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字体: 16 + -

第305章 惩淫徒众弟子计赚师父

    一行人赶到前院时,静悄悄的,唯一反常的是李良弼、粟道中与墨田三人堵在房门口,正对门前同一纤柔女子说话,走进时才看清是静柔。阿拉耶识略带责备问粟道中聚此何事,又问静柔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跑伴读住处作甚。静柔低头不甚娇羞,说是来去慕容垂的衣服帮他洗干净。阿拉耶识惊诧得说不出话,不曾想静柔还是对慕容垂有了意思。她让静柔自回房中,吩咐董伯一会儿将所有人的衣服全收来,连夜洗净,另给每人再发一套训练服。

    除了粟道中、李良弼和墨田三人像门神样塞在门口,还有李文吉蹲坐于地上,阿拉耶识觉得奇怪便问麻生於他们在何处。

    三人尴尬地傻笑,阿拉耶识叫他们让开,正要进屋时,麻生於四人却从房中鱼贯而出。何应三最是口快,说伴读子弟们十分虚心好学,趁查房之时打听明早功课,还打算重金贿赂他们。阿拉耶识立刻拉下脸,麻生於忙解释说飞龙卫岂是贪财之辈,自是不会泄露功课,请天巫放心。阿拉耶识这才转怒为喜,临去时见李文吉装束凌乱,胳膊上有片擦伤,不免起疑。墨田偷偷把阿拉耶识拉到一边,说是今晚李文吉有些犯病,本在床上睡着就突然大喊大叫,大家把他制住后,自己按照师兄教授的方法对其行针,现在已经无事。他和粟道中特意带他到门口吹风凉快的。

    原来自己朦胧中听到的是这么回事。阿拉耶识一颗心落地,吩咐众人早些歇息便直奔西跨院而去。李文吉犯病可不是小事,嬴归尘再是神医也敌不过现代医学的神经化合物的作用大。她人还在西跨院外,便听到嬴少苍房中传出打斗之声——原来是石闵与嬴少苍交手,嬴归尘三人袖手旁观。

    见阿拉耶识来到后,相斗正酣的二人同时罢手,齐齐望着她清凉夺目的新衣发傻。

    阿拉耶识绷紧了脸,半晌才道:“聚众斗殴,嬴少苍,你可是第二次违规,再有一次你就回六合宫当霸王去!”

    嬴少苍立刻叫屈:“不****事,是——”

    “是我——”嬴归尘抢过话头对阿拉耶识禀告,“因石闵与嬴少苍同在甲队,不服嬴少苍当队长,我提议他俩比划拳脚,我与慈心、慕容恪三人在此做个见证。”他极快地环视在场四人,众人立时明白其意,石闵虽不情愿也只好点头。他因嬴少苍拒绝交出自己的锦囊,心中不平便动起手来。石闵原想拼着记一次过,也要拖嬴少苍下水,只要三次记过便可将其从书院除名。嬴归尘看出石闵用意,及时编个理由为嬴少苍开脱。

    阿拉耶识轻蹙黛眉对石闵强调,既已定下嬴少苍是队长,理当服从,怎可逞匹夫之能争勇斗狠。石闵爽快认错,阿拉耶识便不再计较。她为着李文吉犯病而来,责令嬴归尘过去给李文吉看病,如若再发疯病,让他和李文吉一块走人。

    等嬴归尘心急火燎地赶到前院时,但见伴读房中狼藉一片,董伯正指挥杂役修理两张拦腰折断的床榻,李文吉沉默独坐角落。信王嬴允直、慕容垂、周亚夫、蒋青、邓通、李据等人聚在一堆,面带愠色盯着李文吉。见李文吉的大靠山嬴归尘赶到,嬴允直拦住他去路,冷冷地发出威胁:“你到底给天巫灌了什么迷药,她竟然让这个畜生与我们为伍。不要以为有你替他撑腰就了不起,今晚就是爷几个给他的教训。以后再敢碍爷的眼,直接砍成几块喂狗!”他重重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嬴归尘墨眉深锁,喊了声墨田,墨田便犹犹豫豫地站过来,冲李文吉努嘴。粟道中和李良弼过来请嬴少苍借一步说话。原来,以嬴允直、慕容垂、李据、蒋青为首的伴读异常厌恶李文吉,呼他为淫贼、懦夫、贱种,常常寻衅找茬,李文吉均未理睬。今日晚饭后嬴允直和伴读中年纪相近的几人学着天巫削发,把长发剪去一半,披散下来恰及肩头,李文吉见了发笑,嬴允直几人便将其暴打一顿。李文吉毕竟是嬴归尘师弟,功夫传自前任钜子且时常得嬴归尘指点,身手远在嬴允直等人之上。他以一敌六才落了下风,粟道中、李良弼年长老成,怕他们把人打坏,前来拉架也一起挨了打。墨田吓坏了,跑来找嬴归尘时撞见静柔,静柔机敏担心惊动天巫众人受罚,便给袭人紫蕊报信儿。飞龙卫赶到后将混战诸人分开,本欲上报天巫加以惩罚,嬴允直联合众人对飞龙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他们教训重伤天巫的万恶淫徒,天经地义。麻生於等人本就是天巫贴身护卫,此时方知李文吉便是震惊宣化的摧花凶徒,便毫不犹豫站在嬴允直一边。静柔、袭人、紫蕊与董伯合伙演戏骗过天巫,才将斗殴之事瞒了下去。

    问明个中原委后,嬴归尘替李文吉推血过宫,服了伤药,吩咐他明日训练不可勉强用力,他自会在天巫面前说情。李文吉眼中闪着倔强而愤懑的光,以嬴允直为首的贵族子弟处处刁难于他,全凭他超乎常人的坚忍才坚持下来。

    “我不会输给他们的。”李文吉紧握双拳,轻轻对师兄说。

    嬴归尘微微叹息,安慰道:“等军训完毕,我便请天巫给你看看脑病,看她能否帮你回忆起金锣的线索。”

    “我没病。总有一天我会让信王他们后悔的。”李文吉固执地说。

    嬴归尘起身按了按师弟的肩头,确信他心情平稳后才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出操前,嬴允直、慕容垂、周亚夫、李据、蒋青、邓通六人洋洋得意地排成一列走正步,引来其他人围观。阿拉耶识分开人群后,嬴允直下令立正、稍息,压不住卖弄得色——六人清一色中短发披垂于双肩,风过时青丝飞扬,嬴允直还带头甩了头发。

    阿拉耶识先是一怔,随后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她指着六人的短发笑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掉头发是想断绝尘缘,披发入山当神人乎?”

    六人被笑得心中发毛,嬴允直心虚道:“师尊昨日不是说头发长了点吗?”他又伸手比划挥剑削发的动作,“您以前还说文武百官头发长见识短,我们这是跟您学……”

    阿拉耶识已经无力再笑:“做学问文最忌一知半解,道听途说。你们几个不踏实用功,专一察言观色,投机取巧。罚你们今日晚饭后绕场跑十圈!”

    六人面面相觑,大有上当受骗之感。蒋青在其中最为年长,本是极稳妥之人,架不住嬴允直软磨硬泡,还摆出连襟关系拉拢,才勉强同意入伙。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着实懊恼,恐在紫蕊面前抬不起头了。此后六人的短发绾不成髻,只得勉强用丝绳结系在头上,留出寸长的尾巴在头顶晃悠,竟与童子束发一般,好不惹人发笑。

    接下来的军训,是阿拉耶识仿造部队日常训练的常规项目设计的,接力赛,匍匐穿越铜丝网,跨越障碍,过绳桥,独木桥,荡绳索闯天堑,甚至在湖中潜行。为防止偷懒作弊,不准众人使用内力、轻功,全部靠体能完成。初时众人叫苦不迭,又不明白练习的用处,后来逐渐悟到此法是训练军士对各种战场情况做出快速反应的妙策,遂用心领会。尤其阿拉耶识宣布,最后一日甲乙两队考较成绩比高低时,嬴氏双秀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连休息时间都带着人马演练动作要领。由于嬴归尘的乙队少嬴少苍的甲队一人,阿拉耶识便破格把慈心的护卫杨征派给他们,慈心自是替杨征高兴,手把手教杨征基本动作。

    六天匆匆而过,甲乙两队比赛前夜,弟子们摩拳擦掌,激动万分。嬴少苍生怕队友不卖力,对大家许以重赏。石闵是甲队最优者,他的状态对输赢影响甚大。慈心虽然比石闵略次,但与周亚夫、粟道中均是同伙,他刷点心眼,甲队肯定输。为了得到天巫特别奖励,嬴少苍豁出去了,主动把自家的锦囊拿给石闵和慈心看。二人看罢舒心快意,让嬴少苍放心,届时一定尽力。

    唯独乙队队长嬴归尘无比沉静,他最近笑容多了些全因他悄悄取了后脑银针之故。后脑银针摄住肌肤血脉,只用内力尚好,若是横练筋骨皮肉便有所妨碍。他取了银针,面上偶尔有表情流露,是以阿拉耶识会觉得稀罕奇怪,但她绝猜不到嬴归尘多年来靠几枚银针刺脑才活活变成“面瘫脸”和“冰冻人”。

    阿拉耶识来到嬴归尘静室,他正在斟酌明日各项比赛的乙队队员出场顺序。

    “一头一尾很重要。”隔着花窗,阿拉耶识探头给他出主意。

    “谢师尊指点。”他口里称谢,面上殊无喜色。

    阿拉耶识大大方方坐在他身边,偏着脸问他:“你其实不想赢,只想输得滴水不漏。”

    嬴归尘俊颜微变,默然以对。

    阿拉耶识打趣道:“似你这般心机缠绵,顾这个、念那个的,累也不累?”

    嬴归尘黯然摇头:“各安其命,各尽其分。圣上志在必得,君子当成人之美。”

    阿拉耶识呵呵笑,凝视着他道:“你帮嬴少苍做得真挺多的。”

    嬴归尘眼皮直跳,沉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我开出的特别奖励对你就没点诱惑?”

    “终究只是诱惑。你希图索取的与实际得到的是两样物什,索性等着罢。”

    他话里有话,阿拉耶识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不解。

    “若伸手去求,则背道而驰;若甘心舍得,却另有风光。我所求的,你早已允了。”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坦然望着她,她遽然心惊,他好似已看穿自己渡劫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