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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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慕容哥哥的真面目

    阿拉耶识在墨家长老大会搅了一通后,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嬴归尘正趴在屋中条案上睡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阿拉耶识把嬴归尘推醒问他。

    嬴归尘神态有些疲倦,容颜冰冷,干硬简短地回答是因她一睡不起,怕出事才来看她。长老大会已经结束,羊林把儒墨在各国的学馆、入仕为官着名册等全都留给天巫,粟道中和何瘸腿还等着拜见慈心。

    阿拉耶识伸着懒腰,打着大大哈欠:“时间好紧,我们先回宣化,这事儿我还没跟慈心说呢。”

    嬴归尘当场变色哽住:她果然是临时起意,其他二人自然也是如此。她一意孤行捅下大篓子,令墨家人心更加混乱。传法长老须到各国讲学,秦皇已将她圈禁在宣化,今次来宛平还是自己恳请秦皇恩准才成的。

    在回宣化的路上,嬴归尘冷着脸不言不语,眼睛盯着车窗外看景色,阿拉耶识察觉到他的情绪有异,猜是因为自己多事未曾事先与他商量把慈心等人弄成墨家长老之故。她本想在车中对他解释,但是这个“面瘫脸大叔”完全不给机会,从上车到现在压根就没瞧过她,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做脸做色。阿拉耶识自打来到虚妄****便是在众星拱月般呵护下长大,唯一所惧只石宣一人,她自认帮了嬴归尘大忙,他因面子问题就甩脸色。

    哼!你当告密小人的账我都没同你计较,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

    阿拉耶识直接忽略嬴归尘,正好趁路上空档盘算怎么跟慈心开口,还有如何通知慕容恪与石闵。前天才对慈心撂下绝情的话,如今回头去找他担心其受误导;墨家人反对胡人慕容恪当长老,而且因他背负有对华夏族的血债,全因自己坚持的缘故才勉强让其上位。至于石闵她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会愉快接受,还会尽职做好执北长老——毕竟青梅竹马的发小更可靠。想到石闵羞涩俊俏的大男孩样子,阵阵柔情涌满胸臆。她从背包中拿出三样信物摊在手中:慈心玉牌莹润细腻,翠色流动,石闵的贴翠华胜流光溢彩,鲜艳明亮,慕容恪的铜符紫华内蕴,端方凝重,每样信物都深得主人神韵,阿拉耶识睹物思人,往事历历在目,感到温馨伤感。

    信物的光彩刺痛嬴归尘眼珠,他眼角映入阿拉耶识温柔甜蜜的微笑,一股酸味冲到鼻梁,他不得不转头看窗外掩饰自己的失态。稍后,他把一块金灿灿的金牌放到阿拉耶识捧着的那堆价值连城的信物中。

    “加上这块赵国太子金牌,你的所得就更丰富了。可惜楚国离此太远,不然项隆的玉玺你也可以收入囊中。”

    阿拉耶识怪异地瞪一眼眼前的“冰人”,捡起那块石邃的太子金牌所有所思地说:“这块金牌过时了,现在太子石宣的金牌我哪敢要——呃,不过说真的,他现在要是送给我太子金牌,我肯定笑纳了。”

    嬴归尘眼皮直跳,薄唇拉成紧张的一条线,清亮的眼睛变成浓黑的风暴之眼,僵死的脸部肌肉一动不动,看上去神态怪异扭曲。

    “你怎么了?”阿拉耶识捕捉到嬴归尘的的异样,“不舒服?”

    “难为你总算看出我不舒服了。”嬴归尘冷笑。

    阿拉耶识愣了几秒钟,马上会意他是因为长老推选的事,他居然还没想开呢。她耐下性子便推心置腹地告诉他,推举他们三人确实是昨天后半夜反复思考的结果,不是存心挑战墨家的规条。她认为,如果尽量拉拢各国皇室和军权大臣,对于维护天下和平比较有效,当然效果维持时间可能不长,但只要有休养生息的空档,墨家就能充分发展自己,在天下动荡时发挥反制作用。

    这个想法遭到嬴归尘反驳,其理由很简单,墨家人不能接受皇家子弟以免失去天下大同的平等立场,他是因为自幼随安夫子在山中修行,抛弃凡人家业和皇家官职才得以进入墨家。即便如此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怀疑其动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比平民出身的墨徒付出更多才行。如今阿拉耶识一口气把慈心、慕容恪两位亲王推举成长老,墨徒畏惧钜子威严不敢反对,但回到各自地方后如何行事便在未知之数。

    “三人中只有石闵大家可以接受。慈心将来做了皇帝,财库就是笔糊涂账。再者,长老位置何其重要,汉国就占了两人,自然会有损公允。别的不说,如果赵国和汉国华夏人同时受到侵犯,财物和墨侠的分配是否因他二人之故就偏向于汉国人?还有,慈心和周亚夫可能利用墨家争夺帝位,也与墨家道义相悖。”

    “你多虑了。”阿拉耶识没好气接口,“慈心做皇帝无须出动墨家,陈平和周勃那些刘邦老臣自会铲除诸吕,一切安定后就会接他登基。慈心之后谁做财库长老我心里早有人选,此人将富可敌国,保墨家不愁粮饷。”

    阿拉耶识铁口断言令嬴归尘更增疑虑:“天巫怎如此肯定?”

    “我占卜测算无一不准。秦国皇后奈丽、燕国皇后雪漫都是我相命的结果。汉国皇帝非慈心莫属,他继位和做皇帝很轻松顺利,完全不似嬴少苍那般艰难。”阿拉耶识把一切都推到自己作为天巫拥有的异能上,好让别人深信不疑。

    “好,就算你占算灵验,慕容恪怎么办?”

    与其他墨徒一样,嬴归尘对慕容恪做长老耿耿于怀,他当时封了他们三人一是不愿与阿拉耶识当堂起争执令有心人钻了空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阿拉耶识差点拿出钜子令压他,唬得他出了一头冷汗:钜子令只能由钜子亲自保管决不可转借他人,他将其交给阿拉耶识保管,一是表明诚意,二来亦是他心中所下的“生死聘”。这几天每见阿拉耶识把玩黑红色的钜子令时,心中无比喜悦,只愿时时人牌合一伴随她身边,纵死亦无憾。他从未想到尚有其他男子与她定下“生死聘”,当她亮出最后一枚慕容恪的铜符时,一股鲜血冲到他的喉头被他硬生生吞回腹中。他只道慈心与她交好,不想她风流成性还收过其他男子聘物,若她再将钜子令拿出示众,他将如何自处。墨家大会散场后,他心情恶劣无心睡眠,几番欲找到阿拉耶识理论,在门口徘徊到第二日还不见她起身才进房中看她情况。她尚在沉睡,表情怡然舒坦,看得他爱恨交织,五内如摧,被迫用银针封了穴道,勉强趴在桌上睡得一睡。

    他生平最恶背后议论他人,是以他早知慈心身份亦不在她面前捅破。她提议慕容恪当长老,他被迫打破沉默:“慕容恪做质子时与汉国人交战,手腕狠辣,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回到燕国,他的军队冬春缺粮时便抢‘两脚羊’做军粮,部下将女子胸脯烤烩后进献,他夸赞是人间绝味。”嬴归尘一字一句揭露慕容恪的魔王真相,欣赏阿拉耶识惨变的脸色竟让他感到快意。

    “我不信。慕容恪不是那样的人!他和石宣、石邃不同,在秦国做质子十年胡人的野性尽去,他喜好华夏人的礼仪,研习诸子百家,怎会做那种吃人禽兽!”嬴归尘不会说谎,但阿拉耶识不愿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这是事实。”嬴归尘斩钉截铁地说,“胡人凶残,本性难移,慕容恪为博你欢心自然有所隐瞒。你将他推举为侠墨长老怎能服众,将来战场相见,如何收场?”

    阿拉耶识浑身恶寒,嬴归尘披露的慕容恪吃人史确实是她没有掌握的情况,她原来以为就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的正面战场对战而已,绝未想到他和石邃石宣是一路货色。她不由闭上双眼回忆与慕容恪相识经过。她装怪物从大树跃下用催眠制住慕容恪,逼问鲜卑文字和雀儿下落。半个时辰的相处在他心深处种下情根,错娶千红,误人误己。她驱赶他回燕国,他遵行不悖。祈雨法会上,跑马大会上,他就像兄长那么亲切,默默看顾着她,宽厚的肩膀承担下她交与他的责任:照顾段希钰母子,扶助雀儿登上后位。如此重情重义之人,竟会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恶魔?

    “我得去一趟燕国。”她睁眼开口道,“帮我向秦皇上书,要求出使燕国大棘城。”

    “什么?”嬴归尘愕然。

    “我既然已经蹚了墨家的浑水,就一定会负责。”阿拉耶识板着玉颜,以毋庸质疑的口气道,“慕容恪一定会效力墨家的。就算他是魔鬼,我照样能收了他!中国天巫岂是吃素的,和魔鬼打交道是我的老本行。”她这话倒不是自夸,因柏素云做心理咨询就是和人内心的恶魔打交道,什么变态丑恶的人与事都见过。

    阿拉耶识补充说:“越快越好,我的时间很紧。秦皇不准我出宣化,只有你能说服他。”

    嬴归尘看着她的神色格外冷峻:“好,我便陪你走一趟燕国大棘城。”

    阿拉耶识眼神坚定:“整个墨家的事情,我会在四月时给你一个交待。”她把钜子令递给嬴归尘,“我说几天后还给你的,这东西你自己收好吧。”

    生死聘发出便不可撤销收回。嬴归尘沉默着把东西推回给她,别过脸说:“你既已保管了三个长老凭信,也不多这一面钜子令。墨家八个长老有六个都是你亲信,连我这个钜子也与你签下卖身契,钜子令在你手中怕比我有用。”

    他话里酸味十足,她以为他权力被架空而失落,遂不同他多说,先自收好钜子令,反正渡劫归去之前,这些东西统统要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