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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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情敌传信

    慕容恪的王妃段希钰,未出阁时又称千红郡主的女人婷婷袅袅地走进琼华宫,俯身拜见雪夫人。昔日情敌如今竟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让雪漫既感到解气又酸闷难受:虽然她现在身份压了段希钰一头,然而毕竟是对方得到那个自己最在乎的男人,而自己靠着师父的帮忙、秦皇的鄙弃才得到燕王夫人位份。

    看得出,今日段希钰刻意打扮了一番,一席淡紫色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头插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娥眉淡扫,粉脸施朱,虽是深秋却带了春意得色,看得雪漫刺眼万分。

    “段氏,你不去守着慕容恪却来我琼华宫做什么,别人来拜见我算是巴结,你是段氏大族出身,又傍上上将军夫婿,风光无限,我这样的小族旁支也瞧得上眼?”雪漫拉好架势,不紧不慢出声讥刺段希钰。同时,她也真的稀奇这个对头进宫的目的,只要一言不合,她便要给贱人好看。

    段希钰嫣然巧笑道:“却不是妾身要来的,是夫君再三肯求妾身来与雪夫人报信。夫君说事情紧急,皇上又急招他议事,不得已才劳动妾身。”

    雪漫顿生警惕,冷哂道:“故弄玄虚,我能有何急事要你报信。”

    “夫人的出身自是没问题,大棘城里谁不知道您是可足浑部族的希望。可是您在秦国的靠山阿拉耶识就不一定了。”段希钰故意拖长了声调卖关子,语气带着幸灾乐祸。

    听得段希钰口气不善,又对阿拉耶识不敬,雪漫立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骂道:“贱人,凭你也敢对我师尊指手画脚!若不是我师尊指点,慕容恪能看得上你?你不知恩图报,却来我面前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把段氏撵出去!”

    段希钰被雪漫揭了老底,也失却了初时的优雅。虽然雪漫是国君夫人,然而她的娘家段氏鲜卑是燕国势力最大的一族,就连燕王也要礼让三分,再说所嫁的慕容恪重兵在握,她走到哪里都是别人讨好巴结的对象,除了皇后,段希钰还真没把那些没靠山的嫔妃们放在眼里。此刻见雪漫下逐客令,便朝靠近的内侍呵斥道:“慢着,我自己会走。”她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绢做的书信,递给内侍,用可怜可笑的眼神看着雪漫道:“夫君托妾身来给夫人送信,事关夫人与可足浑部的身家前途。妾身夫君请雪夫人权衡利弊,及早与中国天巫脱离干系以策万全。”言罢,段希钰抬头挺胸,头也不回地走了。

    内侍把她临走留下的书信呈给雪漫,雪漫只匆匆看得几行,立刻头晕目眩,把持不住跌坐在地席上喘息。内侍和宫女见状,慌忙要去传太医,雪漫立刻喊住他们,说她没事,说只是被段氏贱人气坏了,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宫人退下后,在隔壁偷听的静柔奔出来给雪漫揉胸口顺气,雪漫把那张薄绢做的书信给妹妹看,颓然道:“我师尊天巫出事了!”

    静柔读完书信骇然道:“天巫竟然是贪狼星苏妲己的化身,真身是一只白色狐狸精?”

    雪漫闷声道:“事情有鼻子有眼的,连慕容恪都这样说,多半是真的了!还算慕容恪有良心,写信来通知我。只是我现在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区处?”

    静柔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提醒雪漫看信的末尾,慕容恪给她出的主意是和天巫撇清关系才能保全自身,保全可足浑部族。雪漫抢过书信从头细细看一遍,咬着银牙道:“想不到我雪漫的命这么苦,好不容易有了靠山,却转眼成了惹祸的根源,而今也只能如此了。”

    雪漫唤来宫女先把身上的娇媚华服和珠翠全部换下,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用一支玉簪斜插住发髻,扮作连日侍君身子不适的娇弱模样,让宫女搀扶自己去皇后宫中觐见去了。

    午时,燕王慕容儁下朝直奔琼华宫,因不见雪漫大发雷霆,宫人们未见君王在琼华宫中发如此大的脾气,都好生惶恐,跪地禀告雪夫人去向皇后请安至今未回。慕容儁重重坐在榻上,手指敲着矮几,命宫人速将雪夫人唤来。

    少时雪漫在宫女的搀扶下匆匆赶到,慕容儁见她今日穿着素净与往常大不一样,大感不悦:“怎么,寡人赐的衣服不喜欢,竟穿得和奴婢们一样。”

    雪漫款款跪下,娇声细语道:“臣妾得获皇上赏赐衣服,是极喜欢的。只是我进宫多日,一直没有按规矩去觐见皇后,今日觉得身子适应了些,便想去皇后宫中伺候。臣妾寻思,若是穿着皇上赏赐的华服去见皇后和诸位姐妹,太过炫耀招摇,因此便换上朴素些的常服。不想皇上怪罪,臣妾这就去换掉。”她一边说一边起身,走不上三步就摇摇欲坠,宫女忙伸手扶住。

    慕容儁皱眉问既然身体不适却有心思到处乱走?雪漫娇喘嘘嘘道:“臣妾没什么大事,只是腰腿乏力,夜里睡得不好头目昏沉。昨儿夜里,皇上多疼了雪儿几次,有些承受不住,现在下腹还有些儿疼痛……”雪漫用哀怜的楚楚眼光瞟一眼慕容儁,后者的脸阴云密布,一双狭长的凤眼牢牢盯在雪漫身上,命令她过来。雪漫尽量装出毫不知情的深宫女子娇俏憨态,莲步轻移靠近燕王,挨着他的小腿跪坐在榻下,抬头仰望着他,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娇羞。

    慕容儁捏住她的下巴,似乎要看进她内心一般,半晌才冷冷发话:“你果然生得美艳诱人,一举一动总能挠到男人痒处,这些狐媚之术也是传自天巫的本事罢。”

    雪漫受惊低头,“臣妾惶恐,天巫教授的无非是女子的歌舞,原是人人都喜爱的,并不是专为讨男人欢心之举。”

    “哼,师父狐妖,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慕容儁一把扯开雪漫的衣襟,露出里面浅黄色肚兜来,雪漫吓得花容失色,捂住前胸含泪道:“皇上,臣妾不知哪里做错,竟遭此羞辱。”

    “你不知道?”慕容儁一脸凶暴,“你今日到是知机,把那狐媚的贴身亵衣换下了,往日里不都穿在身上伺候寡人的么。”

    慕容儁指的是阿拉耶识送给雪漫的两套现代女性的内衣,雪漫得之如获至宝,穿上不仅可以固定乳房行走便当,更让身材凹凸毕现,有了它即使最寻常的衣服也能穿出荡人心魄的曼妙之态。胸衣勾得慕容儁迷恋之极,夜夜都让雪漫穿着内衣服侍自己。雪漫料定慕容儁会以胸衣为话柄责难自己,换装时也一并脱掉了。

    “冤枉啊,小衣服是天巫所赠,说是女人穿了后行动方便,臣妾试穿之后确实如此,骑马、奔跑都利索得多。臣妾往日穿着也是为着方便好用,并非是施展媚术啊。皇上若是不喜,臣妾再也不穿了。”雪漫抱着慕容儁的双腿,祈求道,“请皇上看在臣妾年幼无知,就饶了臣妾这次吧。”

    慕容儁从莽服衣袖中拿出一卷竹简丢在雪漫面前,一脸厌弃地说:“好好看看你的师尊到底是什么东西!寡人纳你入宫如今却成了各国笑柄,你有何话可说?”

    雪漫抖抖索索展开卷册从头读到尾,上面内容和慕容恪写的大同小异,只是多了条要求废黜雪夫人的谏言。雪漫吓得伏地痛哭,苦苦哀求慕容儁,力辩自己强行被天巫认作传人,以前与其毫无瓜葛,而且天巫也没有传授她任何术法。

    “那段时间天与臣妾朝夕相处,她成日讲的都是些闻所未闻、大逆不道的话,说天下男子皆不可靠,让我不要嫁人,尤其不要嫁进宫里侍奉帝王,说皇帝没一个是好东西——”见慕容儁一道锥子般的眼光射来,雪漫吓得马上住口,不住磕头请罪。

    慕容儁满面乖戾之气,轻哼道:“天巫真是这样说的?”

    雪漫点点后,咽一口唾沫道:“臣妾数度规劝,她置若罔闻……她见臣妾和她不是一路人,便没传臣妾法术,只教唱过几支小曲,没过几日就得到皇上的入宫诏令。臣妾实实与天巫只有师徒名分,并无师徒之实。”

    “既然没有师徒之实,为何你会唱天巫的小曲,还会用狐族的话唱歌?”雪漫哭得梨花带泪,慕容儁不为所动,阴阴地插了一句问话。

    雪漫蓦地愣了一下,继而想起是在跑马大会上与天巫合唱的那一首歌曲,她马上喊冤,说那时她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昏昏沉沉的,一定是中了天巫的妖法迷失心智。

    慕容儁听到此处哑然失笑,看着雪漫的眼神多了点轻蔑,“你和慕容恪都是与天巫有瓜葛之人,可知慕容恪怎么说的?”

    雪漫不解仰头,神色有些惶惑,难道慕容恪与自己说法不一致?

    “听说,慕容恪在秦国为质子时就认识天巫,这些年来,他喜欢的人也是她。可有此事?”

    雪漫咽了口唾沫,她不解慕容儁其意,只得老老实实回答说是。慕容儁翕动鼻翼轻哼:“难怪他不遗余力替天巫开脱,竟然还拿亲王的爵位来担保天巫不是贪狼星苏妲己。”

    慕容儁的话犹如一记闷棍敲在雪漫头上,她不知慕容恪为了天巫竟甘冒千夫所指,站出来力证天巫青白。可是段希钰送来的书信写明将与她一同与天巫撇清干系,互相佐证啊。她偷眼瞧慕容儁,见他眼神闪烁,脸上夹杂说不清是惊疑、庆幸还是羞恼的表情,她只得硬着头皮死扛到底:“慕容恪完全被天巫迷住了,眼里根本没有其他女人。但是天巫无意于他,他们二人后来以兄妹相称。”

    “哼,慕容恪想娶天巫,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知天高地厚,想毁我鲜卑王庭不成!”慕容儁猛地从榻上站起,撰紧拳头在琼华宫中来回踱步,显是激动不已。

    雪漫不敢打扰,只得继续跪在榻边,提心吊胆地看着燕王慕容儁,等待他发话。好一会儿,慕容儁才发觉雪漫还跪在地上,便住了足,黑口黑面道:“本以为你入宫可以为孤王招揽人心,却不想反成他人笑柄。既然你的狐妖师父已经仙去,不如你也随了她去吧。”

    雪漫惊得汗如雨下,这摆明了要赐死自己,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她朝慕容儁凄然道:“皇上既认定臣妾是狐妖祸国,臣妾百口莫辩,唯有一死以证清白。”说完,闭了双眼朝慕容儁身旁木柱撞去,慕容儁被她突然举动吓了一跳,伸手抓住她衣角往一侧拉了几分,雪漫的左侧额角斜碰上柱头,顿时鲜血直流。慕容儁不料雪漫性子这般刚烈,连声传唤太医。雪漫倒在他怀里,微睁了眼睛,两行清泪顺脸颊而下,“皇上,臣妾冤枉……我死以后,盼皇上念在几日的夫妻情分,放过了我可足浑部……”慕容儁跺足叹道:“方才是寡人一时气话,不想爱姬性子贞烈,差点误了性命。爱姬放心,寡人不是薄情之人,你安心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