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字体: 16 + -

第58章 六合宫之主与犬戎秦国

    秦皇把手上的黑纱面具戴在脸上比划,在面纱后发出阴沉冷厉的声音,“既然已经被他们觉察了,那就索性把火烧得更大一点,不愁他们不现身。”

    “是。”信王恭敬领命。他自来亲近这个皇帝五哥,不仅因为他们的母妃同为华夏族裔,更是因为五哥是他崇敬的英雄。他准备告退,却又被招到五哥身边,五哥手指弹着那张写有《尊经记》的薄薄东西说,“你以前可见过这东西?”

    信王接过那薄薄的东西,那是他第一次见阿拉耶识用一种没见过却很好看的字体写的文字,文字的顺序从左到右令他很不习惯,每一句之间还画有一些小点或者小圈,似乎是提示停顿之用。若说这些文字他没见过,但是这抄写的东西却见过,阿拉耶识说是种叫做“纸”的东西,她的服务价目表就是用纸写成的。有一次,曾经有人想用五十金买下那张价目表。

    “也就是说,她那里还有一些这叫做纸的东西?”

    “嗯,臣弟不太确定,回去后自当打听清楚。”

    “不要小看了这个纸,用来书写最合适不过。她手里如果还有一些纸,说明这东西可以大量贩卖。你顺便打听一下纸是谁造的,那会造纸的人是个宝藏,务必要把人抓到我们手里。”秦皇指着和纸说,“能够搞到造纸的源头,比废掉一个皇后重要得多!”

    “臣记下了,定然不负陛下重托,把造纸之人控制在手中。”五哥是雄才大略之人,他说的定然没错。全然按照皇帝哥哥的话去做事,是嬴允直的人生信条,所以,他被封为信王。

    秦皇满意地点点头,“七弟,你我二人在私下里还是兄弟相称,不必拘礼,还和小时候一样。”

    笑意浮现在信王脸上,他竟有一丝腼腆,“小时候我受大哥二哥他们欺负,每次都是五哥挡在我前面保护我,我经常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那时我觉得自己真没用。现在我能帮五哥分担一些事情,自当全力以赴。”

    看到嬴允直退到书斋门口,秦皇又叫住了他,问:“那女人……呃,那叫阿拉耶识的天巫,她怎么样?”

    信王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不明白他想了解的是哪方面:“五哥指的是?”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宫里回去她有没有说些什么?”这几句字斟句酌,说得较慢。

    信王一副了然的样子,“哦。她神秘也很高傲,不怎么说话,给人占卜算命都是由那个叫柳袭人的弟子传话。她本要去燕国大棘城寻人,只是路过我们秦国而已,没打算多停留。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燕国拓跋纥和赵国义阳王石遵勾结叛乱,边境关闭,她此时早就在燕国了。”

    “原来是这样。”秦皇赢少苍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那么,她现在何处?你不会放她去燕国了吧?”

    “她现在住在我买下的毋宕的外宅里。”

    赢少苍略皱了眉头,“毋宕的府邸,就她们师徒两个住?”

    “是。原本是住我府中的,今天从宫里回去后,天巫就坚持要离开。我百般劝说,她才同意住在外宅里。即便如此,还跟我约法三章,让我这个主人不得擅自去外宅打扰她。”

    “呵,她还真是自命不凡。”那天秦皇嬴少苍被阿拉耶识说的“没有认识的必要”的钉子扎得难受劲儿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若不是虑及自己是微服游玩不能耍帝王的威风,嬴少苍早就要这狂妄女子好看。不曾想山不转水转,今早天乡阁意外碰面,本是绝好的机会治她个惑乱后宫的罪名,可是临头又被她滑过了不是。赢少苍恨得有点牙痒痒的,“你们离开后,她有没有提到过朕?”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回到府中就提出要离开。”信王想也没想就摇头道。

    “真的什么都没说?”赢少苍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没想到在此女心目中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背后谈论价值都没有。

    见赢少苍的态度反常,嬴允直也有些不安,也许五哥和阿拉耶识结的梁子有点大,不然为何五哥为何反复打听一个女人的情形?女人对五哥来说还不如一辆宝马战车有用。难道五哥很在意这个海外天巫?不能啊,谁都知道女巫是邪门的人,绝对不可以亲近交好。

    “下午和天巫喝茶时,倒是说起过她在宫里算的生命数字,她说那不是算命,只是分析每个人的性格和特长,还有疾病情况。”

    听到疾病的字眼,两团红晕迅速在赢少苍脸上腾起。可恶,这个女人寡廉鲜耻,居然对他提起皇后与他行房之事,害他震惊之下都忘了反驳。

    看到五哥明显神情不对,嬴允直迟疑地说,“臣弟让她给我算命,她不肯,说是不给当官的和皇亲国戚算命。”

    “什么,算命?”秦皇察觉失态,忙顺着嬴允直的话往下说,借此掩饰这刻的走神。

    “嗯,她还说性格决定命运。”嬴允直把下午阿拉耶识关于性格决定命运的话转述了一遍,“天巫让我猜,如果上午她没能回答五哥的问题,五哥会拿她怎么办?”

    “她真是这样问的?”

    “对。我也想知道,如果她真的写不出《尊经记》为自己开脱,五哥你会杀了她吗?”嬴允直脸带疑惑,秦国律例森严,秦皇处事果决敏锐,对待敌人心狠手辣从不心软。邀请海外天巫去后宫讲学是他临时想出的计策,目的是废掉皇后。这是出苦肉计。嬴允直只要煽风点火天巫的算命占卜之能,就能让后宫的嫔妃趋之若鹜,要求天巫当场表演算命。秦皇在中途赶来将之定性为皇后以巫术惑乱后宫,立刻就可以名正言顺废后,安靖王的犬戎一派想立皇后生的三皇子为太子的想法就会落空,那样,三皇子的太傅就得不到郎中令这个重要职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连嬴允直也要被牵连进去一同受罚,丢掉管辖中尉的职司。不过中尉府在嬴允直的几年调教下,早已全部是他的死党,管辖中尉不过是个头衔问题,当不当都无所谓。连信王都不能免责,牺牲一个外国的女巫根本不算什么。阿拉耶识那时并不知道,上午她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逃脱已是侥幸之极。从后宫出来后,信王嬴允直因为心理学上的做贼心虚的补偿心态,便将那毋宕的外宅交给天巫居住,还着人细心打理庭院,皆因有愧于心。那抚摸鼻子的行为就是内心无意识的流露。

    秦皇赢少苍怔忡一下,随即提高声调,“朕自是不会在那时杀了她,那造纸术的事情还着落在她身上呢。”若阿拉耶识在场,立刻就可以通过他突然提高声调的行为看出嬴少苍在虚张声势,努力让人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信王嬴允直也有些困惑,因为五哥不算回答了问题,他问的是假如阿拉耶识没能有效地辩护,又没有拿出写有《尊经记》的纸的情况下,五哥会不会杀她。显然,他的皇帝五哥回避了这个问题。

    在秦皇赢少苍召见嬴允直的时候,阿拉耶识也没闲着。从宫里回来她就有个不妙预感,她们也许会在秦国逗留一段不短的时间,为了应对这种糟糕的可能性,她必须了解一些秦国王庭里的事情,谁叫她现在和皇家扯上了关系?而阿拉耶识最好的攀谈对象就是那些正在做工的信王府下人们。

    戎秦政权是罕见的犬戎族和华夏族联合的朝廷。当年秦始皇因为一句谶言“灭秦者胡”便派大将蒙恬把白匈奴、东胡赶得差点彻底回西域老家。东胡族的一支犬戎部族的单于侐是个极具战略眼光的领袖,他主动与蒙恬交好,贡献珍宝、马匹换来犬戎族在北方大地继续生存的许可。单于侐也是华夏文明的仰慕者,一生的目标是带领族人走出游牧草原,迈进农耕定居生活。在先秦短短的十五年时光里,犬戎人一直韬光养晦。

    赵高、李斯矫诏杀太子嬴扶苏和蒙恬蒙毅两兄弟后,蒙氏族亲便被侐接来草原供养。很快,赵高杀了秦二世胡亥,想自己登基做皇帝却又担心不能服众,便立了秦始皇的同母弟嬴子婴(与秦始皇同母异父,母亲赵姬,父秦庄襄王嬴子楚,秦始皇生父应为吕不韦)为秦王,结果反被嬴子婴和他的两个儿子设计除掉。不久,项羽攻破咸阳杀了嬴子婴等秦国皇族,秦国皇室累世之积几乎断送完毕,只有扶苏的儿子在蒙氏家族的护佑下早早被接往犬戎人的草原。蒙氏后人则转为全力辅佐单于侐,不仅在政务上进行改革还训练了一支铁血骑兵以报先秦被刘、项两家亡国之仇。他们和侐的犬戎王庭达成了联合协议:尊秦为祖,犬戎王族改嬴姓,成立犬戎族和先秦遗老的联合政权,国号亦为秦。犬戎族和华夏族通商通婚,华夏女子也可入主后宫为妃嫔,生子与犬戎族后妃一视同仁。自此,后秦建国,犬戎秦国国君以秦始皇的“皇帝”称号自封,自称“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