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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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黑纱面罩男:狭路相逢勇者胜

    大约有三十匹马被牵走,他们用人骑着母马在前面引路,后面勾着种马和公马跟着赶路。邓通上马前让人点开阿拉耶识的穴道,道歉说无意伤到她,全因事出无奈,并自言他们是汉国商号,因受了皇家秘密委托来秦国偷运种马回汉国。他们用迷烟放倒了所有的值守人员,不期阿拉耶识半夜出来散步撞破行动。阿拉耶识看着他,只希望他别杀人灭口就好。邓通问阿拉耶识愿不愿跟他去汉国,说汉国物产丰富,人民开化,她去了正可大展身手。阿拉耶识摇摇头,眼神坚定地拒绝他的邀请。他长叹一口气,重又让人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放到在火堆旁,一行人悄然离开,当真神鬼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客栈那边亮起灯火,有人往营地这边来。只听那几个人说话声越来越大,旋即吹起报警哨子,顿时整个营地钻出衣冠不整的人们,大家尚不知究里。袭人眼尖,发现阿拉耶识和衣倒地便尖叫起来,“师尊在那里!”冻得麻木的阿拉耶识来不及烤火,就对付仲禀明了今夜她看到的情况,付仲立即派人去追。

    屋里其他人听阿拉耶识说了原委均脸色惨变,人人大祸临头的样子。原来,秦国律法甚是苛严,有连坐一条,一人犯法,街坊邻里和着亲戚朋友都受牵连。如今邓通一伙人拐走了战备物资种马去汉国,这可是通敌大罪,所有商团的成员都要受牵连的。阿拉耶识倒吸一口凉气!有领队心存侥幸,道:“此番只要没人告密只管去燕国做生意,燕国那边入境却是不盘查入境货品的。”话是说得有理,但是谁能保证没人泄露消息呢。天亮后,付仲派去追邓通的人都空手而归,众人皆心情沉重。最后付仲找来各家领队,把厉害关系分说开来,让大家保证约束好自己人的嘴巴,然后商团才重新上路。

    路上有些不大妙的风声传来,商团陆续遇到回秦国的小商队押着货物返回,说是鲜卑拓跋纥勾结赵国作乱,开关放赵国义阳王石鉴的军队入边境,如今石鉴的人马正在前方不足百里的地方和慕容垂的军队混战。战事激烈,秦国边境也受骚扰。这下大家脸色都难看极了,是进是退成了大问题。进吧,前方是战场;退吧,邓通偷马事件定然无法脱罪。这天勉强行得三十里地,大道上就有秦国传令官频繁往来,有边境来的传令官带来消息,秦燕两国边境关闭,所有客商急速返程不可逗留。

    确定的消息传来,众人如披冰雪,商团人心惶惶,楚国有胆小的商人竟然弃了货物逃生。绝大部分客商还是选择留下,若随便乱跑遭遇两军混战或者溃兵就更加得不偿失;如果返回宣化,顶多皮肉受苦,挨上一笔罚款就可免罪,不失为一个妥贴法子。就这样,来时长约二里的队伍,如今只有一里长了。

    眼看离宣化近了,路况却不似来时那般顺畅。昨日下了一场春雨,引得山洪泛滥,官道也给冲毁不少,阿拉耶识前面两辆装麦种的货车就陷在尺深淤泥里前进不得。袭人驾车经验欠缺,跟前车太近也陷进淤泥里。前车的东家只好去找人马帮忙拖车。见马车陷入泥泞,付仲便借这个机会再次召了各领队和东家过去商议入城后如何禀报邓通拐马之事。

    眼见好事多磨,阿拉耶识烦躁不已,此时便困坐在失陷车里,拉开窗帘看风景发呆。

    出城方向有一队车驾人马快速朝商团驶来,其他商团的车早就停靠在一边,就只有阿拉耶识的车和前面的两辆麦种车呆在路中央动弹不了。只见那队车驾飞驰过来,当头的是数名护卫摸样的人,中间一辆豪华敞篷车舆——相当于现代兜风泡妞的跑车——被簇拥着在官道中央飞奔。还来不及看仔细,当先的骑马护卫已经朝官道中央遭陷淤泥的几辆车冲过来,手起鞭落,凶狠地抽打在马匹和车夫身上,眼看袭人要挨鞭子,阿拉耶识大喝一声住手,那鞭子离袭人脑袋寸许总算没落下来。

    阿拉耶识从窗户探头怒斥道:“哪里来的恶奴狗仗人势,不问缘由就要伤人,如此横行霸道,还有没有王法?”

    打人护卫不怒反笑:“哈哈,王法,我们就是王法!”

    这下泼辣的袭人可不依不饶,站在马车上挺身和那护卫怒目平视:“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你们竟然自称王法,我若是报官你就该剜口割舌!”

    阿拉耶识正待要说上几句,那辆敞篷车舆已经行到她们面前,阿拉耶识和袭人一见车上所坐两人的扮相,不由互相交换了诧异眼神,心想:今朝可真是开眼碰到这么一对,与我们二人有得一拼。

    车舆上的俊美少女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椭圆脸,眉毛细平,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耳轮垂着两个闪亮金环;头发梳成矮髻,插了一支木簪,沿着额头盘了几圈细细编丝发辫,上面还缀了细碎珍珠,显得极为俏皮可爱;短窄绣花边上衣,身穿黑色绣繁花的百褶裙,明显不是中土人士,倒像是百越蛮族之人。车上另外一位男子很古怪,一身锦绣白衣却偏偏在脸上戴了黑纱绷成的精美面罩,样式和击剑运动的保护面罩类似。

    她们看着他们二人,对方也正盯了她和袭人两个上下打量,须知袭人和阿拉耶识的装扮也极为招摇:为赶车方便袭人穿一身阿拉耶识设计的越南夹棉旗袍,高立领,鸭黄绸衣的领口、袖口和开叉处都拼接了桃红花边,开叉高至腰间,露出里面的白色丝裤,往车上一站,身形婀娜窈窕,玉树临风。至于海外天巫阿拉耶识因为坐在马车里,看不见身上行头,外面只看到那一掌宽黑纱上裁出两个眼窟窿,沿着眼窟窿秀满缠枝白色梅花,以及长发中分的额头上垂下的宝石额饰,就知道此女是海外异域人士。

    蛮夷少女拽住袭人的旗袍衣角笑逐颜开:“原来秦国也有这么好看又方便的衣服,你的衣服可不可让给我?”

    袭人不料她竟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免好笑,“想要自己做去,我的不让。”

    蛮夷少女撇撇嘴,“没有你的衣服做样子,我怎么做?不如你开个价,卖给我好了。”

    “不是钱的问题,不卖就是不卖!”袭人不耐烦搭理如此不通人情的丫头。

    黑纱面罩男此刻开口了,“奈丽,你终于有付钱买东西的时候了,以前不都是用强的么。”

    蛮夷少女作恍然大悟样:“哦,是啊,本巫主要的东西谁不是乖乖送上,你赶紧脱下来,否则有你好看!”

    “慢着——”阿拉耶识再也听不下去,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没个发泄处呢,可巧就撞见这对土豪男女,怎能不借机挖苦一番:“两位公子小姐,我等车马失陷并非故意挡住去路。奴仆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主子见别人穿的衣服好就要抢人家的,这是什么道理。我看二位也是有身份的人,如何这般不懂礼数?”

    黑纱面罩对着阿拉耶识反驳道:“大秦律例,遇车马阻路当须立刻自行清除,否则路人皆可责之。马车失陷,一干人等不想法子只在旁聚众闲聊,车夫和着二位姑娘也悠然安坐失陷车马之上,未有半分忧色,我家奴仆管教一二,有何不妥?”

    此人牙尖嘴利,口气张狂,阿拉耶识更看不惯,“这位公子,面罩罩住了你的眼睛,也罩住了你的心吗?”阿拉耶识手指牵着两匹马从远处走来的麦种货车东家,“车辆失陷皆因道路泥泞湿滑,又负重太过,非用畜力才可拉出洼地,我和学生就算亲自推车也推不动,所以才在此等待。公子你既然想要早点过去,就应该积极地帮我们一把,这样你能快点过去,我们也能及时进城。本来两下方便的事情却被你搅得在这里拌嘴,这样的态度完全无助于解决问题,只会增加内耗。”一番高谈阔论末了,阿拉耶识微微扬起迷人的下巴,做鄙夷姿态下结论:“你要知道,当你用一根手指着别人叫骂的时候,还有四个手指头是指着你自己的!”

    那黑纱面罩被阿拉耶识夹着时髦新词的一席话说得身形一滞,沉默片刻后笑道,“姑娘教训得是,我这就叫家奴帮你们把马车拉出来。”他朝护卫点点头,卫士们立刻把自己的马栓在失陷的车上,又让其余人后面推车,稍稍打马后,所有车子都被拉出烂泥地了。黑纱面罩见路面已通,却叫人把车舆掉头往城里,蛮夷少女不解,他便说今日路面泥泞不适合狩猎改日再来。

    临行前他向阿拉耶识施了一礼,“不知姑娘名讳可否告知在下,他日有缘,定当拜会讨教。”

    阿拉耶识腔调冷傲:“像你这样把自己看得比谁都高的人,和谁都不会有缘分。我们之间也没有认识的必要。”说完放下帘子,不再理会外面的事情,想那黑纱面罩吃自己一顿抢白脸色肯定精彩,遭汉国商队坑害的事情总算是找了个出气的地方。很快,便听到车外马蹄声滚滚而去,想是黑纱面罩和蛮夷少女去得远了。阿拉耶识撇嘴叹气:真是晦气之极,去来都要发生点事情,平白让人作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