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治疗李据的创伤后遗症
很多经受了创伤，尤其是社会群体性灾难事件，比如地震、海啸、战争，尤其容易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一定程度上“凝固”（freeze）状态普遍会出现，在这个状态中的人会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目无表情、答非所问、反应迟缓等现象，而一旦接触灾难现场或者有类似的情景，他们就会反应过度，再现灾难时的行为模式。李据的情况具体到哪一步柏素云无法做更多的观察和了解，只能直接上治疗。他有了情感记忆和反应后，柏素云把他的注意力引到他的伤口上，从他对伤口的感受发散到对受伤情景的回忆，然后是对整个战场的回忆。如果这些回忆都顺利，不适应会尝试让他回忆他哥哥。但如果在回忆过程中，只要他出现阻抗她就会立刻停止。李据不愧是飞龙军的军人，意志力很坚强，他一直跟着回忆到兄长阵亡。
想到哥哥，李据很痛苦，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不停换气。不适应不会让他讲出他哥哥阵亡的细节，那是不可以现在讨论的部分。柏素云站起来走到他的右侧，正好看到棘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她朝他做个嘘的手势，他会意点头。不适应左手张开平贴在李据的脑后托住头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轻压在内眼角上侧，食指指尖轻放在额头中心，她保持这个姿势直到他过激的情绪缓和下来。然后柏素云要求他“张开眼睛哭”，同时“张开口呼吸”。他张开眼睛后泪如泉涌，张开口呼吸后不再频繁换气。
他望着柏素云哭泣说：“我哥哥死了，是为了救我死的。”
柏素云温和地说：“他的确死了，同时，你还活着。”
他单薄的身体剧烈颤抖，眼泪再次流下来。柏素云伸出双手，轻轻扶上他的双肩，他流着泪靠近倒在她怀里，她轻轻抱住他，然后朝棘奴做个召唤手势，示意他走过来也抱住李据。他没有犹豫，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她们两个，直到李据完全停止哭泣。柏素云松开怀抱，朝棘奴做了个ok的手势，他呆了呆不明所以，她又换了翘大拇指的手势。他明白是夸奖，害羞地笑了。他这一笑如春风扶柳，和煦动人，她看得痴了。
从李据房里出来，菟儿和梅芬来搀扶柏素云被棘奴挡了，他要自己抱她回房。柏素云自然不肯，讨价还价之后，让他背着自己去后院转转。柏素云告诉他回府住的原因，他后背立刻僵挺，“你只要肯回府住下，我这病一时半会发作不了。”这病有时是需要诱因刺激发作的，柏素云试探道：“要不，我制造点突发事件，刺激一下，你就发作了？”
“你敢！”
“怎么不敢，反正是为了治病。”
“只要你一直住在我家，这病就不需要治。”
他不再说“府中”这两个字，而是用了“我家”这个称谓，把小男孩的纯洁和率真表露无余，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并不真正懂得嫁娶和成家的意义，等他真正明白男人的责任和义务时，柏素云都不知道跑哪个世界去混了。
一连几天柏素云都住在游击将军府，棘奴一直未有发病的迹象，可能真如他所说，只要她陪在他身边病就不发作了。现代医学早已证明：情绪对于疾病的影响非常明显。美国综合医院看大内科的病人70%都是心身疾病，也就是说疾病是由心理因素造成——心理问题躯体化，最典型的心身疾病就是癌症了。柏素云当心理医生日久，只要知道某人的个性就知道他日后是否得癌症，所谓癌症型人格就是原因。癫痫的发作没有规律，但是会因为剧烈的情绪变动而引发。棘奴情绪一直这么稳定健康，柏素云怕这样下去个把月也不发作，二个月治疗期限就悬了。况且，不发作不表示疾病消除，只是发作周期长点而已。必须给棘奴点刺激，可她一时没想好怎么做。棘奴不发病柏素云在将军府也有事可做。那天给李据做过初步的处理后，只是消除了他的“凝固”状态，还需要持续的心理辅导。她拟定了一个疗程十次的治疗方案，基本环节是对于战场的系统脱敏——哀伤辅导——承诺与告别仪式。八次治疗后，李据大有起色，已经能重新拿起武器操练。
棘奴不在府中的时候，柏素云除了给李据做心理咨询，还要办她自己的正事。她利用“工作”之便，找内府最好的锻造师帮她做了二种k金的注射针头。柏素云画了详细图纸对形状、大小做了要求，一枚针头身体是空心尾部做成螺母，方便接入容器，另一枚尾部也是空的。做这两枚针头是基于古时西医的放血疗法，柏素云学的是西医的神经内科和生物化学，对于中医只是在基础课程中做过了解，会简单把脉，通晓一些验方而已。她做好了在这个虚妄****渡劫七年的思想准备，这个过程会伴随疾病和很多突发事件，她必须把这些影响渡劫的随机变量考虑进去。严格控制实验环境，尽可能渐少随机变量，这样才可以满足真实验的研究了。柏素云感叹在北大医学部的《心理学研究方法》没有白学。此外，她还打造了数根较有弹性的银针。御医们用来针灸刺穴的银针过于刚硬，而且未免粗了点点，不合她的严格要求。
柏素云要求内府锻造一个高十丈的尖锥形青铜器，分成三截锻造。另外还要求制作粗细不等的银丝和细铜条。石邃因与她有不相干扰的约定，又有二个月的期限限制，一直没有来过问其治病的情况，但是铸造铜器是大事件，他便亲自来问柏素云。柏素云胸有成竹，一口咬定要借上天的神力除去石棘奴身体中的邪祟，非此不可。他将信将疑，她便拿出仙人托诗的神异来堵众人悠悠之口，他一时无话可说。
有个地方我也时常去，就是钦天监官署。主持周礼的官员也是钦天监成员，当柏素云去找他们时，他们看她的眼光疑虑夹杂着好奇，总之不是看寻常人的样子，有人甚至来讨教诗文。柏素云托辞说《金铜仙人辞汉歌》的的确确是仙人当场传授非她小女子能作，只要虔诚跪拜，定能天人感应，得神明指点。众人于是大彻大悟。不过柏素云去钦天监所问的事情又让他们看不懂了，因为她要的是关于河北、河南两地历史上的天气资料。她的理由是既然寻求天人感应，怎能不知天道四时节气变化，顺天时而为事半功倍。于是他们找来很多简册堆成一座小山翻得柏素云头都大了。原来为了避开太子的耳目只说要天气和时令信息便于找日子治病，其实柏素云是想找河北西侧边境山脉资料和夏天的雷暴情况，面对如山的繁冗木片，她无奈只能透露一点信息给他们，他们的效率大大提高。不几日，柏素云就把目标锁定在河北西边和山西交界的太行山脉主脉的马岭关。
大半个月下来，柏素云是忙得马不停蹄地在三个地方跑。当中发生一个小插曲，月郡主有天来到将军府，四处打量这相比太子崇训宫来说寒酸一些的府邸，平白把菟儿和梅芬两个丫头训斥一通，最后将矛头对准柏素云，责问她为何接连十多天都呆在将军府，是想借口治病赖在将军身边？“任你再是狐媚装神弄鬼也做不了将军夫人！”
看她尖尖小脸巴掌大，眉秀眼媚好一副皮相，却带了骄纵和戾气，嗯……不像是个有福长命之人。“不是的要不到，是的推不掉”，只因磁场相应才能被命运安排在一处，她配上棘奴嘛，柏素云阴暗地揣度，只怕双双都是短命鬼，还是互相冲克的那种生死冤家。她预计在未来他们两个的婚姻生活中，怕是菟儿和梅芬比这刁蛮的郡主更得宠。虽然在这混乱的虚妄****，历史不一定按照史书记录发展，但是就柏素云判断，赵国胡羯人如此荒淫暴虐的朝廷，定然要被正义的力量覆灭。石棘奴名不见经传，在赵国这个五胡乱华期短命的朝廷效力，被其他国家势力灭掉是迟早的事情。老公都倒台了，老婆还能保得住？
想到她和棘奴将来悲惨的命运，柏素云已经没有了憎恶，剩下的只是可悲可怜。有她父王的保护令柏素云不用讨好她，说话便也犀利尖刻起来：“郡主，民女一再表白对你的将军夫婿没有任何企图。实话告诉你，这世间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入得了我的眼。你们这些野蛮人看中的权势、荣华富贵在我看来一钱不值。我留在这里也只是盼望石棘奴的身体能争点气，能撑到我救他的那一天。只有他的病好了，我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已经受够了这里的一切！”一口气发泄完，柏素云给月郡主一个后脑勺，扶着墙壁自行回后院，哪管她在后面大呼小叫。
行到角门，发现一个白色颀长身影一闪而没，等柏素云追过去人早已离去。她疑心是棘奴，也许刚才那番话他听见了。“听见了又怎么样，我留给他两张药方足够还他的人情了，云南白药和手术麻药，哪样不是行军作战、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品？而且我刚才说的话全是事实，无愧于心。来到这个虚妄****每天都在看人脸色，现在有太子令在身，再不撒点野都对不起我自己！”那天柏素云没有见到棘奴，连每天必定和她一起吃晚饭的习惯也打破了，可能那白色人影真的是他，估计自尊受伤，独自躲起来疗伤止痛吧
想到哥哥，李据很痛苦，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不停换气。不适应不会让他讲出他哥哥阵亡的细节，那是不可以现在讨论的部分。柏素云站起来走到他的右侧，正好看到棘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她朝他做个嘘的手势，他会意点头。不适应左手张开平贴在李据的脑后托住头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轻压在内眼角上侧，食指指尖轻放在额头中心，她保持这个姿势直到他过激的情绪缓和下来。然后柏素云要求他“张开眼睛哭”，同时“张开口呼吸”。他张开眼睛后泪如泉涌，张开口呼吸后不再频繁换气。
他望着柏素云哭泣说：“我哥哥死了，是为了救我死的。”
柏素云温和地说：“他的确死了，同时，你还活着。”
他单薄的身体剧烈颤抖，眼泪再次流下来。柏素云伸出双手，轻轻扶上他的双肩，他流着泪靠近倒在她怀里，她轻轻抱住他，然后朝棘奴做个召唤手势，示意他走过来也抱住李据。他没有犹豫，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她们两个，直到李据完全停止哭泣。柏素云松开怀抱，朝棘奴做了个ok的手势，他呆了呆不明所以，她又换了翘大拇指的手势。他明白是夸奖，害羞地笑了。他这一笑如春风扶柳，和煦动人，她看得痴了。
从李据房里出来，菟儿和梅芬来搀扶柏素云被棘奴挡了，他要自己抱她回房。柏素云自然不肯，讨价还价之后，让他背着自己去后院转转。柏素云告诉他回府住的原因，他后背立刻僵挺，“你只要肯回府住下，我这病一时半会发作不了。”这病有时是需要诱因刺激发作的，柏素云试探道：“要不，我制造点突发事件，刺激一下，你就发作了？”
“你敢！”
“怎么不敢，反正是为了治病。”
“只要你一直住在我家，这病就不需要治。”
他不再说“府中”这两个字，而是用了“我家”这个称谓，把小男孩的纯洁和率真表露无余，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并不真正懂得嫁娶和成家的意义，等他真正明白男人的责任和义务时，柏素云都不知道跑哪个世界去混了。
一连几天柏素云都住在游击将军府，棘奴一直未有发病的迹象，可能真如他所说，只要她陪在他身边病就不发作了。现代医学早已证明：情绪对于疾病的影响非常明显。美国综合医院看大内科的病人70%都是心身疾病，也就是说疾病是由心理因素造成——心理问题躯体化，最典型的心身疾病就是癌症了。柏素云当心理医生日久，只要知道某人的个性就知道他日后是否得癌症，所谓癌症型人格就是原因。癫痫的发作没有规律，但是会因为剧烈的情绪变动而引发。棘奴情绪一直这么稳定健康，柏素云怕这样下去个把月也不发作，二个月治疗期限就悬了。况且，不发作不表示疾病消除，只是发作周期长点而已。必须给棘奴点刺激，可她一时没想好怎么做。棘奴不发病柏素云在将军府也有事可做。那天给李据做过初步的处理后，只是消除了他的“凝固”状态，还需要持续的心理辅导。她拟定了一个疗程十次的治疗方案，基本环节是对于战场的系统脱敏——哀伤辅导——承诺与告别仪式。八次治疗后，李据大有起色，已经能重新拿起武器操练。
棘奴不在府中的时候，柏素云除了给李据做心理咨询，还要办她自己的正事。她利用“工作”之便，找内府最好的锻造师帮她做了二种k金的注射针头。柏素云画了详细图纸对形状、大小做了要求，一枚针头身体是空心尾部做成螺母，方便接入容器，另一枚尾部也是空的。做这两枚针头是基于古时西医的放血疗法，柏素云学的是西医的神经内科和生物化学，对于中医只是在基础课程中做过了解，会简单把脉，通晓一些验方而已。她做好了在这个虚妄****渡劫七年的思想准备，这个过程会伴随疾病和很多突发事件，她必须把这些影响渡劫的随机变量考虑进去。严格控制实验环境，尽可能渐少随机变量，这样才可以满足真实验的研究了。柏素云感叹在北大医学部的《心理学研究方法》没有白学。此外，她还打造了数根较有弹性的银针。御医们用来针灸刺穴的银针过于刚硬，而且未免粗了点点，不合她的严格要求。
柏素云要求内府锻造一个高十丈的尖锥形青铜器，分成三截锻造。另外还要求制作粗细不等的银丝和细铜条。石邃因与她有不相干扰的约定，又有二个月的期限限制，一直没有来过问其治病的情况，但是铸造铜器是大事件，他便亲自来问柏素云。柏素云胸有成竹，一口咬定要借上天的神力除去石棘奴身体中的邪祟，非此不可。他将信将疑，她便拿出仙人托诗的神异来堵众人悠悠之口，他一时无话可说。
有个地方我也时常去，就是钦天监官署。主持周礼的官员也是钦天监成员，当柏素云去找他们时，他们看她的眼光疑虑夹杂着好奇，总之不是看寻常人的样子，有人甚至来讨教诗文。柏素云托辞说《金铜仙人辞汉歌》的的确确是仙人当场传授非她小女子能作，只要虔诚跪拜，定能天人感应，得神明指点。众人于是大彻大悟。不过柏素云去钦天监所问的事情又让他们看不懂了，因为她要的是关于河北、河南两地历史上的天气资料。她的理由是既然寻求天人感应，怎能不知天道四时节气变化，顺天时而为事半功倍。于是他们找来很多简册堆成一座小山翻得柏素云头都大了。原来为了避开太子的耳目只说要天气和时令信息便于找日子治病，其实柏素云是想找河北西侧边境山脉资料和夏天的雷暴情况，面对如山的繁冗木片，她无奈只能透露一点信息给他们，他们的效率大大提高。不几日，柏素云就把目标锁定在河北西边和山西交界的太行山脉主脉的马岭关。
大半个月下来，柏素云是忙得马不停蹄地在三个地方跑。当中发生一个小插曲，月郡主有天来到将军府，四处打量这相比太子崇训宫来说寒酸一些的府邸，平白把菟儿和梅芬两个丫头训斥一通，最后将矛头对准柏素云，责问她为何接连十多天都呆在将军府，是想借口治病赖在将军身边？“任你再是狐媚装神弄鬼也做不了将军夫人！”
看她尖尖小脸巴掌大，眉秀眼媚好一副皮相，却带了骄纵和戾气，嗯……不像是个有福长命之人。“不是的要不到，是的推不掉”，只因磁场相应才能被命运安排在一处，她配上棘奴嘛，柏素云阴暗地揣度，只怕双双都是短命鬼，还是互相冲克的那种生死冤家。她预计在未来他们两个的婚姻生活中，怕是菟儿和梅芬比这刁蛮的郡主更得宠。虽然在这混乱的虚妄****，历史不一定按照史书记录发展，但是就柏素云判断，赵国胡羯人如此荒淫暴虐的朝廷，定然要被正义的力量覆灭。石棘奴名不见经传，在赵国这个五胡乱华期短命的朝廷效力，被其他国家势力灭掉是迟早的事情。老公都倒台了，老婆还能保得住？
想到她和棘奴将来悲惨的命运，柏素云已经没有了憎恶，剩下的只是可悲可怜。有她父王的保护令柏素云不用讨好她，说话便也犀利尖刻起来：“郡主，民女一再表白对你的将军夫婿没有任何企图。实话告诉你，这世间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入得了我的眼。你们这些野蛮人看中的权势、荣华富贵在我看来一钱不值。我留在这里也只是盼望石棘奴的身体能争点气，能撑到我救他的那一天。只有他的病好了，我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已经受够了这里的一切！”一口气发泄完，柏素云给月郡主一个后脑勺，扶着墙壁自行回后院，哪管她在后面大呼小叫。
行到角门，发现一个白色颀长身影一闪而没，等柏素云追过去人早已离去。她疑心是棘奴，也许刚才那番话他听见了。“听见了又怎么样，我留给他两张药方足够还他的人情了，云南白药和手术麻药，哪样不是行军作战、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品？而且我刚才说的话全是事实，无愧于心。来到这个虚妄****每天都在看人脸色，现在有太子令在身，再不撒点野都对不起我自己！”那天柏素云没有见到棘奴，连每天必定和她一起吃晚饭的习惯也打破了，可能那白色人影真的是他，估计自尊受伤，独自躲起来疗伤止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