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桃花——极品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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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容下,容不下

    秦晟裼一身装束仍是白日里‘池甄’的模样,面上却只遮着一张轻纱,露出细致的眉宇。

    他低下头,墨发丝丝如雨泄落而下,眼眸修长如描,双眼皮深深的折痕都极其精致,只有眉眼可见,只在恬淡如水的月光下,那额头也美如一片滑腻的脂玉,泛着柔滢的光晕。

    端是眉目如画。

    桃扇的心抑制不住地砰砰直跳,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风拂过他的面纱,翻起梨花般的一片雪白,殷红的唇角乍现,色泽分明冶艳如玫瑰,却不妖娆,不风情,只是美极。

    才将这画卷的静谧打破,也使得桃扇回了神,方惊觉他看过来的眼神冷如寒潭。

    她不敢开口,怕他已洞悉了秦无色被自己所擒,只得哆哆嗦嗦地等他先出声。

    他看了她许久,才道,“找个时机,将池甄放了。”

    今夜他的伪装已然败露,劫下池甄便已毫无意义。

    桃扇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为秦无色那件事,却又不禁担忧地看向秦晟裼,他的声线明显是中气不足,每个音调都似要飘走般轻哑。

    “殿下,您的身子……好好养着别再乱走动了好么。”她语气里有恳求,却也极其僭越本分,却顾不得这许多,缓缓地就从沙地上往他身前爬过去。

    太卑微?

    不,在情爱中,没有卑不卑微,一旦牵扯上了,莫说不过是这样爬到他眼前,即使是更不堪的方式,她也愿意为之。

    靠得又近了一些,嗅到他一身的药味儿,清苦微涩,又夹杂着浅淡的血腥味,她心中一痛。

    “桃扇。”他唤了她一声,也似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本殿下中了蛊,你可知么?”

    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语调,却叫桃扇从头冷到了脚,浑身又开始哆嗦。

    他执着月光伞,俯视而来,那双缀着点点冰蓝的美眸,一如她所绘制的画卷,眼睑处深深浅浅地倒影着密如丝织的睫毛,却是冷得叫人心惊肉跳。

    一阵凉意袭上脸,桃扇震惊地瞥着逼近脸上的一柄匕首,“殿下!”

    “由着你太久了,小桃子……”他虚羸的气息似叹,似惋惜,她方瞪大双眸,下一刻,痛楚的尖叫贯穿沙漠的夜色,凄厉如鬼。

    那匕首薄如纸片,锋利逼人,尤是操纵那匕首之人手法娴熟,不过短短数秒,一张鲜血淋漓的人脸被活生生剥了下来,血渍甚至不然他指尖一点。

    握着匕首的手指,依然修长匀称,不似一般男子的粗嘎骨节,细腻秀美,却苍白如冰霜。

    桃扇已然痛到满地打滚,这样的痛她不是第一次承受,当初为了换上秦无色的脸,也曾被仆兰不真剜去本来的容颜,但当时的痛,心中还有信念支撑,眼下的痛,身心俱痛,无以复加。

    “裼……裼啊……”她双唇无声地唤,因痛而夺眶而出的眼泪,在此刻却是另一种伤人的酷刑,滴落在毫无完肤的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喉咙只能发出一阵阵诡异的怪叫。

    秦晟裼冷眼旁观着,巨大的风沙吹得他很是不适,咳嗽数声,一把月光伞屏蔽了风沙,他一身梨花雪白,不染纤尘。

    他从起初对桃扇的疑心就多留了心眼,小桃子毕竟服侍他太久了,深知他每一个习惯,而他,就算再对这样一个下人不上心,也没迟钝到几个月都还察觉不出的地步。

    他也曾想留下她那张脸,哪怕只是看看也好,但不管是身上莫名其妙的蛊毒,抑或她妄自逆他的意思前来迎接墨澜,都让他的忍耐到了极限。

    手指一松,匕首应声落地,恰恰落在桃扇眼底,耳边是他的声线,虽是缥缈无力,却清冷漠然,“停不了?”

    桃扇心中彻底凉了,这把匕首就在眼下,影着月光明晃晃地刺眼,他这无异于是说,若她停不了痛楚的尖叫,便自行将舌头剜下。

    当即她突然诡谲的狂笑起来,血肉模糊的脸衬着一双黑森森的眼眸极其可怖,定定地盯着秦晟裼,所有的痛倒像是汇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是,你身上的蛊是我种下的,你与秦无色,永不能在一起,哪怕你动一丝念头,便是刀尖剜心之痛!”

    秦晟裼目光冷冷地乜着她,微哑的声线透着丝丝凉意,“解药。”

    “解药?”桃扇又吃吃的笑,“呵呵呵……我便是解药,我若死了,你就再无药可医。”

    秦晟裼蓦地沉默,不知所想,桃扇却再度一点点爬了过来,满脸的鲜血随着脸颊滴落进沙地中,声线又柔和下来,只是忍着痛楚的颤抖让人听着浑身发麻,“她有哪一点值得你如此,若非那张脸,她多情薄幸,欺你,骗你,弃你,甚至伤你,而我,只不过输在,不如她美貌,错投了男儿身……而,错又何在我……何在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哪怕你……”

    “你错在不该为我做什么。”他半蹲下来,这一次,却出奇的对她自称为‘我’,眼前这个不人不鬼模样的人,侍奉他数年,若说毫无情谊也未免太冷漠。

    但这一句平和的自称,于秦晟裼来说,已是看在他侍奉多年的情分上,情谊用尽了,虽声线因气息羸羸而柔弱不堪,却如细雨拍打礁石,字字清晰,“我喜欢一个女人,不需要她为我做什么,纵然是她欺我,骗我,弃我,甚至伤我……”

    他顿了一下,美睫敛下,“这一生一世,我心中也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语毕,他心倏然抽痛一下,五指蓦地攥紧心口。

    桃扇震得双眸圆瞪,泪似是已流干了,再哭不出,见他心绞痛的模样,却又尖锐笑道,“你也错了,如今你的心,容得下一切,独独再也容不下她,哈……”

    秦晟裼眉宇一凌,想追问她如何解蛊,突地忆起了自己跑出八角阁的目的,秦无色不见了,如今八角阁所有人都在寻她,而他,务必要在其他人之前找到她。

    他的事,还可以再缓缓,正欲伸手将匕首拾起,桃扇的双手却猛地抓住他的匕首,幽幽抬眼,不无怨怼,“殿下,留给奴做个念想罢。”

    秦晟裼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心,却听她又徐徐道,“殿下,明儿个您想穿哪一套衣裳,是梨白带银纹的,还是素白描凤翎的,奴才觉着,殿下不绾发时最是好看,但宫中仪容严谨,那还是戴那只雪梨璎珞簪吧……”

    像是每一日那般絮叨着,她的声线渐渐哽咽,秦晟裼眉心始终皱着,却不再执意要回那柄匕首,这样的匕首,他本来也是有一套的,少一把并无妨。

    眼见着秦晟裼不声不响地离开,桃扇依旧哽咽着继续说,“殿下这皮肤跟冬日里冰雪似的白,多少姑娘艳羡着呢,哪个颜色都合适,明儿个要见着世子爷了,攃些香粉也好……。牡丹之意,艳冠群芳……。秦晟裼……早些睡下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纵然世人皆说,大秦第一公子当属一个秦无色,可在她心中,从来只有一个秦晟裼,姿彩绝然,艳冠群芳。

    袖下却将匕首收了进去,这把司造所铸的匕首,本就是当初秦晟裼欲剜下秦无色的皮所铸,如今,也算是可以得偿所愿了。

    冷风戚戚,月光都晦暗了下来,桃扇不记得是怎么拧着一股力气站起来,又是如何一步步地走回小石屋,她没有骑骆驼,只想这么慢慢的走,让颓然的身形与风沙融为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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