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桃花——极品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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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逐他出府

    浓黑的苍穹缀满星河密布,夜风拂起那人红似残阳血的漂亮发丝,他正随意坐在山丘上,一条腿微微曲起,枕着秦无色,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云清。

    他垂眸望着枕在腿上的那张脸,她浓长的睫紧闭,看似安静的睡着。

    微弱的轻风刮过她密织的睫,带起一阵漂亮的颤动,那双睫缓缓地掀开,对上他面具上似血眸的宝石。

    “醒了?”面具下的长眉挑起,险些以为她就不愿醒了。

    秦无色一时既不动,亦不开口,只别开视线静静的望着头顶的星光,若非地势广阔,初秋的天很难看到如此漂亮的星空,闪烁的光影在她漆黑的眸子里。

    “弄月……”她视线依旧望着苍穹夜色,淡淡出声。

    这个名字让他浑身陡然一震,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挤压着他的心脏,难受,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惬意,倒挺喜欢她这么唤他。

    “他是……双性……”她话音戛然而止,不对,这世上是存在一种天生双性的人,但清风虽有女子一般的胸,之下却只有男子的形态,而非两种,显然和那种双性人不符。

    据说,这种因糅合了阴阳所有的美丽都极美,倒是可信,清风就漂亮到让人心碎。

    “你听过《诡怪札》么?”他漫不经心的开口,不知怎么启齿清风的身体部分是解决了。

    “怎么?”秦无色挑起眉,这书从前倒是翻看过几页消遣,一些荒诞的妖异传说,不少还被说书的编成更诡谲的故事。

    他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有空看看,自有答案。”

    她心蓦地一提,《诡怪札》记载的都是些魑魅精怪,他竟说书中有答案,岂不是表明……

    心中虽发虚,却是低低一笑,“你竟也会开玩笑么,朗朗乾坤还出妖怪了怎地……”

    “以你武功抓不住他,可曾感受过他的内力?”他也不恼,只是反问。

    秦无色眉心倏地一跳,又扯着笑道,“本王轻功不好,何况刻意隐藏着内力也非难事……”

    他缄默下来不再开口,她亦愈发说不下去,狂爷确实不是爱开玩笑之人,但妖神之说何其荒诞,比玄飏的术数还要不切实际!

    却又由不得人不信,她突地觑着那张鎏金流纹的面具,警觉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妖怪,你该不会……。”

    瞅着她草木皆兵的眼神儿,他唇角不自禁的微微上扬,难得戏谑道:“我是妖怪也不一定……”

    她陡然想起身,他却一手扶着她腰将她压回自己腿上,“害怕了?”

    “怕你是口及米青气那一种。”她怪里怪气的斜了他一眼,初听他说的是有些心惊,再想又觉小题大做,他就是妖怪,七年多了也没现个原型。

    “呵呵……”他着实被她逗笑了,口吻都带着笑意,“你有米精气可让让我口及么?”

    这话听着真是意味颇深,什么狐狸精化成人形钩搭人似乎也都是些个书生,她一个女子哪来什么阳气精元的给妖觊觎,却是第一次听狂爷这么笑,低低沉沉的,颇具磁性,竟怪迷人似的,让人心跳加速……

    “你是男妖也不一定呢,不然怎么老勾引本王。”她横他一眼,对他的调笑颇为不悦。

    “有么?”他觉得这话实在有些可笑了。

    “没有么?”她稍微侧身,伸手费力去拨他扶在她腰间的手,“非要人摸你,呵,不摸还不行……”

    他一怔,那些场景都浮于脑海,本反手想要拍开她手的动作滞住,触着她的肌肤微微的凉,却让他指尖莫名滚烫,像一团火从指尖一直蔓延周身,一霎反握住她的手。

    两只同样完美的手,他的却更为修长,皙白漂亮的毫无一丝瑕疵,呼吸都乱了,他咬了咬唇,垂眸紧盯着她,“你……不想看我的脸么?”

    他分明说过,只要她想看即可,但她不知是真的没兴趣抑或别的,竟始终未提出过要求。

    他手心很烫,像是能灼伤人,紧紧的包覆着她的手,她试着动了动未果,却竟也不讨厌他这动作,也就作罢,徐徐开口,“暂时不了,本王怕接受不了。”

    她抬起眼睫凝着他那张沉重的鎏金面具,和他坦然相处是惬意的,不管喜不喜欢都不需要藏着掖着,口吻却有些恶劣玩味,“觉得你还不错,哪天本王真的喜欢你到不顾一切了再看不迟,不然好不容易有点儿好感,一看兴致全败了,若不能,突然生了点儿善心觉得以容貌嘲笑你挺过分的,不看也罢。”

    “……你!”他怄得如鲠在喉,他这张脸能把她兴致全败了么,却突地抓住什么,“你对我有好感了?”

    “还不谢主隆恩,嗯?”她眼尾一捎,笑得洒脱恣意。

    “呵……”他冷笑一声,猝然撕开一片衣裾,极快的缚上她双眼。

    她一惊,继而伸手想去扯眼上的绸布,边怒道,“放肆,你干什么!”

    “以下犯上。”他一手揭开面具,夜色下那张绝美的容颜完全展露,一俯身便覆上她的唇,蛮横的撬开她的唇齿,书上说什么欲擒故纵,若即若离都是废话,他憋得要着火!

    两手都被他一手握住,她想动也动不了,有个武功比自己高的手下不算恼人,恼人的是他时时刻刻没有属下的自觉。

    “……放……。唔……!”绸布下的凤眸瞪得很大,眸光漾着的怒意次次被来势汹汹的吻到涣散,又因想开口说话,一缕银丝自嘴角滑落……

    察觉腰侧抵着什么,她才惊的狠狠咬了他舌头一口,他火红浓艳的长睫一颤,咝了一声,才退了出去。

    “想都不要再想!”她呼吸凌乱,绝不会再服侍他的,这种不得不被动接受的感觉尤其让人生怒,堂堂王爷,竟然被府中属下蒙了双眼,然后……

    他一手仍攥着她两只手,另一手拭去唇瓣的血渍,冶红的双瞳微黯,又瞥了一眼手背,雪白的肌肤上还有几道将结痂的抓痕,她倒是除了武功厉害,别的也不弱,又能咬又能抓,不动内力也能弄他个遍体鳞伤。

    他倾身,红发如缎顺滑,又如一张密织的网将她锁在其中,不再去碰她不饶人的嘴,反是去吻她的面容,几乎将她脸吻了个遍。

    她脑袋是左摇右晃也避不过,这种无力的抵抗反而让他低笑出声,边笑还边继续吻她的脸。

    秦无色有种被人当猫儿耍的感受,越躲他轻笑得越动人似的,索性不可笑挣扎了,僵着不动任他亲,当被狗啃!

    他微眯着美眸凝视着她,她确实不再反抗一副无所谓般的模样,却是每每被吻一下就唇角发颤,像是气得不轻。

    她越是如此,他唇角的笑意越深,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她很香,一点不像军中那群粗糙的人,又香得不过分,她什么样儿他都觉得很喜欢,她要想抓他咬他也行,“小王爷,我爱上你了。”

    她怔了一下,不是为这话,而是擦过右脸的唇瓣,竟柔软的像是花瓣般,温热的触感,让人舒服的想眯一眯眼。

    这样堪称绝品的妙唇,竟是属于一个容貌丑陋之人,何其暴殄天物!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我……忍不住了……唔……”他挺拔翘丽的鼻尖若有似无地蹭着她的脸,轻柔的透着丝丝宠溺的味道,他等不及想她来强取豪夺,她再不来,他要疯了!

    如今全府上下皆知他对她的情思,就连今夜只身陪同她来寻清风,也是全军上下都不敢跟来,一个个阴阳怪气饱含深意的眼神,他岂会不知他们是想让他和她单独相处。

    甚至想她早一些看到他的脸,或许会让她快一点爱上?

    可,她说的那种爱上后再看的方式似乎也很有趣,他一手勾着她的下巴,唇瓣贴了她唇一下,在她一张嘴的时候旋即躲开,半眯着浓艳的眸,“还想着咬老子?”

    “你再敢以下犯上,别想本王会喜欢你了。”她冷哼一声,之前积累的好感此刻简直烟消云散,她秦无色有一天被人这么蒙着眼睛欺负了,她快气得呕口血。

    “不是貌美绝色就喜欢么?”他睨她一眼,他的容貌虽是不太如意的阴柔了些,倒算是她所谓的绝色,她应该……会爱得不像话。

    “呵……就你……本王连肤浅的机会都没有……何况你性子太差!”

    “老子即使容貌不堪,迟早你也会跟老子睡!”他附唇在她耳畔说得笃定不容置疑,为她的话有些愠怒,刻意想吓她似的,“因为老子兴许真是妖怪。”

    “好看的叫妖精,难看的叫妖怪,你倒还算认得清自己。”她莞尔一笑。

    一声迷蒙的嘤咛声,狂爷眉心一蹙,捡了粒石子直接掷过去,云清又呜咽一声昏死过去,他才将面具覆好,拦身抱起秦无色,几步又一手拎起云清的领口。

    “放手!”他一旦不再钳制着她的手,她便忙将眼上的绸布扯开,她这没伤没痛的,不需要他抱!

    “不放!”他目不斜视,一手攥着云清的领口一路几乎拖着走,看得秦无色直皱眉,不禁叹一声,“你懂怜香惜玉么?”

    “若是不懂,就不抱你了,天色已晚,你轻功又差得可以。”他的脚步确实很快,只是……

    秦无色斜睨了一眼昏睡的云清,她那双拖在地面的腿一路磕绊得让人有些不忍看下去,他确定懂?

    营帐驻扎的地方,众人见着狂爷归来纷纷迎上去,有人接过云清,而人群之中的秦宣及苏红琴面色复杂的看着两人。

    “咳咳……”秦宣抑制不住的一阵咳嗽,整张脸都咳得通红,稍缓了口气,才沉声开口,“将她放下。”

    一众侍卫这才注意到狂爷抱着的那人竟是小王爷,小王爷这模样看着很不对劲儿啊,乌黑亮泽的发微微凌乱,那唇也是红得极不正常……

    有阵阵吸口水的咕嘟声儿,小王爷真是世间绝色,难怪狂爷抱着宝贝的不得了,还当众向王爷要人,这一趟出,估计是狂爷给亲实在了,那唇看着着实诱人至极,众人又实在好想看看面具下狂爷的表情,这对人朝思暮想的,眼下是不是乐得开了花儿,甜成了蜜哟……

    然而视线刚一触及狂爷骇人的面具,众人便莫名被吓得赶紧敛下眸中的兴味,口水也不敢吞了,呛死自己也不敢再发声儿。

    秦无色窘迫的想要下地,却不料狂爷死死扣着她的腰根本无法动弹。

    此刻苏红琴的脸色当属比秦宣还难看,一双眸子死盯着秦无色的脸,这唇色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一般的吻都弄不成这样,不晓得那粗鄙下人是有多狠多下流!

    “王爷,今儿你不治这狗奴才的罪,本王妃绝不罢休!”苏红琴睨了一眼秦宣,浑身气得打颤,狂爷次次欺负她儿,忍也忍够了!

    “王妃,狂爷他才带回六公……小王妃来,何罪之有?”李蛮子有些不服的开口,即使她是主,也不该乱治罪,王爷平素也不会如此无故降罪于人。

    “他……”苏红琴一时语塞,分明每个人都能看懂秦无色是被人亲的头发都散了,她却又不好意思当众直说让人笑话,沉吟片刻,才怒道,“他抱着色儿算什么样子,僭越本分!”

    “或许是小王爷……伤着哪儿了。”人群中有人揣度道。

    一霎,所有的视线又落在秦无色身上,似静等她的回应,她还来不及想要不要给狂爷一个台阶下,他已出声,“请王爷将她赏赐给属下。”

    众人抽气,太惊悚了,这一次不成还来两次,小王爷是能当成赏赐随便赐给一个王府统领的么,狂爷就是再想也不该如此胆大妄言啊!

    “你……你……”秦宣气得唇直哆嗦,众人的唏嘘更如火上浇油,他就算再恣意妄为,好歹找个人少的地儿慢慢说行不行,这不逼着他不得不逐他出府么!

    “放肆,什么赏赐,混账奴才!”苏红琴揉着太阳穴,不行不行,气得要晕,要晕……书上说什么气晕过去那种可笑的柔弱桥段,竟然半点不欺人,气到极点真要晕了。

    秦无色也一时惊愕不已,抬眸觑向他时,又看不出那张冰冷的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表情,想来,也是一种十分欠扁的不紊不乱。

    眼见着苏红琴气得两眼翻白似要晕过去,秦宣慌伸手将扶住她的腰,登时火冒三丈,“荒唐!本王重用你,你却恃宠而骄次次口出狂言,还不滚下去!”

    “请王爷将她赏赐给属下。”他依旧伫立在原处,亦无放开秦无色的意思,再次不轻不重的重复。

    众人心急如焚,王爷那句话分明是给了狂爷一个台阶下,他却并不领情,也对,依狂爷的性子,岂能听得任何人说一个‘滚’字,何况今夜,他抱回的小王爷,那模样显然就是已被他……轻薄过了。

    狂爷若有什么尊卑观念,懂得忍一时海阔天空的话,那才叫不正常。

    “你消停点儿行不行?”秦无色低声开口,凤眸狠狠绞了他一眼,如此当众让秦宣难堪,她竟有些说不清的担心。

    刚稍微缓解的苏红琴,闻言又气得眼白直翻往秦宣怀里靠去,秦宣霎时恼红了双眼,“你……好,好,平南王府侍卫统领,秦军副将,应知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按军规理应杖责三百,驱逐军中!”

    “王爷,使不得!”侍卫中有人出声劝慰,然而狂爷此刻却一语不发,看得众人愈发心急,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也关得太狠了,从前的战绩功勋毁于一旦!

    狂爷缄默的模样着实让秦宣怒火攻心,一喝,“还不行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去给狂爷用刑,反是有人小声急切提醒,“爷,求您了,您倒是服个软成不,大丈夫能屈能伸的……”

    “反了反了……”秦宣怒视着一个个踌躇不前的侍卫,再加之怀中搂着气晕两次的苏红琴,他这平南王的身份到底还算个狗屁,将苏红琴交给身后的柳绿,这才伸手在半空中,“军杖呈来,本王亲自行刑!”

    众人虽出于敬畏不敢对狂爷用刑,但这一次的命令却实难不服从,不刻,秦宣已紧握着军杖,怒气腾腾地朝狂爷步去,“放她下来。”

    看他的表情,秦无色深知是真怒了,不管狂爷怕不怕,反正她是挺怕秦宣的,挣扎着就要下去,这一次狂爷并未阻挠,眼看她那足尖就要落地,他却陡然又将她拦腰捞起,秦宣双眸迸火,提起军杖就欲往他身上打。

    狂爷倏地一个旋身,夜色中衣裾翻飞,铁衣流动着点点寒芒,初看,像是躲避秦宣手中的军杖,然而耳边风声陡化飒飒,疾驰如掣而来,凌厉至极。

    狂爷腰间长剑出鞘,恰似一道白光乍起盘旋护于秦宣身后,发出空灵的嗡鸣,挡住数道掠来的劲风,然而一道却直刺向狂爷背部。

    秦无色感觉到他身形微震,垂眸便见他心口处冒出的乌黑箭尖,显然那只箭已穿膛而过,而他身上分明还穿着玄铁所铸的铁衣铠甲,可想箭之锋利非常!

    众人在惊愕中反应过来,面色都换做一派冷佞肃然,极快,却又有条不紊地往夜色中搜寻暗箭来源,风声平静,长剑如有生命之灵自行收于狂爷腰间,秦宣这才俯身,以袖袂裹住手指小心拾起一只箭,箭身通体乌黑,像是淬了剧毒。

    秦宣眸光掀起一阵不小震荡,此箭,名曰诛天箭,乃深山所埋千年寒铁混合极其柔韧的冰蚕丝打造,在大秦是为最坚不可摧的武器,只属于东厂所有。

    东厂直属秦延昭管制,无异于表明秦延昭想要他的命,而这种常人只可听传言才知晓的冷兵器,却能被狂爷的剑拦下,他……着实让人无法不器重!

    且狂爷因护主而伤,是不是表明他可以适当的从轻发落,毕竟方才形势所逼他下不来台,他这才端着冷凝的墨眸瞥了狂爷一眼。

    那人却将秦无色放下,缓缓开口,“现在杖责已免,我自会离开。”

    秦宣倒吸一口气,他竟就要对自己说这个,岂不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难不成要他求着狂爷留下,那他平南王的颜面何存?

    尤其狂爷十分颀长高挑,那种恍如高高在上的俯视姿态,让秦宣极其不悦,眼看他在夜色中转身,秦无色慌追了上去拦在他身前。

    他顿住脚步,透过面具俯瞰着她,她怔了怔,是不太想他走,本来与她无关,想来想去又还真是因她而起,可也怪他言语太放肆了不是?

    可一瞅着他面具上那两颗流光瘆人的樱红宝石,她又沉下面色,问,“秦晟煜呢?”

    她这么拦着他,竟就想问这个,面具下的他皱了皱眉,倒是再没表现出过多的其他情绪,“李蛮子照看着。”

    又沉默了片刻,秦无色缓缓舒了口气,挑着眼梢睨了他一眼,又觑向他心口的箭尖,穿膛过肚的伤势他竟真能毫不在意,是真的没那么严重还是他非要装硬汉,口吻有些不自在,“不是说……等本王爱上你么?”

    “嗯,我会来问你。”他应了一声,又道,“每个十五。”

    他只要顶着平南王府狂爷的身份,就难以得到她,是以被驱逐王府一事他其实毫不在意。

    她眉心不自觉拧了一下,又听他问,“嫌少?那每个初一、十五。”

    “你当祭祖么!”她横了他一眼,此时此刻,让秦宣腆下面子留他很难,让他放下身段留下亦难,着实有点儿……烦闷。

    他不予回应,擦身而过时,他说,“当你是我的宝贝……”

    她心跳骤然停顿了一下,他竟然还会说甜言蜜语,听着还挺让人心慌的,她一转首,就瞥着他修长的身影渐入夜色,渐渐只能看到一头张扬恣意的漂亮红发……

    她再回头,看到的就是秦宣胸口剧烈起伏的愤懑表情,然而他视线一触及秦无色,便恢复几丝清明,“你过来。”

    秦无色背脊倏地一凉,她最致命的软肋应是秦宣,改不了的怕他,她默默的步到秦宣跟前,扯着嘴角干笑,“呵,父王。”

    秦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她一遍,像是颇为满意的连连点头,这莫名像是打量一件物品的眼光让秦无色愈发不明所以,头皮直发麻。

    “启禀王爷,人已抓到,只是……他们都咬碎了牙中剧毒。”夜色中有人急急来报。

    秦宣微微颔首,诛天箭已能说明一切,抓不抓得到人并不极其重要,如今除了更严防暗袭外,只能静等赵厉和冷长寒的消息,他眸光缓缓转向秦无色,“早些休息,明日可多睡会儿,也不急着上路了,哪儿都一样不安生,只等赵厉带三军来迎。”

    他这话听着竟是有些关切的,他不发火简直神迹,秦无色神情古怪的瞟了他一眼,直到被他的目光攥住,才慌忙别开视线往自个儿的营帐去。

    翌日,秋凉气爽的好天儿,果如秦宣所说众人并未急着上路,而是优哉游哉地休歇,几名伙房军已着手准备晌午的膳食。

    平原自有一种一望无垠的美景,让人心胸亦跟着广阔,秦无色踱着步子,打算去寻云清,昨夜之事有许多疑惑还未解开,耳旁就听着有隐约克制的呜咽声传来。

    这平原之上除了他们的帐营,几乎不可蔽事,她很快就循声找到了哭声来源,深觉惊悚。

    这几个男人,每一个都壮得像是能徒手将人撕碎,却竟抱在一起哀恸隐哭,那几人亦察觉到有人来,赶紧一抹鼻涕抬起双眼,“小……小王爷……”

    这一个个看惯生死厮杀战场的大男人,这么一哭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秦无色不禁蹙起眉心,目光落在李蛮子手中那只长箭上,那是一只箭头泛着银白如月光的利箭,箭尾羽是极其华丽的幽绿孔雀翎,挺高调的箭。

    李蛮子亦垂眸瞥了自己手中的长箭一眼,哽着粗噶的声线,“此物是东厂的诛天箭,淬剧毒了,张远昨夜好不容易给清洗干净……”

    她点头,蓦然一心惊,又望向他,他只垂着脑袋不说话,倒是一旁的铁蛋头红着一双已肿到犹如缝隙的小眼,似自语道,“爷他向来脾气是真不好……我也想要是有能力揍他多好来着,可军中哪个兄弟敢说从前战场上没受过爷救命之恩,这毒箭……爷他不会有事吧,他一向强得让人害怕,定然不会……”

    人高马大的铁柱却霍然直视秦无色,紧攥着青筋暴露的双手,鼓足勇气道,“小王爷,爷他是为了您才冒犯王爷,您去给王爷求个情,让爷回来吧,这么多年在王府他如今能去哪儿啊,这万一……万一真死在路上……”

    “一张狗嘴!”李蛮子一记凌厉的眼刀过来,却突地起身朝秦无色沉沉一跪,磕头道,“爷冒犯了小王爷,确实是罔顾身份痴心妄想,小的这就给您磕头,小王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跟王爷求求情,找爷回来,让张远那厮给治治也好。”

    一时间,三个男人都扑通的跪了下来,这身板儿,直叫人觉着地都震了三震似的,秦无色皱眉瞅着三人,他们的跪拜受得不少,这么不停虔诚磕头的着实没有,她深吸口气,一扬手,“行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她一转身一提步,就不想看长成那样的三个男子哭丧着脸的模样,而一道愤懑的声儿却传入耳中,“就是倌楼里的小倌儿也该有点动容了!”

    她倏地一回头,三人赶紧又将额头贴在地面作磕头顺从模样,她一挑眉,该治罪么?

    瞅着肌肉喷张的三人似迎风瑟瑟发抖的样儿,她摇了摇头,才又踱着步子离开,只是初衷的目的地改变了,她或许该去……见见秦宣。

    伫在秦宣的营帐外,她满心的忐忑,去向他求情比让她做什么都要难,沉吟了好一会儿,连守在帐外的侍卫都看得心急了,她才提了口气掀开帘子入内。

    放着书卷的矮几前没有人影,视线再一转,那塌上倒是斜卧着个人,却是一副病恹恹模样的苏红琴,她步了过去,坐在床沿,苏红琴一望着她,眼眸一闭,“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这口闷气在秦无色看来,除了恼狂爷欺负自己以外,还恼着对狂爷行径的束手无策,苏红琴多要强一人,这是打不过,说不过,只能憋着捶胸顿足,是够气的。

    “父王呢?”她也不提别的,只轻声问了一句。

    苏红琴这才又掀开眸子,颇有几分不悦,“谁晓得,一大早就不见个人,倒是不记得老娘还一肚子火么!”

    “诶,你就不会宽慰宽慰我?”苏红琴一抬眸就见秦无色起身欲走,她气得晕几次了,都是为了谁这是?

    “母妃,其实我也挺需要宽慰的。”秦无色咕哝一声,既然秦宣不在,人马又未有前行的意思,那她试试能不能找回狂爷应该……可行?

    这短短时间走不远罢,也难说,他虽负伤,轻功却比她要好太多。

    而苏红琴愣了愣,才想到受了欺负的人是秦无色,她着实应该比谁都需要安慰,如何让不得人的一个孩子,被一名相貌丑陋、身份又相对卑微太多的男子连欺负几次了却无反抗之力,实在太命苦!

    秦无色一出帐营便挑了匹看得顺眼的烈马,翻身而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刚一坐稳,就瞧着有人目光不善的盯着自个儿。

    “你也不怕动了胎气!”一头银发的绝美男子,嗔怪怨愤的绞了她一眼,他心疼得不行,她倒能不当回事儿,看她上马的动作,他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我……去找个人。”她有几分心虚,若是没人提醒着,她有时真会忘了肚子里有东西,毕竟这小腹还平坦如初,她亦觉着身强体壮的半点没有别的不舒服。

    “找人?”御雪挑起长眉,一张漂亮的面容上全是鄙夷之色,古怪嗤笑道,“找你们府上那个狂爷么?”

    闻言,她长睫微微一颤,他却冷笑着徐徐开口,“昨夜之事闹得也够大了,怎么,你舍不得人走?”

    “善妒不好。”她将辔绳执在手中,凤眸又转来凝着他,“孩子喜欢温柔的爹爹,我也觉得你不要怪里怪气的笑比较迷人。”

    “我……”御雪一时不知如何表情,可每次听她确切的说他就是孩子的爹时,心都软成一片棉花似的,而一阵马蹄响掠过,他才回神,修长手指指着那人背影怒骂,“秦无色,你敢让七七有事我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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