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画未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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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狼窝虎穴

扬意看着负手临窗的颀长清逸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头脑是恍惚的,她开始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的记忆中也有这一幕的出现。不知道是哪一个阴雨朦胧的傍晚,宇文渊也曾经这般负手临窗,笑语横生。

她还记得他问她:若是哪一天他负了她,她该当如何?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言语间小心翼翼的试探,就连语调都轻飘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

那时的她,哪儿会想到他会有那样的想法,自是笑得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若是有那么一天,我必定倾我之所有,毁了你和那个女人。

他听后,直接笑了起来,一双凤目中流淌的温柔足够她沉溺其中,画儿,为何会认为我会因为女人而负你?

她不答话,只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然后眯着眼睛嗤嗤笑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也就是这一声画儿,害了她数载相思,断了她一生幸福,葬送了全城人的性命。

“醒了?”

突然这清润绵长的声音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扬意神色略显茫茫然的看着已经转过身来的人。一双眼清透明亮,流转得却不是让她每每午夜梦回时痛彻心扉的温柔。心尖猛地一颤,“你……”

“公主不认识在下了?”

“年思远。”扬意看着他温润的笑脸,一字一字清晰地念出这个名字,“我自是认识,只是对于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表示惊诧。”

年思远神色一顿,似是没有料想到她会这么问,颇有些好笑的问道:“难道之前的事情你已经忘记了吗?”

之前的事情?

扬意细细地在脑海中搜索着,恍然间才记起她想要将那枚定情的玉佩还回去,前去桃花林之时却不巧地遇见了斩月的拔剑相向。她还记得斩月刺下的那几剑,以及最后她说她想到了一个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法子。在之后她就已经陷入了一片的黑暗之中。

想到此处,扬意下意识的动了动了右肩以及胳膊,她还记得那是她伤得最为严重的地方。

“你的伤口已经被妥善的处理好了,伤口已经结痂,只要你没有大幅动作的话,是不会再裂开的,在下看了他们的用药,怕是只要再安心的修养一两日,这伤口就会完全处理好。”

扬意轻轻应了一声,心下却在不断地盘算着,怕是她已经昏迷有十来天了,这药膏的气味她熟悉,不算是多么上乘的药,但是疗效也比一般的药来的快,十来天的时间确是能让她身上的伤口脱痂。但是这十来天……扬意猛地抬头四处看着周围的装饰。

那入目大片大片的白色大帐让她的心顿时一颤,而且这布置地极为简陋,她现在所在的这处大帐内,算得上是比较宽阔的,但也就是这样宽阔的大帐才让她的心头更加得空慌。

这是哪儿?

为何她刚刚没有发现这是一处大帐,那外面必定是军营!可若是军营的话,这到底是南芜的军营,还是东烨的军营,她完全想象不出来,大帐内没有一样物品可以告诉她。

军营?军营!

难道这就是斩月所说的,可以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行的法子。的确,斩月她这个方法真的是好极了!现在她舒扬意三个字就是将南芜送入刑场的罪魁祸首,整个南芜怕是没有人是不恨她的,若是她现在身在南芜的军营,那些人怕是不会给她好日子过!可若是在东烨的营地的话,一个已经被废黜了封号的冷宫妃子突然出现在军营重地,于礼制不符,于法制更是不合!她要是受宠的话,说不定宇文渊还会考虑一下她以后的利用价值保下她,但是最为关键的就是她现在的身份尴尬的要死,而且她在宇文渊的眼中也早已经是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他不会多做无用功的去保下她,甚至说不定正好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将她直接得送上断头台。

壮大他东烨将士的士气,她这个邻国公主是最好的一剂猛药!

“这是哪儿?”压下心中的惊疑,扬意还是问出了口。

年思远似是对于扬意的表情很是有兴趣,一双清透的眼眸内竟然难得地噙上了一抹趣味,轻飘飘地抛出四个字,“燕军大营。”

燕军大营。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符咒一样封住了扬意体内的各大经脉,她的心在那一刻猛烈地一颤,她想到了东烨营帐,想到了南芜营地,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是燕军大营!看来在她昏睡的这十来天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让燕国也搅和进这一场战役中了。

是燕国想要坐山观虎斗,再坐收渔翁之利,还是南芜已经落败到要靠联手燕国才能稳定东烨?

扬意突然意识到,这是燕军大营,他年思远又该是如何进来的?莫不是通过燕羽心?可是即便是两人是合作同盟关系,燕羽心也不可能那么傻得让暂时的一个合作者进去自家的军营。而且这个问题似乎和她现在为何出现在燕军大营,以后她日后该何去何从有着莫大的联系。

年思远似是看透了扬意现在正思考的问题,嘴角浅浅翘起,神色淡淡地说道:“公主不必介怀,在下是奉令前来救您的,至于其他,在下自会安排,您只需安心养伤,不必费心。”

扬意看着他显然是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便咽下了刚到嘴边的话语,其实她想要问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人家不愿,她也无法逼迫。而且他说他是奉令前来搭救她的,心头瞬间浮现出宇文渊的样子。她不知,宇文渊想要搭救她,是所谓何意?

燕国营地,与东烨大营,一个狼窝,一个虎穴,又有何区别?

最后的最后,年思远只留下了一句晚上回来带她出去,就转身消失在了大帐外。她随意看去,整个大帐内单调得只有她身下的这张床,身上盖的一条粗糙的麻料被子,以及不远处的那一张桌子。那空落落的感觉一下子又席卷而来,她不禁坐起了身子,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