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画未最相思
字体: 16 + -

第十四章,盼君怜意(1)

自上次明淑宫一聚过后,扬意就是再怎么的心慌意乱,那这半个多月下来也该是平息的差不多了。宇文渊除了一开始的几天会天天来这华裳宫之外,其余的时候并不是经常的出现。而且每一次过来都只是随意的闲聊或者小坐,从词曲歌赋到书画茶艺,那轻缓温煦的声线便似那山间清澈流淌的溪水一般款款的渐入人心。扬意知道,他这是在让人放松警惕,所以在每一次面对他的时候便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很怕,真的是很怕那股恨意会不经意间的流露。

这样一个精明聪睿,心细如发却又手段阴狠的男人,若与之为敌,那下场必定是死,可是她却已经是无路可退。

“公主。”

“我卧床称病有几日了?”

扬意缓缓的从**坐起来,三千发丝柔顺的披散在肩膀上,海棠春睡,那白皙的脸颊还透着丝丝的红润,这哪儿是一个病弱之人该有的样子?倾卿上前一步扶起了床沿边的人儿,将手中一直捧着的素白暗锦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肩膀上,若是伤风了,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公主,您已经卧床称病有五日了。”

“那皇上有几日没有来了?”

“距您称病第一日皇上有来过之外,已经,已经有四日了,公主。”倾卿在回答的时候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还不是的拿那一双清淡似水的眼眸瞥一眼扬意的表情,才敢说出来。

“四日啊……”扬意闻言,细细的念叨着这三个字,忽而展唇一笑,压低声线继续询问着:“千重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翎妃娘娘前往千重殿拜见皇上,至今三日还未回景安宫……”倾卿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打量着扬意的神色,想着若是脸色不好的话,后面的话便不再说了。

“怎么?”扬意似乎是意识到她的眼神,轻笑一声,“我看起来像是个妒妇吗?”

“奴婢不敢。”敛眉,垂首,复又接着说道:“奴婢听千重殿的人说,皇上夜夜笙歌,翎妃娘娘恩宠不断。”

每听一句,扬意的心便沉下

一分,直至沉至谷底,才仿佛可以找到依靠。心依然是会窒息的啊,扬意扬眉一笑,在心底放肆的嘲笑着那个身着一袭白纱,无限风华的女子——

画未,你还在做梦吗?别傻了!说白了,你也不过就是他当年争夺着江山的棋子而已,早已经死在了那个血流成河的夜里。时隔六年,夜夜笙歌,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底怕是早已经把你忘记了。

“公主……”

她就知道,看着扬意这会儿略显怔愣的小脸,更加坚定这这样的信念,这些事确实是不该说的啊,又有哪个女子会不在意自己的丈夫,不管他们之间是为何而成亲的。无声的一个轻叹,主上还真的是会挑人的软肋捏,哪儿疼捏哪儿,毫不怜香惜玉。

“无碍。”扬意缓缓的回过神,神色中还是掩藏不了那份讥诮,“除了这一件事,还有何事?”

倾卿似是放松般的轻舒了一口气,随即正色道:“昨日,主上前去千重殿拜别皇上,临别前想要前往华裳宫探望卧床称病的您,但是被皇上阻止了。”

“哦——”扬意瞬间拉长了声调,蛾眉微蹙,这不是宇文渊的行事风格的啊,“可知为何?”

“翎妃娘娘以后宫不允许外室男子入内为由说服了皇上。”

心忽的一窒,扬意刻意的忽略过去,“传信给你的主子,就说我要见他。”

“奴婢领命。”

扬意看着倾卿婉约的身影袅袅向外走去,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小心行事,继续密切注意千重殿。”

入夜。

整个华裳宫被夜明珠的柔和光色笼罩着,在月华的照耀下,透着浅浅的光晕。扬意随意的披着披风,手执骨瓷梅花轴酒盏,一双明媚宛若秋水般的眼眸此刻已经渐渐的染上了醉意,白皙的已经偏向苍白的精致面颊此刻正飘着两朵胭脂红,映衬着氤氲朦胧的眼神,真真是说不出的娇媚,可又因那周身清冷出尘的气息,透着一份冷艳。

那一瞬间,宇文渊甚至有些恍惚,似乎坐在那儿自斟自酌,望月独怅然的女

子正是六年来不停的折磨着他身心的人,又是他恨不得摆在了心尖儿上,爱到了心坎里的人儿。

画儿。

闭上眼,宇文渊浅浅的一声低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她一袭火红似朝阳的嫁衣,称的她眼若秋水,眉目似画,只见她静坐在床沿前,素手芊芊的拨开珠帘,如花般娇艳的红唇轻启:宇,我等你回来。

那般的柔情似水只对他,那般的淡去铅华亦是只为他。

他回来了,真的是回来了,只不过却是回来破她一心只想要好好守候的城池的。江山,美人。身为七尺男儿,自是江山更为重要。纵使是风华绝代如画未,得了江山,自是会有千万个画未让他坐拥入怀。他记得,父皇是这样教育他如何成为帝皇的。

立于城墙上的,依旧是一身嫁衣的她,只是眼中早已经没有那份似水般的温情,如海般的爱意。而这一幕却让他看得心慌。

她说:喝了这杯交杯酒,从今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了呢。

展唇而笑,丝毫不见犹豫的便喝下了他为她特意备下的交杯酒。她不恨吗?不,她肯定是恨的。那一刻的他在心里是如此的笃定,他要她记得他,即便是恨,他也不在乎了。

她说:我还欠你一支舞呢,不是吗?

城墙上是她在乘风而舞,那火焰般的颜色,那绝代的风姿,狠狠的刺伤了他的眼,灼痛了他的心,那一刻的他是后悔了的。不,或许说,在之前一刻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否则又怎么会私自换下父皇备下的那杯毒酒。什么父皇说斩草要除根,什么红颜自古便是祸害天下的,不管是什么,那一刻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想要换下那杯毒酒的迫切心情,他只知道,那是画未,那是他想要放在心口好好疼爱的画未,那是千千万万个人都取代不了的画未。

可是当她转身那决绝的纵身一跳时,什么都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那翩跹的红蝶就那么的带走了她,亦带走了他的心跳。

他的画儿啊,竟然决绝的连恨都不愿意留给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