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刀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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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客来

    陆山河在黑衣人进入酒店时就心里一惊,此刻被黑衣人质问,心下知道不妙,不说黑衣人能否认出自己等人,自己和苏幼音面对杀父仇人能否心平气和不露马脚也很难说。

    陆山河能感觉到苏幼音的飞剑已经在衣袖里滴溜溜打转了,连忙一脚踩住苏幼音的脚,站起身面带微笑的道:

    “这位大哥,我妹妹她长得不是很好看,所以才用帽子遮起来了。”

    黑衣人极为不耐烦的瞪了陆山河一眼,长刀加重拍在桌子上,冷冷道:“别废话,掀开看看。”

    陆山河正要再说,苏幼音却是撤回了被陆山河踩住的脚,瞪了陆山河一眼,站起身微微一欠身,语气温婉:“这位大人要看,那便让大人看看好了,还望大人不要被吓到了,责怪奴家才是。”

    陆山河诧异的看着苏幼音,倒不是意外苏幼音如此懂事,毕竟苏幼音之前可是潜伏到刘三刀帮派之中,自然不至于见到几名黑衣人就忍不住,而是此刻苏幼音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粗犷有如男声,沙哑有如公鸭。

    黑衣人听到苏幼音的声音显然也是十分意外,愣了愣,但还是紧紧盯着苏幼音,没有因此就放过苏幼音。

    苏幼音轻轻挽起脸上的面纱,微微仰起头,将面容展示给黑衣刀客。

    黑衣人进入酒店本来就十分吸引大家视线,加上这边动静如此大,不少其他客人也是紧紧盯着这边,想瞧一瞧这个被黑衣刀客盯上的女孩有什么特殊之处。

    苏幼音动作很是娴熟,轻轻挽起面纱,只是一下,很快就放下了面纱,让许多伸长脖子的食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消失不见了。

    店内的食客没看清楚,近在眼前的陆山河可是看清楚了,苏幼音原本眉清目秀的脸庞此刻不仅有些黝黑,原本红润的嘴唇也是干瘪龟裂,秀气的鼻梁也是微塌,最重要的是嘴角上一粒硕大的媒婆痣,看的陆山河差点笑出声。

    陆山河虽然不知道苏幼音是何时化的妆,但眼前这个面纱下的女子容颜显然是把黑衣刀客吓得不轻。

    那黑衣刀客厌恶的看了一眼之后,马上转开了视线,似乎多看一眼都会影响到食欲,拿起长刀转身就离开了陆山河等人,边走边摇头道:“身段倒是不错,这面容也太吓人了。”

    陆山河愣愣的看着变了容貌的苏幼音,连黑衣刀客已经走了也没察觉,直到苏幼音报复性的一脚踩在他脚趾上,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苏幼音那遮着面纱的脸看向自己,没来由的一阵恶寒,赶忙低头扒饭。

    被黑衣人一闹,三人不在闲聊,很快就吃完了饭,在老袁的带领下各自回房休息,让陆山河有些无语的是,黑衣人所在的房间正是陆山河等人对面。

    进入房间以后,陆山河这才能放松下来,这段时日四处奔波,几乎没有过休息,甚至连练武都没有了时间,此刻放下心神,陆山河忍不住拔出拔出身后的长剑仔细端详。

    鹿茸其实出身并不不凡,只是跟随老剑神多年,在老剑神剑气滋养下,逐渐脱胎换骨,在红叶斋所评的十大名剑中位列第二,仅次于当世剑道魁首叶龙湖手上的青盲。

    当然,这些陆山河都不懂,陆山河之所以喜欢这柄剑,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能感觉到这剑和山河剑经的相辅相成,似乎山河剑经就是为这柄剑量身打造,而这剑也是为山河剑经量身打造一般。

    当然,随着老剑神身亡,鹿茸的剑气也在逐渐消散,使得这柄剑榜排名第二的名剑看上去和一般长剑并无多大差别,若非真正有眼光之人,绝对看不出这柄剑的不凡之处。

    “苏丫头说山河剑经第四招还需多观天下剑法,难怪我练了这么多年,始终顿足第三招,老剑神真是不厚道,当年不告诉我,害我走了那么久弯路。”

    陆山河仔细摩挲着山河,不满的看着安静不动的山河嘀咕道。

    山河剑经一共四招十六式,分别是试剑、守剑、攻剑和破剑四势,每一势又有四式剑法,由浅入深,由内至外,攻守兼备,尤其是第四招破剑势,老剑神言可破尽天下剑招。

    陆山河想着不自觉开始比划山河剑经前三招,因为老剑神留下的剑经上不仅有剑法,还有老剑神多年的剑道感悟,所以陆山河这些年没有师傅指导,但依旧还是将前三招练习的炉火纯青,除了第四招,无论陆山河如何努力,也无法入门。

    客来酒楼,是稻来城规模最大口碑最好的酒楼,不同于开满全城的崔家酒楼,客来在稻来城只有一家,哪怕生意再好,价格也从不提高。

    客来位于稻来城最为繁华的地段,距离州府衙门只有几条街的距离,距三姓十族居住的杏花巷也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就是离江湖好汉最多,刀客土匪最多的快活林也只有几条街的距离。

    今日稻来城衙门本该是灯火通明,举府同庆的日子,但张先生说不喜热闹,收下三姓十族送来的礼物后,就让人送走了各家族的族长,带着顾佳节悄悄离开了府衙。

    张一山和顾佳节走进酒店时,刚好是陆山河等人回到房间,酒店内虽然被黑衣刀客们一闹,有过片刻的安静,但酒楼毕竟是酒楼,来这里吃饭的食客大多是刀口舔血的江湖好汉,很快气氛又是热闹起来。

    顾佳节走进酒楼时,对于酒楼内的嘈杂皱了皱眉毛,张一山倒是不在意,领着顾佳节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两壶浊酒和几盘小菜,吃的有滋有味。

    自古以来酒楼都是最热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客来自然也不例外,张一山来此也是有心想听一听稻来城的民间小道消息,说不得能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时值红叶斋张贴新一期红榜之时,酒店内大部分人谈论的都是红榜上的事情,无非是谁谁在人榜上的排名高了,谁谁谁在地榜上的排名低了之类的。

    虽然红叶斋这些年的口碑极好,张贴出来的红榜大部分人都信服,但也不妨碍江湖好汉茶余饭后对此品头论足,尤其是对人榜的排名,素来没有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说法。

    不过,川州最近最大的事情还是老剑神满门灭绝一事,因此酒店内不少人都在谈论着老剑神陨落一事,有人惋惜,有人愤懑,也有人幸灾乐祸。

    也有人说老剑神的女儿,飞鱼剑苏幼音还没死,被老剑神的朋友救走了,就等着日后剑法大成回来报仇。

    此话一出,立刻吸引了酒店内不少人的注意,纷纷询问起这人是真是假,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衣刀客也是有人探过目光来。

    被众人一注视,这人反倒是有些支支吾吾起来,话也说不清楚,只说自己是听朋友说的,他朋友亲眼见过飞鱼剑苏幼音,说她剑法通神,已经不下于老剑神,只是修为尚低。

    再问起来,那人更是说不清楚,一会说飞鱼剑容貌惊人,天姿国色,一会又说飞鱼剑虽然剑法出众,但姿色不佳,甚至有些吓人。

    被人指出话里的矛盾以后,更是越说越乱,很快众人就觉得他是胡说一通,不在关注,那人也似乎自知理亏,索性闭嘴不在多说,酒店内一时倒是安静下来,直到有人又提出了一个大家感兴趣的话题。

    那人是个俊逸的年轻小伙,一身普通的江湖布衣,戴了一顶灰色的帽子,腰间别着一把样式古怪的狭刀,这人喝了一口酒,抓准时机向身旁同桌一人说道:

    “听说我们稻来城新来了一位知府,来头不小。”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人注目过来,那人见大伙注意自己,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这次不在是对着同桌之人,而是对着酒店内所有酒客。

    “听说这新来的知府以前是个当大官的,手上沾过不少人命,凡是落到他手上的除非有足够的金银打点,要不可就凶多吉少了。”

    这话一说完,更多的人把目光注视过来,毕竟这里的食客大多是和衙门常打交道的江湖好汉,这种和自己有关系的事情还是很容易吸引众人的注意。

    那灰帽青年也不着急,又喝了一口酒,才缓缓开口道:“听说这位知府大人生平最为痛恨江湖人,一旦让他抓到犯了事情的江湖人,绝不手下留情。”

    “好像他之前就是因为乱杀江湖人,惹得整个江湖对他怨声载道,这才被派到了我们稻来城,这下我们这些江湖混口饭吃的人可是糟了殃了哦。”

    灰帽青年说着猛灌了一口酒,喝完还狠狠的把酒杯摔在了地面之上,众人被他的情绪感染,虽然还没体会到知府大人的脾性,但心里都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被灰帽青年摔在地上的酒杯,其中一块碎片竟沿着地面飞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张一山,直奔张先生小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