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决定离开
那是她奉门主冷心的命令跟宁峰研究剑法不久后的一天,而当时的她刚刚承受完那全身骨头尽断的痛楚,然后功力突飞猛进,她和宁峰在后山练剑。
连续练习了一个时辰之后,刘亦瑶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是她却不愿意停歇,心中被蚀骨的仇恨所支撑着,只想要尽快达到所练剑法登峰造极的地步。
“还是休息一下吧。你才刚刚承受过断骨之痛不久。不适合强度太大。”
忽然身后一身红衣的男子说道,那轻柔的声音促使她停下了手中挥动着的树枝,转眼看向了他。
每一次看他,她都有一种精神恍惚的感觉,感觉他是时间最最妖媚的男子。如果不是老天在造人的时候,出了差错,又怎么能让原本应该是女人的他,幻化为这世间的一位男子?
他深邃的眼睛总是有着一种所有若无的东西在闪闪烁烁,每一个看他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凝神去看一眼他那深邃的黑色眼眸,然而却在注视的一瞬间被悄悄的吸引,那妖孽般的眼神,似乎具备着神奇的魔力,一种让人沦陷的魔力。
而她,刘亦瑶,如果不是因为仇恨还在蒙着双眼,恐怕也会沦陷,很多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她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楚傲天,而是面前的这个妖孽的红衣男子的话,也许她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景象,最起码不会在受到那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亲手打掉自己亲生孩儿的彻骨痛楚。
她掏出一块白色的锦帕,轻轻的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而双目却仍然看向对面那斜靠在一棵树上,一身红衣的妖孽男子,那一袭大红的衣衫,在那满目的翠绿之中,如同一朵鲜艳盛开的徘徊花,娇艳却带着冰冷的刺。
而他娇嫩的双唇,正放在一只碧玉箫上,缓缓的吹出那柔和的男人的气息,而那清冽的箫音就他的十根洁白细长的手指间流泻而出,时而舒缓如山间的微风,时而奔腾如那激扬的瀑布,美丽箫音,优美得似乎能迷失任何一个听到箫音的人的心智。
白皙如女人一般光洁的脸上,两簇长长的睫毛,乌黑而又浓密,让每一个见到这美丽的长睫毛的人,都在惊叹,他明明是一名男子,却为何拥有这样美丽的睫毛?真是老天的不公。
宁峰一直沉浸在自己营造的音乐世界当中,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下意识的配合着那美丽的箫音,他的手臂时而轻扬,一头只用一根白色发带在头顶轻轻一束的美如女人的乌发,随着他的动作来回的舞动,如同黑色的瀑布流泻在他的肩膀之上。
刘亦瑶一时间,竟然被眼前的一人一箫一音,给迷得痴了,拿着那白色锦帕的手就不由有些松,一阵风吹来,那锦帕竟然飘飘忽忽的随风而起,那只红色的蝴蝶在风中如同忽然复活了一般,竟然展开了翅膀,真是向着旁边的山崖飞去,然后逐渐落入消失不见。
箫音终于停歇,刘亦瑶这才从迷醉中回过神来,而她这才发现手中的白色锦帕竟然不见了,等到她好不容易的寻找到涯边,这才发现,那块白色的锦帕正落在那悬崖半腰的一棵小树上,飘飘忽忽,那只血红色的蝴蝶,摆动着翅膀,对着山谷跳着兴奋的舞蹈。
“是你的锦帕?”
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一转身,却看见那妖孽的红衣男子宁峰,已经不知道何时悄悄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刘亦瑶点点头。
“继续练剑。”
他没有继续往下再问,深邃的眸子里面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以至于刘亦瑶甚至怀疑刚才自己的感觉有误。
她跟着他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开始自己的艰苦训练。后来的生活让她忘记了那一方小小的普通锦帕。
可是没想到,竟然……
看着手中那方锦帕,两行清泪从面颊上滚滚而下,原来她真的是曾经因为恨而错过了他一次,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对她暗生了情愫,可是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实际上当时的她也对他有了感觉。
“小姐,真奇怪,你绣的蝴蝶怎么会是红色的?奴婢看你平常绣的那些蝴蝶都是蓝色、绿色等等的颜色,还从没见过小姐绣过红色的蝴蝶呢。”
沉香不知道何时已经出去烧了一些热水来,进来看到刘亦瑶还拿着那方白色锦帕发呆,不由轻轻的问道。
刘亦瑶那瘦削的肩膀忽然颤动了一下,其实沉香的问题,在很久之前,她的宁峰也曾经问过她,只是她不曾放在心上。
她记得那一晚,他忽然在她回山谷的路上拦住了她,嘴角仍然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意,他深邃的眼睛似乎想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许久,他才问了她一句:“为什么你会绣一只红色的蝴蝶?”
“因为愤怒和仇恨。”
她的声音轻描淡写,就从他的面前一闪而过。
现在想来,原来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把这块锦帕从谷中给捡了回来。
“只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白色的锦帕上绣红色的蝴蝶会更好看些。”
对沉香的问题,她的回答仍然是一如当年的轻描淡写,但是眼中却忽然有热热的东西再度涌动,她急忙把手中的锦帕在沉香端来的水盆里面润湿了,轻轻的敷在脸上。
在谷中休息了一日之后,刘亦瑶感觉精神好了很多,昨天和宁峰在雪地里面的时间呆的太久,偶感了一点风寒,不过幸好她也是懂得药性的,而这山谷中虽然没有了人,但是所幸里面的一切都并没有动,因此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药来,让沉香煎了喝下。
“小姐……小姐……快来看看,我捉到了一只兔子。今天我们有牙祭打了呢。”
正在屋子里面休息的刘亦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沉香兴奋的呼喊。她从**缓缓的起来,神态慵懒的走出房间,看到一袭嫩绿衫子的沉香,只在外面罩着那件对襟小棉坎肩,正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进来,她的手中果然举着一只灰色的小野兔,而那灰色的小野兔仍然在她的手中来回的扭动着身体,竟然还是活着的。
刘亦瑶的心中忽然一动,一种温暖的感觉忽然涌上了心头,她接过沉香手中那小小的灰色野兔,小兔子一对红红的眼睛里面,有些悲伤的光芒,忽然深深的刺痛了她。
看样子,这只野兔还应该很小,可能还在跟着他的妈妈吃奶吧?也许它只是因为迷路了才让沉香抓到它。
刘亦瑶有点出神的看着手中那只小兔子,它的毛很软,握在手中有一种温温软软的感觉,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但是它的红色的眼睛中却又晶亮的光芒闪动,刘亦瑶忽然发现,那晶亮的东西是眼泪,一种想念母亲的眼泪,一种因为恐惧的眼泪。
一种深深的母爱感觉从刘亦瑶的内心迸发出来,她忽然对眼前的小兔子十分的怜惜,抬起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小兔子柔软的绒毛,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曾经将要是一位母亲,当初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种蚀骨的痛,再次在心中开始蔓延,她的眼睛渐渐酸楚,一丝温热的感觉忽然模糊了双眼。
“放了它。”
刘亦瑶忽然把手中的小兔子,重新放回到沉香的手中,声音淡淡的,但却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口气。
“可是,小姐……我好不容易才抓到它的,而且你的身体也正……”
对于刘亦瑶的命令,沉香不由百思不得其解,急忙辩白道。
“放了它。”
刘亦瑶仍然是不改初衷,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是却多了一丝坚决的意味。
这个时候的她,那白皙莹润的脸上,忽然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辉,那是一种母爱的光辉,沉香忽然明白了。
“小姐,我马上去放掉它。”
沉香抱着小兔子,疾步走出了院子,她忽然明白了刘亦瑶曾经几乎要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刘亦瑶转身回到屋内
,她的心中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年迈的双亲,是的,她是要在这里等她的宁峰,可是万一宁峰不再回到这个山谷怎么办?与其在这里久等,倒不如出得谷去,说不定还能得到他的一些消息,她现在坚决的相信,只要宁峰得知她的消息,也会追过去找她,只是可能现在的宁峰正在做一件事情,所以不能在她身边停留。
马上要年下了,索性先回家拜见了自己年迈的双亲,在做打算不迟。她忽然又想到那天晚上破庙中的一群倭人,他们来大楚做什么?大楚和倭国一向并无交往,这件事现在想来却不觉有点奇怪了。
看来,有很多事情,她必须去弄明白了,而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先回去看自己的父母,然后去找她的宁峰。
缓缓的在桌子前坐下,宁峰的房间里面是没有梳妆台的,但是却有一面很大的圆形铜镜,她把铜镜靠在窗沿上支起,审视着铜镜中的自己,似乎因为昨日的偶感风寒,再加上并未曾梳妆,素颜朝天,所以脸色好像差了好多。
沉香早已经把她那小小的梳妆匣放在了桌子上,看来沉香还真是个细心的人,知道她肯定会用得着。
轻轻的打开梳妆匣,里面的那些首饰都是她曾经熟悉的,她这才发现,里面的首饰虽然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件是楚傲天送给自己的,她不禁更加在心中感到沉香的机灵和贴心。
细长的手指拿起一把檀香木的木梳,缓缓的梳理着那一头青丝,镜子中忽然出现了一张妖孽般的面孔,他细长的手指间一把棕色牛角木梳,正轻轻的把她的三千青丝梳理得整整齐齐,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赞美,赞美着她那一头好头发。
她痴呆呆的望着那镜子中的他,不由灿然一笑,然而就在她牵动嘴角的一瞬间,妖孽般的面容却不见了,停留在头顶的那只手却仍然是她的那只手。
一头青丝,在头顶随意的挽了一个家常随云髻,然后从梳妆匣中拿出了几朵样式简单但却质地精良的珠花,轻轻的装饰在头发间,或者洁白,或者莹蓝,或者粉红的珠花,把那黑色的头发衬得更加黑如墨染。
一只翡翠碧玉簪是她最喜欢的一款簪子,每次梳随云髻,她都喜欢插在发髻底部。
然后找出一只蓝白相间的流苏,随意的插入发间,淡扫了峨眉,微点了绛唇,然后又轻轻的扑上了一些香粉,此刻的镜中人,已经美丽得如同掉落凡间的精灵,美目流转之际,万种风情悉堆眼角,千种情思唇畔微悬。
沉香出去放了小兔子回来,挑帘子进来,看到刘亦瑶梳妆已毕,不禁大吃一惊:“小姐,您这是要走麽?”
还是她熟悉刘亦瑶,这样正式的妆容肯定是要出去的了,而在家里的话,她喜欢随意的披着一头秀发,只在头顶简单戴个花饰而已。
“嗯。这都快年下了。咱们感到双溪镇一趟。”
刘亦瑶站起身来,一身的美丽光华登时把这整个简单的居室映亮,她转过脸,看向沉香,轻轻的说道,淡淡的话语间,那思亲的感觉却让听的人感到越来越浓烈。
“好啊。小姐,那咱们就赶紧收拾收拾走吧,反正刚吃过早饭,时间还早,说不定等咱们赶到双溪镇,老爷和夫人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听到刘亦瑶说要去双溪镇,沉香登时一阵雀跃,急急忙忙的拿过那装满衣服的包裹,赶紧打开,让刘亦瑶看看想穿哪一件。
“就这件吧。”
刘亦瑶指着一件素白色的锦裙说道,沉香急忙拿出来帮她换上。
这是一件款式简单的素白锦裙,并没有太多的华丽装饰,只是用深棕色的丝线挑绣出奇巧遒劲的枝干,那一朵朵怒放的红梅用桃红色的丝线精心绣制,从裙摆一直盛开到腰间,看起来奇巧非常,而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上,一根紫色腰带,更显出了身段的窈窕,清雅而不失华贵。
沉香又拿出意见浅紫色的纱裙,上面用银丝线绣着水波纹理,举手投足显得波光流动,整个人又增添了几份灵动气质。
由于前次遇到强人的缘故,刘亦瑶让沉香把自己的那把软剑拿来,束在了腰带里面,这样一旦用的时候,可以及时抽出,虽然是艺高人胆大,但毕竟会有想不到的意外之事,所以还是小心谨慎比较好。
最后,披上了大红织锦的斗篷,脚上登上了一双深筒绣花靴子。照顾刘亦瑶收拾好了之后,沉香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打好了包袱,用长长的带子系在了自己的背上。
一切收拾妥当,主仆二人这才走出房间,踏着厚厚的积雪向着谷口走去。
大雪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停了,地上积雪足足有一尺多深,主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一会儿地上已经出现了两条明显的足迹,蜿蜒伸向谷口的方向。
如果不是想要给万一回来的宁峰留下一点她们出谷的痕迹,刘亦瑶早就带着沉香施展轻功踏雪而行了。
刘亦瑶并不知道,就在她带着沉香在雪地中辛苦前行的时候,在那相反方向的密林深处,却露出了一抹殷红的身影,一个妖孽一般手持碧玉箫的男子,正在极目向着她们走去的方向眺望,他的脸上一抹好奇的神色,嘴角牵动,露出一丝妖媚的笑容。
等到刘亦瑶已经走得看不见了,那红衣男子却猛然把两根白皙的手指插入了口中,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口哨声过后,一个玄衣女子的身影忽然猛然出现。
“刘亦瑶已经走了。”
红衣男子对玄衣女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也真难为你了。”
玄衣女子带着长长的风帽,让人看不出她的容颜,但是那声音却听来十分的熟悉,竟然就是大楚国的前皇后——卓婉怡,也就是刘亦瑶的主人,门主冷心。
“峰儿,为了大楚,所以姨母不得不这样委屈你。希望你能理解姨母的苦心,虽然姨母的想法有点自私,但是毕竟你的母亲也曾经是大楚的女子,所以,你也是半个大楚人,况且,当初你的母亲也曾有信留给我,不让你做突厥的王,所以姨母才不得已到突厥带回了你。峰儿,你能不能理解姨母的想法?如果现在的你,想要回去突厥做你的突厥的王的话,姨母仍然可以让你回去。现在,姨母听你的决定。”
冷心的声音幽幽的,听得出她的心中的痛苦。
“主上,”宁峰的声音有点哽咽和沧桑,“宁峰不愿意再回突厥,看到自己的亲兄弟们自相残杀,那是峰儿不愿意看到的,而峰儿对帝王之位也没有兴趣。只是峰儿希望,等到一切事情完成之后,希望主上,能让峰儿和刘亦瑶去过归隐的生活。”
传说中的双溪镇,曾经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只是因为太苍山中两条溪流从镇子的两边经过,而镇上又多温泉,传说那些温泉颇具治病健身的功效,所以很多达官贵人喜欢到这里归隐,后来就有一位文人,在这里泡过温泉之后随性写下了一句诗:“双溪之上蚱蜢舟,温泉侧畔美容颜”,后来人们也就把这里叫做了双溪镇。
归隐的刘丞相和夫人如今住在双溪镇边的一所农家小院子里面,刘亦瑶在宫中的时候就已经打探清楚,所以这会儿稍加询问就找到了父母居住的小院落门前。
一个苍老的身影正在院子里面扫着地上的积雪,灰色的棉袍,看上去似乎是个小门小户家的普通老者,但是从他那虽然年迈却仍然透着矫健气质的动作上,让人感觉到这位老人绝对不单单是一个普通的农家老人。
“老爷,该吃饭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站在篱笆墙外的刘亦瑶不禁身心就是一震,那熟悉的声音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母亲。
她缓缓的推开了那两扇虚掩着的篱笆门,院子里面老者听到篱笆门的声音急忙停下了手中的扫把,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刘亦瑶的眼睛就是一热,那扫雪的老人正是她的父亲,前大楚国的刘丞相。
“爹爹……”
刘亦瑶再也忍不住自己汹涌着的情感,不顾地上的积雪以及泥巴,猛然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膝行向前,喊着自己的父亲。
如今的父亲真的苍老了许多,上一次在牢房中相见,到现在只不过一年有余,而刘丞相已经是两鬓如霜发如雪,额头上的皱纹深如刀刻,看上去十分的苍老。
猛然看到自己的女儿出现在面前,刘丞相的眼睛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诧,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凛,似乎对女儿当年的所作所为仍然十分的不满的样子,竟然把手中的扫把一扔,然后袍袖一挥,转身向着屋子走去,根本就不理会正在向他膝行而去的刘亦瑶。
“爹爹……难道你仍然不愿意原谅女儿麽?”
刘亦瑶的声音十分的悲戚,猛然的双手伏地,把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
刘丞相停住了脚步,似乎被刘亦瑶那咚咚的叩头声给软化了下来,他猛然的转过身来,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却丝毫不留情面:“厉王妃,老朽承受不起厉王妃的这些大礼,还请厉王妃赶紧离开小院,老朽并不认识什么厉王妃,还请厉王妃不要再来纠缠。让老朽以后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爹爹……”
听着刘丞相那冰冷又带着讽刺挖苦的话语,刘亦瑶的心简直都要碎了,她的头在地上又咚咚的连续磕了几个,这才抬起头来,迷离着泪眼说道:
“爹爹……如今女儿已经不是厉王妃,女儿后悔当年没有听从爹爹的劝告,可是女儿现在后悔了,只想承欢爹爹膝下,陪伴爹爹的晚年,还请爹爹您原谅女儿。”
由于磕头太猛,此时的刘亦瑶那白皙的额头上已然是磕出了鲜血,丝丝缕缕的鲜红,在她的素颜的衬托下,更显得鲜红刺目,虽然是冷面的刘丞相,也不觉得有些动容。
后面紧紧跟进来的沉香,看到小姐跪下,她也急忙跪下,跟着小姐一个劲儿的给刘丞相磕头,她曾经跟着刘亦瑶在天牢中见过刘丞相一面,虽然只是一面,却是有些印象,见刘丞相竟然不愿意认刘亦瑶,急忙大声为刘亦瑶求情道:
“老爷,求求您接纳小姐吧。小姐其实心中一直在挂念着你们,自从这次出得都城,小姐多次对奴婢说,这马上都年下了,赶在小年和爹娘团聚,所以这一路我们是晓行夜宿,只为了能早日见到老爷,老爷,求求您,让小姐起来吧。小姐现在感染的风寒还没有好,这样下去,小姐会承受不了的。”
此时此刻,屋内的刘夫人也已经听到了院子里面有人说话,急忙从里面出来,却一眼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儿刘亦瑶。
刚想过来和女儿相认,却见刘亦瑶竟然身子摇了两摇,皇了两晃,然后眼皮轻轻的往下一垂,一张脸忽然失去了颜色,竟然猛的栽倒在地。
“小姐。”
旁边的跪着的沉香急忙扑过去,抱住了地上的刘亦瑶,刘夫人也急着奔跑过来看自己的女儿,却忘记了院子里面下过雪的湿滑,脚下不稳,也倒在地上,但是她哪里顾得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只是朝着刘亦瑶身边跪趴过来,抱着女儿是放声大哭。
“瑶儿,你究竟怎么了?你赶紧醒醒啊。”
“夫人,小姐来的路上本就感染了风寒未愈,如今情绪激动,这才晕了过去。”
沉香和刘夫人一起把刘亦瑶给扶起来,同时急切的向着刘夫人解释着。
此刻的刘丞相,纵使心肠再硬,毕竟这地上躺倒的也是自己娇生惯养的十八年的亲生女儿,当下脸色也有点缓和,急忙过来帮着把刘亦瑶扶到屋内。
刘夫人心下恨着都怨他刚刚逼着不认女儿,这才导致女儿昏倒,因此对着刘丞相是一阵的数落。
刘丞相现在也没有话说了,既然女儿已经认错了,他还能说什么?自然也是听从刘夫人的吩咐,等会儿女儿刘亦瑶醒来之后,好好的安慰一番刘亦瑶。
好久,刘亦瑶才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身上盖着软和的棉被,一双慈爱的手掌正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她转动了一下眼珠,看见面前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年妇女,那弯弯的眉毛,慈祥的眼睛,正是她日思夜想经年的母亲。
“娘……”
刘亦瑶悲切切的喊了一声娘,就想要翻身起来,给娘亲见礼,可是她的手臂却被另一个人给按住了。
“瑶儿,别动。”
这熟悉的浑厚男声,不正是她刚刚在院子里面苦苦哀求的父亲吗?刘亦瑶美目一转,看向了那正在按着自己手臂是说话之人,可不是告老还乡的刘丞相是谁?
“爹爹,难道你愿意原谅瑶儿了吗?”
两行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这些眼泪曾经饱含她多少的悲伤和凄苦,那些脱离的娘家支持,在王府和皇宫中的孤军奋斗的艰辛,从眼前历历在目的闪过,可是那时候她并不觉的苦,可是现在当一切尘埃落定,而她的父亲不愿意认她,这种苦,她忽然发觉竟然比她当年被厉王凌辱还要凄苦。
“愿意。愿意。爹爹怎么不愿意原谅瑶儿呢?倒是瑶儿,爹爹也自觉十分对不起你。当年爹爹也不该因为劝你不从,而放出狠话,和你断绝了父女关系,既然现在你已经悔悟,那么爹爹又怎么能不认你?你永远都是爹的瑶儿。”
刘丞相说着说着,已经是老泪纵横,这么多年,虽然他在人前一直是一幅坚强的模样,虽然他对着自己的夫人提到女人的时候也是一幅愤恨的表情,可是谁又能理解他内心的悲苦,他怎么舍得放下自己深爱着的女儿?
其实他一直在关注着她,只是这种关注他不愿意明说而已。
“瑶儿,其实娘和你爹虽然一直呆在双溪镇,但是也一直很关心宫里面的动静。听说前几日,楚傲天已经把皇位重新还给了前太子楚凛。”
刘夫人见到老头子和女儿两个人执手泪眼相望的样子,急忙在旁边找着话题,生怕老头子和女儿之间还有隔阂,但是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忽然想起那日老头子先是很高兴,后来当听说太子楚凛为了女儿空挂后位的消息,当时就恼了,还摔了两只茶碗。
果然,一丝不快迅速的在刘丞相的眼中闪过,但是转眼间刘丞相就又恢复了正常,但是刘亦瑶却已经敏锐的扑捉到了父亲眼中的变化。多年在王府和皇宫中斗智斗勇的经验,让现在的刘亦瑶不论和谁在一起,都有仔细观察对方的习惯,而父亲的变化也自然是躲不过她的眼睛。
“爹爹,楚凛会是一个好皇帝,而你的女儿从此以后也打算做一个平民百姓。所以爹爹,请你放心,你的女儿以后再也不会和楚家的任何人发生纠葛。”
清冽的声音,在这温暖的氛围中忽然显得十分的响亮,带着保证和决绝的意味。刘夫人不禁再次看向榻上的女儿,如今的刘亦瑶没有做女儿时候的圆润了,脸庞似乎有些清瘦,而额头上刚刚由于给刘丞相不停叩头而磕伤的地方,仍然是十分的艳红,让她看得触目惊心。
她不由眼睛再次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儿,再次沿着面颊不停的滚落下来。
“瑶儿,这些年,你真的受苦了。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好不好?你看我和你爹爹都在这里,我们天天都盼着你能回来,咱们一家三口还能和和美美的共享天伦。没想到,今天娘的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瑶儿,娘一直以为,娘的有生之年会见不到你。”
“夫人,今天女儿好好的呆在这里,你怎么说这等丧气的话?我今日不说什么了,你反倒说起来了。难道你吃错药了麽?”
刘丞相一听夫人的话,不禁大声斥责起夫人来。刘夫人被刘丞相一顿斥责,急忙抹干了脸上的眼泪换上了一幅开心的笑容。
刘亦瑶见父亲和母亲互相拌嘴,宛然又回到了当初在丞相府她还是个垂髫少女的时光,不禁咯咯的一阵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