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虚空仙女
往前，一团漆黑。
可江瑟瑟有缩地成寸，又有雪蕊战袍在身，实则并无太大危险。不过又走了三五步，她便追上了小恐龙。
黑暗的尽头，投来一丝微弱的光亮，让她的视线渐渐清楚。
小恐龙脑袋上的金色鳞片，在这光亮中熠熠生光，好似一团燃烧的火苗。
江瑟瑟追上它，一把拽住它的尾巴，倒拎在手里，迈步追去。
追去，不过又是一步，江瑟瑟已能看清那一丝微弱的光亮，正是凌龙锁。此时此刻，晶莹的凌龙锁，仿似正燃着一盏小小的灯，一闪一闪，十分虚弱，但却顽强。
凌龙锁没有发现她。应该说，她有雪蕊战袍在身，所以迷惑了凌龙锁。
江瑟瑟不敢吭声，拎着小恐龙追着凌龙锁跑得飞快。
山洞不算狭窄，在这微弱的光亮中，江瑟瑟渐渐能看清两旁的壁画。壁画仍是后世风土人情，有些便连江瑟瑟也不曾见过。
比如，飞天的汽车行走在楼宇大厦之上，拥堵的程度，不亚于二十一世纪的红绿灯十字路口。江瑟瑟走马观花，看不真切，也不敢看得真切。
她只是拎着小恐龙，追着凌龙锁，不敢松懈。
又追了十来分钟，凌龙锁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江瑟瑟粗略一算，他们已走了不下万里。难道这漆黑的山洞，竟然有万里之遥？
江瑟瑟摇摇头，便见远方的凌龙锁嗖的一声冲出了黑暗，不见了影儿。江瑟瑟一惊，片刻，竟是眼前一黑，穿出了黑暗的山洞。
洞外，漫天霞光，整个世界，皆为一片虚无。
只有虚无当中的一座巨大高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山势如一条盘绕的金龙，浑身金光便如闪烁的鳞片。凌龙锁悬浮在巨大的山峦前，不再飞行。似乎，它终于找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江瑟瑟眨眨眼，仰头望着巨大的山峦，蹙起眉。
昆仑玉在何方，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到。
小恐龙见那神山，却是一怔，刺溜一声，跌落在地。
江瑟瑟回头，正见他挺着圆滚滚的肚皮，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流下一串眼泪来。
恐龙也会流泪吗？
江瑟瑟不知道。
江瑟瑟回头，凌龙锁仍悬浮在虚空中，面朝闪光的神山，一动不动。
它不动，江瑟瑟也不动。
片刻，它忽然转向了江瑟瑟。
江瑟瑟一惊。似乎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这凌龙锁是有魂灵的活物。只因，这玉环一般的家伙，好似正冲着她招手。
当然，鬼都知道，这东西没手。
江瑟瑟眨眨眼，没怎么明白，闪着金光的山上，却传来一声叹息。
江瑟瑟脸色一变，回头，正见一袭白衣的美人，不知从何处飞天而来。她的姿态翩跹清丽，就像是广寒之上的仙。
江瑟瑟眨了眨眼，没出声。
仙女款款飞来，渐渐飞到江瑟瑟跟前，落定在虚无的地面上。
二人对视，一样的绝色倾城。唯一不同，白衣仙女的眼神中，似乎饱含着沧桑。
“启灵哥哥让你来的？”
仙女出声，音色清甜，大约年纪与江瑟瑟一般无二。
江瑟瑟不认识哪个启灵哥哥，若真要有那么一个，大约便是盗墓笔记里的小哥。只可惜，小哥可是小说里的人物，断不会真正出现在历史上。
仙女见她没吭声，转头瞧一眼凌龙锁，叹息道：“这
天下又要变了吗？怎么……又有人带着凌龙锁闯入幻境台来？”
江瑟瑟眨眨眼，难道从前还有人闯进来过？
仙女见她一副痴傻模样，笑道：“三百年，有一女子自称为东跃国人，便闯进了这里。那时候，她可是一心想要统领天下的。”
三百年，女子？
三百年前，正是东跃国太祖皇帝开疆辟土之时，怎么竟有女子替他打仗吗？
等等，眼前这容貌清丽的白衣仙女，竟已活了三百年？
仙女并不等她思考，而是瞧着她身上的衣裳，温柔道：“我记得，三百年前，她便是穿着这样一件衣裳，进入到了幻境台。”
三百年前，穿上这衣裳的人，乃为东跃国太祖皇帝本人。怎么，她竟是个女子？
江瑟瑟惊愕难言，偏偏这白衣仙女还在说话。
“她最喜欢白梅花，更将自己的衣裳取名为雪蕊战袍。她还带走了幻境台中的上古白梅老树，准备回去之后，要在家里种下一株呢。”
仙女的声音温婉柔和，大约是三百年没跟人说过话，此刻见了江瑟瑟，难免多嘴。然而，她多出来的这几句嘴，却足以颠覆江瑟瑟对于这个时空的全部猜测。
东跃国太祖皇帝穿着雪蕊战袍闯入幻境台，与眼前的仙女见面，并说自己回去之后，将在家里栽植一株上古白梅树。
普天之下，江瑟瑟只在鳌国皇宫的白梅落璎，见识过一株虬枝蟠扎的老白梅树。难道，那一株白梅树便是东跃国太祖皇帝亲手栽植的？
她的家在鳌国么？
时过境迁，江瑟瑟难以将三百年前的事情还原，只是望着仙女温柔的笑脸，迟疑道：“我……我不是东跃国人，不过，我也想取昆仑玉。”
仙女面色一变，回头望着金光闪闪的神山，黯然道：“昆仑玉千年才得一枚，怎么你却要取走吗？”
江瑟瑟目光一闪，疑惑：“三百年前，太祖皇帝没能拿到昆仑玉？”
仙女目光闪烁，似乎在回忆多年前的那个女子。
“不曾。那时候，昆仑玉还未长成，她只是望着神山拜了三拜，便离开了。”
“哮……”
小恐龙倏地大叫起来，似乎已极为悲伤不耐。那虚空中的凌龙锁，听得这一声叫唤，忽然雪亮起来。
它的光芒璀璨非常，就像这虚空里忽然多了一轮明月，正朝着四野散发着光热。
仙女一见，脸色黯然道：“果然……是心有灵犀。”她黯然的神色转瞬即逝，凌龙锁已朝着那闪着金光的巨山飞了过去。
江瑟瑟难以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飞越远。然而，不过片刻，便见那凌龙锁又飞了回来。这一回，它的光亮竟渐渐淡了下来。
仙女一笑，仰头道：“昆仑玉还未成，你想要拿走，也不容易。”一转头，瞧着短胖的小恐龙，冷清道：“圣山神火点燃了？”
她的话，与老道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江瑟瑟微微愕然人，忍不住询问道：“你怎知神火？”
仙女并不回头，依旧瞧着小恐龙，含笑道：“圣山神火点燃，九重天女现身，天女的神兽自然被神火复活。这上古神兽鳌螭，便是神火的化身。”
江瑟瑟一愣，小恐龙却似乎终于找到了知心人，一颗胖乎乎的脑袋，直往仙女身上拱。满眼的泪水尽数擦拭在仙女雪白的衣裳上。
仙女推开它，斥责道：“如今有你在，昆仑玉更不可给你了。”
江瑟瑟不明
就里，一把将小恐龙拽在手中藏在背后，笑嘻嘻道：“它不碍事的，您就放心把昆仑玉交给我罢。”
仙女不屑，冷笑道：“这神兽是你的？”
江瑟瑟点点头，忙又摇摇头：“算是，也……不是。”她说的尴尬，好似羞于启齿。
仙女扫她一眼，摇头道：“怪不得你能跟着凌龙锁闯入幻境台，原来你便是九重天女，原来……三百年后，你又活了……”
江瑟瑟一惊，一张脸登时惨白。
仙女似乎并不打算跟她解释，只是转头仰望巨大的山峦，低声道：“纵使活了又如何？你的梦想……终归是实不现的。”
她话音落，远处巨大的山峦忽然亮起耀眼的光芒。
“噗通……噗通……噗通……”
轻微的蹦跳声，似一个娇嫩女子微弱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整个虚空，似要撑破这天地，放任开去。
江瑟瑟眨眨眼，仙女的脸却变了颜色。
“怪不得启灵哥哥只派你来，他早已算出我……不得不出山了。”
仙女言毕，回望江瑟瑟一眼，平地飞起，直往来时山洞而去。她的姿态雍容典雅，似最美的凌波仙子。
江瑟瑟回头，瞪着她纤细的背影，高声道：“仙女姐姐……昆仑玉在哪儿？”
仙女并不回头，风中却传来她温柔的声音。
“昆仑玉，千年才得一枚。一枚出，天地变色，沧海荡漾。你若得了昆仑玉……便要福泽苍生……若成全了凌龙锁……只怕，便要失去自己。”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一眨眼，进了山洞，不见了踪影。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下一下轻微的跳动，震颤着虚无的世界。江瑟瑟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似乎要炸裂开去。她眨眨眼，望着金光大盛的巨山，迟疑道：“昆仑玉……”
昆仑玉没有回答她，回答她的是耀眼的金光，带着让人刺目的生疼。天地，在这一刻似乎也动摇起来。
在这巨大的晃动中，凌龙锁再一次扑向了巨山。
而那小恐龙，扬起短胖的腿儿，跟上了凌龙锁的步伐。
江瑟瑟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回头瞧一眼漆黑的山洞出口，一咬牙，跟了上去。
又走出许久，一人、一锁、一兽，方停下了步伐。
江瑟瑟仰头瞧着颤抖的巨山，耳听得那越来越强大的心跳声，心里头没来由一慌。她心头一慌，整个世界，震颤的愈发厉害了。
“哮……”
小恐龙惊叫着，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扯着江瑟瑟的衣摆，不知它究竟要做什么。江瑟瑟眨眨眼，想要安慰它两句，还没开口，却险些摔倒。
颤抖的巨山，似一个人正在缓慢苏醒。江瑟瑟无处藏匿，只愣着一双眼睛，仰望着不断崩塌的巨山。
滚石如雨，飞沙漫天。
闪着金光的巨山，像是要从内而外的炸开。
偏偏，一旦它炸开，这虚空便也保存不得。
江瑟瑟眨眨眼，望着颤抖的巨山，避开滚落的巨石，犹豫着该不该立刻离开。
昆仑玉八成就在山体之中，否则，凌龙锁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扑向巨山？否则，仙女怎会说出那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便飞速的离开了。
江瑟瑟蹙眉，试图寻找上山的道路，才发现，巨山光滑如镜，笔直陡峭，根本无处落脚。
天地，却在这一刻，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