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足为惧
几乎就在油纸伞砸向红斑大蟒的同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天地。
江瑟瑟这才看清，那水池中，还有一条身形较小的赤金大蟒，正扭动着身躯，于女尸的身体之下游弋。
它的蛇尾穿过女尸的双腿，紧紧缠绕在女尸的腰处，仿似已与女尸融为一体。
红斑大蟒迟迟不能成事，正是因为它。
江瑟瑟大惊，想要收回油纸伞却已来不及。
那被砸中脑袋的红斑大蟒，倏地昂起硕大的头颅，平地跃出水面丈高，直勾勾的瞪着水池边的江瑟瑟。
江瑟瑟眨眨眼，一拳击出，正中红斑大蟒的眼睛。
“我x。”
一句话骂完，她已双脚倒退，不见了人影。
……
闪电噼啪，雷声轰鸣，雨势不减，水池中，却在展开蟒蛇大战。
红斑大蟒被惊，又被江瑟瑟揍了一拳，本已气愤。那池中的赤金大蟒，却以为是红斑大蟒扰了它好事，当即与红斑大蟒缠斗起来。
二条人世罕见的大蟒蛇，就在这雨中夜色下撕扯纠缠，难分高下。溅起的水花，竟比雨势更大。
哗啦啦的雨声遮盖不住它们扑腾的响声，空气中全是蟒蛇相互撕咬后，伤口散发出的浓烈的腥臭。
江瑟瑟躲在废弃的老宅屋檐下，瞅着远处水花、蛇身激荡不停的水池，暗暗心惊。
真是万幸，她穿着雪蕊战袍。否则，那红斑大蟒定要伸出一丈长的蛇信，将她绞成肉泥。
江瑟瑟暗暗呼出一口气，盯着水池，不敢再乱动分毫。
雪蕊战袍能掩盖他她的气息，却也不是隐身衣，红斑大蟒生着眼睛，要是看到她，可不太好。
只可惜，来之前说好了要找活死人。折腾了这么半天，别说活死人，就是人也没找到一个。
江瑟瑟不由得有些泄气。
然，那条红斑大蟒隶属巫族人。想来，巫族人，就在这附近。若无必要，她是不愿起什么干戈。
乌果这帮人，虽是发现不了她，但，一定还在找她。那个阿玉，好像等着要当圣女的样子，大约乌果也是着急的。
江瑟瑟眨眨眼，又叹一口气，再抬头，却惊愕的长大了嘴巴。
雨中夜色下，水池中，那打斗不堪的蟒蛇身旁，似乎正缓缓爬起什么东西。
江瑟瑟揉揉眼睛，隔着雨幕细看，看不清楚。
她想要再近一步，却又不敢。
陡然，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长空，照在低洼的水边，照在那爬动的身影上，照亮那红色的长发，以及那张娇媚惨白的脸。
江瑟瑟心头“咯噔”一声，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
水池边，女尸迟缓的站直了身子，罔顾雪亮的闪电，机械的转动着头颅，睁开了锋利的眼睛。
“扑通……扑通……扑通……”
江瑟瑟的心，毫无征兆的狂跳起来。她忙一把压住，脸上的惊讶之色已难辨清。
眼前一切，委实太过诡异。那缠斗的大蟒，那缓缓爬起的女尸，都是她人生数十载，从未见识过的异象。
四处扑咬人的活死人，她早已见过。可刚被两条大蟒蛇纠缠半天，还被蟒蛇给那啥了的尸体，竟然自己从池子里爬起来，睁开眼四处走动。
不，这不是真的。
江瑟瑟摇头，不敢置信。
大雨滂沱，闪电一个接着一个，
照亮死气沉沉的街巷。大红衣裳的女尸，站在水池边环顾四野，选定一个方向，直直走去。
一步一步，都是江瑟瑟的方向。
夜色中，它的身材浮凸有致，行动缓慢，优雅动人。
江瑟瑟站在屋檐下，隔着雨幕看着它动人的姿态，忘了挪动脚步。
一步一步，女尸渐渐走近，江瑟瑟已能看清闪电在它眼中的雪亮影像。
“哗……”
池水中，两条缠斗的大蟒蛇，倏地跃出水池，蜿蜒着硕大的身躯，扑向了大红衣裳的女尸。
似乎，这两条家伙打了半天，才发现争夺的对象，早就走掉了。二条大蟒蛇当即停手，齐齐追着女尸而来。
江瑟瑟惊讶不堪，一具女尸在前，二条大蟒在后，闪电下、暴雨中，竟是这般离奇惊异。就好像，茫茫苍穹之下，它们才是这世间的主宰。
而她，不过是一只卑微的蝼蚁。
江瑟瑟心跳又紧，雨中的女尸却倏地回头，冲着二条大蟒，张开了纤长的双臂。
二条大蟒蛇齐齐止住蜿蜒的蛇躯，双双高昂起亮闪闪的头颅。蛇信一伸一缩，好似献媚邀宠一般。
江瑟瑟眨眨眼，不明白。
“嗷……”
下一秒，便听那女尸仰着头，狂吼起来。
天地间，霎时听不到雷声、雨声，只剩下雪亮的闪电，还有这震颤人心的巨大吼声。
二条大蟒止不住地扭动起身躯，像是在无声的颤抖。江瑟瑟的心，亦随之颤抖起来。
她还没抖利索，女尸却突然回头，一双锋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屋檐之下，闪电般收拢双臂，飞一般窜了上来。
大约，她是看见了雪白衣裳的江瑟瑟。
“我x。”
江瑟瑟眼睁睁看着女尸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过来，不由得倒转双脚，“唰”的一声没了影儿。
大爷的，所幸，她还有缩地成寸。
……
再回质子府，晏璎犹在书房中整理着东西。江瑟瑟浑身湿透的走进门，他方从纸堆中抬起头，一张冷峻妖异的脸上浮起担忧。
“东离镇下这么大雨？”
他的嗓音甘冽如冰泉，听在人的耳畔，有着莫名的安慰和妥帖。
江瑟瑟拧着袖口的水滴，点点头，没吭声。
炽离城月明星稀，东离镇却大雨滂沱，说十里不同天，没想到三十里竟差别这样大？
晏璎蹙眉，望着灯火下她惨白的小脸，起身道：“不是高高兴兴去烧活死人？怎么回来，却成了这样。那活死人，没烧着？”
江瑟瑟眨眨眼，抬起头，看他端着茶走近。苦着脸接了他手中的茶盏，捧在手心喝下一口，摇头。
晏璎仔细看她脸色，坐在她旁边，低声道：“嫌本王让你一个人去？”
他微微顿了顿，似是解释道：“小七明日就到，本王打算将手头的资料整理整理，方便安排他做事。你也知道……金都那边的私盐生意，很是火爆。东离镇上的活死人根本闻不到……”
江瑟瑟眨眨眼，望着他开合的薄唇，却没听他说的什么。她呼出一口气，烦躁的搁下茶盏，有气无力道：“大爷的，吓死我了。”
晏璎：“……”
……
江瑟瑟没告诉汪有道，东离镇竟有着那样离奇的女尸。如此看来，这活死人跟宫里头的活死人，又有差别。
怪
道，归瑶卫查不出什么，怪道，镇上的居民都跑了个精光。
红斑大蟒的本事，江瑟瑟是早见识过的。那女尸一吼，红斑大蟒竟也害怕的颤抖起来。由此可知，女尸是何等厉害。
别说红斑大蟒，就是江瑟瑟，不也吓得忘了逃跑。
江瑟瑟不敢与女尸硬碰，但答应了汪有道，总不好不讲信用。她在质子府呆了三日，决定不找汪有道，而是去找老道。
别说，二人虽都有个道字。但那姓汪的本事，估计也就是查查案子。老道士的本事，便不好说了。
江瑟瑟猜测不到，却暗觉神秘。
望仙楼，二楼。
江瑟瑟每次到望仙楼，都能遇到老道士。若是想找他，大约也只能上望仙楼。
接连点了好几个菜，小二端茶递水不亦乐乎。江瑟瑟瞅着二副碗筷，瞪着对面，眨眨眼。不是说，每次一抬头，都能看到老道士吗？
今次，她从早上天刚亮，等到日落西山，不知抬了几百次头，也没等到。
江瑟瑟转头，望着灯火渐起的炽离城全景。不由得哼了哼，起身，准备离去。
离去，隔壁桌坐着个白胡子老道士，正笑眯眯的喝酒，桌子上几个素菜，清淡宜人。
江瑟瑟眨眨眼，惊讶道：“老道？”
老道士当即板起了脸，不悦道：“为师教了你多少次，开口先唤师父，你又忘了？”
“你……”
江瑟瑟瞪他一眼，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嘟囔道：“我等你一整天，你都没出现。”这语气，好似她二人早就约好似的。
老道士喝下一杯酒，拣了一箸炝炒土豆片，一本正经道：“请为师吃饭，却连为师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为师为何要来？”
江瑟瑟眨眨眼，瞅着他桌上的几个素菜，再回头瞅瞅自己桌上的菜，嘟囔道：“喂，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为师上回点菜，你没记清？”
江瑟瑟：“……”
上回明明对小二说，点的全是徒弟爱吃的菜，原来都是给他自己点的。江瑟瑟有事求人，不好发作，只是闷着。
老道士吃喝半晌，见她仍沉着脸不高兴，不由挑眉道：“你今日找为师，到底是何事？”
“我……”
江瑟瑟不好开口。毕竟，她从未承认过师徒身份。可一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却求上了人家。
老道士搁下筷子，拿帕子擦擦嘴巴，不悦道：“你若不说，为师可走了。”言毕，捉了那桌上的酒壶，就要装进他袖中。
江瑟瑟盯着他衣袖，怀疑那里究竟有着怎样的一个大口袋，竟能装下一只酒楼专用的大酒壶。
“我……我在东离镇，看到好玩的东西，想请你去玩。”
老道士闻言，捋须：“不玩。”
江瑟瑟蹙眉，嘿嘿道：“东离镇又不远，两分钟……不，小半柱香时辰，我就带你回来了。”
老道士转头瞧了瞧天色，又看看江瑟瑟，好整以暇道：“两分钟？两秒钟为师也不去。”
在这异时空，江瑟瑟从未遇到能明白现代时间的人，没想到老道士竟能分辨。
她正惊愕，便听老道士一本正经道：“不过，你若肯认贫道这师父，为师便陪你去东离镇走一遭，教你个催动异能的方法。你那异能，就是遇到十个血魃，也不足为惧。”
得，人家早就知道她干嘛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