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狂巫:匪后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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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静心殿问



静心殿,一派奢华。

金貎抱球香炉中,有龙涎香缓缓的四溢。窗下摆着几株鲜艳的牡丹花,开得团团簇簇,十分热闹。满殿的赭黄纱帐,随风轻轻飘摇,映照着纱帐后的那个人影,虚无而飘渺。

诸葛无忧正安然坐在纱帐之后,缓缓翻看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听得外间的禀报声,抬起头,冷淡道:“宣。”他嗓音雄浑厚重,听上去不像是个六十好几的老人,倒似个壮年男子。

站定在金砖上的年轻公子闻言一怔,转过头,望着朱红大门口。

大门口,江瑟瑟支支吾吾,低声道:“我……殿下,奴婢可要进去?”按理说,她不过是晏璎的丫鬟,是不用跟着进门的。

可,好歹到了鳌国天子的地盘,不进去瞧瞧岂不可惜?

晏璎顿足,略一沉吟道:“你跟着就是。”

江瑟瑟眨眨眼,抬脚跟上,生怕高德喜一巴掌将她打出静心殿门。可惜,等了半晌,却只见高德喜埋着脑袋进门,并未出声干预她。

几人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纱帐,站定在年轻公子身畔,恭谨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呼毕,只等诸葛无忧唤平身。然而,这一句平身竟未能唤出。

几人僵在金砖上,不敢抬头。江瑟瑟屈着膝盖,看见侧方地上的一双蟠龙皂靴。靴底并非常日所见的雪白之色,而是墨绿。这特别的皂靴,登时让江瑟瑟想起一人来。

迟睿渊?

江瑟瑟偷眼抬头,想要瞧一瞧身边站着的公子,是否就是皇太孙急着要见的傲雪国太子。一抬头,正撞进另一个人眼中。

这人一袭雪白,端坐在大殿左侧的赭黄软椅上,眉目平淡的看着她。一见她抬眼,微一勾唇,露出好看的唇线。

江瑟瑟心头一跳,赭黄龙案之后,诸葛无忧已开口道:“平身。”

江瑟瑟一惊,忙跟着晏璎直起腰杆,老实站定。

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只近距离见过这么一个皇帝。江瑟瑟很想抬头瞧一瞧,皇帝究竟长什么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因,那雪白衣衫的皇太孙,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她脸色发烫。

早说了,她对美男子没什么抵抗力。这厮……难道不知道吗?

“你就是晏璎执意要带进宫的那个丫鬟?”

诸葛无忧开口,第一句话问的竟不是晏璎。

江瑟瑟眨眨眼,没吭声。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晏璎垂首,认真道:“启禀皇上,正是。”

“哼,寡人问的是她,不是你。”

诸葛无忧的脾气还挺大,搁下了手中的薄册子,正眼看向江瑟瑟。

江瑟瑟目光一闪,学着晏璎的模样,垂首恭谨道:“启禀皇上,正是奴婢。”

“哼。”

诸葛无忧又哼了一声,不大满意她的回答。

江瑟瑟低垂着脑袋,管你满不满意,姐还不满意呢。

诸葛无忧蹙眉,目光直直射来,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番。这目光,像是男人看女人,又像是长者看晚辈,委实道不清楚。

“抬起头来。”

良久,诸葛无忧看了个七七八八,方沉稳开口。江瑟瑟眨眨眼,乖顺的抬起头,望着他。

按照礼制,她抬起头时亦该当低垂着眼帘,不可正视皇帝。但她竟然一瞬不瞬的与诸葛无忧来了个对视。

“放肆!”

一旁,侍立的大总管乔福禄尖声呵斥,一甩

拂尘,大有把江瑟瑟狠狠打一顿的意思。

江瑟瑟目光一闪,慌忙垂首:“奴婢不敢。”

殿中人皆没说话,只等诸葛无忧拿主意。乔福禄亦是手持拂尘,没有多言。大约,他常日里也听高德喜讲过晏璎贿赂银票的事情,故而不愿添油加醋的为难晏璎之婢女。

“皇上。”

一片静寂中,端坐在侧的皇太孙突然起身,垂首温和道:“孙儿见这婢女生得机灵可爱,想晏璎亦是爱她灵气十足,故而不以教条束缚。她虽有违宫规,倒也知错能改,皇上暂且饶她这一回罢。”

江瑟瑟眨眨眼,皇太孙竟为她求情?

只是,她与他素不相识,他怎么竟帮她一个丫鬟说起话来?

皇太孙开口,众人愈发静寂,诸葛无忧未置可否。

晏璎目光闪动,上前一步,认真道:“晏璎这个丫鬟,素日里野惯了,不懂得规矩,万请皇上恕罪。”一语毕,撩袍跪下,叩首在地。

江瑟瑟见他跪地,忙跟着他一起跪地,心里头五味杂陈。想当日晏璎在金都城,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现而今做了质子,一见鳌国皇帝便又跪又拜,委实可怜。

殿中依旧一派静寂,乔福禄与高德喜自视为空气,连那站着的年轻公子,亦紧闭了嘴巴。皇太孙垂首站定,开口说了一句,便不再出声。

大约,有些话是不宜多讲的。

众人惶恐等候,诸葛无忧伸出一只蒲团般的手掌,轻抚着龙案上的册子,摇头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小小年纪,竟也引得朕的皇孙与东跃国九王争相袒护。”

“你。”他抬手一指,吩咐乔福禄道:“给她找几件干净的衣裳。”

乔福禄一惊,忙躬身道:“诺。”

诸葛无忧点点头,摆手道:“都平身罢。寡人的静心殿是个干净的所在,容不下委屈人。”

江瑟瑟眨眨眼,跟着晏璎起身。

“谢皇上。”

几人谢过,依旧站定,齐齐低垂着头,再不敢东张西望。诸葛魏含笑坐下,目光掠过江瑟瑟皎洁如月的侧脸,微微勾唇。

他勾唇的动作,恰被诸葛无忧看个一清二楚。

“晏璎。”

诸葛无忧开口。

晏璎忙上前一步,恭谨道:“晏璎在。”

“朕听说你将怡心亭改了名字,唤作白梅落璎?”

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的皇帝的眼睛,宫中的事,尤其。

晏璎垂着头,认真道:“是。”

“可是对寡人安排的住处不满意?”

晏璎目光微闪,妖异的脸上显出恭谨之色,诚挚道:“晏璎不敢。”

“不敢?”

诸葛无忧冷淡一笑,沉声道:“既是不敢,为何却改了?鳌国乃九州第一大国,宫中每一处院落都有特定的名字。你擅自更改院落的名字,你可知罪?”

沉稳的声音响彻大殿,众人一时都变了颜色。诸葛无忧这是做什么,怡心亭本就是废宅,改个名字有什么打紧,竟值当这样小题大做?

江瑟瑟心思一转,“噗通”跪倒在地,扬声道:“启禀皇上,名字是奴婢改的。只因奴婢喜爱白梅,怡心亭中的白梅生得与奴婢……喜欢的白梅一模一样,奴婢这才央求殿下改换了名字。奴婢有罪,愿领责罚。”

责罚?

若谁敢打她,她保准一脚迈出,叫那人看不见影儿。她一个外国来的小丫鬟,有什么好怕的。

晏璎大约并不

知晓江瑟瑟的心思,闻言垂首,冷清道:“名字是晏璎擅自更改的,不关丫鬟的事,还请皇上发落晏璎便是。”

这世间,竟有人争着抢责罚吗?

诸葛魏目光一闪,勾起的笑意缓缓散了,诸葛无忧却爽朗的笑起来。

“哈哈……原来如此。寡人只当这名字庸俗不堪,没想到竟是你这小女娃的本事。”他摆摆手,和蔼道:“也罢,既是改了,也便改了罢。只要晏璎居住的习惯,倒也不碍事。”

“谢皇上。”

晏璎松了一口气,缓缓直起腰杆,江瑟瑟从地上爬起来,放下了心。这一回,诸葛无忧看见她无状姿态,却未出声责骂。

金砖上,一直杵着不动的年轻公子,眼珠子转动几下,终于开口道:“皇上……东跃国晏璎有白梅落璎住……却不知睿渊此来,住在何处?”

……

江瑟瑟一直以为,是诸葛无忧看不惯东跃国近日境况,方遣了澹台鹤往金都城索要质子。直见了迟睿渊,才知晓今次来鳌国当质子的人,竟有七八个,皆是各国的皇子。

基本上,每个小国都有质子遣来,场面蔚为壮观。

七八个人,小心翼翼站在静心殿上,一副死了老爹的模样。算起来,竟只有晏璎与迟睿渊荣辱不惊,进退有度。

怪道诸葛无忧专门问询迟睿渊与晏璎二人,连带晏璎带来的丫鬟也要“关心”几句,其他人不过寥寥数言,便打发了干净。

按照诸葛无忧的旨意,乔福禄将众人各自安排在皇宫一角,看样子,是不太希望他们相互走动。

晏璎谨遵旨意,出了静心殿,无论迟睿渊在后头如何呼喊,始终不肯放慢脚步,更不肯回头。

江瑟瑟追在晏璎身后,时不时回头瞧一眼追来的迟睿渊,低声道:“他找咱们肯定是关于私盐生意的事情,你怎么不等等?”

晏璎不言,步履如风,好似根本听不见江瑟瑟的话。

……

因晏璎不肯相见,迟睿渊将白梅落璎的大门口堵住了。一连堵了二个时辰,眼看日头升高,再站在门外,怕要变成火烧鸡。江瑟瑟方为他开了门,引他坐在白梅树下。

白梅树下荫凉,修葺一新的房子,处处透着静雅和淡薄。迟睿渊羡慕不已,当即决定,要住在白梅落璎的厢房里。

这个愿望自然不可实现,就是如今这般亲密来往,传进诸葛无忧的心头,也不是什么好事。晏璎拒绝,毫无转圜余地。

三人相视而坐,迟睿渊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晏璎不为所动。到最后,只好闲聊些身为质子的感想,江瑟瑟总算明白了些他的苦楚。

原来,傲雪国统共只迟睿渊这么一个皇子,鳌国皇帝派人来接质子,他便顺理成章的来了。没办法,总不能派遣一位公主前来为质?若五年之后,公主挺上个大肚子,傲雪国皇室找谁说理去?

晏璎跟他的情况不同,自然不愿细说,江瑟瑟也没有要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意思。三个人喝茶完毕,迟睿渊恋恋不舍的走向大门口。

临行,不忘告诉晏璎,私盐生意火爆,现而今晏璎和江瑟瑟都在炽离城,傲雪国人该找谁接洽生意?

江瑟瑟翻个白眼,冷清道:“没生意。我看这炽离城,不像是能产盐的地方。”

一句话,说的迟睿渊心头拔凉。

二人正站在门边说话,门外却有内监高声通秉道:“速速开门,太孙殿下驾到!”

江瑟瑟转头,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