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三 一对傻瓜



李毅点头道：“这就是我和楚楚分手的经过。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对你说，我和楚楚分手的事情了吧？飞儿，那真的不是什么让人快乐的记忆。”

飞儿已泪流满面，她只知道他们分手了，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许多的波折。她点点头说：“当时，你一定很难过。”她知道李毅一直很喜欢孩子，她也知道李毅那时很喜欢楚楚。当时，他应该很期待那个孩子降临人世吧。“可是，楚楚，她也一定很难过，很难过。”飞儿抬头，幽幽地看着李毅，“一个女人，为自己所爱的男人怀了孩子，却又狠下心，把孩子流了。她得有多伤心，多失望呀。”当时，如果李毅能够向楚楚妥协，或者，态度不那么强硬，或许，楚楚就不会去做流产了。要知道，楚楚当时的决定，不止对孩子狠，对李毅狠，对她自己更狠呀。到头来，最受伤的那个人，也还是她自己呀。

李毅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她对我一定很失望。我也知道，她的痛苦不比我少。所以，我说，我欠了她。”

“她出国那天，你为什么不去见她？”飞儿问李毅，“如果，你去了，或许，你们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李毅摇头道：“不可能了。我和她再也回不去了。飞儿，当时，我其实是有些怪她怨她的。那也是一条生命呀，她怎么能那么狠心，说不要就不要。所以，那时候，我真的没办法独自面对她。去机场为她送行，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了。后来，时间久了，许多事情也就放下了，不再怨，也不再恨，怪只怪自己当时太年轻，没把事情处理好。楚楚走后，我曾经消沉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心情很矛盾，忍不住想念她，却又不愿意去想她。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相爱了那么多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所以，这两年，你一直一个人，不和别的女孩子交往。你是因为放不下楚楚，所以，才这样的吧？”飞儿看着李毅，她知道李毅是个长情的人，可是这一刻，她却有些怨恨他的长情。“你既然放不下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飞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毅看着飞儿说，“对楚楚，刚开始的确是放不下的。可是，我明白，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那个孩子，一直是我心中的痛，同样也是她心中的痛，还是横在我和她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有些事，即使放下了，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至于，这两年，我一直一个人，这虽然和楚楚有关，但却并不是全部原因。”

“那是为什么？”飞儿问，“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和楚楚分手之后，我想了很多。”李毅叹了口气，“飞儿，一个人，一旦有了一些经历之后，尤其是失败的经历，再面对同样的事情时，就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也会更慎重一些。这两年，一直在沉淀和淡忘我和楚楚之间的感情。我不能在心里还有楚楚的时候，去接受另外一个女孩，这样对那个女孩也不公平。一旦我决定和谁在一起，那必定是要放下过去，一心一意对待对方的。在经历了有了一次失败的经历之后，对待感情，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我既不想去伤害别人，也不想让自己再受伤。所以，才会一直一个人。这虽然和楚楚有关，却并不完全因为她。”李毅看着飞儿，柔声问，“飞

儿，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飞儿怔怔地点点头，无论是谁，在经历了创伤之后，都需要时间去疗伤；无论是谁，错了一次之后，都不会想再错一次。

“这两年，一直忙于工作，虽然剧团有许多女孩子，但却一直没有遇到自己心仪的对象，这也是我一直单身的原因之一。”李毅接着说，“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以前一直没有意识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什么原因？”

李毅目光炯炯地看着飞儿说：“因为一个女孩。这些年来，我身边一直有一个女孩，在我开心的时候，和我分享快乐；在我失意的时候，和我分担忧愁；在我消沉的时候，鼓励我，支持我。她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伤心，为什么难过，我不想说的，她绝不会问。她从来不要求我为她做什么，只是默默地陪伴在我身边。她一直很安静，以至于，有时，我几乎就要忘了她的存在。可是，当她身边出现追求者时，我真的慌了，我开始意识到，她对我来说，原来那么重要。”李毅握住飞儿的手，柔声说，“飞儿，如果说，卓尔凡的出现，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看清了自己的感情。那么，楚楚的事情，则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爱你，让我意识到，你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真的，飞儿，我不能没有你。”

“这样的话，你也对楚楚说过吗？”飞儿突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或者，你曾经对别的女孩说过？又或者，这样的话，不过是说来哄我开心罢了？”不是她多心，只是，对于自己和他的感情，一直都没有把握，在楚楚归来之前没有，在楚楚归来之后，就更没有了。

“这些话，只对你一个人说过。”李毅急切地说，“我承认，我也曾对楚楚说过动听的话，可是，这样的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以后，也不会再对别人说了。飞儿，楚楚和我之间与你我之间是不一样的。楚楚之于我，就像一个美丽的梦，梦境虽美，但终究会醒，梦醒了，一切不过是一场空。我们之间，不是没有过爱情，只是，终究差距太大，总也无法跨越，最终只能是平行线。而你我之间，像朋友，亦像亲人，看似平淡，却最真实。在经历了楚楚的事情之后，我所追求的不再是轰轰烈烈，而是宁静淡然的生活。这一点，相信你和我是一样的。”

“可是，楚楚要怎么办呢？”飞儿觉得自己真的很矛盾，她既不想放弃李毅，可同样也不愿意楚楚伤心。“她以后要怎么办呢？她那样爱你，即使在经历了那样的痛楚之后，也仍然执着地爱着你。你欠她的，要怎样还她？不止是你，我也一样欠了她很多很多。除了母亲，她是我儿时，最最温暖，最最快乐的记忆。以后，我该怎么面对她？”

李毅伸手替飞儿擦拭着泪水，柔声说：“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飞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也知道你不想让楚楚伤心。可是，总不能因为这个，你就把我推给她吧。”李毅起身走到飞儿身旁坐下，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我或许还会有些迷茫，可是，楚楚这样一闹，反倒让我清醒了。飞儿，你不知道，那天看到你哭着离开，我有多心疼，多担心。你不知道，那晚在你家楼下，你冷淡的态度，让我多难受。你不知道，这几天见不

到你，我有多想念你。现在，我总算体会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了，也总算明白古人说的茶不思饭不想是什么感觉了。即使是楚楚，我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飞儿，这样的感觉，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飞儿低声说，“你以为，我就不难过吗？你以为，我就不想你吗？李毅，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我也是一样的呀。每晚在窗前，看着楼下你的身影，我都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冲下去，去拥抱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你，面对楚楚。所以，我只能逃避。可是，我心里也不好受呀。”

“傻瓜，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和我一起面对呢？”李毅心疼地说，“飞儿，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我们一起面对楚楚，面对今后的一切。”李毅认真地看着飞儿，“楚楚或许一时半刻还放不下，可是，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而且，我相信，她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会吗？她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吗？”对于现在的楚楚而言，李毅，就是她的幸福。“可是，她如果放不下你，又怎么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呢？”

“她会放下的，相信我。我是过来人，虽然不容易，可是，却并不是不可能的。或许，她其实已经放下了我，只是，她还放不下心中那点执念。”李毅柔声说，“无论是哪一种，我只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面对，不要再逃避了。”

飞儿觉得，李毅的眼睛犹如一池清泉，既清澈，又深邃。她用力地点着头说：“好，无论如何，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李毅在飞儿鬓边轻轻一吻，对说：“饿了吧，先吃饭吧。”

飞儿点点头说：“早就饿了。只是一直不见上菜。这家餐厅的厨师动作好慢。如果客人多可怎么办呀？”

李毅低声嘀咕：“没多少客人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毅摇头，然后为飞儿夹了菜，“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说完，自己也开始动筷了。

飞儿低头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她拿起水杯，咕噜噜喝了大半杯水，抬头低声对李毅说：“好咸呀。这家餐馆的菜不但不好吃，而且，还咸的要命。难怪，客人这么少了。”说完，又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转头瞪着李毅说：“李毅，你肯定是知道的吧？”否则，刚刚自己奇怪这里人少的时候，他怎么一脸淡定呢。

李毅有些无辜地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前几天，无意中来吃过一次。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那你还带我来？”飞儿故作生气地看着李毅，“你故意的吧？”

李毅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不是因为这里近吗？我只想早点和你谈谈，把误会解开。你不知道，这几天见不到你，我都是怎么过的。”

飞儿转身面对李毅，一手轻抚着他的脸，说：“李毅，你瘦了。”

李毅抓住飞儿的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摩挲，微笑着说：“想你想的。不过，现在总算好了。”

飞儿笑着说：“傻瓜。”

“你好像也瘦了。”李毅神情专注地看着飞儿说。

“我也是傻瓜。”

“那，我们，就是一对傻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