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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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千雪之情



李昭和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盯着白月清,心跟着他一举一动紧紧悬着。梅松舞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颇有些吃醋的哼了声:“担心的话,你去帮他一把呗,反正你武功盖世,这些虾兵蟹将根本走不过你一招半式。”

李昭和看也没看他一眼,还是一颗心只放在白月清身上。

白枫善带兵杀入以后,场面有所改变,离国士兵见大王亲自来了,士气大振,原本将要败退的局面反而扭转。

三方撕杀许久,终于,华国和月国撤兵。白枫善也不让追,下令打开了城门,整理战场,率精兵进城去了。李昭和看着白月清被士兵们扶进去,情不自禁的策马前跟了几步。“他受伤了,中了六刀,会不会有事?”

梅松舞冷哼一声:“死不了!你这么担心跟进去照顾啊。”

李昭和的眼睛直到看不见人才收回来,低声一叹:“我们已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李昭和天性骄傲,怎能与别人的夫君纠缠不清?”

梅松舞忽的勾嘴一笑:“就是这样啊。和娘娘貌美年轻,何必单恋一枝草?白月清虽然气宇轩昂,可是梅松舞风流才俊,聪明奸诈,比他有过失而无不及。而且梅松舞存款几十万两,养活老婆不在话下。昭和姑娘,其实不要光看前面那一片绿草,忽视后面的一片森林啊。”

李昭和听他讲的语重心长的,侧脸瞟了他一眼:“丞相是那森林里的木中之王?当真枝大叶茂,肥沃的很。”

梅松舞眨了眨大眼睛,嘿嘿一笑:“那昭和姑娘要不要考虑,在那颗树王上面开朵小红花?”

李昭和哼了一声,调转马头,未驰几步,迎面竟然遇上策马而来的千雪。

南宫千雪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放慢马速,扬了扬眉:“你怎的在此?”

李昭和见他风尘仆仆,还背了个盒子,也开口道:“这时是战场,你到这干什么?”

南宫千雪看到了梅松舞,修长眉毛皱了皱,转而盯向李昭和,“以前你一心对我,现在你和月清既已不可能,是否便可以回心转意了?”

“什么?”李昭和一愣,歪了头看他,“此话何意?”

南宫千雪很自然的说:“我现在已经喜欢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吧。”“呃?”李昭和与梅松舞俱是一愣,梅松舞酸酸的来一句:“你倒是桃花挺旺啊。”

李昭和不相信的看着他,沉吟半晌:“你这话说的奇怪。不管是真还是假,我们都是不可能的了。”

“是啊是啊,你数次与我联手设计杀她,竟然此刻说喜欢她?我都不信。”梅松舞白了他一眼。

南宫千雪丝毫没有难为情,大刺刺的开口:“我现在就是喜欢她了。而且我已找来了七叶草。”说着,将盒子举了一举,“昭和,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便将此药帮你研制好,让你恢复儿时的记忆。”

李昭和心一动,盯着那个盒子不说话。

梅松舞连忙开口:“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已经忘记了,何必想起来?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未来有我陪伴,那将是一片光明,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有你陪伴?”南宫千雪来回看着他们两个,冷笑道:“原来如此,李昭和,你这个朝秦暮楚的女人,水性杨花,心变的可真快!”

这一句讽刺真是让人怒火中烧,李昭和心里也是气的很,可是又疲惫的不想去争议什么,只是淡然道:“七叶草,我要。你开其他的条件吧。”

南宫千雪脸色青了下来,冷笑道:“你想要,我偏不给你。我要拿着它去找白月清,看他用什么跟我交换七叶草。”说着,策马向山下奔去。

他说走就走,李昭和尚未反应过来,耳边只响着他说的找月清,他这一去定会为难月清,不敢停留,一夹马腹,跟着跑下山。

南宫千雪绕过打扫战场的士兵和层层垒垒的尸体,快马入城。李昭和紧追其后,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眼见南宫千雪已走的没了影儿,兵士们却跟她要令牌,围着紧紧的。

“在吵什么?”一个年轻的将士策马过来,白色的凯甲让人眼睛一亮,李昭和看向他,那人眼睛突的睁圆了一圈,嘴巴微张,惊讶道:“娘娘?”

李昭和淡淡道:“赵将军,升官了?”赵飞冉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大红的外衫,飞扬散落的黑发,额前的圆环墨玉,却是她无疑,“娘娘您还没死?”

李昭和挑了挑眉:“赵将军莫不是娶到老婆了,用不着本宫做媒,所以也巴望本宫早日归西?”

赵飞冉一听她自称本宫,吓的一得瑟。她说的可不错啊,虽然白枫善下令杀她,可那是暗地的,明着她还是和妃娘娘,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消失,也没人清楚缘由。

赵飞冉双手抱拳,行礼:“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一时惊讶,失了仪态,娘娘勿怪。”李昭和看着他,面无表情:“你带我去见大王吧。”

赵飞冉点头,拍马前头带路。迎面一辆马车擦身而过,后面几个士兵骑马跟着,迅速离城远去。

李昭和若有所思的看了那马车一眼,没有在意,跟上了赵飞冉。梅松舞叫了一声,二人转头看去,原来他也被挡在了门外。李昭和扬脸看向他,随知他似乎志得意满的冲她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守城的人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迅速跪下:“见过丞相大人。”他这一跪,所有的士兵都跟着跪下了,梅松舞收回印章,冲李昭和眨了眨眼,似乎十分得意。

赵飞冉又下了马跟梅松舞见了礼,李昭和这才算明白,原来这梅松舞被白枫善追杀,还是在暗地进行呢,明面上,人家还是丞相。

三人一同前行,尚未行几步,一骑快马又迎面而来,飞一般的出了城,扬起一路尘土。三人都皱了皱眉,欲再前行,又一骑前来,这回马上的人却是旧识。

南宫千雪勒住马绳,不阴不阳的对李昭和说:“可惜了,昭和娘娘来晚了。大王觉得此战艰难,意欲留下亲战。又恐京城发生变故,派人护送重伤的月清王爷回京了。而且,还带回了玉玺,有口谕,如果他此战遭遇不测,便让月清即位为王,扫平华国为他报仇。”

李昭和微一愣,莫非刚才驶去的马车便是白月清。

南宫千雪见她回望城门方向,又冷冷一笑:“我方才探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小消息,而且事关月清生死,娘娘要不要听?”

李昭和一听关乎白月清的命,心脏反射的一跳:“什么事?”南宫千雪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着急的样子,有意无意的抚着肩上的包袱带子。李昭和心急如焚:“到底什么,你快说啊?”“如果你答应为我生下一子,继承雪花门主之位。我便告诉你。”

“什么?”“放屁!”“呃?”三人俱是一呆。赵飞冉呃了一声后,摸了摸鼻子,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低头策马退一边去了。

梅松舞骂了句放屁,觉得自己失言了,有损他丞相的风范,也不说话了,冷冷的看着天。

李昭和秀眉一挑:“你到底要怎的?”

南宫千雪似笑非笑:“就是要你给我生个孩子,以你的武功,加上我的智慧,我们生下的孩子未来定能将雪花门发扬光大。你不要一口拒绝,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再迟上一刻钟,哼,白月清此命休矣。”

李昭和盯着他的眼睛,南宫千雪只是冷笑的看着她,没有一丝说谎的神态。“好,我答应你。你说吧。”南宫千雪仰头哈哈一笑,得意的看了梅松舞一眼,策马贴近李昭和,小声道:“玉玺其实根本不在白月清身上,大王意欲置他于死地,给他的是假玉玺,而且,他刚出城,便派了暗探去华国的营地放出了消息。这会儿,恐怕华国的人已经和他们你死我活了!!”

“什么,你?”李昭和脸色大变,看也不看他一眼,狠狠一夹马腹,飞也般的跑了。梅松舞在旁边,听的清楚,脸色也变了:“此事如此急迫,你竟然拖到此刻才说,如果月清真有了意外,恐怕,李昭和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梅松舞跟着便转身前去,赵飞冉愣了愣,他离的远,没有听到千雪的话,但是看着李昭和与梅松舞走的如此急,不知道是该跟着好,还是去禀报大王。南宫千雪看着李昭和如此急迫的离开,心里似闷似怒,冷冷的不说话。

赵飞冉沉吟一下,对南宫千雪道:“和妃娘娘如此匆忙的离开,可是有什么大事?”南宫千雪看他一眼,想了想,阴阴一笑:“你快些禀报大王吧,和妃娘娘应该是去寻王爷了。”赵飞冉见他阴阳怪气,虽然不懂他的深意,可是李昭和出现,这可是所有士兵都看见的,自己身为将军,不报可是不行,于是点头别过,去找白枫善。千雪原地愣了半晌,终的狠狠一挥马鞭,跟着出了城。

马车出城并没有多久,李昭和提着心疯一般的狂赶,山路崎岖,两旁树木匆匆而过,却不见任何踪迹。李昭和心中着急,快马驶上一高峰,登高远看,相连的一座山上,马车正沿着山壁险险行驶。那车后跟着数十黑衣战服士兵,看服装便是华国人。李昭和心急的砰砰跳,也顾不得后面梅松舞大声的叫喊,拼了命的猛追。

路上穿过小树林,低低高高的土丘,几个离国士兵的尸体陆续可见。李昭和一见,心中更是焦急。

这山上树木很少,道路一圈一圈的,贴着山壁而建,盘旋狭窄。山路上仍然有尸体和马尸出现,李昭和踩着尸体便过去,丝毫不敢停留。路上偶尔有几棵树伸出枝叶,李昭和顺手抓下一把,因为速度过快,手掌被划破几道,留血不止。

终于看到了华国的士兵,李昭和冷着脸,不断的挥鞭。山路不断层转弯,李昭和马术精湛,很快便跟着近了。后面的士兵有听到马蹄声的,回头看过来,见她一个貌美的女子也没有在意,反而回头多看了几眼。

李昭和隔着他们的缝隙看到了前面的马车,路面本来就比较狭窄,马车太宽,又因为转弯太多,车子不时的碰壁,每碰一次,轮子便更接近路边一分。那路边可是山崖,随着山高而越见深不可测。万一跌落便尸骨无存。

李昭和见距离已近,又担忧白月清的伤势,便袖手一扫,几枚树叶划过数人的脖颈,有人倒下,有人相撞落崖,尖叫声层层回响。

华国士兵见她竟然出手,都吃了一惊,后面的留下与她打斗,前面的继续追踪马车。李昭和没功夫理他们。长剑出手,一剑梅雪初飘便将他们料理大半,马带着人掉崖哀嚎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路越来越窄,山越来越高,华国的士兵也被她杀的所剩无几。为首的将领回头看她一眼,拿不准是追车,还是杀她。李昭和见他年纪老迈,冷声喊道:“我只需一招,便可杀了你,如果再不放弃,便让你人头落地!”那人看了她一眼,忽的]

抽刀狠狠一插马屁股,马儿嘶叫一声,速度快如闪电,很快便追上了马车。那将领踩着马背窜进了马车,马车被他的冲力震的不住乱撞,数次都贴着崖边掠过。

李昭和的心揪的紧紧的,脸上冷汗不住的滴落,却不敢乱动,只是紧跟在马车后。又拐了个弯,山路徒然平坦,已到了山顶。

车帘哗的被一抹撕开,那人狠戾的面孔出现,匕首抵在白月清的脖子上。李昭和心急如焚,却见白月清的黄衣已是血迹斑斑,人也昏迷不醒。

“你如果还不停下,我便将王爷送上西天。”李昭和被他吓的不轻,急声道:“你不要伤他,我不会伤你!”

那人见李昭和如此关心白月清,神情便得意了起来,“我只要拿了玉玺便走,你将马给我,自己留在此处,我便不伤他!”

李昭和大声道:“好,就依你所言!”那人将一个檀木匣子紧紧系在腰上,放

下白月清走到车边:“你下马!”李昭和一跳下马。那人也跳下了车,三两步上了马挥鞭便逃,还未走几步,只觉心口一疼,一柄利剑已贯穿前胸,剑尖不住的滴着血。他张着嘴,睁着眼睛转头,却见黑发张扬,红衣飘飞的李昭和犹如大鸟一样展势在空中,双眼如狼似刀一样的盯着他,甚至可见她眼睛瞳孔里映着自己的面容………

李昭和收回长剑,疾风般的施展轻功,直追马车,临近时,她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却看到赶车的人早已死去时,身子半架在车厢内,到处是血.李昭和勒令马停下,那马却已受惊,无论如何不听话.前方隐隐可见似乎快到了崖边.

李昭和再不迟疑,坐到马车上,挥剑砍落缰绳,那马独自先跑了.车子没有马的支撑,顿时歪七扭八,上上下下的不住倾斜,连车夫的尸体都滚到地面上去了.

“月清!”李昭和进车厢推了白月清一把,见他脸色惨白,毫无知觉,不由的大急。想要抱着白月清下马,无奈马车摇摆不定,根本无从着力。眼见着崖边已经看到,她一咬牙,奔到了车前,忽的车身一个巨大的颠簸,速度慢了下来,白月清也被这一颠震醒了过来。

他痛苦的睁开双目,打量了车厢,又看向前面,双眼便忽的瞪圆了。那是一张秀丽高雅的脸容,苍白极点的脸上带了枚墨玉环,眼眸漆黑得宛如可吞噬一切光泽,她一只手扶在车厢入口边缘,另外一只手提着一柄长剑,神情慵懒倦怠,好像极为的虚弱:“白月清。”

月清的眼睛一下便湿润了,扶着摇晃的车厢壁半坐起来,痴痴的看着她:“昭和,昭和,你肯来见我了?你原谅我了?”

李昭和见他起来,却不进去,只是懒懒的靠在车厢入口边上,红衣乌发,凌乱却风采沛然,漆黑眼瞳中氤氲的倦意丝一般地化开,朝白月清浅浅一笑:“王爷受惊了。”

“王爷?”白月清头轰的一声炸开,耳边回响的全是这两个字,整个人如掉进冰水里一样的寒冷。

李昭和漆黑的眼眸黑得纯粹,里面微微荡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好像是玩味,又好像是嘲弄:“是的。”

白月清苍白的脸再无血色,心脏上好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滑倒扑在了车板上.

“既然你还恨我,为什么又来救我?”白月清还有些不甘心的低声询问。

李昭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为了玉玺。白枫善说,如果我拿回玉玺,便封我做王后.从此便是我母仪天下,权倾后宫!”

白月清的心疼的无法呼吸,手情不自禁捂上了胸口,深吸一口气,再重重的吐出,闭眼又睁开。“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你走吧。”

李昭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么温柔而从容的,那么高雅而出尘地:“好。”

她总是这样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什么都无所谓.她之前说过要跟他在一起,相偕看花,一直到老,竟然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说什么花开一起绚烂,花谢一起枯腐,终不会相离,全是骗人的温柔,骗人的假话……

白月清忽然被激怒了,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冷声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下车?!”

李昭和却轻笑道:“王爷若是不愿见我,便自个儿下车去吧,这风吹的挺凉爽,本宫还不想离开呢。”本宫?她竟然用了这个词,对他?

白月清只觉喉间一甜,硬硬的忍了下去,却是更加的惊怒,看着黑发被狂风吹得凌乱,红衣飘飞的李昭和一眼,转身就打算从马车后方跳出去。

车子忽的一震,速度虽然不快,可是却颠簸的历害,他也顾不得会受伤,一气之下,便跳下了马车,人没有站稳,翻滚了数个圈,全身又添了些伤口,一直没有起来。

李昭和看着他被黄土滚脏的黄衣,上面还沾染的暗黑的血,心口一时一时的疼,眼睛渐渐迷蒙,月清,你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带着对我的思念过完一生。既然我已经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只希望你以后能忘记我。

梅松舞策马已赶了过来,看着向崖边前行的车子,还有躺倒在地的白月清,着急的大叫:“李昭和呢?”白月清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梅松舞一甩马鞭,将他卷上了马背,抱在怀里:“李昭和呢?”白月清沙哑的声音道:“在车上。”

“什么!”梅松舞大叫一声:“还在车上,你看这车,快到崖边了!她想死吗!!”

这一声怒吼未消,已猛的挥鞭策马相追。白月清也看清了前方的情况,那马车走的歪歪斜斜,速度虽然不快,可是方向却是朝着崖边行驶,李昭和,竟然还没有下来!!

梅松舞疯一般的打马,距离马车越来越近,距离崖边也没有几尺。

——马车前的情形,清晰的展现在梅松舞和白月清面前。

二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昭和无力的坐在马车上,斜倚上车壁:她左脚的足踝硬生生卡在了马车前方与马车厢底仅有少许距离的一条活动木杠内,木杠因为车行的震动,碾磨着她的足踝,那半截小腿之下,白色里衣和露出来的皮肤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因为她穿的是大红衣服,更严重的状况都已被遮盖,什么也看不到。

白月清和梅松舞死死的盯着那只足踝,那是人体的关节,磨破了皮肤后便轮到筋骨,那有多么疼痛,他们似乎听到木杠摩擦骨头的声音,刺耳,恐怖。

原来如此,她已无法控制无马的马车,所以用脚来减速,可是失血过多,或是过于疼痛抽空了她的力气,她无法将脚拿出来,所以便故意气他,既然预料到他会摔的一身伤,也宁可让他跳车,因为至少他不会跟她一样,掉下山崖。

两人的目光艰难的从脚踝处移开,那坐在马车上的红衣女子,却已疼的昏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