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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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行前



“你到这儿来,就是来发呆的?”

司徒殊木淡淡一语打断了元清的呆愣,元清已然回神,躬身对司徒殊木一礼,见久晴天已经熟睡,便压了压嗓音道:“公子,曲先生说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他便在帝都恭候您?”

司徒殊木微微颔首,道:“辛苦他了。”

“若您和李太后去帝都,路上恐多魑魅魍魉。”元清继续道,“帝都的传旨官员仪仗队人数是礼制之内的,且身手一般。”

作画毕,司徒殊木慢条斯理地将紫玉雕花的狼毫笔扔向笔洗,方悠悠问道:“五万龙魂骑还没到柳城?”

元清闻此也颇觉好笑,“今儿刚到,很是时候,三万东阳军在柳城都快闲得种蘑菇了。”

“的确很是时候,看来龙魂骑里也颇多人才。”司徒殊木挑眉。

“曲先生也这么想,而且正打算用点方法见见这些人才。”元清思及曲先生那副算计别人的样子,也狡黠地笑了。

“我明日去拜见李太后,然后两天后,便启程去帝都。”司徒殊木还在打量着新作的话,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属下会准备妥当。”元清应下后便退下了。

随后又有隐卫送来一些文书消息之类的东西,见久晴天在软榻上好眠,皆轻手轻脚不与惊扰。久晴天这一觉便睡到了晚膳的时间,迷蒙着睡眼坐起时便见司徒殊木坐在桌边,正看着桌面上摊着一份东阳的地图,桌旁悬挂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光线十分充足。

久晴天又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心想睡了这么久,倒是把离鸿酒的后遗症给消了。翻身下了软榻,随手端起软榻边案几上的杯子,虽然放了许久已经冷了,但是她嗓子有点儿干,打算将就着润润喉。

却听得司徒殊木道:“过来,这边有新上的热茶。”

久晴天吐了吐舌头,冷茶伤胃,但她一向觉得偶尔为之也不妨事。歪头看了司徒殊木一眼,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快步走到司徒殊木身边,端了一杯新茶,触手便觉杯身温暖。

一口温热的茶下肚,久晴天觉得清醒了许多,便饶有兴致地凑到司徒殊木旁边看了看那东阳的地势图,漫不经心道:“这玩意儿你都可以自己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元清来禀报说去帝都路上空有魑魅魍魉,我看看这个估算一下哪些地方方便魑魅魍魉出没。”司徒殊木将地图往前一推,手指按了按眉心。

魑魅魍魉?久晴天将地图拿过来,口中却欢快笑道:“也对,段谨溪本就是大方的人,这番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肯定觉得不忿。若干脆让新封的王爷和李太后回不了帝都,才不算亏本得厉害。”

司徒殊木正闭目养神,也不理她的幸灾乐祸,径自道:“若只是东阳还好,就怕段谨溪还勾结了别人。”

久晴天手指点着下巴,思索道:

“要是利用了覆齐军就麻烦了。”

“为什么只是覆齐军?南平西宁北安三个封地的主脑可都在呢。”司徒殊木睁开眼睛,夜明珠温润的光泽正好全落在他那不含一丝杂质的墨眸中,光华四溢。

“南平的确有点儿低调得看不清想法,但是北安霍凤云不像是野心家。”久晴天一边用右手不安分地去扒拉那颗夜明珠,一边答道。将夜明珠扯下那来了,才满意一笑,“至于西宁嘛……”

“西宁如何?”司徒殊木嘴角也噙了抹笑意,看着久晴天。

久晴天斜着觑他一眼,“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司徒,西宁本就是你手里的势力。”

“全中。”司徒殊木点头,以手支颐。

看他这样子,久晴天明白了一点什么,“你想借那些魑魅魍魉做文章?”

“嗯?”司徒殊木抬头看她,似疑惑她怎么会有此一问。

“太后和王爷归宫,你明明可以要求让四王相送。四王相送,东阳也不好下手。只要到了与帝都管辖的城池,东阳下手便更难。”久晴天扬了扬手中的地图,“我看你是巴不得这些魑魅魍魉出现吧。”

司徒殊木却淡笑扬眉,“四王相送?这倒是个好主意。”说完又道:“魑魅魍魉总要灭几个,毁了段谨溪的招才能逼他出更狠的辙。”

久晴天默然,“段谨溪的野心的确很大,但是依你之能也不是弹压不住,可我怎么总觉得你在逼他反?”

司徒殊木瞧着她,两人一个站在桌边,一个坐在椅上,相隔不远,司徒殊木施施然问她,“你想知道?”

司徒殊木从不瞒她什么,大凡天下格局,各地线报,司徒殊木都会主动说与她听,她潇洒闲适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着超高的格局判断力,委实与司徒殊木此脱不了干系。更别提是她主动问的了,久晴天毫不怀疑若她答一声想知道,司徒殊木便会将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都告诉她。

但是久晴天皱了皱眉,她感觉这事可能不是一个线报那么简单,所以她干脆地摇头,“还是不想了,我比较想知道何时可以吃晚饭。”

司徒殊木对久晴天的摇头不置一词,只是爽快地起身,绕过了书桌,道:“走吧,晚膳早就备好了,就等你醒了。”

翌日,

新上任的明王着一袭玄色华服,亲至东阳王府拜见李太后,随后接了李太后一起在驿馆落脚,敲定启程回帝都的日期,帝都传旨官员以及随行的仪仗队皆肃然而立。

闭门几日的新任明王终于出门了,东阳汇集的一众权贵皆前往拜见,世人皆知明王本就是王佐之才名声在外,而此番拜见更觉此人举止高贵、言辞滴水不漏,颇具皇家气派,是以赞叹声恭维声不绝。

李太后冷眼看司徒殊木在众权贵中周旋,也不免生出几分佩服。场中除了北安和西宁比较低调安分,南平和东阳都不是省油的

灯,南平顾邺虽然低调,但是他老谋深算也是出了名的,而东阳之心,场中之人谁人不知?更别提还有一众老牌世家大族,这些家族与朝廷江湖皆有盘根错杂的联系,暗地里的实力也不可估量。

但是周旋于这些人之中的司徒殊木丝毫不感局促,他仪表出众,温和儒雅,山川地势、天下格局张口便来,各城轶事都不在话下。对于众人的寒暄他亦客气,那试探的言语他也不着恼,慢条斯理地将话一说,听者都不觉点头,但回头细细一想,才发现什么都没问到。众人看他的眼光便有了几分欣赏几分忌惮。

尤其一口气咽不下去的便是段谨溪,他巴巴儿地跑到鼎城,还劝人家来看看东阳的山山水水,哪知人家是来了,却不是来看山水的,是借他这块跳板跳往帝都去的。将事儿一串还有什么什么不明白的?从鼎城起,一环扣一环地变故,恐怕便是这王佐之才做的局。段谨溪甚至怀疑李太后的离宫也与司徒殊木脱不开关系,这么一想便不自主地看了李太后好一会儿,李太后神情冷然、端着尊贵的架子,还真不看出她与司徒殊木是不是早就勾结好的。

西宁世子怡然自得的喝着茶水,偶尔才接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霍凤云更是安静,只时不时看一眼交流得开心的人,以眼神示意自己在听。

锦城墨家来的正是下任家主,墨家嫡子墨缘柯,他眼珠自司徒殊木身上一转,欣然笑道:“昔日司徒庄主的‘王佐之才’之名便令天下倾心,却不知王爷本是凤子龙孙,王爷入帝都后,想必会收获不少芳心。”

这话说得玩笑,但是历城童家的人却接话很快,“墨公子这话很是,帝都一众大家闺秀怕是都恨不得进明王府的门了。”

对此司徒殊木也不过淡淡一笑,“诸位抬爱了。”

一直端坐着不曾说话的李太后却忽然对司徒殊木道,“倒的确该娶个王妃才是,陛下在你这年纪时,孩子都好几个了。”又转而看了眼其他人,矜持一笑,“等回了帝都,哀家便替你好好选一个王妃,诸位家中若有合适的小姐,可别藏着掖着。”

虽然七殿下是宸妃谢斓之子,但是李太后是后宫之主的身份,为司徒殊木操心个婚事,赐个婚事也是正常。

此语一出,场中之人眸光便闪了几闪,这倒是个好机会!而霍凤云凤目微眯看着有些蠢蠢欲动的人,脑海中不知怎的便闪过了久晴天的身影。

司徒殊木含笑的目光与李太后相碰,也不甚在意的样子,但是陡然和司徒殊木对视的李太后却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分不出喜怒,被那么看着,却无端觉得冷峻。

然而司徒殊木却附和着李太后的话,“如此,便请太后娘娘费心了。”

这一松口,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心思便都活络开了,而段谨溪脸色更寒,得封明王,再配个家世雄厚的世家女,那岂不是更难对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