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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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暗下毒药



不知睡了多久,轻微的咳嗽声吵醒了浅眠的华锦,她立刻抬头。

只见司徒青桓像是怕吵醒了华锦,正掩着唇轻声咳嗽。看见华锦醒来,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滑过华锦的面容。

“看见你真好”,司徒青桓对着华锦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华锦的心像被电击一般,一丝暖流涌过,眼睛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华锦紧紧握住司徒青桓停在空中的手,柔声说道,“我在”,眼泪无声地滑落。

“华锦,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司徒青桓将华锦猛地一下搂在怀里。

“梦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在一片草地上散步,你笑的好灿烂,可是突然一道闪电,我回头却找不到你了,我到处找,一会狂风一会暴雨,我好难受,可是我找不到你,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找不到你。”

司徒青桓将华锦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怕华锦再次突然消失。

“但是我猛地醒来,去发现你趴在床榻边,我就想摸下看你是不是真的存在。”

司徒青桓将头埋在华锦发间,感觉自己眼角微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角闪动,他伸手一摸,才发现是一滴泪水凝聚在指尖。

华锦轻轻拍着司徒青桓的后背,声音温柔如水,“桓,我怎么会不在呢?”

“不要离开我”,司徒青桓喃喃地说,语气竟然有些可怜,华锦的心不由一阵悸动。

“好,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吧,永远不会”,华锦轻声安慰司徒青桓,扶着司徒青桓躺好,并给他压好被角。

“折腾了一夜,你休息会,我去看看汤药准备好了么?”

司徒青桓并不愿放手,华锦只得柔声安慰,“我去去就来,你先睡一下。”

她缓缓地从司徒青桓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身便出了寝宫,向着医药局的方向快步走去。

“参加娘娘”,见华锦亲自到来,医药局的人赶忙伏身参拜。

“都起来吧,我是来问问君上的汤药。”华锦冲他们一摆手,众人慌忙起身。

御医将青桓受伤的情况以及汤药的配置、煎熬方法详细地讲给华锦听。

华锦一边点头,一边开始在药炉上细心地为青桓煎起了药。

“咕噜噜”,黑黑的药汁在药锅中翻滚着冒着热气,华锦从胸前摸出一包药粉,就在准备将药粉加入药锅的一刹那,华锦却停住了。

自己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复仇,面对受伤的司徒青桓自己下不去手,白白错失了一次杀了他的好机会。

现在只要将毒药放在这汤药里,此仇也算是报了,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呢?

南宫华锦,难道你忘了爹娘的惨死吗?华锦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这里曾经有个圆圆的疤痕,是刺死爹爹的长箭留下的。为了复仇,回来秦洛之前,请了御医去除,难道这疤痕的去除就能去除自己爹娘的仇恨吗?

可是,为了救自己,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而我真的能下的了狠心杀他吗?

春来似乎看出了华锦的犹豫,知道华锦下不去手,“娘娘,这药让奴婢端着吧。”

华锦将汤碗递给春来,春来转手在汤碗中滴入一滴**,“这是无影,来无影去无踪,不会毒死人,只会慢慢的耗尽人的精力,再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病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越来瘦,最后只剩一具干骨。”

华锦的心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华锦便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看着司徒青桓微皱的眉头,华锦浅笑,这个男人不爱喝药华锦是知道的,以前生病还会偷偷将药倒掉的。

“吃药了,不许倒掉”,华锦将药碗放在司徒青桓的手中。

“凉了喝”。司徒青桓转手将碗放在床榻边,“过来,让我抱抱”,他向华锦伸手。

“喝了再说”,华锦退后一步,威胁他说。

看着司徒青桓像小孩子般的瘪嘴,不情不愿的端起药碗来,华锦轻笑出声。

司徒青桓听见华锦的笑声有点生气,“不许笑,谁煎的汤药这么苦,赏她四十大板”。

华锦走过来坐在床榻边上,“这药可是我亲自煎的,要打我四十大板么?”她调皮地冲着司徒青桓做了个鬼脸。

“是你煎的?真的是你亲手煎的?那我绝对舍不得了,要不你打我四十大板吧。”说着,司徒青桓一手搂住华锦,鼻子在华锦的颈间摩擦。

“嘶”,由于太多用力,伤口被抻的生疼,司徒青桓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你看你,我都说不让你动了。”华锦一把按住他的手,将他重新按在**,然后将汤碗举到他的跟前。

“这个……,很苦的,我……我不想喝。”司徒青桓将头扭了过去。

“快喝,凉了就更不好喝了。”华锦一手端着药碗,一只手轻轻推他。

司徒青桓只要不情愿地转过身子,华锦用小勺将药舀起来,一勺一勺灌到他的口中,喂他将药全部喝下,她又取出帕子擦去他留在唇边的药渍,然后递上清水给他漱口。

最后自怀中取出一包东西,青桓瞪大眼睛看着,等她打开来才知倒竟然是是蜜饯。

华锦瞥了他一眼,说道,“这是春来腌制给我尝鲜的,如今倒便宜了你。”

说着取出一颗递到司徒青桓嘴边。

司徒青桓张嘴咬下,却并不松口,舌尖围着华锦的指尖打转。

华锦赶忙缩回手指,一跺脚,拿眼睛使劲剜了他一眼,惹的司徒青桓轻笑。

华锦坐与床榻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也许是药性的缘故,司徒青桓渐渐地睡去。

华锦站在床榻边上看着司徒青桓。

他喝了无影,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华锦就这样看着他喝下去了,本想他喝下这碗药,她的内心一定会狂喜不止,可是相反自己的心中并没有雀跃,反而有一点沉重。

想到这里,华锦猛然甩了甩头,爹娘的仇是自己回来的理由,不能退缩。

服侍了司徒青桓睡下,华锦步出寝殿,却见皇后远远行来,皇后穿了一身浅黄色的羽纱袍,发髻略显凌乱,玛瑙簪子也是随意的簪在发髻,可见皇后赶来时也是很慌忙的。

皇后提着自己的裙裾,一路小跑着向着雨轩阁的方向冲了过来。

她的眉头紧锁,两道眸子里闪着怒火,好像要吃人一般。

她一路本来,离着华锦越来越近。走到华锦面前,抬起自己的右掌,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华锦脸上。

由于事发突然,华锦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堪堪挨了皇后这一巴掌,脚底下一时站立不稳,猛地扑到在地。

手中的药碗“啪”地一声也掉落地上,碎片溅起,划伤了华锦的手,刹时血便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来人,将这扫帚星给本宫拖下去,以后不许她在出现在这寝殿”,皇后用手指着华锦,哆嗦着说道,她恨华锦入骨。

华锦无助地趴在地上,左侧的脸颊已然高高肿起,可见皇后这一巴掌是用足了力气打下去的。她本想还击,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报复她的绝好机会吗?

想到这里,她并没有起身,而是跌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嘤嘤地啜泣有声,拿眼睛的余光瞥着殿内的一切。

果不其然,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刚刚睡着的司徒青桓,他的脸上带了些许不快,话语也隐隐带着怒气,“是谁在外面?咳咳咳!”

“君上,是臣妾”,说着,皇后顾不上搭理华锦,抬腿径直步入寝殿内。

司徒青桓见是皇后来了,眉头微微一皱,是谁多事,通知这个女人的。

“皇后怎么来了?”青桓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烦,将头别了过去。

“君上,臣妾听说你受伤了,来不及梳洗打扮就匆匆赶来了,让臣妾服侍您吧!”皇后并未察觉司徒青桓眼里的不耐烦,迫不及待地说着。

“孤好着呢,不需要伺候,我看皇后还是好好待在正和宫吧,来人,送皇后回宫。”

“君上……臣妾真的担心你啊!”皇后拽着司徒青桓的衣袖不愿离去。

“明褚!”司徒青桓声音压低,胸中的怒气已经不可遏制,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送——皇——后——回——宫”。

看着青桓决绝的态度,皇后的心在滴血,青桓冷漠的眼神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皇后,叫奴才押送着回宫岂不颜面尽失,想到这里,皇后一甩衣袖,起身向外走去,路过华锦时狠狠地瞪了一眼。

“锦儿,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青桓一抬头看到华锦站于门,便唤她。

华锦迟疑着,不愿上前。

“锦儿,你这是怎么了?赶快过来,到我身边来。”青桓冲她招了招手。

华锦无奈,只得慢慢地踱到了他的身边,右脸对着他,手也悄悄地背在左侧。

“你这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把脸转过来。”青桓命令道。

“我……”,华锦呢喃一声,并没有回头。

“华锦,转过头来。”他低沉的声音让她无法抗拒,只得缓缓地转过头去。

“呀?你的脸?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血,你的手流血了,怎么会这样?”见华锦受伤,司徒青桓心如刀绞,他猛地从**坐起,绷疼了伤口,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青桓,你别动,我美事。”华锦赶忙按住他的肩头,将他按回了**。

青桓一把抓住华锦受伤的手,放在嘴里吮吸起来,一下一下吸得那么认真,鲜红的**将他的唇染得更加鲜艳。

“华锦,怎么回事儿?告诉我好吗?”他柔声问道。

说句实话,华锦自入宫后一直陪在司徒青桓身边,谁都知道青桓宠溺她,哪里受过如此的欺辱,见青桓追问,她感觉心中憋闷。

她的目光凝聚在司徒青桓胸前,喉咙里似含了一颗酸梅,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在床榻边坐下。

“没事,真的没事,是我刚才不小心跌倒摔的”,华锦知道刚才的一幕一定逃不过青桓的眼睛,自己这样说肯定会更加激怒他。

果然,司徒青桓眼睛圆睁,恨恨地说道,“你不用替皇后隐瞒,我知道是她打了你!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

“青桓……”,华锦叫了一声,无声的泪水从腮边滑落。

司徒青桓见华锦这般,知道这回她是真的伤了心了,他赶忙唤明褚取来药膏,亲自轻轻涂抹在华锦脸上。

坐在司徒青桓床榻边的华锦,垂着脸,越发觉得不尽悲凉自心中散发开来,瞬间笼罩自己全身,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这悲凉。

看着眼前人儿处处可怜的模样,司徒青桓心中猛地一颤,他轻轻地坐起身子,冲华锦一招手,“来”,华锦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前。

青桓将华锦抱在怀中,轻轻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司徒青桓身受重伤,身体本来就虚弱,是需要多加休息的,刚才这一闹,使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更加难看。

看着她憔悴的面庞,华锦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青桓,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为了我,好好地养伤好吗?”

摩挲着华锦的秀发,司徒青桓的泪珠滴落到上面,“华锦,我不要你为我担心,我只要快乐、只要你幸福,今天陪着我好吗?”

“嗯,我陪着你,哪都不去,一直在这里陪你!”说着,她轻轻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闭上眼睛,华锦的内心像煮开的热水不停地翻腾着,一方面看着青桓虚弱的模样,她担心地要命,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的这种相反儿不齿,毕竟父母的血海深仇还摆在哪里。

她忽地又睁开眼睛,看着身边这个男人,此时她只要举起刀子,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杀死,可是自己能够吗?华锦摇摇头。

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又响起:南宫华锦,难道你忘记父母的血海深仇了吗?忘记母亲那颗流血的头颅了吗?满腔的愤恨又袭上心头,华锦使劲咬了咬嘴唇,热热的带着腥味的**混合着血液流进口中。

华锦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一声。

一时间,华锦感觉自己要疯掉了,在爱与恨的痛苦煎熬中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自青桓将皇后呵斥出雨轩阁,一连数日她都没有再出现,青桓和华锦都觉得难得的清净,青桓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这几日都是华锦亲自煎药送来,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最后给他一颗蜜饯。

“锦儿,真的好想每天都这样,让你来喂我。”青桓涎着一张脸,将腿枕在华锦的腿上,幽幽地说道。

“每天都这样?难不成你不想好了?一辈子赖在**?”华锦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我喜欢强壮的青桓。”

“强壮的?”青桓不怀好意地重复一遍,然后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青桓,你现在伤还没好,不要胡思乱想,如果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喂药了”,华锦佯装生气。

“好好好,我错了,行吧?我不胡思乱想,不胡思乱想了!”青桓赶忙认错。

噗哧,华锦偷笑出声,“这还差不多,原谅你了,时间不早了,我去煎药了。”

“这么快又要吃药?”青桓的眉头皱了皱,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你就别去了,让宫人做就行了,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辛苦?给你煎药怎么会辛苦呢?再说他们煎我不放心,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便朝着外面走去,春来也跟了出去。

不多时,华锦端着煎好的汤药回来,刚想抬腿,猛然间看见皇后站在寝殿之中,阳光一照,发髻间一只流苏簪子闪出了一道寒星般的光芒。

华锦停住脚步,春来也警惕地望着皇后,不知道这次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看见华锦立在门口,皇后身边的一名婢女立刻走过去,一把拉住跟在华锦身后的春来,“皇后娘娘,奴婢亲眼看见,就是她在医药局往君上的药碗里下药的。”

春来心中一惊,眼神中的一抹慌乱转瞬即逝,她赶忙跪倒磕头道:“请君上做主,春来冤枉,春来冤枉啊,奴婢今儿一直陪着我家

娘娘的。”

事发突然,华锦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自信两个人做的滴水不漏,一时间不禁心中大惊。

她抬起眸子,正好看到司徒青桓望向自己的目光,这目光中竟带了一丝怀疑,在这目光的逼迫下,她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青桓,药是我亲自煎的,中途不曾离开,春来也跟着我的,这……这……,我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卑女究竟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你心里有数”,皇后冷冷地声音响起,“如今咱们谁说也没用,叫御医来检查了便知”。

皇后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心里暗中得意,“南宫华锦,今日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

华锦回首望去,却见明褚太监步履匆匆向外走去,她知道一定是青桓暗示他这样做的,因为他只听青桓召唤,他终究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华锦的心猛地一痛,脚下踉跄了几步,赶紧扶住门框。

她缓缓抬起头,阴沉着脸,缓缓说道:“既然皇后娘娘说我的婢女下毒,自是觉得这药中必有毒,那就只得劳请御医来验验了,只是我不明白,皇后娘娘是何处看华锦不顺,竟三番两次为难华锦。”

这番话说的哀怨万分,眸子中更是透出一股幽怨地神情。

说罢,她的目光径直盯在了床榻上的司徒青桓身上。

看着华锦幽怨的目光,几句话仿佛钢刀一般刺在他的心上,司徒青桓略显不自然地转过身,也算默许了皇后说的验毒之事。

看着他的模样,华锦感觉自己心口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又猛地一下被撕裂,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突然袭来,她的手不由得微微抖动起来。

皇后冷眼旁观,华锦的表现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以为华锦害怕了,心底不由得乐开了花,“和我斗,你还嫩了点,今天我一定要弄死你。”

春来见华锦有些异样,赶忙搀扶着她走进殿内,在椅子上坐下,华锦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慢慢平稳下来。

这时候,总管太监明褚已经将太医请了过来,太医给青桓、皇后和华锦一一施礼,华锦望了他一眼,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窗前阳光明亮,照在殿内的画屏之上,流光飞转,在场所有的人各怀心事,眼睛一起盯在御医的身上。

御医将桌上的汤药仔细查验了一番,然后回报说汤药无任何问题。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面对御医的回报,皇后几乎气结,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御医可有仔细检查?”

“回禀皇后娘娘,臣检查了三遍,都未发现有任何毒素,这汤药并未被人下毒。请娘娘明鉴,请君上明鉴。”说着,赶忙跪下叩头。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总管太监明褚冲他摆了摆手,御医赶忙起身弓腰退出寝殿,一路小跑走了。

司徒青桓将身子转向墙壁,不只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觉得自己竟然冤枉了华锦而愧疚,身体竟然在微微发抖。

“皇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御医也请了,汤药也验了”,司徒青桓猛地转身,两道犀利的目光射向皇后。

皇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君上,臣妾……臣妾也是担心您的身子,这才,这才……”,她急忙为自己辩解。

“担心我?”司徒青桓冷峻的眼神更加深沉,这眼神冷的皇后忍不住微颤,“我看你是担心你自己皇后的宝座吧?”

“君上……我……我……”

“你如果再这般善妒,孤便取了你的后位。”不等皇后把话说完,司徒青桓已经开口。

皇后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银凤的流苏微微晃动,照的她的面色越发苍白,“君上,臣妾真的是……”,说着,便伸手准备去拉司徒青桓的衣襟。

然而司徒青桓的目光如剑,刺得她不敢上前一步,伸出的手尴尬地抬在半空。

皇后面色清冷,不复素日的温和,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滚,孤不想再见到你”,司徒青桓转身,只留给皇后一个冰冷的背影。

“君上……”

“滚!给我滚!”皇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青桓的两个滚字硬生生截断,她的身体颤抖着,愤恨地离开,临走时狠狠瞪了华锦一眼,眼底有一抹血红在闪动。

皇后被赶出寝殿之后,众人散去,寝殿内只剩司徒青桓和华锦二人。

见华锦站在离自己最远的角落中,司徒青桓目中的愧疚泛起于眼底,“锦儿,让你受委屈了,我……我……”,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什么才能抚慰这颗受伤的心灵。

“都是为了桓,我明白的,锦儿心中不难过”,华锦微微低头,将无限的惆怅与失落全部埋于眼底。司

徒青桓是何等的**,自是知道华锦心中的痛苦。

“锦儿,来,到我这儿来”,他冲着华锦一招手,华锦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还是慢慢踱了过来。

司徒青桓拉着华锦在床榻边坐下,握着她那双冰凉的玉手,缓声说道,“锦儿,不要难过,再为我忍耐段时间,等时间成熟,我定为你讨回公道。”

他坐起身子,将这个可人的身体抱在怀中,环抱她的手越发收紧,她的身体这样纤细柔软,抱着她的真实感,让司徒青桓似乎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他真想让时间停止,让苍天庇佑,他司徒青桓可以这样抱着南宫华锦到天荒地老。

华锦被司徒青桓箍的生疼,她呢喃一声,微微挣扎,但司徒青桓手臂似铁,她半点也动不了,只得将下巴随意的搭在他的肩头,“恒,你弄痛我了!”

司徒青桓赶紧松开手臂,温柔地抚了一下华锦的脸,“看看,都是被皇后打扰的,忘了锦儿辛苦煎的药了”。

难得他主动提出喝酒,华锦笑了,立刻将药碗端来,但经皇后一闹,原本温热的汤药已经冰凉。

“凉了,我去热热”,华锦端了药碗便往外走,却一把被司徒青桓拉住。

“不麻烦了,我喝下去就是”,说着端过华锦手中的碗,仰头咚咚咚喝了下去。

喝完汤药的司徒青桓眉头微皱,华锦莞尔,从怀中取出颗一梅子放入司徒青桓嘴中,他的眉头才渐渐舒展。

“锦儿,你知道我每次喝完药再吃一颗梅子的感受吗?”青桓望着华锦柔声问道。

“嗯?什么感觉?先苦后甜?”华锦也笑了。

“嗯,你只说对了一半,是直接的感受,这种感觉想不想我们两个的感情,也是先苦后甜。”这话一说,他的眸子里闪动起晶莹的**,华锦的泪水也无声地落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窗外的微风吹落几片树叶,偶有一片飘入寝宫。

经过半个多月的修养,司徒青桓的伤已经大致痊愈,伤口已经结痂,料无大碍。

只是有一点,司徒青桓的面色依然苍白,红润的面庞不复存在。无论御医如何调理,去没有一丝的效果。

或许是自己受伤流血过多的缘故吧,过上些时日应该就会好的,司徒青桓并未太在意,只当是自己修养的还不够。

看着他苍白的面庞,只有华锦明白,不是青桓自己的原因,而是无影。

按时间来算,司徒青桓服食无影也已经大半个月了的,现在他的脸色才渐渐泛白,并未看出消瘦,这估计是司徒青桓习武的身体底子好的缘故。

看着这张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苍白的脸,南宫华锦心中凄然。

他已经去早朝了,硕大的寝宫只留下她孤独一人。

此时正值秋光甚好,殿外的繁花已落,苍绿的树叶也被风吹得泛起了轻朦的黄,连带着假山上厚密的青苔也蒙上了淡淡的浅金。

秋风初凉时节,着一袭单衣的华锦不能阻止这凉风的轻拂,好在这凉的触觉并不是瑟缩的冷,反而是一种热暑褪去的轻快和舒畅,连呼吸都带着淡淡清凉之意。

华锦坐于寝殿窗前,看窗外几株柳树在秋风的轻拂下,微微摆动,飘下几片泛黄的树叶。

华锦的思绪随着落叶飘散,自回到秦洛,每日与司徒青桓一起,自己竟甚少想起爹娘之事了,自己的仇恨在安逸的生活中慢慢被磨灭,这让华锦感到一丝害怕。

父母的大仇莫非真的不报了吧?南宫华锦你就是这样为人子女的吗?华锦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

当司徒青桓从外面进来时,华锦就是这样安静的坐在窗前,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安静祥和。

天已经黑了。

看到华锦如此安静,他不由得从背后轻轻揽住华锦的肩,“锦儿,在想什么呢?”

华锦微笑不语,将身体轻轻依靠在司徒青桓的怀中,樱唇轻启。

“青桓,您看这月亮,今日的月儿圆亮,让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诗,就是那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华锦的樱唇中缓缓吐出这句诗,如世上最美好的音符,落在司徒青桓的心尖。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这是诗里最美好的句子。

望着眼前的华锦,司徒青桓默默无语,安静的拥抱着华锦,投下一片柔和的影子,在影子中,二人合二为一,一霎那,华锦心中的温软触动,不愿再去想那伤心难过之事。

今日,秋高气爽,华锦如往常般为司徒青桓送来亲自煎治的汤药。

虽则太阳明媚,但已是深秋时节,凉风还是穿过窗扉进来,吹得纱幔飘飞。

华锦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司徒青桓,一转手,便朝着半掩的窗扉走去。

手刚伸向窗扉,便听见身后“咣当”一声响,她猛一回头,青桓手中的药碗已经落地,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溅而出,在地上留下点点血渍,似繁花朵朵。

“青桓,你怎么了?”惊呼一声,华锦赶忙一个箭步窜过去,扶住司徒青桓摇摇欲坠的身体,但终是不支,双双倒地。

瞬间屋内已尽是血腥味。

在司徒青桓倒下的那一刻,华锦看见他眼底的悲伤与惶恐,可是华锦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握着他的手。

他的脸色真的苍白如纸,他的整张脸,白而透,还透着些许青色,华锦看的揪心。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纷繁杂乱的的脚步声,皇后竟与御医一起赶到,这让华锦隐约赶到一丝不安,她知道皇后一定又有所行动了。

默默地盯着皇后那张因妒忌为变得狰狞的面孔,华锦一动未动,冷冷地看着她。

“来人,将这罪妇南宫华锦给本宫绑了”,皇后冷冷一笑,下了命令。

几名宫女涌了上来,强压住华锦,让他跪在司徒青桓的床榻边上。

寝殿之上,司徒青桓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御医交头接耳的交流,这样压抑紧张的气氛,就连华锦都不自觉的悬了心,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后此时暂且顾不上处置她,一向端庄温和的面容上也不由得泛上几分焦虑之色:“御医,如何?”

御医慌忙跪下磕头道:“启禀皇后娘娘,君上是……是……”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说了下去:“君上是中了毒,但是是何种毒,还需臣回去仔细查一查,这毒倒是厉害的很哪”

皇后不觉失色,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她突然醒过神来,喝道:“你说君上中的毒很厉害?”

御医头埋得更低:“臣……臣……还未查出君上所中是何毒?”

皇后一个支撑不住,差点晕过去,幸好身边婢女赶忙将她牢牢扶住了。

她双手握紧,挣开女婢的搀扶,冲到华锦跟前:“是你,是你,你这心肠歹毒的女人,是你给君上下的毒药,你真的要制他于死地不成?”

皇后抓住华锦,使劲的摇晃,大颗大颗地眼泪从眼中滚落下来。

一时之间,华锦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没呕吐出来,她弯着身子,抵挡着胸腔内的酸痛,任凭皇后摇晃,仍旧一言不发。

“锦……锦儿……”,突然,床榻上的人发出一阵喃喃地虚弱地呼唤之声,华锦缓缓抬头望去,那只无力的大手高高地举在半空中,华锦的心猛然一揪。

听见司徒青桓的唤声,皇后猛地丢了华锦,扑到床榻边:“君上,臣妾在这。”

来到近前,皇后的娇艳突变,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头上的银凤琉璃簪也跟着晃动,青桓口中唤的竟然是她——南宫华锦的名字。

她阴沉着脸,将口中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来人,将南宫华锦给本宫押入大牢,她毒害君上,罪该万死,择日问斩。”

“哐”,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一记闷雷,顷刻乌云笼罩,不会便下起暴雨,硕大的雨雾弥漫,让人分辨不出方向。

华锦和春来便在这暴雨中被压入地牢。

暴雨顷刻浇的华锦如落汤鸡一般,从骨子缝里透出寒意,暴雨加上秋风瑟瑟,身子立刻像是被埋在了冰雪之中,冻的瑟瑟发抖。

押送华锦之人定是得了皇后的指示,对华锦和春来非推即搡。华锦死死的握着拳头,指尖插入掌心,提醒自己要忍耐。

地牢,常年不见阳光,本就十分阴暗,华锦和春来一路又是淋着雨过来的,浑身湿透的彻骨寒意逼上身来,春来将华锦紧紧拥住,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给华锦带来些许温暖。

华锦低头,冰冷的水珠滑过她同样冰冷的面孔,麻木的已感觉不到寒冷。

春来忙取下帕子替她擦拭,可是二人皆淋湿,哪里还有干的帕子啊!

华锦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春来的手背,示意她自己没事。

外面闷雷阵阵,暴雨噼啪直响。

华锦与春来关进这地牢已有一日,身上的衣物早已被体温烘的半干,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甚是狼狈。

二人将身体蜷缩在地牢的一个角落中,相互依偎着抵御室内的寒冷。

“春来,你怕吗?”华锦轻声问道,略带自责,真的不该让春来淌这趟浑水。

“姐姐,春来不怕。”春来略带微笑地看着华锦,轻轻摇了摇头。

华锦拍拍他的脊背,不再说话。

半晌,华锦抬起头,像是下了很

大的勇气,“可是姐姐,春来看君上爱你很深呢,他怎么舍得害姐姐的爹娘呢?”春来面带疑惑地问道。

被春来这一问,华锦顿时愣住,而后秀眉微蹙,沉思半响后终是摇头,司徒青桓心思深沉,她又岂能猜测的到?

她知道他对自己用情至深,当日已是,又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华锦知道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再说,二人误会由来已久,且不说,皇后陷害自己在大婚前做出那苟且之事,就是之后的屡屡相见也是不欢而散。

想到此处,华锦有些不自然的垂首,但片刻又觉自己愧于爹娘。说是回来秦洛报仇的,可是来了都近三个月,却还在皇后身上打转。

想到皇后,华锦银牙一咬,哼,这次我倒要看你怎么翻身。

“春来,你觉得司徒青桓是什么样的人呢?”华锦问道。

“春来觉得他是一个爱姐姐的人,眼神都可以看出”,春来答道。

“哦”,华锦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吱嘎”一声门响,打断了华锦的思绪。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换进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金绫绣靴,精致的绣工,细龙盘绕,说明了来者的身份。

华锦抬头望着靴子的主人。

“桓?青桓?是你吗?”华锦轻声问道,眸子中现出了一抹惊喜。

司徒青桓的髻发有些许凌乱,步履漂浮,颤颤悠悠,太监明褚小心的搀扶着他进来。

“咳咳咳,锦儿,是我,是我,咳咳咳”,司徒青桓一边答应,一边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华锦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许是牢门大开的缘故,冷风一阵阵向华锦吹来,吹散了她的发髻,凌乱地散在面上。

司徒青桓赶紧将披在身上的龙袍脱下,披在了华锦身上,而他只穿了一件单衣。

望着他,华锦心情复杂。

自己是因为下毒害他而被关在这地牢当中,可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来看自己,她摸摸眼睛,已经湿润一片。

“锦儿,不哭,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司徒青桓扶起坐在地上的华锦,将她搂在怀中,温热的体温迅速陇上华锦的身体,让华锦不自觉的往他怀里又紧了紧。

华锦扶着司徒青桓回到寝殿,刚扶着司徒青桓躺下,便听见一阵众多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门,吱呀一声推开,一抹正红色身影出现在寝殿门口,冷风吹来,惹得司徒青桓猛然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衣裳簇簇作响,御医快步跑到司徒青桓身边为他号脉,“君上要爱惜龙体啊!”

身后,众多宫女太监紧跟着进来。

看见华锦立于床榻边上,皇后藏于凤袍之下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谁放她出来的,歹毒心肠的妇人,给我拖出去丈毙!”

“谁敢,孤还没死”,说着,司徒青桓连声咳嗽。

“君上,是她下毒……”,皇后攥着的拳头越发收紧,指尖嵌入掌心而不自知,连血丝渗透出来都没有了知觉。

“皇后,你难道忘了上一次不成?还是觉得因为你家族的力量,孤不会废了你的后位?”司徒青桓冷眼射向皇后,提醒着她。

这时,一个小太监溜进寝殿,在明褚耳边低语,瞬间,总管太监明褚的脸色突变,随即在司徒青桓耳边低语一番。

皇后看见这一幕,有一丝疑惑自心底升起。

“皇后,我的好皇后,你……”,司徒青桓听完明褚回报,气的用手点指着皇后,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皇后被司徒青桓吓得慌忙一跪“,君上,臣妾怎么了?”

待司徒青桓回过气:“你还敢问我怎么了?明褚,你来说给这个贱人听。”

太监明褚从小太监那接过一包东西,递到皇后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皇后娘娘,这个,是从您宫中发现的青曼,这个青曼便是君上中之毒。”

皇后一怔,看着这抱着青曼剧毒的小包,“这……这个东西这不是臣妾的。”

“皇后娘娘,给您寻着青曼之毒的人已经交代了”,明褚冷笑道。

说着侍卫压上一人,看来已经用过刑了,双腿之上血迹斑斑。

“君上,是皇后娘娘让奴才寻的青曼”,那人被侍卫放下便对着司徒青桓哭诉。

皇后娘娘面色苍白,“你这个狗奴才,你竟敢胡说,本宫找你寻的是锁情香……”,自知说漏嘴的皇后慌忙地住嘴。

她赶忙转身跪着爬向床榻,摇着司徒青桓的胳膊,:“君上,不是臣妾,真的不是陈谢,臣妾只是……只是想你来能臣妾宫中,我我……”

司徒青桓却厌恶地将手一抽,皇后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她猛地站起身子,几步冲到了华锦的身边,指着她,恶狠狠地说道,“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下毒陷害本宫的。”

华锦直视着皇后的愤怒目光,不急不慌地说道:“可是,当时我被皇后娘娘关在死牢里啊!”皇后一时词穷。

司徒青桓的目光扫过皇后的面庞,冷冷地说道:“来人,送皇后回正和殿。”

“君上,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你要相信我,是南宫华锦,是她……”,皇后挣扎着说,却被人拖拽出了寝殿,声音越来越远。

待皇后一众离去后,司徒青桓才发现华锦还未换衣服,身上的衣襟已经湿了干,干了又湿的几回,皱皱巴巴还略带异味,便柔声道:“锦儿受委屈了,我叫人备下洗澡水,你去梳洗下吧!”

过了一会儿,华锦只穿了水玉色寝衣来到司徒青桓的床榻边,见他正躺着望向自己,顿觉羞涩,轻轻躺在司徒青桓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跳的声音,竟觉得如此安逸幸福。

司徒青桓吻上她的额头,以他的温热为她取走身上的寒气。

窗外,夕阳西射,金色的夕阳笼罩着被秋风吹黄的树枝上,竟有一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悲感,但这悲感并不妨碍寝殿内的二人。

次日清晨,华锦被照进寝殿的金色光斑照醒,无端便觉得身上一层薄薄的汗意。前日的暴雨来到快去的也快,今日竟有了些许暑意。

华锦迷蒙的躺着,春来进来卷起低垂的纱曼,又端了新的热水进来,起来梳洗的华锦还有些蒙蒙的,春来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道:“君上昨儿大怒,封了正和宫的大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呢!”

“前朝可有什么变动?”华锦看着镜中的自己,青丝长发被春来松松的挽成一髻。

“听说皇后娘娘的母家犯事了。”

树倒众人推,皇后娘娘才被君上冷落,就有人推这棵树了。

一个家族的荣辱都维系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她若得宠,一家太平,耀武扬威,她若失宠,第一个被抛弃的也是她。

华锦坐在寝殿的外的花廊中,一阵秋风拂过,带来了草木清冷的气息,一袭黄衣缓缓步来。

司徒青桓看着坐在廊中的华锦,长长的裙摆在身后铺展开来,美如天仙,发髻上随意的插着一只钗,金色的流苏被秋风吹得微微晃动,耀眼无比。她眉眼虽冷清,带又带着无尽的妖艳之色,美的让他移不开眼。

司徒青桓慢步走到华锦身后,却并不惊动她,而是坐在她的身后,轻轻的将她的身体靠向自己。

华锦依偎着司徒青桓,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那种气味,让她安心又迷惑。

司徒青桓指尖有意无意的抚触这华锦的肌肤,眼眸渐渐深沉,嘴角抿起一抹笑意,贴近华锦的耳边,暧昧地将口中的热气喷了过去,惹得华锦耸肩躲避。

他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问:“锦儿,为我生个孩子,可好?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孩子?华锦从未想到孩子,前段时间与司徒青桓几乎夜夜欢爱,自己并没有设过防,经他提醒,华锦觉得还是向春来要些避子丸的好。如果真的有了他的孩子,自己就更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夜,静悄悄的,伸手不见五指,月亮在乌黑的云彩后面时隐时现。

偌大的皇宫各个宫殿之中透出点点摇曳的灯光,宫人往来穿梭的影子映在窗棂上。

等司徒青桓睡熟,华锦轻轻为他掖好被角,便带了春来,悄悄从他的寝宫出来。

望着摇曳的树影和人影,华锦的心头不禁袭上了些许凄凉之感。

两人专挑无人的小径行走,避开宫人,来到了正和宫近前。

此时已是秋季,宫中的花草开始凋零,红红绿绿的花瓣与绿叶掉了一地,曾经繁华的正和宫,已没有宫人在服侍,萧条的竟似荒殿。

皇后独自端坐在正殿之中她的凤椅之上,她依旧穿着那件正红色的凤袍,虽然殿内的烛光并不明亮,但那抹艳红依旧刺得人眼睛生疼。那是皇后才能穿的颜色,也是她往日的最爱。

“谁”,轻轻地脚步上传入了耳中,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冷冷地问道。

也许是华锦进来时挡住了月光,也许是殿内的烛光已没了往日的光泽,虽然眼皮已经抬起,但一时之间她竟没有看出。

“是我”,华锦一边抬腿向店内走,一边出声提醒。

“本宫想到也是你”,她将眼睑低垂下去,并没有看华锦,只是幽幽地说道。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沉默着,过了许久,皇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她抬起头,眸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份孤傲:“南宫华锦,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来问问当初你为何要害我?”华锦问道。

闻听华锦的询问,皇后不由得一怔,嘴唇张了张又闭上,过了好一阵,她才开口说道:“本宫为何要害你?嗯?哈哈哈!”

一阵狂笑过后,她目光冰冷地射向华锦,锐利的目光似要将她的身体射穿,“南宫华锦,你这话问的好,本宫就不妨告诉你,这皇宫本就是吃人的所在,本宫要是不先吃了你,就要被你吃掉,本宫只是不想被吃掉而已。”

华锦听得出来,她的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华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凤椅上的她,她不再说一句话,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一瞬间,华锦感觉绝望将她完全笼罩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也在一丝丝被抽走。

“本宫终是败了”,无奈地说出这句话,她从椅子上滑落,软软地跌坐在了地上,不再言语。

华锦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皇后,募地,她发觉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她缓步向前,冲着皇后伸出了右手,她准备将她从地上拉起。

“啪”,皇后一把将她的手打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唉——”,华锦一声长叹,带着春来离开了这荒废的正和宫。

皇后怔怔地看着矗立在黑暗中的宫殿,那边歌舞不绝,喧哗震天,然而这一番繁花盛世从此再与她无关。

她从地上爬起来,将无助的身子靠在廊柱边,剧烈的酒气一下子涌上心头,往事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痛的她无法出声。

无尽的黑暗涌来,她的泪落下的更急了,自己终是败了,若是自己当初不与她为敌,现在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自己没的选择,从自己被家族选中送入宫中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彼此的命运,不是她死便是我亡,这就是命。

望着无尽的黑夜,皇后的泪再也流不出来了,她踉跄着回到宫中,一条长锦飞上了房梁,“咚”,凳子被踢倒,那个红色的身影悬在了房梁上。

翌日,整个皇宫传出皇后殁了的消息。

一个为家族牺牲了自己的女人就这样消失了,从今往后是否有人记起她曾来过这一世?曾经是这繁华后宫中的主人?

时间缓缓而过,司徒青桓在御医的调理下日渐康复,面色渐渐变得红润。

两次中毒,一假一真,宫中的人以及御医们都加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看来这在汤药中下毒之事是不能再做了。

虽然皇后的事情让华锦着实心中凄凉了几天,父母的血汗深仇也时不时地浮到眼前,让她心中烦闷,如果实施她的计划呢?华锦着实动了一番脑筋。

这几日正赶上接连不断的阴天,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夜晚风急来,夹着秋雨,淅淅沥沥的不停,园中几株**也被风吹得乱颤,不低秋雨拍打,瞬间满地花瓣堆积。

这天儿是一日比一日更冷了。

华锦在宫中用了晚膳,坐在暖塌上,听着窗外风雨的呜咽之声,不知不觉间失了神。

殿外,司徒青桓搓着手走了进来,见华锦不响,他也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坐在她的身旁边,身上的凉寒之气隔着衣料窜上华锦的胳膊。

华锦身子微微一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天一冷就不想动了呢!”

司徒青桓赶忙伸手揽上华锦的肩,“叫奴才把炉火点热一些,多放几盆炭火。晚上有我的体温替你暖被,你就不会冷了。”

华锦低头浅笑,轻轻靠在司徒青桓肩头。

他的身上有隐隐的香气,那是皇家专用的龙帝香。那香味带着淡淡的清苦之味,甚是醒神,让人心静。

自他受伤归来,太后的意思一直在他的寝宫居住,这时日已经不断了。

架上红烛攒动,忽明忽暗,却昏黄温暖。

良久,华锦依偎着司徒青桓轻声道:“我想回去玉轩阁住。”

司徒青桓的声音沉沉的自上方传来:“我明儿叫明褚收拾了,便于你搬回玉轩阁。”

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他都没有能力拒绝。

第二日,华锦和青桓便回到了玉轩阁,过着你浓我情的舒服日子。

纷纷扬扬下了几场雪后,冬日便算到了。

玉轩阁整日里点着旺旺的炭火,烘烤的室内温暖如春,竟使得华锦昏昏欲睡。

春来去医药局领了些提神的草药,丢在炭火中,屋中霎时便弥漫起了草药的香气,华锦倒显得精神了许多。

春来还特意做了香包,别在华锦的衣服里,里面也塞了提神的草药。

春来所做的这一切让华锦不管是在殿内还是在殿外都被浓浓的草药包裹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