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灵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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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杀!

    众人眼前一花,待凝神看去,只见李壬竟单手捉住了张豹手腕,任凭这铁塔般的莽汉脸色通红,青筋炸起,也不能再向前移动分毫。

    “这!”

    “怎么可能!”

    旁观者大诧惊呼,这凶人张豹在他们心中是不可匹敌的存在,他的含怒一击却被李壬轻描淡写地接住了。

    南武行脸色惊疑不定,他忽然想起昨日的消息,李壬在街市上用障眼法瞒过张豹,难不成此时也是一种异术?

    “哼!妖法!”南武行皱眉冷哼。

    张豹大惊,汗毛炸起,头皮发麻。

    “你,你不是李壬!你是什么妖怪!”

    不知为何,李壬劲力一松,张豹毫不犹豫地往后一跃,如一只受惊的豹子一般,弓腰凶狠地盯着李壬。

    李壬谑笑道:

    “你也怕死了?”

    张豹却出乎意料地没再发怒,只见他扎起马步,沉声一喝,浑身骨节一阵炸响,身量竟拔高了几寸,肌肉隆起如一个个铁疙瘩,裸露的皮肤更是染上一抹血色。

    “嘿嘿,我真是没想到,你竟让我感受到了危险。”

    他狞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啊,上次还是两年前在郡城喝花酒,那个什么燕玄不长眼竟敢来坏我好事,哈哈,他倒名不虚传,有些本事,但还是被我被我斩下头颅。”

    南武行沉声道:

    “原来狂刀燕玄死于你手?听闻他十年前便已领悟通力关窍,南某看你却只是淬体有成罢了。”

    张豹目光凶狠大笑道:

    “哈哈哈——南武行,你也不必跟我虚头巴脑了!你的野心我张家又如何不知,只是我张家效忠成武大帝,所受的赏赐与底蕴岂是你这小小县族所能理解的?我这招便是隐瞒实力留给你的,但这时被你知道也无妨,因为之后我便会去找你,你还是好好想着如何度过此劫吧,哈哈!”

    “不愧是张斗魁的私生子,这血战八方的秘法火候倒是学成了九分,不过……城府倒是只有他的一成。”南武行漠然答道。

    “你!”张豹目中喷火,“你敢直呼家主其名,找死!”

    然而他心中却升起寒意,血战八方乃是龙骧卫秘术,自己是私生子之事,就连张家内也鲜有人知……

    “我先收拾了这小子,再来跟你说道!”

    李壬终于感受到危机,道纹绘成后,他举手抬足间都有木灵寒气随之自行运转,所以方才可以一把拿住张豹,然而这回木灵寒气在双眼中流转,却看不清了张豹行踪。

    张豹如同一道血影向李壬扑去,场中诸人除去南武行没人看得清他的动作,包括李壬。

    他心念一动,障目符只有第一次施术需要受术人的指尖血,刚好可以试试道纹初成后的障目符。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符障目,乾坤逆转。障!”

    道纹蓝光闪动,李壬怀中的一张障目符上幽焰燃起,霎时燃尽。天地间,一股玄妙的气机锁定张豹。

    “你又耍什么花招,给老子出来!”

    旁人愕然,只见李壬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站在张豹身前,而张豹的冲锋戛然而止,东张西望。

    “你现在磕头认错,我还能饶你一命。”

    李壬谑笑之语传入张豹耳际。

    “在这!”张豹对着发声之处连挥数刀,却无济于事。

    张豹空有一身巨力,尽皆倾入一声暴喝:

    “妖人,给老子滚出来——!”

    李壬被他吼得耳膜发胀,气得一掌便往张豹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张豹的怒吼戛然而止,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凸显出来,

    张豹呼哧直喘,心下惊惶,他不是没面对过身法比自己敏捷,力量比自己大的对手,但他从未畏惧,而现在对战的少年,却让他感到阵阵寒意。

    看不到人,还怎么打?

    若有长兵,还能用一招夜战八方姑且应对,但此刻手中只有一把尖刀。

    张豹闭上双眼,仔细聆听周围动静。

    忽然,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张豹暗喜,这小子果然年轻,有妖法又如何,还是露出破绽了。

    他眼也不睁,提起身法便举刀一刺。

    “啊!”

    “噗哧”

    一声痛呼伴随着刀刃入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却让张豹感到有些不对。他睁眼一看,眼前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男子,正瞪大双眼望着自己,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可置信。

    “杀人了!”

    “他怎么杀了王麻子!”

    王东元差点没晕过去,刚才王麻子在人群中站立不稳,往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却被张豹一刀刺入心口。且不提此事县尊大人又会责备自己,王麻子可是他的亲侄儿,亲侄在自己面前被杀,这让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长。

    王东元一咬牙,离开了人群,虽然知道张家势大报官无用,但他已决定去敲响县衙门口那面尘封的大鼓,去告死状。

    张豹气极,因为李壬,这是他已是他错杀的第二条人命,对李壬的杀意已饱满得快要溢出。

    正当他要抽出尖刀时,一股凉意从他腰部钻入,凉彻心扉。

    他目眦欲裂,一回头,终于看到了那令他恨透的身影。

    李壬不知何时已拿来南乐的匕首,一刀捅入张豹腰间。

    “草菅人命,留你不得!”李壬喝道。

    张豹惊怒之下,拼尽十成力气往身后一挥臂,然而李壬迅速后撤一步,将匕首拔出了张豹身体。

    张豹一个踉跄,看向那处伤口,眼前一黑,两寸宽的伤口就如无底洞一般,自己澎湃的生命力正疯狂倾泻而出。

    “我杀了你!”

    血战八方秘术强大之处,在于血字,流血越多,战意越盛。

    此刻的张豹双眼血红,已完全化为一头狂兽。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之声响起,张豹肌肉坟起,体表裂开道道豁口,随着血线狂飙而出,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弥漫出来。

    人群中甚至有人瘫坐在地,腥臊之气从裆下传出,竟然失禁。

    “血战八方舍身道……难怪张斗魁对这张豹如此器重,他竟领悟到了这一层,这秘术居然恐怖如斯!”南武行心下戒备。

    散逸的杀机便如此可怕,被张豹锁定的李壬,更是汗毛炸起。

    “杀!”

    两人竟同时大喝!

    血影!

    蓝芒!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包括南武行。

    “笃”的一声,蓝芒插入三丈外一株梧桐树干,齐根没入,麻线缠裹的刀把被染得片片猩红。

    而张豹在李壬身前一尺处,身形戛然而止。

    他喉间多了一个空洞,从他身后透过洞眼,似乎可以看到对面少年冷漠的双眸。

    “扑通”一声闷响。

    铁塔般的血人,轰然跪地。

    李壬看着张豹睁圆的双眼,里面充斥着绝望,不甘,不可置信。

    “咯……咯咯……”

    张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话语冒出嘴边,尽皆化为血沫。

    恍惚之间,一生之中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张斗魁是成武大帝三百禁卫“龙骧卫”中的一员,他告老还乡后,在东塔县一带可谓手眼通天,而张豹,是他酒后乱性诞下的私生子。

    张豹三岁时生母早亡,被秘密收入张家,作为庶支。

    张斗魁对他的照顾引起族中子弟嫉妒,张豹受尽排挤,从此养成戾气深重的性子,然而偶然间,张斗魁发现张豹在张家秘术血战八方之上颇有天赋。

    血战八方乃龙骧卫中秘术,修炼有成者,淬体便可斩通力于刀下。

    张豹大手往腰间一摸,满手血红触目惊心,他脑中一片空白,父亲在密室中对他语重心长的交代,此刻仿佛回荡在耳边:

    “豹儿,为父知道,这些年来你受苦颇多。但你一直是为父最为器重的,南家出了一个天才南武行,而我张家后辈,为父便只能寄望于你了,唉……”

    随着张豹壮硕的身子扑倒在地,场内一片寂静。

    少年褐衣之下体格有些瘦弱,却展示了难以形容的可怕力量。

    看着众人望着自己的畏惧神色,李壬忽有些怅然:

    “从这一刻,我与他们,已是不同世界的人……”

    李壬感到胸口阵阵空虚,倒不是因为别的,方才危机之下那一刀,已然倾尽他所有法力。

    虽然毫发无伤,但上一刻,当真生死攸关。

    转身,欲要扶起母亲进屋,却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几乎没站稳。

    一旁的南武行见状松了口气,原来李壬只有一刀之力,倒还在他掌控之中。

    “你可知你惹了大麻烦?”南武行冷声说。

    李壬脚步一顿,头也不回,漠然答道:

    “这也不劳南大侠费心了,若真有心帮忙,还请让人把这人的尸体拖走吧。”

    “哼!”

    南武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人群里尚未离去的王东元瞪大了眼睛,对李壬又感激又畏惧,心中阵阵担忧,他出言劝慰道:

    “壬小哥……老夫劝你还是快快逃走吧……这张家死了人怎会善罢甘休……”

    然而群众忽然嘈杂起来,待听清他们的言语,李壬不禁火冒三丈。

    “李壬杀人了!”

    “报官啊!谁去报官!”

    “把他绑起来押送官府!”

    听着这些话,李壬渐渐攥紧了手中匕首,低垂的眼眸中,神色渐冷。

    这时,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

    “你们都闭嘴!张豹杀人时怎么没见你们吱声,现在却一个个跳了出来,无非就是怕张家追究,你受到牵连吧!我看谁敢上来,以为我南家就是吃素的么!”

    南蔻挡在李壬身前,手执长鞭,一袭红衣在李壬眼中无比温暖。

    “她这么站出来帮我……若落入南武行耳中,恐怕要受责骂吧……”李壬心道。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只见他伸手他拨开南蔻肩膀,冷声说:

    “南蔻,你多管什么闲事,呵,回你南家去,这些事我自己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