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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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醉不休

    这一番比试,双方斗得难分难解,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天已大白,直到柳如姻来喊吃早餐,三人这才停下。

    大厅之中,八仙桌之上,只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菜肴以及上等好酒。柳随原做为一方豪强,交游广泛,与席者除了沉陌、鬼手疯丐和绝灭勾离四大公子之外,还有好几名其他国家的客人。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众人渐渐熟络起来,说话不再那么拘束,天南海北闲扯一通,情景好不热闹。只见柳随原忽然端起酒杯向沉陌敬酒道:“沉少侠,来,柳某再敬你一杯,干!”说着,脖子一仰,酒杯见底。“干!”沉陌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柳随原紧跟着又道:“沉少侠,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知行是不行?”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吃人饭菜,给人当差。沉陌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自然他也就不好意思净吃饭不干事情啦,只见他拍胸道:“力所能及,决不推辞,员外请吩咐!”柳随原沉吟片刻,道:“这两天镇上忽然出现大批江湖高手,想必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吧?镇上早就传开,说道柳某将举办一场武林大会,替小女招纳夫婿……嗯,不错,这消息不假,柳某是打算两天之后就开始举行比武招亲……”

    沉陌说道:“呵呵!那就预祝员外觅得乘龙快婿……是了,却不知员外要沉某帮什么忙?莫非……莫非打算要我充当考官么?这个……只怕行不通哩,员外心目中的理想人选想必那是文武全才的俊杰吧?沉陌才疏学浅,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只怕无法胜任……”

    柳随原笑道:“呵呵,沉少侠太过自谦了,也有些妄自菲薄,文才好与不好,且先勿论,少侠的武功,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识过的,十分高绝,连柳某都自叹有所不及……嗯,柳某打算邀请沉少侠当任武考官,至于文考官嘛,另有他人,如何?少侠肯不肯帮这个忙呢?”

    沉陌想了想,笑道:“哈哈哈!是员外提供一个机会给我磨练,沉某应该感激你才是!嗯,这事我应承下来啦……”他表面上笑吟吟,其实他心中却是在暗骂:这员外,非君子,好记仇,自己昨夜不就是不小心看见他的闺女脱衣服吗,又没有非礼她,何必耿耿于怀,非要置我于死地,想出这么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来暗害于我?

    到底是柳随原是伪君子,还是这只是沉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心隔肚皮,流风不得而知。

    “好!沉少侠真是爽快之人……来,大家一同敬他一杯!”柳随原再次端起酒杯,语邀四座道。

    “喝!”

    “喝!”

    “喝!”

    ……

    在座众人纷纷举杯向沉陌敬酒道。

    “干!”

    “干!”

    “干!”

    ……

    却之不恭,来者不拒,沉陌一口气痛饮十来杯。

    忽然,酒意上涌,豪气顿生,沉陌有些忘形地大声说道:“去过天涯,到过海角,沉陌会过许许多多江湖好手,不敢自吹无一败绩,但在同龄一辈之中,却是未逢敌手……员外你要我做这武考官,呵呵,只怕,到时,万一所有的年青才俊无人过关,岂不是不好办?”

    柳随原闻言一愣,旋即大笑:“哈哈!这有何难办?若是真无人胜得了沉少侠,那么柳某便把小女许配给你好啦……”

    沉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

    柳随原点头道:“当真!”

    沉陌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反悔?”

    柳随原再次点头道:“决不反悔!”

    竟然有人肯把如花似玉的闺女许配给自己?沉陌实在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是悲?是喜?是哭?是笑?这一刻,他的心情却是复杂难言,酒意朦胧间,他忽然却想起了苗青青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坐在屋顶喝闷酒的情景,心头不禁就爬上了一些悲绪,惆怅莫名,长叹一声,暗自神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仰天长笑:“哈哈哈!这一辈子鸡鸭鱼肉吃得多了,却不知道天鹅肉是什么滋味?说不得,为了尝试一口,沉陌只好把小命豁出去啦……”忽然心念一动,他又犯起了嘀咕,“这柳如姻的清白之身被自己无意间看见,莫非这是老天有意安排,终究要自己对她负责么?”

    “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小兄弟,干了这一杯,老叫化看好你,祝你成功抱得美人归。”这鬼手疯丐似乎有千杯之量,越喝越抖擞,两眼冒精光。“多谢前辈好意!”沉陌将酒满上,一饮而尽。

    方构敬罢,刚坐下去,绝命公子紧跟着站了起来,他说道:“自从练成了四相灭绝剑阵之后,我们绝灭勾离四大公子一向很少服人,昨夜一战,却奈何不了沉兄,这由不得我们不服啊,来,敬你一杯,当浮一大白。”

    “好说!”沉陌又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大灭敬你一杯!”

    “勾魂敬你一杯!”

    “离魄敬你一杯!”

    绝命公子带了头,其他三大公子也都纷纷站起来敬酒。

    “官某敬少侠一杯!”

    “骆某敬少侠一杯!”

    “蔡某敬少侠一杯!”

    ……

    四大公子争相敬酒,其他国家的与席者也不甘落后。

    一时之间,推樽碰俎,觥筹交错,酒气冲天,豪气万丈……

    傍晚,落霞万千。

    沉陌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看天上云卷云舒,看地上人来人往,他漂泊的心便会稍微感到塌实一些。每次酒醒,他都会感到空虚和落寞。早上,他实在喝得太多了,这一次醒来,更是头痛欲裂。

    沉陌低头走着走着,竟然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当他脚尖踢上墙根的时候,他才蓦然发觉,险些脑袋便撞上了墙壁,幸好发现得快。他转过身,打算往回走,刚跨出两步,突然墙头上蹿下两团人影,拦住了去路。

    沉陌蓦然一惊,后退半步,他只道遭了埋伏,凝神戒备着。对方却没有趁他惊措的那一刹那发动攻击,由此他心中得出了两种判定:一是对方是新手,经验不足,对时机的把握不够好;二是对方自恃武功高强,有着必杀的信心,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前者容易对付,不足畏惧,后者却是十分难缠,很麻烦。到底是那一类呢?

    沉陌抬头一看,只见拦路的乃是两名侠少,长相俊美,衣着光鲜。一望之下,沉陌便断定他们必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或公子哥之流,对于这一类人,他一向都很反感,当下他冷笑道:“不知两位拦住在下的去路有何见教?”

    右边那人面无表情地问道:“阁下是不是叫沉陌?”被一个陌生人喊出名字,沉陌顿时感到些不妙:“果然有备而来……自己来到这清柳镇,刚待上几天时间罢了,似乎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却不知他们背后的指使人是谁?”他心中疑惑重重,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脸上一片平静,他说道:“不错!在下就是沉陌,沉陌就是在下,却不知两位找沉某有什么事情?”那人又道:“阁下有一位朋友落在了我们的手上,若想救人,请跟我们来吧!”说着,两人飞身上屋,往南奔去,他们速度极快,眨眼间,三里之外。沉陌来不及多问,也来不及多想,他展开迷踪步,衔尾追了上去……

    三人奔走如风,几个起落之后便离开了小镇,又继续奔出半里,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是一大片松树林,连绵上千里,看不到尽头。

    三人并没有进入到松树林中去,而是在边缘的地方停了下来。沉陌默察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感觉不到一丝凶险的气息。林中偶儿传出一两声兽吼和鸟叫,这些都属于正常,一切平静。不过,沉陌却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感觉不到危险,一种可能是真的没有危险,却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危险潜伏得深沉,完全超出了他的探知能力,这样的危险于他而言乃是具有毁灭性的大危险,十分可怕。

    沉陌扫了对方一眼,问道:“人呢?在下的朋友被你们藏在什么地方了?”其中一人发出一声嘿嘿的冷笑,道:“急什么?先把我们打败了再说吧!看剑——”说着,两人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青锋剑,一左一右向沉陌刺来,十分凌厉,相当迅猛……

    “昆仑剑法?莫非两位……”沉陌一边疾退,一边若有所思地叫道。其实他是想问,莫非两位跟柳随原是一路的,受他所指使?但他转念又想,会使昆仑剑法的,普天之下多如牛毛,而在这清柳镇,肯定也不只柳随原一人会使用,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之下,他不便妄下断论,所以莫非之后的话他及时顿住不说。

    烂醉一场,大睡一天,血气不畅,沉陌正想活动一番,既然对方二话不多说,上来就动手,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好废话的了,要打便打,谁怕谁?正好他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之前的一番追逐,对方展露出来的轻功十分高绝,沉陌便以为他们的武功底子必是不俗,心想一旦交手,只怕免不了是一场恶战。他已然做好了舍命相搏的准备,不料,他出手十招不到,对方竟然招架不住,很快败下阵去,被他一指点中要穴,沦为两尊木偶。

    沉陌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两位的剑法练得还不错,只可惜实战经验并不足……”对方一人冷哼道:“哼!你这人狡诈,耍弄诡计,我们不服,有本事放开我们,重新再来打过……”闻言,沉陌忍不住好笑,反驳道:“哈哈哈!不服又如何?敢情你们以为这是小孩子打泥巴仗?不服还可以重来一次?敌人才不管你们服不服,输了,就只有把命赔掉……还有,真好笑,莫非你们第一天出来闯荡江湖,竟然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上了战场,不问手段,只看结果,成王败寇。这么浅显的战场规则,莫非你们的师父没有给你们提醒?”

    沉陌这一番说话并非瞎扯,语锋犀利,犹如连珠炮似的放出来,轰得对方一愣一愣,哑口无言。那人但觉心中不服,急切间却无从反驳,气得他咬牙切齿,瞪眼珠子,青了一张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