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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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九须纹龙

    黄河瑶山一带地势险要,黄沙帮的总坛便设于此处。

    这一天,腊月将尽,梅花竟艳。黄沙帮的总坛热闹非凡,只见人山人海,你挤我拥,好不热闹。

    三教九流,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众人的形貌和装束各不相同,但有一点相通之处,那便是每人的脸上都挂着同样灿烂的笑容,不为别的,因为他们都是为祝寿而来的。

    好一派喜庆的场景。

    今天乃是黄沙帮帮主吴须鱼的六十大寿喜庆之日,看到八方来贺的客人满满挤了一堂,他老人家可是乐得只见眼缝,不见眸子了,脸上笑吟吟,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真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春光得意气色轻。

    黄沙帮下设十三分舵,势力广布,称霸整条黄河。每一个分舵由一名舵主和两名副舵主管理。帮主吴须鱼那可称得上一方之望了,他老人家做寿,武林中的朋友岂有不来送礼之礼?尤其帮中之众,他们趁此机会可以巴结好帮主,好为以后可以平步青云做准备呢。十三分舵的舵主这一次都备了一份大大的厚礼,汇集一堂,齐贺帮主的寿辰。

    偌大总坛,屋舍不下千余间,此刻都挤满了前来贺寿的人群。龙蛇混杂,黑白两道都有,不安分的因子充斥其中,这注定了今天的黄沙帮的总坛将成为一个是非之地,凶险和鲜血随时都会出现。

    时当晌午,外边雪花正飘紧,寒气阵阵,哈气成冰。厅堂之中却是气氛热烈非凡,跟外面冷冷清清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正聚在大厅之中用餐,只见觥筹交错,杯盏互递,喝声不断是行酒令,酒气冲天。满桌大鱼大肉,山珍佳肴。旁有美人伺坐,乐师吹奏,舞女翩翩。气派十足,皇家盛宴也不外乎如此了。

    喜庆的气氛正浓烈之时,一名门卫忽然跑了进来,高声叫道:“启禀帮主,吴公子率领一班戏子前来祝贺。”吴须鱼问:“哪一位吴公子?”这门卫的脸红得像关公,想必醉酒之中,但他的头脑还算清醒,打了一个酒嗝之后,朗声回道:“就是帮主的公子吴少爷呀!”

    一听儿子归来,吴须鱼顿时眉开眼笑,高兴道:“啊!昆儿能赶回来,当真大好,快、快叫他进来。”话音甫落,一名佳公子,约莫二十岁的光景,风度翩翩地从门口跨进大厅来,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五个怪模怪样的戏子,他们身着戏袍,脸上花花绿绿描满彩谱,教人极难辨认出他们原本的真面目了。

    佳公子长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仿佛经年未晒过太阳一般。他径直走到吴须鱼的面前,俯身便拜:“不孝孩儿给父亲大人祝寿来了,愿父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吴须鱼神色和蔼,亲切地说道:“几年未见,都长这般高大了。快起来,让爹好好瞧一下。”伸手欲扶,突然佳公子猛一抬头,双眼凶光一闪,右手五指如钩,闪电般出击,稳稳地扣住了吴须鱼的脉门。

    这下变故兔起鹘落,迅疾无比,待各位舵主反应得过来,已然迟了,帮主被挟持,他们哪里还敢妄动?都呆愣在一旁,空有万分着急。

    驼丘分舵舵主李一夫怒目一瞪,喝道:“阁下是什么人,敢如此对敝帮帮主无礼?”佳公子并不搭话,五指忽用力,格格声响,吴须鱼痛得冷汗直冒,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帮主之威,万不能在天下英豪的面前示弱,他紧咬牙关,任凭对方的指甲深深掐进肉中也不哼一声。

    佳公子把头点了点,说道:“很好很好!佩服佩服!老匹夫人虽老,骨头却犹硬。”把力道御去,但仍紧紧扣住不放。

    吴须鱼很快镇定了下来,沉声道:“阁下断非我儿,你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佳公子语带讥讽大笑道:“哈哈!你这乌龟老王八蛋,谁愿意当你的儿子,那岂不成了小王八蛋了吗?老匹夫,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说着,他伸手往脸上一抹,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众人不看犹可,一看之下都失声大叫:“韦一剑?”不错,佳公子正是韦一剑所扮装。而那五名戏子自然也就是金蛊五圣了。

    吴须鱼始料不及,眼前之人竟是死对头韦一剑。“既然眼前之人是韦一剑,那么昆儿呢?”忽然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急切道,“你,你……韦一剑,原来你竟没有死……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韦一剑不徐不疾地说道:“老匹夫,你当然希望韦某死掉了,然后无人与你为敌……哈哈,只是苍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叫我死去,奈何奈何?韦某不旦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老匹夫,你应当清楚韦某人的诨号叫什么吧?九须纹龙!嘿嘿,不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论水性,韦某若屈居第二,只怕黄河一带便无人敢称第一了,区区黄河之水算得了什么?即便让它再凶猛百倍,却又能奈我何?嘿嘿,吴钱昆那小王八蛋好吃懒做,早就让冲虚老道长赶出门墙了,但你还蒙在鼓里,如此不孝子,留他何用?韦某一片好心,早就帮你把他送到阎王爷那里受管教去了。”

    失子之痛令吴须鱼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苍白无色,几欲昏厥摔倒,但他不愧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须臾之间就恢复正常,平心静气地开口道:“老夫又不是三岁小儿,岂会受你诓骗?我儿断不是短命之相……哼,你妄想以此来打击老夫……”

    韦一剑冷笑一声,说道:“老匹夫当真不信么?那么请看韦某手中的这一张人面皮可有些熟悉?实话与你说吧,这千真万确可是从你宝贝儿子吴钱昆的脸上剥下来的,即便他万幸不死,也没有脸面来见你啦!”右手紧紧扣住对方的脉门,左手拎着人面皮在对方的眼前晃动。

    吴须鱼的眼睛随着人面皮的晃摆而转动,死死盯着不放,心头慢慢变得刺痛——熟悉?真的很熟悉!虽然他与儿子已经几年未谋面,但刚才韦一剑戴着人面皮,依稀有几分与他相像的熟悉。

    最后他还是相信了,不得不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韦一剑所言的确不假。悲痛,愤怒,一时之间齐涌上心头,苦于脉门被制,他动弹不得,否则就立时生吞了韦一剑。气愤盛怒之下,他差点儿昏厥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