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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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面子之争

    气氛沉寂了良久,是吴钱昆最先开口打破了局面:“韦大哥,是我爹叫你出来迎接我的吗?他老人家的身体无恙吧?”出乎吴钱昆的意料之外,韦一剑用冰冷如刀的目光死盯着他,语气寒冷道:“不错!吴须鱼老匹夫极是挂念他的宝贝儿子,并且迫切地想知道他儿子那张无耻厚颜的脸皮长得更厚了没有,所以迫不及待地叫韦某出来迎接你,并吩咐我早些剥回脸皮给他当寿礼呢!”

    口气之中浑没有故人相逢的喜悦,反而充满怨恨的味道,吴钱昆自小与他交好,两人一块玩泥巴长大的,感情原本不错,吴钱昆素来敬重他,当他是亲大哥一般看待,只盼他这是开玩笑,说说便罢,当不得真,当下他说道:“韦大哥向来庄正稳重,怎么一见面就与小弟开起这等玩笑来呢?”

    韦一剑半是嘲讽地说道:“玩笑?你以为这是开玩笑?哈哈,老实告诉你吧,姓吴的老匹夫真的需要一张厚颜无耻的脸皮来做寿礼,你这做儿子不给他这个面子,谁来给?”是可忍孰不可忍,吴钱昆激愤道:“你……你已非从前的韦大哥了……”

    “不错!我已不是从前的韦一剑了,从前的韦一剑已死,不复存在,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个崭新的韦一剑。从前的韦一剑对你爹敬若神明,现在的韦一剑对那老不死的只有满腔的仇恨,我恨不得扒他老皮,抽他老筋,然后剁成肉酱丢进黄河里喂王八,即便如此,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哼!”韦一剑的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咬牙彻齿地说道,“爱屋及乌,恨僧憎尼,现在我恨不得也将你斩成肉酱,但念在我们曾经共同拥有一段美好时光的份上,我只要剥了你一张厚颜无耻的脸皮即可,怎么样?识趣的,自个儿动手吧!否者到时候可别怪我出手狠辣无情。”

    心上人遭到如此危言恫吓,这叫柳雪儿情何以堪?她实在沉不住气,狠狠瞪了韦一剑一眼,恨恨道:“韦一剑,你胆敢动昆哥一根寒毛,本姑娘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吴钱昆亦是盛怒不已,厉声道:“韦一剑,你丧心病狂,我来杀了你!”他坐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手腕一抖,马鞭便如灵蛇出洞,翻腾不已,夹着呼呼风雷之势卷向韦一剑的脖子。

    韦一剑大喝一声:“来得好!”待马鞭奔至面门,他右手陡然出击,箕张着五指,使一招“燕子衔泥”巧妙地抓住了马鞭,同时手臂猛一用力,回身拉扯,想把对方扯下马来。

    吴钱昆只觉从马鞭的另一头传来了一股沛然大力,几欲把他拉倒,他赶紧使一个千斤坠,稳住了身子,气沉丹田,运力相抗。两股大力相撞,饶是马鞭坚韧无比,却也是禁受不住,噼啪一声响,顿时便被震断,碎成数截,纷纷掉落于地。

    而两人都受到了反震之力,韦一剑一连退了三步之多,吴钱昆则身子后仰,重重把马背压了一下子。两人异口同声道:“好小子,内力竟不弱!”

    柳雪儿一双美目看向吴钱昆,关切道:“昆哥,有没有受伤?”吴钱昆报之一笑,挺直身子,拍了拍胸脯,以示无碍。

    韦一剑心凛道:“无妄观冲虚老道的‘通明玄功’果然名不虚传,确有厉害之处。吴钱昆这小子不过悟得皮毛,内力却已这般了得,几可与我抗衡,若叫他习全老道士的一身本领,他日武林之牛耳非由他来执掌不可。只可惜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对武学之道浅尝辄止,学会几招三脚猫功夫之后便以为已登殿堂,不思进取,到处惹是生非,沾花惹草。老道士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不过老道士毕竟是他的舅舅,且一生就收了他这么一个传人,说不定那日心软,又将他重收于门墙之内。这小子好记仇,今日开罪了他,他决不会轻易便作罢,为绝后患,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把弄死……”

    韦某却是不怕冲虚老道寻仇找他的麻烦,因为老道士曾经立过毒誓,在他有生之年决不会离开无妄观,涉足江湖半步。老道士可是名重一时的大人物,他素来看重名声,所说过的话决不会当放了个屁,只要不是老道士亲自寻仇,无论谁来,他韦一剑都不会害怕。

    心念及此,韦一剑高声叫道:“好小子,内功不错嘛!却不知道拳脚上的功夫如何?韦某便来认真会一会你,看招!”右手一抖,将折扇收拢了起来,同时向前一挺,一记指法“一指定乾坤”便使了出来,以扇代指,更见见凌厉,犹如迅雷掣电一般攻取吴钱昆大腿外侧的环跳穴。

    吴钱昆戒备早生,却然料不到对方出手如此迅猛,话音未落,瞬息之间便已迫近,一时闹了个手忙脚乱,从容出手招架已是不可能,慌措间双手在马背上一按,顿时身子腾空而上,堪堪躲过了敌人的必杀一击。

    眼看扇骨就要碰及马腹,如此凌厉的一击,旁人都以为,这下马儿要遭殃了,势必被洞穿一个血窟窿不可。但陡然之间,唰的一下,折扇忽然打开了,仅在马腹上轻轻拍了一下子而已,这一拍根本不着半分力道,所以马儿毫毛未损,夷然无恙。如此看来,韦一剑的内功修为已是练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了。

    吴钱昆看出对方的武功厉害了得,不好相与,那里还敢心存轻敌怠慢之意?他全神戒备,全力以赴,人在半空之中,势绝将落下之际,猛然凌空一个筋斗,凭空又蹿高丈许,头下脚上,双掌使一招龙须掌之中最刚猛的一式——天龙降世,以高屋建瓴之势直直压向韦一剑的天灵盖,掌风呼呼,力道雄厚,威猛无比,有如泰山欺顶。

    韦一剑自恃内力优胜一筹,他嘿的一声冷笑,不避不让,气沉丹田,力贯双臂,同时奋力向上一扬,使出一招“霸王举鼎”,打算以硬碰硬,直撼吴钱昆这一记必杀的掌法了。

    但听“砰”的一声巨响,四掌碰实,气劲四迸,刮得众人脸上生痛,犹如刀割针刺。只见吴钱昆被弹向半空,一连翻了好几个筋斗,方才落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内息已乱,五脏翻腾,六腑移位,赶紧盘坐双腿,运功调息。

    而韦一剑的情况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腿齐膝陷入泥土之中,积雪掩及肚脐眼,五脏六腑险些移位,翻腾紊乱的气息如脱缰野马一般到处乱窜,那一份难受痛楚自不必言表了,他也赶忙运功调息起来。

    柳雪儿飞身下马,护在吴钱昆的旁边,她脸上写满忧忡焦虑之色,一对杏目密切注视着金蛊五圣,防备他们忽施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