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霞传奇幽灵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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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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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丹越过四级沙层,眼见得沙穴之眼越来越近。

    无数的枯骨干尸陷于沙中,若隐若现,他不由心生畏惧。

    蓦地,现场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众人只觉脚下发出连串剧震,四周沙尘弥漫。

    紧跟着,沙流的速度明显加快,一股猛烈的旋风从沙渊深处升起,一瞬间沙石纷飞。

    罗四海立即让方翼,龙树铮等人注意,并对沙渊中的张丹大叫,“抓紧绳子,快回来。“

    任伦和几个徒弟,双脚都运上暗劲,丁字步稳稳扎住地面。

    而那群诡异的“焦尸“,却明显沒有这般本事,有的蹒跚后退,有的趴伏于地,有的则干脆立足不稳,被旋风卷起,抽入沙渊。

    而张丹的处境则更加凶险。

    绳桥在剧烈的晃动,流沙裹挟着碎石枯骨滚滚而下。

    张丹别说是移动了,就连抓紧绳索都变成一件极为坚难的事情。饶是他臂力强劲,又怎能与天地之威相抗。

    “不好,师傳,这里情况有变。“邹平惊声道。

    “慌什么,你懂个屁。“任伦一声怒斥。虽然觉出形势危急,但他却看到随着大量的流沙被卷进沙眼,那些沉箱竟一个个显露出来。相信,若是抓稳时机,必会有助于得到那些黄金。他心中不禁狂喜,瞪了一眼徒弟。

    谁知,他这一眼看得甚巧。他竟赫然发现徒弟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条模糊的人影。

    “什么人?“任伦高声断喝。反手撤出一把长剑,正是之前连正恩所使的七宝剑。

    不过,他喝声才出口,邹平的身形已软软倒下。

    其手中的明珠剑也过到那个人影手中。

    任伦怒吼,七宝剑夺地钉出。他号称三手将,正手剑,反手剑,天罡气,是他成名绝技,此时盛怒出手,其势猛烈。

    但来人并不怯弱,明珠剑一晃,立即迎上,斜一剑,劈开来剑。正一剑,直入中宫。

    任伦一惊,“这人好凌厉的剑势。“

    他马上振剑,反手十七,正手十七,三十四剑递出。

    来人剑招竟也不慢,抖手三十三剑御敌,紧接第三十四剑再迫中宫。

    两剑一触,任伦顿感对方手劲绵软,竟是丝毫沒用气力。他正自错愕,对手已借他这一剑之力向后跃出,一头扎下沙渊。

    不过,在这人落入沙渊的瞬间,沉喝了一声,“还剑。“

    声起,剑出,人入渊。

    明珠剑霹雳一闪,直射任伦小腹。

    任伦正在疑惑之时,心神不定。突见寒光飞来,要闪避已然不及,只得勉力侧身,让开要害。

    紧接,裂帛声起,他左腿外侧被划开一条血口,鲜血奔流。

    “谁?是谁?给我出来。“他既惊且怒,连声狂叫。

    但才叫几声,忽地定下神来,这才发觉,自己周围已被一片沙尘所掩盖,再不见其他人影。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神智再次失常,“项文,给我出来,方翼,给我出来……“他连声吼叫。

    在任伦第一次吼叫的同时,张丹也在吼叫,因为他几乎已耗尽了全力。若是再沒有助力,他只能随同那些枯骨一道,被吸入沙渊深处的穴眼。

    若是真进了那里,想要超生都难。

    不过,就在任伦第二次吼叫的同时,张丹身边就多出一个人来。

    “是谁?“他惊声问道。

    “是我。“来人简答。

    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知为何,张丹的一颗心立时安定下来。

    然而,安定的心,于此时险恶的环境并没能带来多少影响。

    四周很快被沙尘淹沒。张丹最后的知觉就是来人在他脸上扣了一层面具,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渐渐的,一点一点,张丹又有了知觉。

    开始,他的意识非常模糊,他只能感到眼前有光影晃动。

    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掌心中,手指间沾满了细细的沙粒。

    “难道,我被活埋了。“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但很快,他的这个想法,就被某个粗鲁的人,用粗鲁的方式打散。

    “喂,醒醒,醒醒。“粗鲁的人在推晃他的同时,反复拍打他的脸颊。

    这人,下手还挺重,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痛疼。

    “够了。“张丹再也忍隐不住,猛地坐起,大喝一声。

    随着这声大喝,他的全部知觉得以恢复。

    他眼前一清,那个粗鲁的人立即映入眼帘。

    他看到这个人的同时,全身一颤,“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野人,身形粗旷,须发浓密,别说是野人,就说是地狱的妖鬼,也会有人相信。“

    野人身边还有一人,这人与野人一比就文明多了,虽也灰头土脸,却五官英俊,仔细一认,正是龙威镖局的镖头“袖中剑“楚歌。

    楚歌的手中有一支火把,在猎猎燃烧。

    张丹一愣,“楚镖头!“

    “你醒啦。“楚歌微微一笑。

    这时,一个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来,“小霍,早让你把胡子,头发修剪一下,你这样不好。“

    张丹一听这个声音,立即把脸转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个人。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虽然可以用英俊形容男人的长相,但这两个字又不足以对其进行全面,精准的描述,于是他又加了几个字,大气,坚决,果敢。

    这个人的语声,他之前有听过一次,就是在沙渊中进退两难,惊惶无助的时候。

    “你,你是谁?“他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我是秋暮霞。“这人微笑作答。接着他憋粗了嗓音,又道;“张兄弟,可否无恙?“这声音竟与四海镖局的镖头顾松,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是你!“张丹目瞪口呆,“你到底是谁?“

    “我是个局外人。“秋暮霞笑道;“是你们顾镖头找我来的。“

    “难道之前我们看到的顾镖头,都是你假扮的?“张丹疑问道。其实,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留存已久,从第二次出镖时,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嗯,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我。“秋暮霞点头道。

    “我也有所察觉,却是不敢肯定。“张丹道。

    “你到底是个聪明人。“秋暮霞道。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张丹不解道。

    “来吧,兄弟,这个由我来解释。”

    野人一把搂住张丹的脖子,哑声道;“其实你家顾镖头第一个找的不是他,是我。“

    张丹似乎很不适应对方这种接触方式,却又不好拒绝,只得将头偏离一些。

    “小霍,你别吓到张兄弟。“秋暮霞失笑道。

    “哼,看你说的,我长得很吓人吗?“野人白了秋暮霞一眼,嗤鼻道;“兄弟,你评评看。“他转对张丹。

    “是很吓人。“谁知,一直无语的楚歌却一本正经地评了一句。

    野人立即嗤了一声,吹着胡子道;“行,玩小刀的,你有种,给我记着。“话落,他再看张丹,等待评价。

    哪想,他等到的却又是楚歌的回应,“记什么,我忘了。“

    就这六个字,野人顿时抓狂。

    秋暮霞则在一边呵呵地笑。

    张丹看到野人抓的须发乱舞,忽地也笑了出来。

    野人即时一定,昂起头来,傲然道;“看吧,玩小刀的,有人会被吓笑的吗?“

    “好吧,兄弟,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野人道;“不过,我还是要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霍严。“

    “火焰?“张丹愣了一下,他还从没听过这样的名字。

    “不不不,“野人立即纠正,“是霍严,霍去病的霍,严肃的严。“野人正是霍严。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呢?”张丹扫视秋暮霞与霍严。

    “呵呵,总之不是敌人。”霍严笑道;“你可以把我们当作朋友。”

    张丹犹豫道;“那,我们顾镖头为何要找你们来呢?”

    “当然是因为这趟幽灵镖了。”霍严道;“他一开始就觉得这趟幽灵镖太过诡异,所以把我找来。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第一次出镖,我就已经在暗中监视了。从你们发现无脸死尸,直到山关庙交镖,我一直都在。“

    “我们却是一点也沒有察觉!“张丹变色道;“那顾镖头知道你来吗?“

    他确实应该变色,若是霍严换做冤家对头,镖局却一无所知,不知会生出怎样的变故。

    “这个我不确定。“霍严犹豫了一下,“我们虽是有约,却沒定下具体的时间。我前些日,有伤在身,待伤势好转才来到四海镖局。“

    “那你是何时跟上我们的?“张丹又问。

    “就在小云山下。“霍严回道。

    “那你这一路可有什么发现?“张丹接问。

    霍严咧嘴一笑,“你们这一路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却凶险非常。“

    “哦,发生什么事了?“张丹疑惑道。

    “你该不会以为,那无脸的死尸,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小云山之下的吧?“霍严反问道。

    “难道不是?“张丹皱眉。他还记得那时他曾和高原说过,无脸尸已死了几日,应该与镖队无关。

    “小兄弟,小朋友,你还是经验不够啊。“霍严立刻装起老腔,道;“你也不想想,会不会这样巧,正好有个人被杀死,正好被藏在小云山下,正好赶上你们押镖,又正好被你们发现……“

    张丹立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嘴唇发干,半晌,才舔了舔嘴唇道;“绝不会这么巧,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他…“霍严忽然一定,结巴了两下,故作神秘道;“这,这个谜底还不到揭开的时候。“

    张丹一下愣住。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楚歌再次开口,揶揄道;“装老腔装早了。“

    “唉,玩小刀的你够了吧!“霍严等着眼道;“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同样,谜也要一层层解,你懂什么?“

    楚歌一笑,无语,转看秋暮霞,

    却见秋暮霞如老僧坐定一般,双眉紧锁,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道。

    这时,霍严继续道;“除了神秘的无面死尸,你们在云山城外也发生了一件怪事。“

    “哦,什么怪事?“张丹道。

    “我发现云山城上,有人用晃动灯火的方式,在和什么人传递消息。而且面对的方向就是你们这边。“霍严道;“也就是说镖队外,有人在用见不得光的方式和镖队中的某个人秘密联系。“

    “在队伍之中,那是谁?“张丹好奇道。

    “这,这个…“霍严一下语塞,脸色变成了黑红。

    “难道这个你也不知答案?“楚歌笑道;“那你知道哪个,说来听听。“

    “你,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来说。“霍严涨红了脸,气呼呼道;“你们一个个倒过的舒服,你们下馆子的时候,我就吃野菜。你们住宽房大屋的时候,我就住荒郊野地。别的不说,单说你们在西河老店的那两晚,你们在屋里大鱼大肉,我却只能餐风饮露,大半夜的,还要冒雨去检查那些破船,怕被动过手脚,把你们淹着,并且还要爬到茅房外给你们传递消息…我容易吗?真拿我当野人使吗?“。

    楚歌大笑起来,张丹也笑了。

    而陷入沉思的秋暮霞亦在此时微笑开口,“小霍生气了。“

    “还不是因为你,知道什么都不说。“霍严喘着粗气道;“下次不要找我来。“

    “好像是你来找我的吧!“秋暮霞眨眼道。

    “确实是他找你,“楚歌继续揶揄,“他刚才自己说的。“

    “嗯,我也听见了。“张丹很正经道。

    霍严一愣,半响,忽地哈哈笑道;“好好好,你们三个合起伙来气我,我若真的生气,就是傻子。你们只管笑,我不说了。“他果然闭嘴。

    这下张丹愣住了。他愣了一下,

    急忙道;“好好,我不笑了。不过,真是多亏你了,不然镖队会遇到怎样的危险,简直无法预料。还请你继续讲下去。“

    霍严却摇头不语。

    张丹不禁露出了恳求的表情。

    但霍严依旧无语。

    “这下完了。”张丹看向另两个人。

    他还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开。

    “他也就知道这么多了。”楚歌道;“你就不要指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