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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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凶器与靠山

    五个行李箱整齐地码放在了颖子的面前,唐泽宽司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希望花山院颖子能够回避,由他来处理这些来源不明的东西。

    但是花山院颖子拒绝离开,她一定要亲眼看看对方给她寄来了什么礼物。

    行李箱缓缓打开,唐泽宽司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花山院家派去的五名杀手,身躯被折成了几段,粗暴地塞进了行李箱中,还用了钢钉和丝线来固定形状,变成一个标准的长方体。

    “大……小姐……”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但是眼睛却死死盯着花山院颖子的方向。

    “还活着?!”唐泽惊呼,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行李箱内安装着盛有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液的容器,连接着一根塑料软管伸进那人的口中,为的就是能让他活着回到花山院家。

    “快救人!”花山院颖子连忙吩咐道。

    唐泽宽司连忙和其他人一起将那五个人从箱子里抬了出来,紧急送医。一个小时后,医院传来消息,那五个人中只活了两个,但是就算活下来了,也只能终生卧床。

    花山院颖子面色铁青,唐泽宽司心中也有着无限的悔意,他本以为自己派出了五名杀手,已经是对对方的重视了,没想到还是轻敌。

    然而这时花山院家的情报部门将他们发现的一些信息告知了唐泽宽司,唐泽宽司听后一脸惊讶,来到了花山院颖子面前。

    “他们说什么?”花山院颖子问道。

    “他们说,五人团前往中国,并没有发现他们在桐城及周边地带的通行记录……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到达桐城,就遭遇了袭击……”

    花山院颖子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起。

    这时,花山院颖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略微怔了怔,来电的人是廖欣。

    他忽然找我什么事?花山院颖子心中暗道,接通了电话。

    “喂,颖子,是我。”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廖君好久没有主动联系我了。”花山院颖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娇嗔,“记得上一次打电话还是阿守的生辰……”

    “唔……我有事要跟你说。”廖欣似乎不太愿意与她寒暄,直截了当地道。

    花山院颖子自然十分乐意,“您说。”

    “你之前做的事,包括你接下来打算做的事……都停手吧……”

    花山院颖子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应该明白,当初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就领会了,不会现在反而不知道我的意思。”

    “欣哥,我也不是总那么聪慧。”

    电话那头的廖欣沉默了一阵:“不要再对廖英奇和他所在的监察岗出手了,听到没有?”

    “……出什么事了?”

    “是我大意了,毕竟是廖源为他重视的兄弟精心准备的避风港,又怎么会是普通的监察岗那样简单。这一次,父亲败给了儿子……”说完后,廖欣便挂了电话。

    花山院颖子听后心中也顿时“咯噔”一下,廖源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似乎有几分惧意,这令花山院颖子感到无比讶异。

    廖欣是个极其骄傲的人,而这次他却屈服了,甚至不打算做出任何反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山院颖子忽然也感到阵阵心悸,那被塞到行李箱的五人的惨状不断在眼前浮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惹来了某个手眼通天,又心狠手辣的大人物,犯了和廖欣一样大意轻敌的错误。

    她害怕会因为自己的错误决策,被人把整个花山院家都塞进箱子中。

    “唐泽……”花山院颖子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声吩咐道:“去查一下,最近廖家和什么人打过交道。”

    “是……”

    唐泽宽司去找了一名相识的廖家的家臣,向他打听了事情的原委,得到了一个消息。

    在过去的五天内,廖家因为种种事故,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财产损失数以亿计。

    美国佛罗里达州数座工厂失火被毁,一直资助的议员被人爆出受贿和性侵的丑闻,一些由家族势力庇佑的地下帮派遭遇袭击,一半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另一半送到了监狱服刑……

    廖家的几名高级成员在出海航行时也遭遇了海盗,困在了大西洋的某座不知名岛礁上,绑匪发来的勒索视频四面环海,廖欣动用了廖家全部的耳目却查不到关于绑匪的一点消息。

    这时他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普通的海盗,他们的反监察能力是胜过自己的情报系统的。

    于是开始与他们积极联系,希望能用钱赎回那些重要的成员,然而对方一再加价,似乎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

    就在廖欣困扰不堪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中国的邮件,是一张合照,其中一人正是自己那叛离家族的儿子廖英奇。

    邮件上附文:向敬爱的父亲致以诚挚的问候,我一切安好,不劳挂念。

    廖欣看到邮件后冷笑一声。

    哼,是挑衅吗?真是不知死活,恐怕这小子还不知道屠刀已经悬在了头顶,也不知道花山院颖子出手了没有,这世上没有人能比这女人更能明白我的意图。

    廖家不比花山院家,还在江湖的淤泥里摸爬滚打,廖欣已经将家族内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产业合法化,尽量使户头上的每一分钱都变成阳光下的清白收入。

    然而这样的洗白工程也给他造成了不便,这意味着他再想解决什么事情时,就不能再使用简单有效的暴力手段了,那柄血腥的刀一旦放下就不能轻易捡起,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于是花山院家便成了那把刀。

    花山院家作为从昭和年代就开始兴起的黑道家族,在日本这样一个黑帮合法化的国家,他们不需要往“合法化”的方向进行努力。

    一切廖家不方便做的肮脏勾当,廖欣都可以委托花山院家来做。

    花山院家为廖家承担污名,廖家则为花山院家善后。

    廖家于花山院家而言是个稳妥的靠山,而花山院家于廖家而言却是把趁手的凶器。

    廖欣又瞄了眼照片上的廖英奇,他的子女众多,导致他对每一个都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不过他还是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些许兴趣,他的子女当中痛恨自己的不少,但是敢于主动挑衅的还从没有过。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产生了奇怪的想法,他莫名其妙地把近来的遭遇和这个孩子联系到了一块,不过马上就笑着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他又把目光转移到照片上的其他人身上,看样子大部分都是些和廖英奇差不多大的小鬼,只有一个面相稍微成熟点的。

    廖欣看着照片上的夏雨,忽然陷入了沉默,这个人他似乎有点印象,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忽然,一段回忆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没错,自己和夏雨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当时自己是在伦敦举办的一次香鲸会的高层会议上见到他的,而凭这个人的级别按理说不在受邀之列,记得他是以某人的助理身份参加会议的……

    廖欣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刚一出现,廖欣的身体里便瞬间涌入一股寒意,顿时背后发毛,他慌忙看向身后,好像那个人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注视着自己。

    廖欣顿时手心有些发凉,他摸向桌案一角的茶杯,小口地抿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身体有些不自觉地发颤。

    这世上有两个人,廖欣无论如何也不想与之为敌,其中一个是早已脱离肉身凡胎的妖怪,自不必说;而他脑海里那个名字的主人,却是连那个妖怪都感到畏惧的人。

    正是这个人当年的入场,才导致了香鲸会现如今的政治格局,他所管辖的独立部队,几乎囊括了香鲸会内的最强单兵,数不清的家族、组织都在这些人手中覆灭了。

    廖欣再次看向照片中的廖英奇,他知道,短时间内,他这个父亲是动不了这个儿子了。

    他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打给了花山院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