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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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很久很久以前

    果然是这样……

    方弥生低下头,沉默不语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沙发旁的鱼缸里的比目鱼游来游去,虽然早就做过心理建设,但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孔煦把柳橙汁推到方弥生面前,“我没喝过。”

    方弥生抬头看着夏雨,“你的意思是……我是人格分裂患者?”

    “有关于你的情况非常复杂,不能简单用精神疾病来解释。”孔煦道。

    “不是人格分裂吗?”

    孔煦回头看着夏雨,“要告诉他吗?”

    夏雨点头。

    孔煦把头转了回来,道:“方弥生,你所持有的两个灵魂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其中一个与他人没有什么不同,是先天基因与后天教育的产物,是记忆、思维与情绪的集合体;而另一个,则来自一个大部分人都不了解的世界,一个叫做‘真空家乡’的异维空间。

    王勇,还有你今天来到别墅看见的那个小男孩,他们的灵魂都来自那个地方。”

    孔煦侃侃而谈,对方弥生讲了一个一百多年前的故事。

    19世纪末,在法国巴黎有一位名叫安东尼·费洛罗的医生,痴迷于研制迷幻药,坚信‘幻象即天堂’的说法。相信这世上存在一种完美的迷幻药,可以使人类的灵魂升入天堂。

    这种思想流传到半个世纪以后,由美国人蒂莫西·利里发扬光大,提出了著名的lsd控制思想,即用lsd致幻药控制人类的大脑,开发人类的潜质,并弥补人类精神上的不足,以达到灵魂上的拯救。

    这一邪恶理论在当时的美国引起了强烈动荡,成为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反主流文化盛行的开端。虽然受到了一些极端享乐派的追崇,却受到了美国主流社会的强烈反对,蒂莫西本人也被当时的美国总统尼克松称为“全美最危险的人”。

    安东尼·费洛罗由于常年使用迷幻药,他本人的精神状态也变得极不稳定,时常出现幻觉,并向自己的亲人声称自己找到了“天堂”。于是在他的同事朋友眼中,安东尼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没有病人愿意来找另一个病人看病,安东尼的事业一落千丈,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

    失去家庭与事业的安东尼变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而安东尼丝毫不介意,他声称:找到天堂的人无需在意人间的幸福。

    不再做医生的安东尼成为了一名赌徒,他变卖了家产,在巴黎的各大赌场进行豪赌,短短三天,他的财产就翻了一百五十倍之巨。

    他似乎能够预知每一场赌局的结局,也能清晰地看到对家的牌面。

    吃了亏的赌场老板纠集打手准备教训一下这位千术大师,并逼他说出自己使诈的方法。

    然而当打手来到安东尼落脚的旅店时,旅店老板告诉打手们,早在二十分钟前,安东尼就离开了旅店。

    安东尼临走前还告诉了旅店老板,今晚巴黎会有一场经年不遇的大雨,让他提前把客人的衣服和被单收好。

    老板看着天上明亮的太阳,根本不放在心上。

    结果当晚,大雨就倾注了巴黎城,塞纳河的河水涌入市区,淹没了凯旋门。

    安东尼离开了巴黎,回到了他的家乡科尔马,在当地成为了一名先知。先知安东尼在科尔马表现了他的无穷神力,他能准确地预言出当地的天气以及可能出现的自然灾害,比如在台风天气中会受害的村庄等等。

    而引发轰动的案件是当地一位爵士的女儿被人绑架,安东尼准确地说出了绑匪们藏身的地点。许多质疑他的人也渐渐臣服于他的神力,先知安东尼·费洛罗成为了当地最有名望的人。

    然而先知安东尼也有他的烦恼,年轻时不断服用各种迷幻药剂的经历使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他患上了严重的头疼症,视力也开始退化,还得了风湿病。

    安东尼开始闭门不出,由仆人把写着预言的纸条传送到外界,于是在科尔马人民的眼中,这位先知大人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了起来。

    安东尼一直在科尔马等待着什么。某日,一个富有的英国商人前来拜会这位著名的先知,他来到安东尼的园子外,向仆人奉上拜帖,还没等到他自报姓名,仆人仅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英国人?”

    “是。”安东尼承认道。

    “莫不是格兰特绅士?”

    艾伦·格兰特十分惊讶,立刻充满崇敬地摘下帽子冲眼前的仆人行礼,好像这位仆人是先知的化身,“是的,我正是艾伦·格兰特,先知已经预言到了我的到来?”

    “没错。”仆人打开门,向旁边让了一步道:“先知今天不见客,除了你以外。”

    艾伦·格兰特受宠若惊,连忙跟随仆人前去拜见先知安东尼·费洛罗。

    艾伦·格兰特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他的产业遍布英格兰和法兰西,钱庄、农场、海运、矿藏,他都有涉及。

    然而,艾伦还是会觉得做生意是件举步维艰的事情,最难对付的对手并非生意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小人,也不是那些官员、贵族或者宗教人士,而是无常的命运。

    一个月前,艾伦的两艘运载着昂贵货物的远航船在跨越大西洋的时候,一艘触礁沉没,而另一艘则遭遇了海盗,给他造成了严重损失。这件事的恶性连锁后果是他的钱庄一时也难以为继,大量储户流失,艾伦只好变卖了他的部分产业以保证钱庄的正常运转。

    连续好几天,艾伦都难以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

    多年生意场上的打拼使他养成了一种思维惯势,认为一切灾害都是人为的,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不幸。

    无论是轮船触礁还是海盗劫掠一定都是竞争对手刻意安排下的阴谋,而他要找到施展诡计的小人,然后实施报复。

    可是几天过后,艾伦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就是不幸。

    无论是勾结海盗打劫自家商船,还是刻意引导商船撞上礁石,都从技术上不可行。

    他的敌人是世上最难捉摸的对手,叫做“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