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辛传（7）
帝辛仍没有笑，但他的眉眼已在笑，他的呼吸也似在笑，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已陷入爱的狂喜。
少女眼似含着复杂的泪滴，晶莹而美丽。被打骂，凌辱都不曾让她有一丝恐惧，一丝退却。但这个人简单的三言两语，一个眼神，却第一次给了她一种想诅咒命运的冲动。
为何，非得在这般光景下邂逅？
如果，可以挑选与你相遇的方式。
她想从这阴暗的监牢中走出去，洗干净那美丽的蓝发，换下那身破旧单薄的衣衫，披上一件只与春天相配的羽织。
粉唇涂上胭脂红色，画好精致的细眉，在晚风习习的河岸，在星月交辉的春夜。
在一切可能让你爱上我的场合，哪怕只是多看几眼，哪怕只是蓦然回眸。
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的双眼，仿佛那双眼里，装着整个宇宙。
他似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突然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离她很近很近。
她的身子像风中的落叶般颤抖着。
孤身一人，陌生的世界，她的神经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的。
可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比此刻的帝辛还要小一岁。
她承受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
帝辛想要轻抚她那双伤痕累累的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充满着复杂的犹豫。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将那同样不算厚实的手掌覆盖在了她的腿上。
那感触像石笋般冰冷，但却能感受到柔软。
少女的身体竟似停止了颤抖，又好像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帝辛眉眼低垂，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轻轻问道：“你叫什么？”
少女也不似刚刚的咄咄逼人，只很快地回答：“妲己。”
紧接着又抬起头，补充道：“苏妲己。”
帝辛合上眼睑，好像在想什么重要的事。
随后，他似情不自禁的，浮夸至极的，用一股他生平也不曾试过的豪迈嗓音，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传遍了朝歌城，好像阵阵春雷响起。
所有生灵万物都好像能感受得到他的喜悦。
他笑了很久很久，笑至憋的满脸通红，再也喘不过气来。他这一生也不曾笑过这么多次，他已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过。
苏妲己满脸惊诧的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子，失态的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门外的侍卫，经过的文武百官，都不敢相信那个冷漠孤僻的混血皇子竟然也会这样笑。
“这，他终于自闭到连人格都变了吗？”
皇兄们聚在一起不可思议地讨论着。
帝辛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望着苏妲己，说道：“我刚刚笑了这么久，你去告诉父王，大概够你多活一百年了吧。”
苏妲己怔了怔，随即想明白了帝辛话中的意思。
她似情不自禁的，噗嗤一声笑了，被帝辛一脸的认真和耿直逗笑了。
但这笑容中何尝不是藏着许多遗憾与心酸？
帝辛捧起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目光和睦如水。
“我…”
“不必。”
帝辛止住了妲己想说的话。他没有那种慧心，只是觉得她已不需再多说任何话。
因为他已下定决心，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第二天，帝辛去见了父王。这是他第一次有求于帝乙。
他自然是请求帝乙将妲己赐给他。
帝乙不动声色的答应了。他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女人会让一个男人极速的成长起来。
这是他根本的目的。就算妲己成不了他的女人，也永远会有下一个。
帝辛从来不知道苏妲己的身世，她也从没有说起过，他父亲是从哪里将她带来的。
她从那一天起，便再也没有笑过了。
仿佛她眼中只有那个初识的帝辛，手忙脚乱地推门进来，盯着自己的脚看的少年。她爱上的到底是在自己痛苦交加的时刻，向他开怀大笑的谁，还是终要继承大商之王位的帝辛呢？
帝辛的确在稳步地成长着，为君之道，用兵之术，他都在如饥似渴的吸收着。
同时，他也将最好的全都给了妲己。这城中，已找不出任何一个同她不敬的目光。即使是在人类不受待见的朝歌城，也一样。
然而那天染着淡淡黄昏的浅笑面容，就像是被她封锁在了那晚似的。她换上一副仿佛结了冰的面容，同之前的帝辛一样，再也没有笑过。
而帝辛，却渐渐学会了展露虚伪的善意。
她总是一副淡如饮水的态度，一副无欲无求的神色。即使如此，帝辛仍旧爱着她，近乎偏执的宠爱她。
她的神色愈发的惆怅与担忧，但却从不提及。帝辛对她笑容的渴望，也日益增加。
寒冷的秋雨打在芭蕉叶上，天地间的一切都冻僵了。
妲己围着一张雪狐披肩，纯白色的柔软皮毛也难衬她苍白的容颜。
“如若将你未来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你，你仍会坚定地选择通向这条未来的道路么？”她问手边正生炉的丫鬟。
“那要看，是好是坏。”
“好和坏，于时间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我听不懂。”丫头摇了摇头，“如果天命不能改，我就认了。”
苏妲己点了点头。
“至少还可以选择去爱谁，人生中闪着光的，也不过是那些短暂的日子。”
她又将心冻成了坚硬的石头，带上一张冰冷的面具，混入熟悉的人群。
帝乙已经考虑一件事很久了。
苏妲己，让帝辛鬼迷心窍的女人，究竟该不该消失？
帝辛整日忧心着妲己，想让她重新展露出美丽的笑颜。
这样的帝辛，是帝乙无法接受的。
帝乙向暗裔的黑爪们，下了一道绝密的命令。
这天，帝辛被帝乙支开到牧野送信。
临行前他去见了妲己，她面如凝霜。
他心里一沉，却从不表露在脸上。
“我会带牧野的特产回来。”
说完，他却发现妲己的神色有些急促，好像在瞒着什么重要的事。
他连忙扶住她的双肩，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妲己盯着他，半晌才说道：“我有种感觉，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不会的，不会的，只是送信。”他将她揽进怀里，“很快便会回来。”
“你是不是一直生气，我不对你笑？”
“不，只是…我更担心你。”
妲己捧着帝辛的脸，送了他一个最甜美的微笑。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淡过。只是，一旦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能改变。”
帝辛怔住了。
他像个刚恋爱的孩子，心中又充满了狂喜。
“等我回来。”
他急切的策马出了城，他想快点将信送到，好和她聊个几天几夜。
(本章完)
少女眼似含着复杂的泪滴，晶莹而美丽。被打骂，凌辱都不曾让她有一丝恐惧，一丝退却。但这个人简单的三言两语，一个眼神，却第一次给了她一种想诅咒命运的冲动。
为何，非得在这般光景下邂逅？
如果，可以挑选与你相遇的方式。
她想从这阴暗的监牢中走出去，洗干净那美丽的蓝发，换下那身破旧单薄的衣衫，披上一件只与春天相配的羽织。
粉唇涂上胭脂红色，画好精致的细眉，在晚风习习的河岸，在星月交辉的春夜。
在一切可能让你爱上我的场合，哪怕只是多看几眼，哪怕只是蓦然回眸。
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的双眼，仿佛那双眼里，装着整个宇宙。
他似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突然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离她很近很近。
她的身子像风中的落叶般颤抖着。
孤身一人，陌生的世界，她的神经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的。
可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比此刻的帝辛还要小一岁。
她承受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
帝辛想要轻抚她那双伤痕累累的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充满着复杂的犹豫。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将那同样不算厚实的手掌覆盖在了她的腿上。
那感触像石笋般冰冷，但却能感受到柔软。
少女的身体竟似停止了颤抖，又好像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帝辛眉眼低垂，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轻轻问道：“你叫什么？”
少女也不似刚刚的咄咄逼人，只很快地回答：“妲己。”
紧接着又抬起头，补充道：“苏妲己。”
帝辛合上眼睑，好像在想什么重要的事。
随后，他似情不自禁的，浮夸至极的，用一股他生平也不曾试过的豪迈嗓音，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传遍了朝歌城，好像阵阵春雷响起。
所有生灵万物都好像能感受得到他的喜悦。
他笑了很久很久，笑至憋的满脸通红，再也喘不过气来。他这一生也不曾笑过这么多次，他已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过。
苏妲己满脸惊诧的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子，失态的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门外的侍卫，经过的文武百官，都不敢相信那个冷漠孤僻的混血皇子竟然也会这样笑。
“这，他终于自闭到连人格都变了吗？”
皇兄们聚在一起不可思议地讨论着。
帝辛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望着苏妲己，说道：“我刚刚笑了这么久，你去告诉父王，大概够你多活一百年了吧。”
苏妲己怔了怔，随即想明白了帝辛话中的意思。
她似情不自禁的，噗嗤一声笑了，被帝辛一脸的认真和耿直逗笑了。
但这笑容中何尝不是藏着许多遗憾与心酸？
帝辛捧起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目光和睦如水。
“我…”
“不必。”
帝辛止住了妲己想说的话。他没有那种慧心，只是觉得她已不需再多说任何话。
因为他已下定决心，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第二天，帝辛去见了父王。这是他第一次有求于帝乙。
他自然是请求帝乙将妲己赐给他。
帝乙不动声色的答应了。他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女人会让一个男人极速的成长起来。
这是他根本的目的。就算妲己成不了他的女人，也永远会有下一个。
帝辛从来不知道苏妲己的身世，她也从没有说起过，他父亲是从哪里将她带来的。
她从那一天起，便再也没有笑过了。
仿佛她眼中只有那个初识的帝辛，手忙脚乱地推门进来，盯着自己的脚看的少年。她爱上的到底是在自己痛苦交加的时刻，向他开怀大笑的谁，还是终要继承大商之王位的帝辛呢？
帝辛的确在稳步地成长着，为君之道，用兵之术，他都在如饥似渴的吸收着。
同时，他也将最好的全都给了妲己。这城中，已找不出任何一个同她不敬的目光。即使是在人类不受待见的朝歌城，也一样。
然而那天染着淡淡黄昏的浅笑面容，就像是被她封锁在了那晚似的。她换上一副仿佛结了冰的面容，同之前的帝辛一样，再也没有笑过。
而帝辛，却渐渐学会了展露虚伪的善意。
她总是一副淡如饮水的态度，一副无欲无求的神色。即使如此，帝辛仍旧爱着她，近乎偏执的宠爱她。
她的神色愈发的惆怅与担忧，但却从不提及。帝辛对她笑容的渴望，也日益增加。
寒冷的秋雨打在芭蕉叶上，天地间的一切都冻僵了。
妲己围着一张雪狐披肩，纯白色的柔软皮毛也难衬她苍白的容颜。
“如若将你未来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你，你仍会坚定地选择通向这条未来的道路么？”她问手边正生炉的丫鬟。
“那要看，是好是坏。”
“好和坏，于时间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我听不懂。”丫头摇了摇头，“如果天命不能改，我就认了。”
苏妲己点了点头。
“至少还可以选择去爱谁，人生中闪着光的，也不过是那些短暂的日子。”
她又将心冻成了坚硬的石头，带上一张冰冷的面具，混入熟悉的人群。
帝乙已经考虑一件事很久了。
苏妲己，让帝辛鬼迷心窍的女人，究竟该不该消失？
帝辛整日忧心着妲己，想让她重新展露出美丽的笑颜。
这样的帝辛，是帝乙无法接受的。
帝乙向暗裔的黑爪们，下了一道绝密的命令。
这天，帝辛被帝乙支开到牧野送信。
临行前他去见了妲己，她面如凝霜。
他心里一沉，却从不表露在脸上。
“我会带牧野的特产回来。”
说完，他却发现妲己的神色有些急促，好像在瞒着什么重要的事。
他连忙扶住她的双肩，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妲己盯着他，半晌才说道：“我有种感觉，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不会的，不会的，只是送信。”他将她揽进怀里，“很快便会回来。”
“你是不是一直生气，我不对你笑？”
“不，只是…我更担心你。”
妲己捧着帝辛的脸，送了他一个最甜美的微笑。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淡过。只是，一旦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能改变。”
帝辛怔住了。
他像个刚恋爱的孩子，心中又充满了狂喜。
“等我回来。”
他急切的策马出了城，他想快点将信送到，好和她聊个几天几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