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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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朝天柱



    朝天大陆朝天国,朝天国里朝天柱。日日朝天望峰顶,不见仙人下凡尘。



    这是一首生活在朝天大陆上的人都非常熟悉的诗歌,不知传唱了几千年。上有白发老翁,下至呀呀学语的小屁孩儿,一说起这首诗歌,便都兴高采烈。



    这里且先说说朝天大陆的由来。据有史以来,朝天大陆便是如今这副模样:大陆宽广无边,一眼也望不到边界。大陆上分布着小山,大山,也有那草原,丘陵,更有条条河流纵横。大陆上的居民们便都择平地、河流近邻而居,倒也和平常世界无甚区别。日出日落,月圆月缺,男耕女织,其乐融融。



    要说这朝天大陆最奇特的地方,便是那歌中所唱的朝天柱。朝天大陆是方是圆无人知晓,也无史可考。可就在这朝天大陆的中心却突兀地长出了一根石柱,是的,就是一根石柱,平地而起。它很大,很大。无人知晓它究竟有多大,须得远远眺望,才能看得全貌。曾有人为感受一下石柱的大,沿着往大石柱相反的方向策马奔驰,跑啊,跑啊,跑了十日十夜,累死了好马五匹。回头一看,石柱还是那么大,未见小些。只剩下呼哧呼哧喘气的良马和一张惊诧且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脸,脸上有久久不能合拢的嘴。或许该再跑上几十天才能让眼中石柱变小吧。



    石柱很高,因为从没有看到过石柱的顶。石柱下朝上而望,可看见石柱上一溜溜的光滑石壁,犹如巨人之肌肉,一条条向上延伸,逐渐地没入云中不见。那云层层叠叠,终年不散。便是阳光强烈时,也只是变得更明亮些。偶有大风吹,便移动起来,如那海浪翻腾。偶有那下层的云迅速散去,似乎便要露出那云上的风景,引得大陆居民争相观望。然终究还是会失望。那一眼望去的还是云上的云,偶尔露出的或许有一丝青色,平添一份神秘。最好看便是那细雨时节,东边雨纷纷,西边阳光照。七彩的虹桥便架于那天地和石柱之间,更甚者,曾有见于数条虹挂于石柱四方,惊为神迹。



    永远无法看到的峰顶,也无人可以上去一窥究竟。于是,人们便开始敬畏。上面有什么?可有仙?仙人长什么样?仙人可否长生?于是便有那风雅人士作了些仙神传说,四处传去,颇有市场,久而久之,倒是有了一份仙神文学的市场。传来传去的,便形成了各种传说,不知真假。



    石柱虽雄壮奇异,朝天大陆的人却是无法到它底下的,因为石柱周围并非荒野,而是广阔的森林。丛林环绕着石柱而生,逐渐向着大陆扩展。林子很大,林子里的树很高,站在树下,需仰望才能看到树顶,不知其几许高。每棵树小者需二人合抱,大者,十数人才能合抱,且越往石柱方向,树便越是大,越是高,高大到什么程度,却是无人知晓。据史记载,从有人类以来,无人可到石柱底下,更别说去看看石柱边上的树了。远远望去,绿得发青的森林拱卫着石柱。如果石柱是脚,那林便是鞋。那石柱上稀稀落落生着的巨树便如那汗毛般细不可见了。森林中时有迷雾笼罩,时有兽吼鸟啼,其声极大,震荡四野,人不敢进。便称这林为迷雾森林。



    林中有河,河不止一条,四面八方皆有。河水从林中流出,流向大陆四方。大陆的地形恰巧是中间高,四面低,逐渐出去而成平原。从迷雾森林中流出的河便成了人类发源地,被称为母亲河。石柱对于朝天大陆的人便有了更加重要的意义。



    



    (二)朝天柱的由来



    传说一



    朝天大陆的人们崇拜朝天柱,更视朝天柱为图腾。关于朝天柱的由来,民间流传着数个版本。尤以其中两个版本流传最广,信仰之人最多。



    其一便是仙神版。



    相传上古时期,大陆初生,尚无人类。这天地间便都是那巨型生物,随天地而生,个个力大无比,拔山似等闲。这其中就有人类的祖先,一个巨人。



    大陆初生的时候,一切刚从混沌中剥离出来,到处都是新生的事物,一片勃勃生机。除了那些巨型生物,也开始生出了各种小型的生物,树木也开始生长。地形也开始变得丰富多样起来。山,高起来了,河也开始流了,草地青翠了,森林正在长成。



    刚开始,个个巨型生物奔跑于大陆之上,寻食物,续生机。朝天大陆也是足够大,遇到的机会也不多,相安无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巨型生物们长得越来越大,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对大陆资源的摄取越来越厉害。颇有吃光大陆所有小型生物,甚至连大陆也吃掉的势头。各种小型生物数量越来越少。食物不够,巨兽便开始互相残杀了。



    这一日,一座小山上,一条巨蟒盘着晒太阳。巨蟒不知有多长,盘起来后,便完全占了那山顶。山上已无大树,都被那蟒给压了当垫子了。沿山岗望向山脚,一道道沟壑纵横交错。其宽处便有几十米,深也有十来米。却是那巨蟒爬行的痕迹。蟒身半盘着,肚子显得有些鼓,这是刚吃过午餐。几只体型稍小的野猪正躺在蟒肚中。蛇信时而吐着,蛇目垂直成一条线,没有丝毫感情,惟有冷漠,残酷。这家伙正是吃饱了,晒个太阳,睡个午觉的架势。



    当蟒蛇昏昏欲睡,大地却忽然震动了一下。蟒蛇迅速抬起头来,蛇头快速转动,寻找那声音源头,蛇信不停吞吐,一幅蓄势待发的模样。大地又震了一下,山下的那个水潭泛起了一丝涟漪,然后,又一下,水面荡了一下,紧接着,一下又一下震动,频率越来越快,水开始跳起来了,一处,两处,逐渐地,整个水潭的水都开始跳起来了,越跳越高,直欲离地而起。



    大蛇变得有些惊慌,四面转动着头,却没有发现敌踪。随着震动的加剧,有些慌乱起来,展开盘着的蛇身,便欲开始逃离。突然,震动停了。刚欲离地而起的水便开始齐齐落了下去。大蛇一愣神,仿佛静止了下。但转瞬间却全身绷紧,盘作一团,蛇信狂吐,如临大敌,正欲弹射而出,两颗蛇牙在阳光下闪着漆黑的光。



    “轰——”,刚欲落回潭面的水一下全都向上飞起,直洒向周边的树林,草地。更有那几条鱼瞬间成了飞鱼,向那树顶落去。



    大蛇惊恐,欲直射而逃,却发现身体不再听指挥了。两只毛绒爪子,一只抓住了蛇颈,另一只正抓着身体使劲甩动。蛇身瞬间便僵直了。更有下段身体被一只大毛脚给踩住了,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尖尖的蛇牙依然闪着漆黑的光,冷酷的眼却已无神。



    从天而降的却是一只巨猿,震动正是它助跑产生,直接从旁边的一座小山后跳了过来。生擒了大蛇。大蛇之大,已是人之不敢想象。在巨猿手中,却只能称呼小蛇了,转眼便成了人家的食物。



    如此杀戮,每日均有发生,巨型生物间的厮杀愈演愈烈,体形也越来越大,自然数量也越来越少。最后一战,就发生在巨人和另一个巨型生物间。



    那一日,地动山摇,山崩地裂,多少河流都改了道。白云都被飞溅的鲜血染红,一片又一片红彤彤的,煞是好看。战斗过处,高山被踏平,石壁被拔起又粉碎。战了十天十夜,终将巨兽斩杀,撕成了碎片。然巨人也力竭,终回天无力,站立着死去。岁月流逝,渐化为石。而朝天大陆的朝天柱,便是巨人的一只脚。石柱上的流水自然带有巨人的气息,人类居于河边,也是得了巨人的恩惠,长得像巨人的形像了。



    曾有一小儿问:“为什么石柱只有一根,难道巨人只有一只脚?”



    “或许真是一只脚,或许另一只脚踩在另一个大陆上吧。”老者总是如许回答。



    



    传说二



    自大地初生,天地分阴阳二气。自古来,阴阳交融,其乐无穷,人类也无法置身事外。以此为乐者更是大有人在。所以这第二个传说便与此有关了。



    相传大陆初生,也分阴阳,阳陆与阴陆分离,才有天和地,才有日月星辰。天地万物更是阴阳交融之物。



    朝天大陆便是那阳地。此地虽无飞行器,却也不乏空间想象力丰富之人。有人提出,若我等将目光一直向着天穹飞去,再回首看看朝天大陆,看看朝天大陆的朝天柱。各位又会得出什么结论呢?朝天柱像什么?



    此事引起了朝天国内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讨论,从朝天柱是大陆上的一根葱开始到是一棵树,更有说一根手指等等。最后,终得出一惊天大结论。朝天柱是根,是朝天大陆的x根!全国哗然。细细想之,倒也贴切,一柱擎天,冲天而起,其下更有森林掩护,河流四溢。



    朝天教就是在这种氛围自然地产生了。人一直是个欲望的动物,对于原始的阴阳欲望没有人能够逃脱。如此的x根说终于激发了朝天大陆的人们最深层的,最想展示的欲望。如星火之于荒原,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大陆。终于有一日,国王宣布,朝天教为国教。纳入国家政治体系。教主设为国师,参与国内事务管理。朝天教名正言顺了。



    在朝天柱周围,迷雾森林的边缘。人们因地制宜,日积月累,逐渐便造出了一座座的石台。选址均在高山之上,或开阔不遮阳处。



    石台大小不一,大者长宽均有千丈。小者,长宽也有百丈。地面平整,皆以大石裁切而成。高约十几丈至几十丈不等。以台阶与地面相连,台的四周乃青石栏杆围成,景象颇为壮观。



    每逢朝天教的约定节日,各个石台上便人声鼎沸,善男信女们齐聚一堂。诸般法事不一一言说,总会进行几天的时间。然后便是观礼,这便是重中之重的仪式了。当观礼仪式开始,一些凑热闹的人便都下台去了,各回各家。只因观礼仪式规矩森严,非虔诚者根本无法呆下去。只留虔心礼拜者观礼。



    观礼说来规矩简单,择其要者,便是静,诚。心须静,而后诚。至于看什么,那便是看朝天柱。所有观礼者至少须静坐观礼三天才能离开,三日内不食不饮,惟心身沉静于观想中。而虔诚者往往能七日甚至十日不食不饮,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观礼开始,石台落针可闻,人人朝天望,面向朝天柱上的风起云涌,忽隐忽现的苍翠,或是那层层叠叠的云深不知处蕴藏着的天道。朝拜者满脸肃穆,有作苦思状,有作淡然状,也有痛哭流涕者。现有甚者,感动而跪拜,五体伏地,长跪不起。人生百态,莫可名状。



    或许真有仙灵的存在,或许真能从天地间索取些什么。从朝天仪式开始后,也有些奇异的事情在发生,人们能不食不喝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刚开始,坚持三天便要退了,后来则一天天地增加,五天,十天,二十天,一时传为奇谈。据说当今教主,即当朝国师便是当年朝天仪式中的佼佼者。坚持了三月不食不喝,最后起立依然身轻如燕。那时的国师听闻这个消息,当即召其入宫,后便成了当今国师。其余的各地也有各种神异传说,比如某人观礼归来能一跳就跳上了屋顶,某人归来能入水三日不起,甚至有人能口喷火,手引雷电等等。一时便让朝天国人人朝天,期望得神助。朝天教声望鼎盛。



    说来,这也是庙堂之上的事。百姓便没那么多规矩和神异了,自有那因x根说而行欢乐之事了。



    入夜,一个小村庄,一对年轻夫妻正在床上嬉戏,欲享那阴阳之乐。



    看着那渐泛桃花而一脸喜悦的脸,夫说:“娘子,为夫朝天之柱已经备好,你可要攀爬,可要观礼?”娘子羞涩而不言,惟有动作随之。顷刻便是满室春光,琴瑟和谐。



    百姓之乐,便如斯也!



    



    (三)朝天国



    



    朝天国只有一个王,我们真正的王。朝天大陆从古至今数千年只存在着一个王国,即朝天国。无论历史如何变迁,部落叛了又平,这个王从未曾变过。



    朝天大陆很大,朝天国也很大。它围着朝天柱而建设,沿着迷雾森林的边缘看去,一个又一个的部落的房屋错落有致,旁边流水环绕,一片片农田变成种种颜色的方块掉落在地上。如那七彩的地毯,其间点缀着几棵翠绿的树,像宝石。或晴或雨,那等景致却是无法形容的美。放到现代,那便有大批的摄影文青大呼圣地了。却不知,此等景象在朝天大陆遍地都是,常景罢了。



    大陆很大,没人知道部落的分布有没有完全包围朝天柱。沿着朝天柱向南,便是王都。名朝天城。朝天城历经几千年建设,规模非常大。人口众多,不知几百几千万众。为朝天国第一城。其余东,西,北方都有一城,规模稍逝,但也都是大城。



    从王都再向南进,地势逐渐升高,便进入高地,高地高处终年有雪不化,暴风雪更是家常便饭。环境非常严酷,一般人根本无法到达这里。据说,翻过高原,便会到达一个新的世界,那个世界是极热世界,只有荒漠和细沙组成的大地。但也只是传说,并无人知道。也从未有人能越过高原。其余几大城市出去,情况也是类似。



    这便形成朝天国土上,非常独特的气候。靠近朝天柱,一年四季温度恒定,虽不如春天一样温暖,也只是稍冷些,类于早春或晚秋环境。却也是植物繁茂,动物家族兴旺。所长之树非常之高大而坚韧。越离开朝天柱,地势稍缓,则温度上升几分。就有了春天的景色,四季温暖如春,百花终年盛放,十分宜居。朝天国大部分居民便居住在这个宜居带。极致的夏天却是没有的,一年中偶有几天会变得十分炎热,却也是转眼即逝。如果有文艺青年想要看雪,领略冬之盛装。那可就对不住,你得上四面环绕的高原才能看到。由此倒也催生了一种服务,只要付钱就有人愿意保护你上高原,一览众山小的同时,更能赏飞雪,堆雪人了。雪山深处是无人去得的,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行走于城市中,时不时就会听到人们对于现在的王的谈论。



    “我们的王真是当代圣主,盖世无双。”“皇上英明,才有这富足的天下,才有这安定的天下。”“皇上——”不一而足,言辞不吝赞美之词。当今的朝天国主人,究竟何许人也。



    自大陆出现人类以来,刚开始力量薄弱,周边遍地野兽盘踞。时闻人被兽吃掉的噩耗,人类生存艰难,日日活于恐惧中。后有一部落开智,懂生火之法,懂工具制造之术。此部落逐渐强大,扩张出去,逐步统一了人类各个小部落.并教人类各种制造之法,耕种之术。人类遂有了强力的武器与兽搏斗,为自己挣得一方安宁。



    随着人类的日益增多,实力更加强大。兽族逐渐向边缘退去,有些则向迷雾森林退去。人类终于占据了大陆的主导权,成立朝天国。那第一任开智的部落头领便被尊称为朝天国的开国之君。并立朝姓为国姓,历代皇皆以朝为姓。朝姓便成为了皇族之姓。



    朝天大陆或许有灵气存世,人类物种基因优越。平均的寿命达到了一百多岁,寿长者可有二百多岁。至今代朝天国王,已历99代了。朝天国王一族历来子嗣众多,竞争上岗。本代国王便是从几百位王子中脱颖而出,当得上雄才大略了。



    由于朝天大陆物资丰富,尚未探索的地方非常多。王国所辖部落并无物资匮乏之忧,向来少有反者。偶有不开眼的,在皇族军队冲击下,瞬间便溃散了。长此以来,皇的工作便放在了拓展疆土,寻找资源上,国内倒是安静得很。



    当今的王是个雄主,上任以来,率领军队,策马征伐,深入不毛之地,硬是生生地将国土扩展了三分之一,将兽族向外再度驱赶了几千里。为人类获得宝贵的土地和资源,一代雄主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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