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天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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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激斗

    西天星域,神域。

    三道流光划过星宇,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宁静。

    流光呼啸而至,弹指间又闪至远方。金赤青三色交映,炫丽好似花火;然而自其中透射出的道道敌意与杀机,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蠢货要逃到什么时候!”愤恨不耐的人声自后方那道赤红流光中传来,似乎已经积蓄了太多的不满。

    声音主人的容貌在火红遁光的遮掩下无法清晰辨明,唯一能找出的特征,就只有那一头如燃烧火焰般跃动不已的赤发。

    “稍安勿躁。对方实力不差于你我,能坚持这么久也在情理之中。跟紧就行,之后一切,自有傲大人亲自料理。”身处一旁,青色遁光的主人如是答到。

    也不知是被身边人温文尔雅的嗓音抚平了怒火,还是被他口中的“傲大人”所震慑,赤发人再是无言,只是紧盯着前方那道疾驰的金色流光,一眨不眨的眼中不时有凶光闪过。

    漫长的时间在三人不算紧迫的你追我赶中一晃而过。就在赤发人即将再度被这场堪称荒唐的追逃逼得濒临暴发之际,前方金光一个闪烁,骤然停下。见此,追赶的两人一喜一惊,也是双双定住。

    遁光散去,将二人的相貌展露无遗。赤发人抖抖身上赤红大氅,伸手将此前战斗中沾上的些许尘灰拍落,方才抬头,吊眉厉眼瞪视前方,年轻的面庞布满了挑衅,“看来已经用不着傲大人出手了。”说话间掌中一簇火焰燃起,跃动着化作一柄战刀,凌空挥动了几下,呼呼生风。

    “不要妄动,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赤发人横瞥了身旁青袍人一眼,神色间微微有些不屑――这点胆魄,能干成什么大事?

    正暗暗嘲讽之时,对面那道金色人影中气十足的声音将赤发人的心绪拉回到现实:

    “没想到两位能跟到这里,五灵神将名头不小,也不是没几分道理。不过两位还是就此止步吧。以本座的判断,再往前就是两位的埋骨之所。”

    “当然,本座的判断也不是绝对正确,两位要是自认有几分本事,大可继续跟来;要是没那个胆,趁早退走,也没人会笑话两位,毕竟,对手是――本座。”

    “哈哈,够狂!”赤发人脖颈一歪,筋骨噼啪作响,战刀在手中连连抡了几圈,蒸腾的高温似要把空间熔成虚无,“说吧,你想怎么死?”

    此话一出口,赤发人顿觉莫名爽感,只觉积攒多日的怒气一扫而空;哪知一番豪言之后,对面那人屁都没崩一个,直接转身走人,满满的都是无视。想他赤炼神将千征百战,自打四方名扬之日起,就没多少人敢如此小看他;此刻被人彻底无视,哪里能忍?当下提刀就欲跟上,却被身边青袍人一把拉住肩膀:

    “他在激你!别冲动,当心有诈!”

    赤发人――赤炼神将心中怒火已起,哪有那么容易冷静下来?猛地一甩肩膀,挣脱青袍人的手,再欲上前,想不到那只手又是搭了上来:

    “傲大人让你改了这臭脾气,你就是这么改的?”

    此言一出,赤炼神将的怒火倾刻就消了三分,然而心中一口气到底还是难以咽下,眉头一纵,翁声道:“就那个蠢货有脑子耍诈?”

    蠢物相轻……腹诽一番,青袍人继续晓之以理:

    “别忘了他手中那柄剑!金锁大人栽在了那柄剑下,如果你我再栽了,傲大人会作何想,不需我多说吧?”

    短短几日间的交锋,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对手的强大和可怕之处,如果在这之上再加上那柄传闻中的神剑,与他正面冲突的结局会是如何无须臆测,根本没有悬念!不过――

    “少拿傲大人来压我!”赤炼神将斜眼瞟向那道降落于一颗无灵死星上,闹出不小动静的金光,“早先圮老头传讯,那柄剑已经到了卫光的手上,还是被那蠢货亲手送出去的!”

    “嗯?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让开!”

    “等下――”

    “多说无益!这一战我是打定了,你愿意跟就跟来,不想跟来,哼哼,也没人会笑话你。”说罢,再不听青袍人如何劝说,踏着火云卷着热风呼啸着就朝目标的所在遁去。

    无灵死星之上,此前那道金色人影负手而立,双目微阖,棱角分明的脸庞如钢浇铁铸,不怒而威,一呼一吸间,似有山河共鸣。

    头顶星空忽而大亮,怪风灌顶袭来,吹荡得他一身纹龙金袍猎猎作响,宛若大旗。金袍人抬眼瞧去,双瞳之中,映出一张遮天的赤红大手。

    大手看似轻柔地盖在星辰之上,登时以之为中心,滔天的赤焰如同沙尘暴般席卷八方,将沿途的一切吞噬、灼烧;滚滚乌烟自各处蒸腾,于高空汇集,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将这颗星辰化成了红与黑的地狱。

    星空之中,赤炼神将冷笑嗤然,任你有什么伏兵诡阵,这一掌之下都得水落石出!

    遮天的火幕之下,金袍人仍旧伫立原地,身上衣袍光亮如新。

    环目四顾,入眼皆是茫茫赤地,这等人间炼狱之景,在他心中却没有惊起丁点波澜。

    磅礴的神念从识海中涌出,向着远方无限延伸,最终在脚下星辰的另一端汇聚,将之整个包裹住。借由神念的感应,他清楚地得到了一个信息:天上那位一掌之下,这颗星辰足足小了一圈!

    这种实力程度,即使不如几日前交过手的金锁神将,也弱不了多少。同行的另一位虽然没见过他出手,但既然能与金锁、赤炼二人同在五灵神将之列,实力定也不差;再考虑到其谨小慎微的性子,棘手程度可能还在铁狂啸之上。

    分析至此,金袍人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自己把这两人拖来,不可不说是个正确的判断!如此一来,那边的撤退作战怕是会轻松许多吧?

    “哈哈,回去后,你们都得请本座喝酒!”傲啸一声,绝强的灵压以他为中心,以圆球之状伴着闷雷之音向四方上下平堆而去,空中烟云退散,涌聚在一个渐渐变大的空洞周围;地表之上熔岩倒卷,深层的岩石暴露在外,被巨力压成碎石,如风中落叶向外飞射,此间又在巨力挤压之下,或碎成齑粉,或凝作晶尘。

    星空之中,赤炼神将见此一幕,登时握紧了掌中战刀,这是要出手了么?

    虽然对自己信心十足,但也没有小瞧对方的打算。五灵之首铁狂啸神勇无匹,依旧压不住对面赫连绝那一双肉拳;如果仅因为没有神兵在侧就小瞧他,吃痛的绝对是自己!

    十几息后,名为赫连绝的金袍人所立之地,已成深渊,平坦的地表之上一片花花绿绿。若有见识广博的术炼师在此,定能辩认出这些花花绿绿岩石质感的东西,都是延伸到大地表层的金属矿脉。再往细微处看,这些矿脉还在以极为微小的速度向着周围扩散生长着。

    赫连绝单膝触地,双掌并指成刀,刺入矿脉之中,体内功法运转,登时金华溢显,雄浑真元浮身逆流,如长鲸吸水,将星辰内部海量金灵之气疯狂抽入体内,飞速填补着连日征战奔走造成的巨量消耗。

    大战之前,赫连绝在碎金星那人身上抽取了一丝金之本源植入此星星核之中,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是收获的时候了。

    “不好!”赫连绝一举一动,哪里逃得过赤炼神将的眼睛?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无论对方在做什么,必须将之中断!

    “熔刀·炎王爆!”

    战刀挥斩,刀芒如赤月,刹那间斩在火幕遮掩的星辰之上,却被一层薄薄的光膜稳稳托住,不得寸进。

    “穹陆尽焚!”一招未曾奏效,赤炼神将当机立断,双手法诀以超绝之速狂变,一头火发跃动地更为欢快。

    刀芒碎成点点星芒,相互吸引,聚成难以数计的火花,如雨般坠于光膜上。光膜甫一与火雨接触,便如雪遇初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作为应对,赫连绝其人未动,身上纹龙金袍却像是活了过来。道道玄奥的龙形符文游动着涌至光幕之上,印刻其中消失不见;随着衣袍之上龙纹渐少,原本透明的光幕色泽转深,末了已是金光耀目,如一大片平铺的帷幕。

    未有任何喘息之机,变化再起。帷幕四角猛然扬起合一,化作一颗浑圆金球,将漫天火雨包裹得严丝合缝,而后无限收缩,从这片天地消失不见。

    此非武技,而是赫连绝那身宝衣自带的神通之一――金狱天。

    接连三式绝强武技寸功未建,赤炼神将毫不意外,朝着死星虚击一拳,准备多时的至强杀招施放而出。

    虚无星空中也不知从哪涌出一大团烈火,浩浩荡荡以泄洪之势奔涌火拳拖着炫丽的流光,如洪荒猛兽,自星空旋转着砸下。

    像是只有一瞬,又像是经历了永恒,火拳终是碰在了无灵死星之上。

    高温和巨力的结合下,整颗死星瞬间被打了个对穿;极致的热浪使之自中心洞穿之处向外高速熔岩化,然而未曾波及多远――

    火拳炸裂,星辰破灭,炫目的白光似要将亘古黑寂的星宇点亮!

    白茫茫的世界之中,一点毫不起眼的金光晃然闪现,即便以赤炼之能,发现这细微的异常已是几息之后。

    待他辨出金光的真面目后,闪避已成奢望,身体在近乎成为本能的战斗经验驱动下作出最直接的反应――战刀不假思索当胸一横,空闲的左手成掌,撑住刀身,作格挡状;同时,磅礴的火元夹杂着刀意凝成一道球形防御结界,勉强罩住身外方圆丈许空间。

    做到这些,再是无暇准备其他,因为那道金光已是近在眼前。

    金光之物划破虚空,带着一条黑色尾流,轰然钉入防御结界之中。不算脆弱的结界此刻好像蜡城纸墙,没造成多大阻碍就被轻易洞穿。

    结界内,赤炼神将全神贯注,过度集中的精神压迫得额头青筋暴起,恶相横生;如火赤瞳中,倒映着一根极速逼进的金色矛刺,杀气四溢!

    千均一发之际,战刀将将封住矛刺的去路,两相碰撞之刻,只觉虎口震裂,筋骨几欲错位。

    知晓自己低估了这一记的威能,他不再死命相抗,反而一边向后疾速遁行,一边控制着战刀试图改变矛刺的去势。

    赤金之光纠缠着一同狂飙了数万里方才分开。赤光之中,赤炼神将止住倒退之势,眉眼依旧狰狞挑衅,任一丝鲜血自嘴角滑落。

    破军龙屠尖,当真名不虚传!垂眼看了看手中那把爬满裂纹的战刀,心里暗暗叹惋,这把炎罗刹算是彻底废了……

    容不得他感怀,远方又有一道灿烈金光遁来,这次来的,是本尊!

    右手一晃,战刀没了踪影,赤炼“哈!”地一声猛喝,烈焰缠身,尤如火神,纵起遁光迎面而上。

    两人还未直接接触,各自的灵压所成领域便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轰鸣阵阵,隐有雷霆闪电奔驰飞掣。

    拳拳相接,空间震荡。赤炼只觉这一拳像是击在了磐岩金汤之上,麻中带痛。

    没时间让他惊叹,赫连绝变拳为掌,钳着赤炼神将的拳头往怀里一拉,另一只手掌五指大张,山岳压顶般向他的天灵盖了下来。

    如此掌势下,赤炼神将只觉浑身不自在,吊眉几乎竖成了两道直干,被钳之拳火元疯狂鼓动,企图借由高温挣脱钳制;同时前臂上扬,封挡在来袭的手掌和自己头颅之间,其上火焰燃起,凝成波状刀锋,好不锋利!

    本想着对方会因此心生忌惮,哪知那手掌根本无视这火元所化利刃,干干脆脆地拍了下来。

    金掌所过,摧枯拉朽!

    “好强的肉身!”臂骨碎裂,赤炼惊骇之际,掌势已是压着上举的前臂,继续向自己头颅拍下。天幸他精通卸力之道,生死一线,硬是忍着剧痛将掌势微微带偏,擦着前额向右臂肘关节落下,双臂合力在关节弯曲的缓冲下,堪堪将这一掌接下。

    深知不能被对方就这么制住,赤炼神将“哼”地一声,鼻孔两道火气化针,射向赫连绝双眼。

    赫连绝终是放开赤炼的拳头,大手于面前一抹,将两道针芒拍散。

    奇招奏效,感觉来自右手的束缚消失,赤炼半点迟疑也无,连连后退,身上赤色大氅鼓荡间化作一件红鳞战甲,将他寸寸包裹。“刷刷刷”向前连拍十几掌,掌掌杀机四溢。

    扬长避短!既然肉身不如,那么就用真元武技来分个胜负!

    赫连绝踏前半步,袖袍在身前挥舞,金云流溢,晃而凝作一道圆盘,如玉如镜。双掌平推之下,圆盘无声向前,沿途不断涨大延伸,将火掌的所有去路堵死。

    轰―轰―轰……

    十几阵巨响伴着亮光传彻星空,巨大圆盘与火掌尽归虚无。

    而此时,赤炼的神念早已死死锁定赫连绝,不久前毁灭星辰的那一拳再度击出:

    “乾轮飞火!”

    先前让你避开了,这次别想再躲!

    赫连绝提了提心神,脸上浮现了从未有过的肃然之色――赤炼神将的成名绝技,容不得他轻视。

    深吸一口气,他抬指一点额头,道道龙形符文自额心显化而出,窸窸窣窣爬满全身。随着一股莫名气息涨起,他的躯体节节拔高,额头之上隐有尖角突起,身躯裸露在外的部分依稀可见片片鳞甲自皮肤之下钻出,手脚之上利爪渐生,粗壮的龙尾自衣袍下探出,一摆一摆。

    转眼间,赫连绝已从一个健壮男子,摇身变为一头半龙半人的太古凶兽,聚成金丝的竖瞳充盈着无上威严和极度的冰冷,仿佛这世间所有悲欢离合,都不值他为之侧目。

    待变化完毕,火拳已是近在咫尺。赫连绝微微前突的獠牙巨口遽然大张,龙息如瀑,裹挟着震聋发聩的音波,冲向火焰巨拳;而他体内本来雄厚的真元储量,也以泄洪之势消耗着。

    金色龙息刹那之后与火拳接触,浓厚的混乱灵气使之速度立减,音波与利比刀锋的灵气乱流席卷之下,巨拳几个震颤后爆裂开来;龙息去势不止,誓要将远方的神将吞没。

    “柳静闻!!!”

    最强之招被轻易化解,下风落尽,赤炼已是顾不上最初的豪言壮语,偏头厉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

    然而,茫茫星空,哪有回音?

    这孙子真敢不来!心里将柳静闻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问候了个遍,赤炼不再指望他人,手中法诀狂变,道道印法没入身上红甲之中消隐不见,铠甲质感愈加深沉。

    金色洪流呼啸着湮没还在准备的神将,短短几息后,又呼啸着远去;风暴过后,神将依旧健在,只是脸色惨白,眦牙咧嘴痛苦不已,一口牙被血液染得红一片白一片,战甲残破不堪,零星几块吊在身上晃晃荡荡。

    将对手的惨状收入眼底,赫连绝眸中亮光敛去,无情无感,只余冷漠杀意。

    忽而星空远处,一道金虹如光如电,以不可形容之速,向着赫连绝贯射而来。

    空间撕裂的声音惊动了赫连绝。龙首方抬,金虹已至!

    绝强的肉身形同虚设,被金虹钉入、贯穿,带起一大篷暗金血雾,飞向后方,隐入虚空。

    无法忍受的剧痛立马将赫连绝的精神状态从云端拉下至地狱,身躯再也无法维持龙化,在噼里啪啦一阵骨爆声中恢复人形,半跪倒地,左胸之下赫然一个孔洞,血流汨汨。

    恢复正常的眼瞳中,闪过几丝慌乱不安――却不是因为受伤所要面临的险境,而是因为虽然只有一瞬,自己却清清楚楚看出了那道金虹的本体!

    赫连绝兀自不安之时,星空中,一人迤迤然走来,手提一杆金枪,褐发垂腰,青袍荡荡,不是赤炼神将口中的柳静闻又是谁?

    “哈哈,干得好!”一把抹去嘴角血丝,赤炼神将开怀大笑,接着目光游移到那杆金枪之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好家伙!拿来给我耍耍!”

    赫连绝也是一眨不眨盯着那杆金枪,心头发沉。错不了,就是它!

    大威德神煌枪,神域之主神威天尊本命圣器!

    本命圣器既然离身,说明那位的压力已是不多,随时都有可能降临此地,而这,就是他最怕发生的局面。

    该走了!

    赫连绝如是想着,柳静闻却不想让他如愿。金枪再度抬起,枪尖所指,赫连绝首级!

    “打偏了,这次不会了。”文雅的声音沉静无比,宣告着赫连绝的死刑。

    “哎呀呀,赤炼神将炀骄聆,青檀神将柳静闻,再加上龙屠武帝赫连绝,啧啧,这阵仗!天幸寒某人运道昌隆,否则岂不要错过一场好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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