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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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香如故_第二零零章



才进了总堂大门,隶铭就吩咐人去请金二爷。存志那边得了消息时,还当是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慌慌张张赶来,开门第一句话,却是听见隶铭问:“那个蒋什么的,来路不明,你就那么放心让他住在你家?”

问了半天,存志才明白过来,笑着说他:“今天扫墓是碰到你哪处的痛脚了吧,这一点儿都不像你的作风啊妹夫,那小子是给你什么下马威了让你这么紧张?来说说让二爷我乐呵乐呵。”

隶铭转身到了杯水喝着,凤眼轻飘飘扫过存志:“我把铭儿抱过来你当着她的面把方才的话说一遍,我不介意说出来让你乐呵乐呵。”之前的隶铭大约真是吃醋吃昏了头,如今这个才是正常的。

存志收了笑声,坐正了身子。自己那个外甥女儿对她爹爹是万分维护,听说前阵子敏之不小心表示了不想看见隶铭,小丫头差点把房顶掀了,要不是隶铭保证她娘亲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并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估计这小丫头都有可能这辈子不见敏之。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可别介意。”存志正了颜色,“你也不用担心那位蒋公子,他的情况我也打听过,不是敏之喜欢的类型,你就放宽心吧。”

隶铭觉得今日自己的醋吃得有些不知所谓,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另与存志商议正事。

如今京城各归各位,段祺瑞名为总理实为权臣,一时看来政令通达,但是南方革命党不会就这么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国会沦为摆设,张勋又是搞复辟,虽然主力被歼,但听说京城仍有余孽被当局收留,大约会趁着这个机会北上。这时政还是乱得跟龙卷风过境一般叫人无从下手。

“我这里收到不少革命党的邀请,虽然知道你是有意西北军,只是冯玉祥那里兵也太少了点,在北洋面前还是不值一提,虽然从前北洋一帮人一盘散沙,可是段总理才让几位军阀签的那文书里头附带的一条,你应当也看过了,外事战争不用出兵,由政府

募集并输出劳力。光为着这一条,北洋如今也是铁板一块啊。”

“西北军不行,革命党......他们的那位孙文我总觉得文弱了些,这种时候还是要强悍一点的,段总理又太过强悍,京城的人已经来了书信,说他愈发迷恋武力,与冯总统又有了龃龉......”

隶铭沉默不语,存志也是叹气。从前的漕帮是半推半就地依附皇族,如今的青帮却是不依附于势力大的一方就要死,比从前还要艰险。

存志拍了拍隶铭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不管这些劳什子事,带着敏之与铭儿远离这是非地?”

隶铭正色看了存志许久:“不瞒你说,想过很多次,可我总不能扔下青帮这数千人不管,且不说还有外省南洋那些,总要等时局定了,才好走吧。”

难得听见隶铭这样的语气说话,原本在上海他们青帮就是一霸,可是大了也有大的坏处,前阵子借着军阀大会已经逼着青帮只认皖系段氏一家,若是再一次府院之争冯国璋赢了段祺瑞,青帮可就险了。在那之前选好了要投靠哪一边,帮会才能继续存在。

“算了,你先回去吧,差不多挑个日子,好叫敏之她们先避去乡下。”

“好。”

这一次谈话以瞧热闹开始,最后却到了如此沉重的地步,平白让做生意的存志都有了些许不安。挥挥手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开,还是先差人去乡下的宅子里打扫干净了再说吧。

这边存志刚走,后脚隶钊就进了门。

隶铭抬头见是他,惊讶倒不是装的:“你怎么来了?”要说这个弟弟有点想哥哥还是可能的,想到直接过来见自己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事,直说。”隶铭给他倒了杯水。

“我不想来帮里,我想去参军。”

隶铭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这几年的书都念去了哪里,怎么直肠子的性格一点儿都没有长进?

“怎么忽然有了这个念头?”

“不是忽然有的,是与中正商量了一路才下的决心。”

怎么哪儿都有他!

隶铭没有反驳,只是问:“要参的哪里的军也想好了?”

“广州那里听说正在筹备办一所军校,在日本时候听中山樵先生说的,虽然还只是一个构想,但我觉得实现不难。”

“中山樵?”隶铭挑眉,要是没有猜错,那人大约就是孙文。这人做大总统是文弱了些,办学?似乎正合适。

“既然是个构想,还什么都没有,你们准备怎么去参军?扛个被团睡马路?”

隶钊显见的是被这明显的戏谑伤害了自尊心:“虽然没有,会一样样有,不都是从无到有么,若是什么都有了,还要我这样的人去干什么。不瞒大哥说,中正此次正是受了中山先生的委托去筹备办学事宜,要是不能够成功,想必他也不会如此热情邀请我入伍。”

隶铭听见这话,眯了眯眼睛没再说话,只是缓和了语气:“你也不是孩子了,决定了的事只要你觉得可行,就去做,不过先要考虑好后果,明白了?”

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了?隶钊来时还想好了下下策,不行就离家出走,没想到却这么简单就应下了,乐呵呵地谢过,又问侄女儿在哪里,今天扫墓的时候被隶铭拉着训话,都没空去跟她玩一会儿,那小鼻子小嘴儿,可爱得很,趁着机会跟她亲近亲近。

隶铭吩咐人带他过去,等听不见人声了,才让墙上候着的人现身。

“去查查那个蒋中正的来历,查清楚了,再来回我。”

“是,少主。”项领闪身去了。

入夜时分,隶铭桌上就摆了一张纸,上头清清楚楚列了一项项条款,都是那位将公子,不,如今这样看来,倒要称呼一声先生。那位蒋先生乍看气宇轩昂,与隶钊倒像是同龄,只是这通天的本事,恐怕十个隶钊都赶不上他一个。

隶铭笑着将纸在油灯上烧了,另起笔写了封信,抬头是存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