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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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零落成泥_第九十四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看清敏之身上穿的东西以后,克烈压抑了许久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她就穿了一身寝衣。

敏之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来替他斟了杯酒:“大人请。”

克烈皱着眉头,喝下了那杯酒。

果然,下一刻,敏之就贴到了他身上。

那寝衣薄薄一层,里面该看的不该看的、该摸的不该摸的,统统被她那一贴给强行按进了克烈怀里。

作为袁家大公子,虽然不是亲生,可大总统器重他,倒贴上来的女人一向多,还不算上堂子里那些,克烈也是很随意的,你送上来我就要。所以这一次,他原本是打算生受了的。按着自己从前的性子,我帮你忙你多少得谢谢我,有银子就送银子,没有银子就其他,更何况他袁大公子还没有闲到什么人的忙都帮的地步,所以敏之这样,权作谢礼,也是正常。

但是看见她似笑非笑的脸上那一双空洞的眼睛,克烈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下一秒,敏之就被推到了地上。

克烈站起身,取了自己的外袍就走,一把推开了房门,气呼呼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走到外间,才想起什么似的站定了,却不回头:“隶钊的事我会帮他办好,你......”

克烈也不知道说什么,没了下文,还是走了。

墨玉在二进门口被克烈叫住时,还是吃了一惊的,小姐想干什么,她大约也猜得到,袁大人对自家小姐的意思,她也是看得到的,却没想到如今人却出来了。

“去看看你家小姐。”就说了这么一句,克烈飞似的跑了。

墨玉上去的时候,敏之房里一片漆黑。

“小姐?”

没有回答。

大约是灯泡烧掉了,幸亏这一带时常停电,屋子里常备着蜡烛。

墨玉摸着黑进去,却没想到踢到个软绵绵的东西,吓了墨玉一跳。

“小姐?”

还是没有回应。

墨玉绕开了摸到蜡烛点上,才折回去,果然是自家小姐,穿了一身薄薄的寝衣趴在地上。

“小姐!小姐你快起来......”

墨玉把她半抱半拖地挪去了**,又拧了毛巾来替她擦脸,可那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

最后放下毛巾,墨玉也不擦了,坐在敏之身边。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苦,可是日子还要过啊,小姐这么自暴自弃的,要是病了还有谁来疼小姐?老爷夫人没了,二爷二奶奶三爷三奶奶又走了,现在连钊少爷也要走了,若是往后奴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姐身边连个疼你的都没了,小姐再这么作践自己,是想跟着老爷老夫人去?”

说了半天,敏之一点反应也没有,墨玉叹了口气,扶她躺下又盖上了锦被,转身下了楼。

克烈办事是很快的,没几天就来人通知隶钊收拾行李准备三天后出发,是来人通知的,克烈自己没来。

那天回去后,克烈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没睡着,心里默默鄙视自己临阵脱逃,却又有点庆幸。至于庆幸的是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心里一股无名业火,最后还是去了方寸堂。

翠凤先生仍旧是方寸堂的头牌,却不接客了,只偶尔出出堂会,只是袁大公子的面子怎么都要卖一卖。

“大人许久不来,还当您是忘了翠凤了。”

翠凤接过克烈的外袍,挂在衣架子上,又拉他在躺椅上坐了,熟稔地替他捏胳膊敲腿。

“你这里让人安心得很,怎么会不来。”

翠凤不做声,又敲了一会儿才准备开口说话,一看躺着的人却已经睡着了。

摇了摇头,叫侍女取了锦被来替他盖了,又灭了灯,只留外间一盏,自己也便坐到外头去看书。

克烈直到黎明时分才醒过来,却看见翠凤在外面桌子上趴着睡着了,书摊着放在一边,身上大约是小婢子替她盖的毛毯,已经滑到了地上。

克烈打横将她抱起来放进床里,她也没有醒。

克烈重新踏进敏

之的院落,已经是隶钊走了以后,距离他上回来,大约过了十几日。

已经是冬日里了,堂屋里点了火炉,却仍旧是阴测测的,敏之也依旧是一脸空洞的笑,握着一个茶杯。

克烈挥退了伺候的人,让他们下去时候把门带上。

“敏之。”克烈叫了她一声,意料中的没有回应。

他却不管,自顾自地说下去:“陆家人死的死,走的走,唯一一个能好好活在这里不用隐姓埋名的就只有你了,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为了那个陆隶铭?你别忘了是谁救走的他,也别忘了要是他还有一点良心就不会走,留下你们一家子面对着灭门的下场。”

克烈的语气并不激烈,话的内容却像一把把刀,只是敏之已经麻木,真的刀砍在身上也不觉得痛。

“我第一次对你有印象,还是那时候在城隍庙,你反驳我说罚那姑娘罚得太重,那时候你多聪明看得透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他陆隶铭带着云莱走了,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你的日子还要过,你还有个女儿啊!你怎么就不替她想一想?!”

听见女儿两字,敏之眼里有光芒闪过,随即黯了黯,此生不得再见吧?

克烈却扔了一张黑白的相片在她身前地上。

“这是你的女儿,我刚收到的,你要是有生之年还想看见她,就好好振作,好好活着,为了一个心里没你的男人丢了魂,你要被你们金家历代祖宗笑死。”

说完,克烈头也不回地走了,打开堂屋门的一瞬间,有冷风灌进来,带着地上的相片打了个转。

敏之月子没有坐好,关在阴湿的地牢里,连带着眼睛都有些不好,却看见相片上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自己跟前一晃,下意识就抢了过来。

相片上一张胖乎乎的脸蛋,带了虎头帽,算起来该有八个月大了吧。

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平面的脸,竭尽所能感受着上头婴儿的光滑肌肤,哪怕隔着一千五百海里,隔着两个国家。

“铭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