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劫:乱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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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雨过月华生,冷彻鸳鸯浦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初春的飞雪更是在马路上越级越厚,汽车的雨刷来来回回的打着摆子,刷落下去的却不是雨水,而是白色的飞雪。

车子在雪中放不快速度,因此开得有些慢,车轮在雪地里打着转,像是齿轮一般碾压着路上的白雪,发出不规则的“吱吱呀呀”声。时不时有窗外的霓虹灯光打进车子里来,显然还没有出市区。

他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已经过了好些时候,就连指尖夹着的烟都忘记了,任由它在手里燃着,积攒下长长的一截烟灰,几乎摇摇欲坠。

“司令,你的烟,小心烧着手。。。。。。”她在一旁开口,声音有些软糯。

她是害怕他的。

卢佑嘉则是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依然是侧着头看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他嘴里说出两个字来,就像是是午夜之中梦呓般的低喃。

仿佛是个人名,又或者是某句诗中的两个字,她听不清楚,更没法回答。

她只觉的如坐针毡一般,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身子有些微微的发颤。

“司令。。。。。。”她试探着开口,“我刚刚还以为你要像上次那样,让司机送我回去呢。”

“哼”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抬手扬了扬指尖的烟,将那些早就危如累卵般的烟灰尽数撒到车座底下去,语气有几分幽冷,“我要是不把你带走,你和扈锡全的那出好戏不就全都白唱了么?”

她被他的话噎了半晌,忽而也冷笑出来,“总司令,你总是次次都不给我面子。”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既有些娇蛮又任性,不过却来的直爽。

他听了轻轻的笑出声来,不是冷笑也不是狞笑,而是真的很好笑的样子,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他笑了一阵,毫无征兆的突然上手一把就扼住了她的咽喉,手上微微用力,她就已经满面通红,他仍旧笑着,很开心的样子,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咬牙切齿。

“王绮誉,你玩的究竟是什么把戏?”

她闭上眼睛,刚刚身子还像筛糠似的颤抖,眼下事到临头,他随时就能取了她的命去,她却是一点也不害怕了。

她憋着红透了一张脸咬着牙,断断续续的道:“你既。。。。。。然。。。。。。知道我。。。。。。在玩跟你玩把戏,那。。。。。。你还故意。。。。。还把我带。。。。。。走。。。。。。”

她刚说完,他扼住她喉咙的手暮然就松了,把手抽了回去,她一边拍着胸脯咳嗽一边嘘着气儿,眼泪都快要溢出来。

“投怀送抱的女人我是见过不少,不过像你这样这样投怀送抱的,我却很是少见。”他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笑的轻松而愉悦。

“我就是投怀送抱,不过司令您要是坐怀不乱,那我也是没办法的。”她整理着衣领,昂着头,眉眼中的流光丝丝缕缕的照过来。

他冷笑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道:“王绮誉,你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么一副牙尖嘴利的德行,句句都不肯落了下风?”

她理顺了气,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起了怒火,

“实话告诉总司令,我王绮誉原本就是这个性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我也会尽量去做,不喜欢装模作样,就算对总司令你也是一样。您早在年前那一次的麻将桌上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是啊,我是领教过。不过我还真是想不到,王小姐你居然是越挫越勇,难道你就这么想上我的床?”他转过头去,语气冷冷的嘲讽。

“您不乐意要我就算了,我本来就不指望,您何必这样讽刺我一个女儿家。”她说着,眼圈便有些红,眼睛里仿佛蓄了些泪水。

“你既然知道我不乐意要你,那还不滚?”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说出的话像是牙缝中挤出来的。

“那也总得停车了,我才能滚吧。”她红着眼睛埋怨,末了还不望冷冷的“哼”了一声,“停车,我立刻就走。不碍着您总司令的眼。”

说到这里陈煜便转过头来,看了看卢佑嘉的脸色,在得到他的许可之后,汽车才缓缓的停在路边,她撇了撇嘴,还翻了卢佑嘉一个白眼,拿好皮包,伸手过去开车门。

他侧过头去看着窗外,夜色沉沉,她的背影倒映在窗玻璃上,描绘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来,她的发髻之间别着一个发夹,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是蓝色的,却看不清是什么形状。

那种赌气似的焦躁和恼怒忽然就涌上心头,他莫名觉得心烦意乱,头疼欲裂。

车门刚刚开了一条缝,她的腿还没迈出去,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强劲的力道像是暴风般袭来,那力量压着她的肩膀,将她硬生生的拖拽回来,紧接着便被一把摁倒在汽车后座上。

他顺手把车门关上,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响,她的心也随之颤了一下,紧接着她被他死死的按在后座上动弹不得,她微微抬头看见卢佑嘉俊朗的眉目之间含着几丝戾气。

她看着他被阴翳淹没的眼眸,却是伸出手来有几分儇薄的轻轻刮了刮卢佑嘉的脸颊,毫不客气的嘲讽,“刚刚见总司令的样子,我当真还以为卢将军以往惹下的那些风流帐,都是些旁人编出来的莫须有的瞎话,眼下一想却是真的了。”

他的眸子里闪烁出夺人心魄的光,语气冷冷,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王绮誉,故意激我是没用的。”

她的脸在车灯底下顿时就泛起阵阵的潮红来,皮肤上不自觉的泛起细细密密的小红疙瘩,她真的害怕眼前这个男人,身子不自觉的战栗,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什么都是未知,什么都是茫然,他若是当场发了脾气毙了自己又能怎么样,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而简单。

“对司令你,任何方法我总要试一试才好,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有用没有?”她虽然害怕,心中打鼓但是仍旧是一副牙尖嘴利,不肯罢休的模样。

“要是以往确实是没用,不过今时今日。。。。。”卢佑嘉嘴角扬了扬,捏住她下巴的手骤然用力,“我大可以受用一次。”

他说着低头就吻了下去,她愣住了,但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伸手过去抱着他的背,用指甲划着他西装的料子。回应着他的吻,但他不过是浅尝辄止,片刻之后便将头抬起来,

吩咐道:

“回通鋭。”

他看着她冷笑,“想来给我卖身是么,我今天就成全你!”

雪下到后半夜就停了,清晨的时候天空的云层中还漏出来点金色的光,染得半边天都是,窗边积蓄下来的积雪柔柔软软的渗出点点晶莹的水滴来。

她伏在**半睁着眼睛,用手肘把自己支起来,捂着被子爬起来穿衣服,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了过来,眼下正穿着一身西装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竟是在怔怔的出神。

眼神有些迷离,有些萧索。

卢佑嘉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便侧过头来看她一眼,眼神有点冷,却什么都没说。

她自己穿戴好便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拿起桌上的胡桃木梳,一下一下的疏离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

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放着实木的柜子,柜子上方拖着一面透亮的镜子,晶亮的眼眸将房间里的景物一览无遗,镜子里的人正在将一枚耳环从桌上拾起,轻轻的挂在耳垂上。

红木茶几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烟灰缸,浮世便如流光掠影一般斑斑驳驳的倒映其上。

卢佑嘉倚在沙发上一直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从茶几上拿起洋火来懒洋洋的点起一支烟来,将头靠在沙发背上,目光中皆是闪烁不定的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过了半晌他冒出一句:“说罢,你想求我什么?”

坐在镜子前的人听了,将另一个耳环也挂在耳朵上,不紧不慢的起身也不回答,只是娉娉婷婷的向他走过来,牵引着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她反身一下子就准确无误的坐进他的怀里,将胳膊搂上他的脖子,软侬细语道:“我不过就是个来卖身的罢了,我现在说要你的钱,你信么?”

他听了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箍紧她的腰,将烟叼在嘴里,伸手出来掐了掐她的脸,戏谑着道:“那你要多少钱?”

王绮誉穿着一条水蓝色的缎子旗袍,在袖口领口上皆是镶上了星星点点的水钻,不细看瞧不出来,昨晚他都没仔细瞧过,此时他才看清楚。

她笑着说:“我要的价,你付不起。”

“哼,你既然是扈锡全的表侄女,到底有什么难办的事儿,就连他堂堂辽安主席都做不到,让你眼巴巴的费尽心思过来找我。”说着伸手调笑似的碰了碰她胸前的一枚蓝宝石胸针。

“我听说你有一处宅子在沨河,夏天的景致是最为别致的,是避暑纳凉的好去处,我想住在那儿成么?”她半真半假的道。

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面色有些发青,不耐烦的道:“不过是处宅子,有什么好去的!”

她碰了个钉子,有些赌气似的撇撇嘴,娇嗔着道:“不过随口说说,发脾气做什么?”

卢佑嘉冷笑一声,伸手将烟取下来,还剩下一大截就毫不犹豫的按进了烟灰缸里,嘴里却道:“怎么?你卖给我一个晚上还嫌不够?”

她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难道总司令没有听说过有回头客这一说么?”

他侧过头去嗤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