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劫:乱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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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惊风飐芙蓉,密雨倾藜墙

那人眼疾手快的将子衿压在身下,却是牢牢的捂住她的嘴,因为距离太近子衿立刻就看清了他的脸。

是纪常林!他根本就没有走!

“唔唔唔。。。”她发出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号,不住的反抗。

只听头顶的纪常林一面死死按住她,一面冲门外拔高声音嘶吼了一声:“来人!给我搜!”

耳畔立刻就传来“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的声音,霎时便有身着戎装的士兵像突击一样的冲了进来,方向是直奔浴室而去。

“唔唔。。。”子衿在纪常林怀中发出绝望的尖叫,不住的踢打,她的身上还穿着洗浴后棕色的浴袍,发丝间隐约的栀子香夹杂着洗发水的味道顿时扑入纪常林的鼻端。

他有些失神,她的脸在浴室透过的光下看起来红扑扑的,她的嘴被他的手捂着,却情不自禁的让他想到绝世凄艳的冬樱冻唇,是那样的雍容而妖冶,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松开手吻上去。

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那些士兵却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像是石化在了原地,过了好久其中的一个人才低下头,嗫嚅的道:“代总理,没。。。。。。。没人啊。”

“不可能!”纪常林一把松开子衿,从**跳起来,亲自大步走上前去,站在浴室的门口,向里望去,浴室的陈设很是简单,简单到一目了然。

浴缸里空空如也,地上满是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一般的积水,洗发水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浴室,镜子前的梳妆台上还放着一把古色古香的木梳,上面还沾了几缕她的悠长而乌黑的青丝,幽幽的泛着乌黑的光泽,但是的确是空无一人。

纪常林的表情在瞬间扭曲了,“不可能啊!”他喃喃自语,转过身去,“给我在房间里搜!”

灯瞬间被打开了,士兵们将房间里彻彻底底的翻了个遍之后,回到纪常林身边,“代总理,真的是什么人都没有。”

他这下是彻底的愣住了,难道纪常洵是真的没回来?

他有些歉意的低下头去,走到床边语气很是诚恳对已经站起来,却是满脸怒容的子衿道:“弟妹,实在是不好意。。。。。。。”

只听一声“啪”的声音,他的那一个“思”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挨了子衿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从小到大只挨过两次女人的耳光,但是这两次不是别人,都是子衿打的,上一次是他用送药来开条件要挟子衿的时候,第二次是现在。

“纪常林,你究竟要三番五次的故意羞辱我几次才够啊!”子衿站在他的面前歇斯底里的道,眼泪纷纷划过脸颊,“你恨我是么?来,来你动手啊,一枪毙了我啊!”

她说着就冲过去发疯似的要抢士兵的枪。

“给我拦住她!”纪常林在生生的挨了一巴掌之后也满是怒火冲士兵道,子衿毕竟是个女人三两下就被士兵钳制住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弟妹,今日是我冒犯了。但是事到如今我就同你明说吧,我要杀纪常洵,他非死不可,你要是没藏着他那最好,但是你要是藏了老二就赶紧的藏好了,要是让我发现了,不仅是他,还有你。。。”他顿了顿,“还有你母亲,就都得和他一起死!”

“你给我滚。。。。。。滚。。。。。。”子衿几乎是失了力气般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语,只是自顾自的站在原地流眼泪。

那眼泪如同流箭一样顿时射穿了纪常林的心,他真的是对这个女人无可奈何,要是按照以往的性格,他此次若是没有找到纪常洵也会将这个女人杀了来永绝后患,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他几次三番的羞辱,胁迫,刁难穆子衿是不

假,但是他是真的舍不得杀她。

顾云珊把那种舍不得称之为爱,他恨她,但是同时又是那样的爱她。他之前的极端报复和羞辱有多狠辣,现在就有多舍不得杀她。。。。。。

那个,跌倒在他车前,就算惊慌失措也掩饰不了那出众秀色的女人。。。。。。

他舍不得。。。。。。

看到纪常林带着人出去了之后,子衿连忙跑到窗边,将窗帘掀开一个角往下看去,直到诸多车子绝尘而去之后,便慌慌张张的冲进了母亲的房间,她冲到衣柜跟前,把衣柜的门拉开,“常洵,常洵,他们走了!常洵,你怎么样?”

柜门一开,纪常洵是直挺挺的砸了下来,吓得子衿的母亲全身一个哆嗦,差一点就叫了起来。

“来人!来帮忙!”她连忙就朝门口大喊一声。

几个下人进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抬纪常洵,子衿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吩咐道:“去把老夫人的医生叫来给少爷看病。”

等下人把纪常洵抬去了别的房间后,她才将这件事情大概告诉了母亲,之后又忙不迭的赶去看纪常洵。

纪常洵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医生在窗前忙碌,没有办法明知那医生是纪常林的人,可是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啷!”一声,一颗沾满了血水的子弹被扔在了水里,水顿时被染红,那种逐渐扩散的红像是致命的蛊毒,用汁液来蛊惑人心。

“这一枪太险了,差点打在心脏上!血流的太多了。”那医生将伤口缠好后,转过声来,一面娶手套,一面一脸平静的道:“要消炎药,否则过两天伤口溃烂,全身浮肿,谁也救不了他了!”

子衿一听忙道:“您这里没有么?”

那医生摊了摊手,“是有那么一点,还是大少爷之前给我的,说是留给老妇人应急的。不过是肯定不够的,这剩下的就得看你们自己想办法了。”说完之后,拎了药箱就要出去。

刚医生迈开步子,还没跨出去,只听见脑后“嗡”的一声响,便顿时摊在了地上没了意识。

身后的子衿正拿着一个硕大的砚台举在半空中,嘴里还喃喃的道:“先生啊,你可千万别怪我。”

纪常林回到私邸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纪常洵没抓到,他是压根没有什么心思去睡觉了。

一旁的侍从署主任孙景阜连忙上来为纪常林点了一支烟,“代总理,人没找到?”

纪常林一听顿时没好气的道:“他妈的这个纪常洵还有了通天的本事,竟然凭空消失了去!”说着起身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那烟灰缸顿时摔得七零八落,粉身碎骨。

“代总理,您别生气,我觉得这人就在洪湖别墅里呢。”那人连忙劝慰着道。

纪常林出了一口浊气,“我自然知道,要不哪里来的那样重的血腥味儿,但是我派人去搜了一圈,硬是没照着人啊!”说着还不解气,又将茶几狠狠的踹了一脚。

“他纪常洵受了伤,没有消炎药,是不可能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的。”那人又道。

“哈,笑话了,又不知道伤在了哪儿,万一伤在了胳膊上,就算没有消炎药他照样是活蹦乱跳的!”纪常林愤愤的道,说着又将嘴里叼着的烟拿出来狠狠的掼在地上,伸手无奈的压在了太阳穴上。“关键是他躲在洪湖别墅里不出来,说不定就藏在哪个我找不到的暗室里,贸然冲进去搜也搜不到人,反而这么一闹我那个弟。。。。。。”他出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总理,我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您同不同意。”一直站在纪常林身后一言不发的官邸秘书长肖常文忽然冷不丁的冒出一

句话来,纪常林听了回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那肖常文继续道:“既然贸然冲进去会扑空,那么我们不如引蛇出洞,之后再。。。。。。”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暗夜的墨色逐渐的褪去,清晨的熹微逐渐爬上了天空,泛着淡淡的微红,就像是三月的杜鹃不擦胭脂,五月的桃花扯着黄昏的霞帔盖在枝上,那红就那样一点点的漫上了窗棱,像一只沾了红色的漆笔将窗棱尽数染红。

“少奶奶,不好了。”秋芸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惊失色,“老夫人。。。。。。老夫人,她她。。。。。。”竟是说不下去了,“我们进去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身子。。。。。身子都僵了!少奶奶。。。。。。少奶奶你是怎么了!少奶奶。”说着一把接住子衿失去意识向后倒过去的身体。

中午时分子衿恍恍惚惚的回到了纪常洵的房间,跌跌撞撞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诡异而苍白的面容,笑容清浅,却凄厉而哀婉,像是啼血的杜鹃,又凄艳雍容却又如此的寂寥,带着鲜血的哀恸和悲戚,但是看见纪常洵已经醒了又连忙冲过去。“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她有些惊慌失措,想帮他倒杯水但是却连茶壶都端不稳,将半杯的茶硬生生的尽数洒在了桌上。眼泪却不知怎么的,从脸上一滴滴的滑下来,落在桌上的茶水里,像是一场四月的烟雨。

“子衿,你。。。。。。怎么了?”他看出了她的异常,一脸的关切显而易见。

她听了连忙转过身去,伸出手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又转过身来,对他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见到你醒了抬开心了。”

他显然看出她是有事隐瞒,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于是动了动苍白的唇,闭上眼睛道:“谢谢。”

“你。。。你。。。”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站在原地瞠目结舌,竟是忘记了哭泣。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要不。。。我是活不到今天的。”他有些抱歉的垂下眼眸,语气伤感和愧疚。

原来他五年前从日本回来之后就已经发现,纪常林借着父亲已经扶植起自己的势力,并且私下里想方设法多次制造事故打算除他而后快。他几次遇险后想告诉父亲,但是父亲太过相信纪常林,反而怀疑自己挑拨生事,而自己又没有证据,所以只好作罢。

但是他太清楚自己大哥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达目的绝不肯罢休的性格了,于是借助五年前那一场高烧来伪装自己,从二十岁开始一直装傻充愣装了五年。

她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突然就发了疯一般一把握住纪常洵的手,颤抖着道:“常洵,你答应我,你别死。我求求你了,我一个人会撑不下去。”

“好。。。我不死。”他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竟是想去抚上她的脸颊。子衿见状一把颤抖着抱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眼泪簌簌而下,悉数滑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叶片上亟待滑下的泪珠,“常洵,我们想办法,我们想办法出去。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好不好?被困在这里我们都没有活路的,常洵。。。。。”

他粲然一笑,就像那日他被纪常林带走上车前的笑容,“若是我死了也好,那样,大哥也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不,不会的。”她发了疯一样的摇头,紧紧的攥住他的手,“你是他亲弟弟他都不放过。怎么会放过我,不会的,不会的,常洵我,我们相办法逃出去好不好,别说这样的话,我求你了,母亲突发心脏病,我已经没了母亲,我不能再没有你。。。。。。我一个人会撑不下去的,常洵。。。。。。”

说到这里再也支持不住,双手捂住脸趴在床边痛哭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