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血祭
字体: 16 + -

第4章 桃树下的孤独旅者(1)

    二级血液试管扫描完毕,但是新市地图上没有出现红点,按道理说在现场留下来的血液是黑色的,应该是二级死灵才对,可是所有血液都试光了,没有反应?这不科学,何媛此时脑子乱糟糟的。

    她看着摆放在运车上的黑色血液,每个试管还冒着泡泡。

    “没有反应?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啊?”何媛只能对着耳机问。

    “不可能,我们已经采集了血液。”樱玉说。

    “但是扫描没有反应,这不可能,难道他已经被杀死了?”何媛愣了许久,现在她也只能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是根本不可能的,二级死灵到底有多强大她非常清楚,两个执行者才能完全杀死它,而且死灵有自愈能力,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去,可是现在它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要么是扫描器出现故障了,要么死灵真的被杀死了。

    可是,谁杀死了死灵?他们派出去的执行者,可是还在那里,糊里糊涂的等待着呢。

    “杀死?”樱玉愣住了,她看着这间教室,确实是有搏斗的痕迹,而且死灵也受伤了,这根本不可能死灵自己不小心刺伤。

    “你是说那名学生?”樱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能这么猜测了,我们可以推测一下,死灵首先在教室和学生进行搏杀,最后被死灵带上空中,现在死灵被学生杀了。”何媛说。

    樱玉惊讶的坐在椅子上,“你什么时候变成神探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只会下令说杀杀杀,完全不关心逻辑问题的。”

    何媛有些无奈说:“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只能这样想咯。”

    “不过我有点疑惑,这个学生真是执行者吗?为什么我们不知道?新市还有这样的人?去年你说新市已经没有执行者可选人了啊。”樱玉站起来,望向窗外。

    狂风暴雨此时已经有了明显削弱的迹象,空中飞舞的钢制材料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些比较轻的东西,如:纸屑、塑料袋、零食包装袋什么的,台风似乎是在迎接什么降临,此时那个东西走了,它也跟着走了。

    “我也不知道啊,你还真以为我是福尔摩斯吗?从一些小小的对话中就能推理出他是谁?我想就算是他老人家也推不出来。”何媛走到值班室中,全息投影打开,连接到新市每个摄像头,想从中看到一些什么。

    “那我们可以走咯?”樱玉走到走廊,她在问话的同时,已经向着楼梯口走去了。

    “喂喂喂,走之前也等我啊。”陆元跟着跑出来。

    “你们觉得在那里还有用的话,就继续待着好咯,反正我不介意。”何媛懒散说。

    “去死,你是想自己独吞宵夜吧?”樱玉关闭耳机,向着校门口走去。

    看着千疮百孔的校门,自动拉门在风中啪啪作响,就像是一只想要挣脱束缚的小蛇,断裂的大树横栏在小道上,上面的树叶已经快要掉落光了,不知道被风吹到何处。

    刚才他们就是看着那位少年从这里走进去的,他看起来那么的单薄,那么的孤立无助,身体在雨衣中瑟瑟发抖,流动在体内的血液那么的寒冷,就像是体内注入了雪,但是这样的痛苦,少年却要固执完成进化,是那么的坚定。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下定决心的得到力量呢?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樱玉忽然觉得,他们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强行把死灵血液不稳定者关押在小小的屋子中,与世隔绝,她甚至能想得到,被关押在囚禁室的少年双手紧紧握住铁门横栏,踮起脚尖看向铁门外的世界,虽然他看到的只是一堵墙,但是那时候他的脑海,看到的绝对是花开满天、蝴蝶围着他飞舞的世界。

    她知道那种失去自由的感觉,有多么的痛苦。

    “孤儿院还有多少人?”樱玉忽然问出了莫名其妙的话。

    陆元一愣,他扭过头看向樱玉,发现她正在盯着校门口发呆,就像是一名学生毕业了,依依不舍的离开亲爱的母校。

    “你问这个干什么?”陆元问。

    “我想去看看他们。”樱玉转过身说。

    “去那里干嘛?那些人都是疯子,也是神经病,我觉得它不应该叫孤儿院,而是应该叫精神病院。”陆元有点厌倦说。

    他没有听见樱玉回答,她的眼瞳空荡荡的,陆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颗大桃树,已经被台风吹得向一边倾斜,在粗壮的树根上,系着一根红绳,另外一端系着木牌,在风中摇摆,迅速旋转着。

    樱玉走过去把木牌拿下,上面写着:我和你在外面的世界。

    疲惫的宝马车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引擎的轰鸣声已经停止了,它用了最后的力气逃出了那座桥。

    楚奕打开车门,在公路上奔跑,在黝黑的山间公路上奔跑。

    远处,车灯撕破了黑暗,暗红色的雪弗兰缓缓在疲惫不堪的楚奕身旁停下,满脸皱纹的老头从车窗探出头,“少爷。”

    楚奕缓缓抬起头,这个老人的白发在风中摇摆,这是他的管家,如今已经60多岁,本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但是他舍不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楚奕,他觉得这个听话冷淡的孩子,与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舍不得这孩子,老爸就把他留下家里,说是管家,其实什么也不用做,因为别墅中,已经有3名管家了。

    开车的是一名年轻人,他首先打开车门,毕恭毕敬的行礼,扶起楚奕的身体,在打开后座小心翼翼的扶进去。

    管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前面已经千疮百孔的宝马车,前后挡风玻璃都已经碎掉,驾驶门也被什么东西划过三道裂缝,这样的裂缝就像是被什么大型动物撕裂,两短一长。

    雪弗兰启动,楚奕靠在后座上,撇着目光看向窗外,宝马车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老爸叫你们来的?”楚奕问。

    “不是,是大少爷说你在这里,而且拜托我们过来接你,而且还带了你最喜欢的可口可乐。”管家从车上拿出一罐可口可乐,还是冰冻过的。

    “他还记得我爱喝什么?”楚奕接过可乐,‘嘶’的一声打开,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管家扭过头看他,目光中满是关心,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奕如此虚弱,他身上的浅蓝色校服已经湿透,上面还有许多破损的地方,就像是刚刚经历了车祸,或者经历了什么重大事件。

    他是看着楚奕长大的,已经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现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他心中是非常难受的。

    楚奕听说过管家在来楚府之前,已经有了家庭,有一个18岁的孩子,那年他才40多岁,听说他的儿子死了,妻子也死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提过,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他心中的最痛的伤疤。

    “虽然大少爷表面上看起来不怎么关心家里,但心中的还是非常的关心家庭的,这三年中,他一直再问少爷你的情况还有老爷的身体情况。”管家说。

    “他关心就应该多来家里看看,3年了。”楚奕声音非常的平淡,但是心里非常的生气,只是现在他怎么都生气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哥哥再也回不来了,他不明白,明明他就在新市,为什么要躲着他们?表面上装作一副不关心的样子,可确实最关心家庭的那一个,3年了,回家看一看怎么了?现在好了,你再也回不来了,活该!

    楚奕打心里是在憎恨哥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想哭,但是眼泪汇聚在眼睛中的时候,又被他生生弄了回去,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哭过,也不想哭。

    “也许大少爷有自己的苦衷。”管家试着安慰他。

    确实,他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他就不能说出来吗?该死,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好吗?难道我知道后会哭?你看看,现在你死了,我也没有哭。楚奕心中说。

    他无力的靠在座椅上,目光看着窗外摇摆的树影,台风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强了,他觉得奇怪,以前的台风都是三四天风力才停的,可是现在竟然不到十个小时就停了。

    就像是他为了迎接王而吹拂整个大地,让全世界的生灵都因为他的降临感到恐惧,让生灵知道,王的降临,天地都为之胆颤。

    “明天,叫拖车把那辆车拉回家吧。”楚奕许久之后说。

    管家点点头,他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大少爷的车怎么会在这里?他人呢?但是管家最后没有问,做为管家那么多年,他明白一个道理:不该知道的,别问。

    车辆缓缓驶入楚府,别墅中灯火通明,楚奕看向二楼的房间,只有那个地方是没有开灯的,那是他老爸的房间,这个房间的灯只有两种情况会关灯,第一是他不在家,第二是睡觉了。

    楚奕冷笑,他还是老样子,自己一夜在学校,而且还那么大的台风,他就不担心自己吗?自己没有回家,现在不应该坐在客厅中焦急的等待自己吗?不过他倒觉得这样会正常点,符合他在楚奕心中的形象,如果有一天他热情的关心自己,他倒是觉得这是假的老爹。

    车停下了,楚奕喝光可乐,身体也没有刚才那么疲惫了,司机帮他打开车门,想要扶他出去,楚奕摆摆手:“我自己可以。”

    司机关上了车门,楚奕慢悠悠走进大门。

    “少爷,要不要吃点宵夜?”司机忽然问。

    楚奕摆摆手:“不用了,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其实司机知道楚奕从来不吃宵夜,但是他觉得楚奕应该饿了,现在他的身体真的很虚弱,就像是得了癌症的老人。

    楚奕的房间在2楼,但是他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的爬上3楼,他来到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漆黑无比,楚奕没有开灯,直径走进去点燃蜡烛,微弱的火光来亮起,照亮了一丝角落,放在桌子上的是一张黑白照片,火光照出了这张美丽的脸蛋,这是他的妈妈,照片前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妈妈生前最喜欢穿的旗袍和一些首饰,包括结婚戒指。

    桃树枝从黑暗中延伸出来,白色的桃花在照片的右上角盛开,如同一张温柔的手抚摸着她的头,那么的温柔。

    楚奕把掉落在桌子上的白色桃花瓣握在手心,老爸聘请了国内著名的植物学家精心护养,保证它在屋内都能和其他桃树那样开花结果,却又用特别的方式固定了树的高度,保证这棵树不会太高,也不会太矮。

    楚奕蹲坐在桃树下,桃花香味芬芳扑鼻,那么的好闻,小时候妈妈最爱就是桃花树,说坐在桃花树下,能让她忘记所有烦恼,能让心宁静下来。

    慢慢的,他也喜欢上了桃花树,楚奕觉得,坐在桃花树下,就像是妈妈坐在自己的身旁,还如同以往一样,妈妈摸着他的头说:楚奕要乖哦,长大后要做一个好人,要驱除所有黑暗哟。

    对那时候的他而言,他还不知道好人、黑暗到底是什么,直到妈妈死的那天,看着她流淌而出的鲜血沾染了他的脸庞,他才知道什么是黑暗,但什么是好人呢?

    楚奕靠在桃树上,闭上眼睡着了。

    樱玉忽然间不想回去基地了,但是行动汇报必须要让执行任务的执行者亲自以手写送上,所以陆元就先回去了,她则是按照地图找到了这个孤儿院,与其说是孤儿院,还不如说是执行分部。

    因为国内的成千上万分部都是由执行总部管理的,每个分部中都是以孤儿院的形式建立的,每个分部中都关押了几十名甚至上百名死灵血液不稳定的人类,也有一些正常的孤儿,他们大部分都是小时候父母双亡或者被父母抛弃。

    孤儿院中此时已经漆黑无比,生锈的铁门已经上锁,樱玉走过去,她对黑暗的地方挥挥手,按照分部规定,孤儿院的每个分部晚上都有值班人,他们隐藏在黑暗中。

    黑暗中走出来一名穿着雨衣的中年人,他手中拿着49版的突击步枪,他的脸黝黑无比,就像是刚刚从非洲旅游回来似的。

    樱玉晃了晃手中的金色执行牌,这是他们身份的证明,执行牌上刻着执行基地的logo,一把利剑刺穿骷髅头,利刃出击,必斩邪魔。下面是名字。

    中年人立即行了一个军礼:“樱执行!”

    樱玉收起执行牌,中年人打开门:“我现在马上去叫部长。”中年人又把门关上。

    “不用。”樱玉摆摆手:“我只是过来看看。”

    中年人点点头,退回到黑暗中继续警戒。

    樱玉独自走在孤儿院中,这是一个活动场,放着许多运动设备,还有一半篮球场,这些都是供给正常孤儿使用的,被关着的不稳定死灵血液人类是常年被关在囚禁室中,不得与正常人类接触,这是为了防备这些人突然发狂伤了孤儿,这是必须的安全措施。

    每个孤儿院的建设构造都是一样的,分为两栋四层楼,比较长的那栋是孤儿的房间,一楼是食堂,但是囚禁室是在另外一栋的100米地下。

    樱玉推开门,这里有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在楼梯的尽头,是小型指纹电梯,樱玉把手摁在电梯的指纹识别区中。

    “身份确认,樱玉执行。”机械女生响起。

    电梯门打开,樱玉走进去,摁下了-1楼层。

    说是囚禁室,还不如说这里是牢狱,一条长长的走廊延伸向黑暗,黄色的灯悠悠照亮了狭窄的走廊,远看不到尽头,因为越到尽头灯光越暗,就像是延伸向地狱的黄泉路,走进去了就在也出不来了。

    樱玉的脚步很轻,囚禁室的铁门都是用厚度为20厘米的铁制成,上面有个小小的探窗,一根根横铁拦住,只留下一道道小小的缝隙,不到10厘米。

    铁门上有个门号牌,从1号到99号,而这次从这里逃出去的少年是98号,就是在走廊的尽头。

    在民间传说中,房间门越在幽暗中,越在尽头,戾气越重,也就是那里更加危险,通常有鬼魂出没,所以孤儿院也是用把越危险的死灵者关在最后面。

    樱玉慢慢走在走廊中,越到里面,空气越寒冷,55号、56号、57号......

    直到来到97号,樱玉看到在探窗上,一双灰溜溜的眼睛在看着她,脸色苍白,这是一个15岁的小男孩,他的双手被铁腕绑着,那双青绿色的眼瞳紧盯着走廊外面,他咧开嘴笑着,看似开心,又看似哀伤。

    这时候樱玉才发现,这个小男孩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98号的囚禁室,此时这个铁门是被开着的,一对铁腕还挂在墙上,铁制品反射着灯光,泛着悠悠黄光,这是走廊上的灯照射到里面,却不能照全,在最里面的角落,是永远无法被光照射到的角落。

    樱玉走进囚禁室,忽然听到凄凉的笑声,她猛地一回头,看到97号的小男孩脸色惨白,丝毫没有血色,他凄凉的笑声渐渐停止,他忽然不看了,而是蹲在最里面的角落中,把自己卷缩成小小的一团,头深深陷入膝盖中。

    樱玉又扭过头,走进98号囚禁室中,椅子上放着囚禁证明的白色套服,铁床上拴着铁链,上面有丝丝凝固的血液。

    “你喜欢去外面吗?”

    “那里有阳光,有松鼠,有围着你飞舞的蝴蝶,还有好多好多,有你没见过的花,好多好多颜色,还有你最爱的桃树。”

    “你喜欢这里吗?”

    “我也不喜欢,我想去空城,那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小兜儿跟我玩。”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人跟我玩。”

    ......

    97号的声音非常低,低到自己都听不见,但是樱玉听到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孤单,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犬。

    樱玉看着那个蹲在黑暗中的小男孩,自言自语又像是有人在跟他说话,说得那么的开心,但是跟他说话的男孩只会点头,或者摇头,是或者不是,但是他不厌倦这个不会说太多话的小男孩,他跟这个小男孩说了什么是自由。

    樱玉慢慢扭过头,看向那个常年看不到光的角落,刚好与97号蹲在的角落形成直线,98号那时候也是蹲在这个地方,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扎在膝盖中,他听着97号在说话,但是他不会说太多话,他只会说是或者不是。

    他站起身,走到门前,手紧紧握住铁横,眺望外面,但是他太矮了,根本看不到97号,他活在97号给他讲的世界中,在他的世界,只有这个小小的囚禁室,他用指甲在墙上刻花着97号说的桃花树。

    97号说桃花很漂亮:“如果有一天我能逃出去,我绝对带你去看桃花树,我和你在外面的世界。”

    樱玉走到那个黑暗角落,墙面上刻着桃花树,树上的桃花盛开,98号就蹲在桃花树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