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温柔暴君
字体: 16 + -

78 帝女,身份渐明(六)

是不是她流离也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爱一个人?她是可悲的,她甚至连爱一个人都不知道怎样去爱,至少,沁瓷比她更懂得追求爱情。

单单是这一点沁瓷就比她勇敢了,这样一想,流离对沁瓷以前的作法也看淡了一些。

任是谁也无法看着自己深爱了多年的人,一朝一夕之间便转眼爱了别的女子,甚至不顾一切的要将那女子迎娶。

她也竟然是不怎样怪沁瓷的了,微微一笑,“婉眉,送客。”流离淡淡的说道,而后不再看沁瓷一眼往床边而去,目光再次放在了双眸紧闭的司寻脸上,心底,不禁又扯出一抹疼痛。

“你要好好照顾六哥哥,若是六哥哥出了什么事我是定然不会放过你的。”关于司寻的事情沁瓷总是无法冷静的面对,或许,这一点,便是她的至情至性之处。

转过身的流离却是身体微微一颤,眼里划过一抹不易擦觉的笑意。

时间再长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司寻却是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逐渐的流离只觉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整颗心也不由得为他悬了起来。

本来该是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却突然之间化作密密麻麻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笼罩在整个云都之上,狂风夹杂着风沙万里扬起,烟尘满天,看了叫人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流离倚靠在门口之处任由狂风吹乱她的发髻,听着狂风将窗户吹打着,发出沉重的响声,风将她的裙摆高高的吹起,远远的看去就像是雨中的白莲花,洁白动人!

“姑娘,天气突变,你身子单薄披着吧。”婉眉的声音再次响起,流离只觉一件披风披在了身上,顿时不由得感激婉眉的细心与体贴。

“婉眉,你从小呆在王府,你可知道六爷为何如此的冷酷无情?”流离扫了一眼与之并肩而立的婉眉,随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院子中被狂风吹折的曼陀罗花,狂风中夹杂着轻细的飞雨,将曼陀罗花吹得东倒西歪,显得有些孤独甚至是凄凉了。

婉眉低下头,似作回忆,随后听得她低声道:“奴婢听王府的掌事姑姑说,别的皇子皆是行了弱冠之礼才会被皇上封王送去封地,只有极少数的王爷才会被留在帝都。而王爷自从三岁之时便被皇上封为‘祁王’遣送出宫在宫外居住……”

不等婉眉说完流离便打断了婉眉的话,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也就是说他从三岁便一人在这个王府了?”

婉眉点了点头,而后又道:“宁贵妃怕王爷过得不好,于是便派了心腹在此照顾王爷,一眨眼几年过去王爷倒也过得相安无事。小小年纪的王爷没有母妃在身边的陪伴,没有母妃的温暖,性格也就逐渐变得有些内敛,甚至是冷酷,再加上,出了那件事……”提到此,婉眉却是突的止住了话头,不敢再开口。

帝王之间的事情怎能容得她一个奴婢再次说三道四?王爷对她有再造之恩。

“什么事?”流离反射性的问道,随后看了看婉眉如此慎重的神色,便也知晓此事定然是皇家的禁忌。

“从小他都是一个人在这里么?”他会不会也和她小时候一样,没有娘亲的陪伴就睡不着。

没有娘亲在身边就害怕黑夜的来临,他会不会也和她一样害怕坏人会抓走他?流离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怜惜他的过去,她至少还有娘亲的呵护,可是他却是爹娘健在都不曾关心过他一点,那么年幼的他不知道是得有多么的害怕和恐惧,多么的希望有娘在身边哄着他入睡,教他写字、念书。

“是的。”婉眉答道,眉宇之间也不禁浮现了一抹哀戚之色。

此刻,流离终于明白他为何独爱开在黑暗里绝望之花曼陀罗,在绝望的时候能做的怕是只有坚强。

转眼之间,天空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流离转身往屋子里走去,却听见**的人虚弱的呢喃道:“水……水……水……”

虽然这是微乎其微的声音依旧被她所察觉,身上的披风也不由得从身上滑落,这一瞬间,喜形于色。

“婉眉,婉眉,他醒了……醒了……”流离高兴的对着婉眉说道,还不忘记替他倒了一杯茶水,婉眉也是开心的一笑,连忙配合着流离扶起司寻,将茶水往他的嘴里送去。

司寻有些疲惫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近在咫尺给他喂水的流离,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扬起,貌似,只要是她便满足了。

“你醒了……”流离见司寻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脸上竟然飞满了红霞,看了叫人好不心动,脸也不自觉的移开了他的视线,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得紧紧的收紧。

婉眉见状便将司寻的后背靠在了床柱上,而后悄悄的退出了两人的视线里。

司寻见着流离脸红的模样,不禁扯开了嘴角轻轻笑出了声,“呵呵。”这一笑,倒是让流离更加的手足无措了。

“我去给你拿药。”流离连忙找了一个借口便想离开他的视线,起身的那一瞬间不料却司寻一把扣住了流离的手腕,眼里闪烁着让人无法察觉的光芒。

“本王……醒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本王?”司寻本是打趣她的,不料流离却是当起了真,连忙解释道:“我没有

,你的伤太重了,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看着流离深陷的眼窝,眼里也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脸色更是苍白得很,想必定然是为了照顾他一夜不曾睡过。

“那又何妨,本王的生死没有任何人会在乎的。”司寻有些心疼的看了看流离憔悴的脸颊,而后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说道。

自打,年幼之时他便独自一人居住在这儿了,没有一个朋友,这里的人都敬畏他,因着他是祁王,谁还会真正的关心他?

“我在乎。”他的话语刚落,便听得流离慎重的对着他说道,那双清澈如水的明眸里闪烁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情绪。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有些幸福,幸福的笑了,流离精神贯注的看着司寻扯开嘴角的那一抹笑意,犹如冰山化开的一角,而那里面正蕴藏着绵绵不断的热量与温情。

而那些温暖与热量皆是因为她,若是哪一日,她不在了,便是将她打入了更深的深渊。

“你当真在乎本王的生死?”司寻挑眉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欲要回答的流离。

“若是有一日,你必须死,那么我愿意以血肉之躯挡在你的前面。”这一番话,流离说的轰轰烈烈,而她也用一生去实现了这个诺言。

仅仅是这一刻,流离对司寻所做的诺言。

她不是豫国的公主,他也不是大云的祁王,所做的誓言。

司寻神色忽的慎重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为你顶天立地。”他的女人,他爱的女人,只需要在他的身后幸福的生活着便好,只需相夫教子。

多年后他回想起今日之时,却忘了说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

万里山河的巍峨壮丽怎敌她低眉浅笑的那一瞬间?

“那日,在崖边,我并不曾推过沁瓷。”末了,流离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

然后他却不需要回答,仅仅是一个温怀的微笑便证明了他是相信她的。

“我知道。”过了半响,就在流离以为司寻不会回答之时,他却是开口回答了。

“你信我?”流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司寻问道,他和她一样都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说,如此冷心冷情的两个人却是互相的信任了。

司寻微微一笑,有些霸道的说道:“本王的女人本王为何不信?离儿。”

其实,他是看清楚了的,是沁瓷自己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对于沁瓷, 他已经不想再多做谈论。

沁瓷,答应他不再做任何伤害流离的事,她从今以后只是他的十六妹妹。

“流离何德何能,能得六爷如此相待,此生无憾。”流离道。

“本王从今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这是他的许诺,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妻子的责任,虽然尚未成婚,她必定是他的妃。

六王爷平安无事的消息一传入内宫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宁贵妃。

不到半刻钟的时辰,宁妃便又带着人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司寻的房间。

“儿臣拜见母妃……”还未待司寻说完宁妃便心疼的将司寻扶了起来,安置在**,慈爱的替他掖上被角。

“寻儿,不要如此多礼,你的身体可有何不舒服之处?若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让太医给瞧瞧啊,你可算是平安醒来了。”宁妃不安的叮嘱道,无暇顾及一旁静立的流离。

司寻惨白着脸色摇了摇头,“谢母妃关心,并未有何不舒服之处,身上的皆是外伤只要静养数月便会痊愈。”

司寻惨白着脸色摇了摇头,“谢母妃关心,并未有何不舒服之处,身上的皆是外伤只要静养半月便会痊愈。”

“寻儿,身体要养好,否则十日之后如何迎娶萱儿为王妃?”宁妃若有所思的看着司寻说道,娶宁萱是不可为而为之!

“嘭……”流离有些慌乱的看着从手中滚落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的手背上很快便是一片通红,茶杯摔落在地上碎成碎片,在场的人皆是一怔,唯有司寻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的目光。

“娘娘恕罪,流离并非有意不敬。”流离连忙跪在宁妃的面前,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宁妃眼里划过一丝不快,继而隐去,“罢,下去吧,若是以后为了侧妃娘娘做事切不可如此的马虎鲁莽。”

“是,流离谨遵娘娘教诲。”流离隐下了情绪,答道,起身正欲离开却被从**站起来的司寻一把扣住了手臂。

流离有些惊愕的看着一脸不满的司寻,又听见司寻道:“把手给我看看。”司寻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中气不足,但是却是没有少了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让流离不由自主便将手伸了出去。

宁妃与秋韵皆是一愣,似乎惊讶于司寻的举动。

只见司寻拿起流离被茶水烫红的手,对着手背轻柔的吹气,那模样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流离是他手中多么珍贵的珠宝一样。

“婉眉,去将本王的软玉膏拿来。”司寻对着一旁的婉眉吩咐道,似乎并未将宁妃放在眼里,此刻似乎流离才是他的重要。

流离细细的看着司寻温柔的将药膏涂抹在她的手背上

,瞬间一股清凉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这药膏的效果定然是极好的,低头的那一瞬间无意瞥见他眼底肆意的温柔,眉眼里的温和以及柔情,她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沉沦在了他温柔的呵护之中。

也罢,就此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六爷……我的六爷……此生得你如此呵护,足以……

流离的脸色绯红却又带着一股笑意,仿佛就是掉进了密缸一样,那颗眼角的粉红色泪痣此刻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任凭宁妃再是最尊贵的皇贵妃也不由得被眼前的场景深深的震撼住了,她的眼底并没有一丝不满之色,反而是羡艳的目光。

若是那九五之尊能够如此待她,哪怕让她喝下毒药也是甘愿的,无奈,他的温柔与呵护也只给了一个女人,那就是青莲。

活着的时候受尽他的宠爱,死了也要霸占着他的整颗心。

没有爱情的女人便只想着抓住权利,这样才能充实自己那颗空无的心。

宁紫苏,一个如此美丽的名字聪慧而又痴情的女人,却是在皇宫中葬送掉了她的所有,人性、亲情、年华、包括自由。

甚至是连她拼了命护住的皇儿也要埋怨她,她是作了什么孽?

“母妃,此事改日再说吧。”末了,司寻对着宁妃淡淡的说道,似乎是很不愿意在此刻谈论迎娶宁萱为王妃的事情。

宁妃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不发一言的流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流离,而后便道:“秋韵,我们回宫吧。”

随着宁妃与秋韵的身影走远,司寻却是看着流离说道:“离儿,迎娶宁萱逼不得已。”神色透着几分哀戚,甚至是苦衷。

流离隐藏起心中的苦涩,豪爽的一笑,道:“我知道,宁姑娘也是极好的,温婉贤淑,是大云有名的才女,也是护国将军府的大小姐,你们的身份倒是衬得上的。”

宁萱对她始终是有恩的,若是两人真的嫁与同一个人……

宁萱与司寻怕是没有几分感情的,那样一个心如湖水般深沉的女子,心中必定已经是藏了别人的。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便是凤岭!

她对凤岭有恩,宁萱却对她有恩,流离却是不知道婚嫁之时会发生怎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也会因着宁萱而万劫不复,甚至葬送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说到底,到底无缘,何须誓言?

司寻目光一沉,对流离的淡然有些不高兴,她竟然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吗?

还是在乎他只是说说而已?有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夫君娶他人的,她倒是大方得很。

“你到底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司寻叹了叹气,他以为她至少会是生气,会难过,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说好!

她,到底是一点点都不在意的。

流离微微愣住,似乎是不明白司寻的意思,眼眸微瞪,却是找不到一丝反驳的理由。

“我……”流离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司寻打断了。

“罢了,你下去吧,回云府去吧。”司寻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他的心犹如被虫蚁啃噬一样的疼痛难忍,而这疼痛的源泉皆是因着流离而起。

流离目光一颤,继而微微一笑,对着司寻行了一礼,道:“流离告退。”而后便快步离开了屋子里,消失在了司寻的视线里。

“阿离,你此时竟然是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就连旁人都知晓我对你的情意,为何你就是看不出?司寻眉头紧锁,身上的伤口又慢慢的渗出了殷红的血液。

流离一回到云府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云尧,整个云府里除了云尧似乎其他人都对她有着深深的敌意,那日在晚宴上想要她命的二小姐更不是省油的灯。

“大人,三小姐在门外求见。”婢女恭敬的对着云尧说道。

那站立在桌案前的高大身影却是微微一怔,随即唇角便露出一抹绝美的微笑,犹如湖水般幽深的眸子却是隐约带着苦涩。

她来找他,定是为玄棠之事前来,想必此刻刚从六王府赶回来吧?

“让她进来。”云尧道 ,不一会流离便从门外而入。

流离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云尧的面前,在他的面前她总是可以感觉得到无形的压力。

“六王爷没事了吧?”云尧似作家常一般询问道,按理来说六王爷也算是他半个妹婿,出声询问一下也是在情理当中,理所当然的事情。

“王爷已经醒了过来,流离今日是想问……”话说到一半,剩下的话皆被流离吞咽入口中。

她的目光注视着云尧身后的那幅画,画上的女孩一身浅蓝色的衣裳在山谷之中迎风起舞,无数的蝴蝶围绕在女孩的身侧,而那女孩的右眼角竟然与她 一样皆有着一颗粉红色的泪痣,这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云尧微微一笑,不待流离开口询问,便道:“这画中之人便是你,不用疑惑。”

“你就是当年山谷之中的少年是与不是?阿尧!”流离目光一震,步步紧逼,他一直就是那个少年,否则又怎会几次相救?

怎会?云尧原来就是阿尧,那个带着她摸月亮的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