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25章：花雨
莹露初尝禁果，领略了人生一大妙事，事后已过了一夜，次日偶然回想起来，还会莫名其妙地偷笑起来，玲珑见了问是怎么回事？莹露随口玩笑道：“实不瞒小主，奴婢昨晚做了个春闺梦，每每想起来，觉得煞是有趣呢！”
玲珑见她在自己面前越发放肆，忍不住上去拧了她一把，低声训斥道：“也不害羞，哪有这么大声说自己做了春梦的，脸皮越发的厚了！”言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莹露傻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昨晚您才睡下，小祥子来过了，是来还您上次借给他的银子来的，我见您已经睡下了，就代为收下了！”
玲珑听了这话，似乎从她异常的举动中，猜到了些什么，可尽管如此，还是不好意思详加追下去。
此后的日子里，玲珑每天掰着手指掐算着，只盼着与皇上相约那一日早些到来，心想着，也许见着了皇上后，就能从此得到垂青，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样想着，连做梦都能笑了出声儿来。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玲珑每日早起晚睡苦练陶埙，在蕙芷的倾力传授下，也是她聪慧一点即透，不出数日便已大有进境了。
是日，媱儿借把平安脉之机，约梅儿同来竹香馆看望玲珑，媱儿与蕙芷初识后，很快也成了好友，当听说玲珑最近苦练陶埙，遂说要欣赏欣赏，玲珑谦虚几句，遂吹奏了一曲《相思酒》，曲境却是：细雨涓涓，春色微晚雨织啾。执笔携手，心事藏红袖。凝望苍天，落下几许愁。君知久？独坐帘阄，相思浓如酒……
一曲终了，梅儿、媱儿大为叹服，媱儿更是脱口夸道：“真是不得了，珑妹妹如此勤学苦练下去，想必将来定能和玉郡王的笛音一较高下了！”
玲珑听了心中一动，随口问梅儿最近可有见过郡王了没？梅儿摇了摇头，道：“没有，许是去翠香山那边了吧！”
说话间，梅儿见玲珑嘴巴和手指有些红肿，好不心疼，说定是苦练陶埙所致，不如休息几日吧！玲珑摇头那肯答应，说不日就到了与皇上约期，怎可半途而废。
媱儿见状，查看后，道：“无妨，待我说回去赶制一副消炎的药膏送来，涂上就好了。”蕙芷听了赞道：“真是及时雨！”闲话不提，小聚散后，媱儿言出即行，次日，差人送来药膏，果然是立见奇效。
常人的十几日，在玲珑心里，仿佛是渡过了十几个漫长的春秋，无论怎样，这一日总算给她盼来了。
天才蒙蒙亮，玲珑便早早起来，对着铜镜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后特意撇下侍女，独自一人来到桃花苑中等候着。心想：此次与皇上约会，成败在此一举，我务必要竭尽全力讨得皇上欢心才是，若是由此攀附皇恩，那今后的升迁之路便会一帆风顺了。
早起时还是晴天，可快到巳时天便有些阴了，吹过几缕凉风过后，渐渐的夹杂着雨丝慢慢飘舞了起来，好在气温不是很凉，玲珑躲在一株盛开的桃花树下，闻着花香，心中怀着无限期许。
巳时一过，见远处出现两个打着伞女子由远及近而来，正是蕙芷和莹露两个，她们是要看看皇上来没，不想却只见玲珑一人，忙过来打招呼。
莹露见玲珑走的匆忙，也没带伞撑着，身上都有些淋湿了，忙上前去把她拉进自己伞下，笑道：“小主您怎么也不带把伞，仔细着淋着雨，患了时疾可不是闹着玩的。”
玲珑笑道：“我出来的早，那会儿天还晴着，不像
有雨的样儿，哪知这时便悄悄下了起来，还好不是很大，我这会儿避在桃花树下，还能挨的住，原也想着回去取把伞来着，可又怕错过了与皇上的到来，那苦盼了半个月之久的约定，岂不是就白搭了。”
蕙芷关切地说道：“和皇上的约定固然要紧，可若是淋坏了身子总是不好的。”
玲珑朝她笑了笑，说道：“不妨事的！即便真病了，大不了麻烦媱儿姊姊给我治治就是了。”
她们说着话间，雨丝已渐渐稠密起来，且有越下越大之势。
蕙芷和莹露陪着玲珑在雨中呆了好长一会儿，可还是不见圣驾，就都有些不耐烦了，莹露打了个喷嚏道：“不是说好了皇上今天要来的吗？怎么到现在还见人影？”
蕙芷也有些替玲珑失望，揣测道：“许是皇上今日国事繁忙，一时给忘记了也说不定！又或者是见这天儿下起了雨，临时决定不来了？！”
玲珑听了她们的话，也显得有些灰心，抬手擦拉擦脸上的雨珠，不由得默默低下头去。
莹露试探着劝慰道：“蕙芷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这样阴霾天，皇上大概真的不会来了，小主——，要不咱们——回去吧！”
玲珑听了将心一横，笃定道：“这还没道正午，那可不成，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等一会儿！”
此时她们虽都撑着伞，可恼人的乱风夹杂着细细的雨丝四处飘散，还是让她们淋着了不少。蕙芷抚了抚肩头，感觉丝丝凉意，于是叹气道：“珑小主，您真就这样一直还等下去吗？那我们可要先回去啦！”
玲珑坚定地点点头，还推了她们两个一把，道：“风雨好凉的，你们还是快回去吧，别冻着了，我也是再等一会而已，万一皇上一会儿就真的来了，也不会怪我没有守约。”
莹露无奈道：“那好吧，奴婢这把伞就留给小主，我和蕙芷撑一把伞就先回去了。”
莹露留下伞给玲珑，自己闪身到蕙芷伞下，二人便要走，蕙芷回头提声叮嘱道：“姊姊也早点回去吧，这雨可是越下越大了。”
玲珑向她们挥挥手道：“知道了，你们快走吧，我再稍微等一下就是了。”
蕙芷和莹露她们走了之后，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玲珑还是没能等到皇上，此时的雨下得又密又急，风也越刮越大，连桃树上的花瓣都被刮落了不少。玲珑撑着一把小小的油纸伞独立在风雨之中，仿佛一只飘荡在惊涛骇浪里的小舟，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景象。
这会儿，玲珑的大半衣袍都被雨水淋透了，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她一只手拼命的抓着被风刮的东倒西歪的雨伞，另一只环抱着自己的肩头，嘴唇也开始有些紫了，牙齿不由自主地磕打着。
开始的时候，她还不住地四处张眺望着，可总是不见人影，后来索性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里，整个小身板缩成了一团，这样还能够稍微感到暖和一点。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久，玲珑终于有些绝望了，可还是不愿意轻易离去，此时她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索性一屁股坐在泥地上，盘起腿来，将伞杆夹在臂弯里，从怀中取出心爱的陶埙，凑近唇边，悲悲切切地吹奏起来，正是一首《相思怨》。
只听曲中悠然的唱道：
忆江南，如丝的雨，微熏的风，春来一抹碧水，醉了游人，醉了鸳鸯；
又忆江南，杜鹃声声不忍闻，画楼独倚，望尽千帆，双燕又归来；
再忆江南，红豆颗颗，必已叶茂枝繁，试问君，能否记得，耐心的摘下，捧入掌心，
只因，那是奴家一颗颗，相思的泪滴。
陶埙的音色本身就略带伤感，此时伴和玲珑幽怨的心境，吹奏出来的旋律，更是凄楚，任叫谁听了都要伤心。恰正是，桃花落处闲池阁，雨送哀婉，铅华洗尽，忆遥远，却迷蒙，置身于千年绝美惆怅的画卷当中，豪饮间，挥袖处，簪花仕女裙摆袅娜……
才不过半个月的光景，玲珑的技艺已十分娴熟，较常人修习了一年半载的成就还不只。
一曲终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油纸伞已被风给刮走了，玲珑颓然放下陶埙，抬头仰望天际，只见无数的雨点朝自己脸上淋落下来，她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心念道：巴巴期盼了这么多天，终究还是一场空欢喜，想必皇上根本没把这个约定放在心上，怕是早给忘了，现在也不知在哪个宫里欢愉着呢，而我却在这里淋雨，真是可笑得紧，这样想着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和失落，低声抽泣了起来……
其实，皇上还真没忘记这个约定，何况身边还有玲珑最要好的姊妹梅儿不时提醒着，他原想一下早朝就赶去桃花苑赴约，顺便再去竹香馆用午膳，可计划没有变化快，皇上下朝后，前脚才回到养心殿，便被国丈军机大臣乌比咄、兵部尚书董霆（贤妃之父）以及九门提督怡亲王承铜三大重臣给牵绊住了，说是有军机大事特来密奏，皇上闻听知道必是紧要事，当然要以国事为先，因此只得宣他们到暖阁觐见议事。
繁文缛节一概不表，单说三大重臣见到皇上，上奏说得到确切消息，六王爷承楚已于年节期间逃离遵华皇陵，现不知所踪，据多方打探得知他这一年常来与琼花会教主寇姚莉来往密切，近期还曾乔装现身京城，想必定是来拉拢往日亲近朝臣意图不轨，请皇上务必严加提防、早下定夺，以免酿成朝廷大患。
皇上听罢，并未显得有多意外，只语重心长地感谢了他们，叫他们三人整肃军纪、多加防范着即可，此事他心中已有谋算，必会审慎对待的，三人听罢告退而去。
送走了三位心腹重臣，皇上随后拟了一道旨意，命都察院、大理寺即日起严加查探朝中臣子动向，一旦发现结党营私的苗头立即密奏上来，不得延误。紧接着，又让裴公公速速叫梅衣御卫统领项越来见，亲口密令他全面撒网调查此事，一旦发现六王及其党羽踪迹，不必奏请，可先斩后奏、格杀勿论，项越应声退下。
待皇上处理完这件事，早已过了晌午，梅儿惦记着玲珑，心里早就急得不行，探头走进暖阁，见皇上正背靠着龙椅心事重重的，正巧小秋子前来奉茶，梅儿接过说我来吧，端着便送了上去，皇上浅呷了一口放下仍旧默不作声，梅儿闷头经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道：“皇上，您还要不要去桃花苑了？”
再梅儿提醒，皇上这才恍然记起和玲珑的约定，随口说了声：“去，当然要去！”后命人匆匆换上常服，待要出门时才发现外头正淅淅沥沥下着春雨，看天色又早过了约定时间，心想这天气，大概玲珑怕是早给雨水给淋回去了。
正犹豫着，听裴公公来说，太后、皇后已派人来过两次了，说要请您去慈宁宫用午膳呢。
皇上本不情愿，可这二位非比寻常，实在不好驳了面子，只得临时改了主意，叫摆驾慈宁宫，梅儿听了好不失望，可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也跟着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