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21章：评说是非
玲珑听莹露说皇上让娥官偷偷进了如意馆，不禁秀目流转道：“这事儿更新鲜，那如意馆可是宫廷画师们呆的地方，此时冒然去了个女伶，纵然善绘丹青，可还是有些不妥，这怕是皇上一时宠她心切，考虑得不够周全啊！”
莹露点头应和道：“小主说的没错！听说这事儿在紫奥城传开后，普遍遭到了后宫嫔妃们的非议，都纷纷埋怨说皇上怎能将这样下贱的人纳到宫里来，真是玷污了皇家的声誉，令祖上蒙羞，可巧有正人当街议论时，刚好被皇上撞见了，皇上一怒之下，不但当场狠狠怒斥、责罚了几个喜欢嚼舌根子的小主，还将其中一个位份最高的秀嫔投入了冷宫里去，听说她以前还很得圣宠呢！”
玲珑听了似乎丝毫没有感到有多意外，只含着笑意说道：“皇上是大夏国的天子，圣意所为哪儿有什么对错之分，更是岂容他人私下胡乱非议的，那秀嫔即便曾经得宠又怎样？那不过是皇上一时心性使然而已，举手能将你捧上天，翻手就可以将你打入地狱里去，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攀上嫔位也真是不易，想必其中定有别的缘由！”
梅儿听了也默默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不知她所指的情由究竟是什么。
莹露接口道：“为了这档子的事儿，听说太后三番五次地请皇上去慈宁宫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多次，后又加上前朝国公重臣和皇族遗老宗亲们的合力上奏陈劝，皇上这才稍显悔改之意，只得暂且疏远了那个女伶，并答应放秀嫔出冷宫，这才平息了事端。”
玲珑“呵呵”一笑道：“早知道秀嫔不会傻到去大胆开罪皇上，原来是太后在背后鼓动的，看来此事在太后眼里还真是兹事体大了呢！不过依你我来看，哪儿就有那么严重了，我敢断言，皇上要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更何况这次不过为了个女伶，即便是辛者库的奴婢又如何？只要皇上喜欢，还有什么是不行的？只是可怜了夹在中间的秀嫔，虽侥幸逃过一劫，怕是这辈子也再难见到皇上一面了，和在冷宫也没什么两样。”
梅儿听了玲珑的分析，稍显不解道：“珑妹妹说的极是，为了这点小事儿就搞得前朝、后宫沸沸扬扬的，也真够小题大做了！不过妹妹何以见得这一切都跟太后有关，而不是皇后所为呢？”
玲珑目光笃定道：“太后是姊姊的姨母，对姊姊一家恩惠尤佳，因此宁愿相信是皇后，也不希望是太后的主意，其实，我眼下也不知道为何太后执意要阻挠这个女伶入宫，可能在前朝后宫同时掀起悍然大波的，怕是唯有当今太后一人了，皇后入主后宫日短，是断断没这个本事的。”
梅儿点头暗想，之前在延福宫，贤妃就曾旁敲侧击地提点过自己，要对太后善加分辨，凡事应以国事和皇上为重，不可因私情迷失了判断，如今听好姊妹玲珑这样一说，更是对姨母太后起了怀疑敬畏之心，可无论怎样，太后终究对自己和家人还是极好的，这样
的心思也就脑中一闪而已，全没驻留在心上。
又听莹露担心道：“我到觉得太后做得没错，皇上身边已是美女如云，干嘛还非让一个女伶进到宫里来呢？！听说这几日，皇上又偷偷派小秋子去如意馆安慰那个戏子呢，依奴婢看，她如此狐媚惑主，早晚是要名正言顺的晋升到官女子和小主平起平坐的，小主怎么就毫不介意呢？”莹露说到这儿，颇有些愤愤不平。
丫鬟替自己的主子担心，而玲珑却毫不在意地反问道：“咱们连人家的面儿都没见过，怎知她必定是敌非友呢？莹露也太多心了些吧。”
莹露见玲珑听不进自己的劝告，遂嘴巴一撅，进一步道：“谁不知道戏子的行当，是下九流中最卑贱的，如今居然也能混到皇宫里的如意馆来，要说她是滥竽充数，想都是抬举了她！”
莹露出身市井贩花女，要说也不比戏子高到哪儿去，可她见同是花季女子，人家就侥幸得了皇上的欢心，自己论相貌也不差，却还只能做着小小的宫女，心里便开始羡慕妒忌起来，其实不光是她，如今后宫里上至嫔妃下至宫婢，都和她存着一样的心思，只不过莹露心直口快，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而已。
玲珑听了这话，面上稍显不悦之色，见她半是嗔怨道：“你说的也许没错，在宫外，戏子的身份的确等同于艺妓一流，再怎么粉饰，终究也是被人瞧不起的，可你也要知道，谁愿意一生下来就去做那样儿卑贱的营生？还不都是为了生计所迫，才不得不走上那一条人人唾弃的不归路，要说她们也是一群可怜人！想必现在宫里许多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我却偏不那样，并且我还真想去如意馆走一趟，结交一下这位特别的妹妹呢！”
莹露知玲珑这是在给自己留着颜面，并没当着人面斥责自己，不由得面色一红，不好意思道：“小主一向心地纯善、蕙质兰心，奴婢怎能和您相比，可您就不怕有朝一日，她凭借着皇上的恩宠，逾越了您，踩到了您的头上？”
玲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略略一顿，婉转解释道：“只要她不是狐媚惑主、祸国殃民的妖女，我便当她是自己的好姊妹，心甘情愿她比我过的好一些也没关系！私心也绝不会嫉妒她，更不会去害她，反还要和她一起尽心伺候好圣驾的，反之，却要另当别论了，总之，做人最好不要和别人比，要比就和自己去比。”
莹露听了再也无话可说，只得黯然低下头去。
梅儿在一旁听了她们主婢对话，心里暗赞了玲珑的大度明智，不禁笑道：“珑妹妹真是皇上的贤内助，若人人都如妹妹这样想，那可真是天下太平了，后宫也早没有那么的多勾心斗角了。”
梅儿笑道：“多谢姊姊的夸奖，玲珑愧不敢当呀。”转面问道：“姊姊常伴皇上身边儿，想必定的见过的咱们所说的这个戏子，不如请姊姊来说说看吧？！”
梅儿本不想提及此事，可既然玲
珑问了，不得不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诉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宸妃等人实是故意戏虐自己一节。
玲珑何其聪慧，联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马上便联想到了其中的隐情，不尽笑道：“皇上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原来还是因着姊姊，才成全了那个女伶的！”
梅儿微微一笑，暗道：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她，幸好她心地纯善，不然若与我为敌，真是难以想象了，虽这么想，可还明知故问道：“又管我什么事儿了？！”
玲珑也是报以一笑，并未说下去，反而将话锋一转，像是在安慰玲珑道：“不过，莹露说得也没错，以前，我总有些听天由命，即便屈居人后也不在意，可这进宫已是大半年了，眼瞅着也到了万物复苏之际，我也是该为自己的位份晋升考虑考虑了！”
莹露听了小主这话，原本耷拉着的脸，方才露出笑意来。
自年节一过，莹露就开始为自家小主担心起来，以为玲珑在看似一时安逸之下，就知足且乐不思进取了，甚至连昔日大仇也忘了报了，如此随波逐流下去，岂不是要在这权力倾轧的后宫里自生自灭了不成？！
其实，莹露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早在年前公主离开竹香馆后，内务府见玲珑虽被解禁还封了个女官来做，可并未再见进一步得宠，热乎了几日便也开始渐渐冷了下来，好在如意馆内尚有积蓄，玲珑也并非只知贪图享受之人，吩咐大家都节俭一下便是了，可这终非长久之计，若长此以往，早晚会坐吃山空的，因此，莹露此时才借娥官得宠进宫一事激一下玲珑，岂知玲珑心里早有谋算。
当莹露听玲珑说要为晋位考虑之话后，不禁拍手笑道：“奴婢早盼着您这句话呢！”
玲珑笑着抚了抚她的手，道：“早知道你心急，可凡事总要考虑周详才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容不得有半分差池，如此才能事半功倍马到垂成不是，倘若是没把握，到不如静待时机的好。”
莹露听罢行小礼应道：“奴婢受教了！”
玲珑点了点头，转面对梅儿道：“自入宫以来，妹妹经历了许多险恶之事，不由得让人领悟了一个真理，那便是想要在这后宫里生存的好，不是随遇而安、与人为善，便可相安无事的，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披荆斩棘、力争上游才不会任人欺凌，这一点我和莹露都深有体会，妹妹入宫日久，想必也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吧？！”
梅儿深深点了点头，道：“妹妹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
玲珑诚意道：“趁此春暖花开之际，我已决意为自己的将来努力一番了，姊姊是皇上身边儿的近侍，到时还望能得到姊姊的帮衬才好！”
玲珑的梅儿最好的姊妹之一，听了自然不会推辞，当下应道：“放心吧！但凡能用到我之处，梅儿必当尽心竭力的。”
两姊妹说着，不约而同上前握住对方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