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想入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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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221章 夜里入宴

思绪翻涌,难以平息,一股股复杂而又苍凉的感觉,也在肆意的在体内滋长蔓延,最后,竟是缠缠绕绕,厚重得让风宁喘不过气来。

周遭气氛,也沉寂压抑,直至许久,风宁才强行压制住心底波澜壮阔的情绪,朝陌嵘低沉麻木的出声,“风宁在世,本是不详。今日报得大仇,便会亲自下去为风宁害死之人全数赔罪。”

陌嵘眉头一皱,神色再度一变,又欲言话,风宁已是挪开目光,瞳孔一缩,先他一步的出了声,“大公子若是无它时,便先出去。风宁,得休息了。”

陌嵘深眼凝她,面上顿有复杂蔓延,难以收敛。

他并未依言离开,就这么静静的盯着风宁,兀自沉默。

待许久后,他才终归是叹息一声,低沉道:“你要如何,在下自是管不着,你的性命,也攥在你手里,你想丢之弃之,无人能拦着。只不过,在下母亲拼死护你,未得善终,死后,竟也只能入土荒野深山,归不得我陌家祠堂,在下母亲那般护你保你,而今你轻贱这条性命,这般不争,如此,也只能怪在下母亲,护错了人。”

他语气略待硬实,却又夹杂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叹息与微恼。

待嗓音落下后,他也不再多呆,仅是干脆起身,缓步朝那殿门而去。

一时,殿内气氛再度沉寂下来,寂寂无声。

风宁神色微颤,忍不住将手中的长剑放下,随即伸手揉着太阳穴,双眸,也开始微微合上,而后再深深的呼吸几口,强行的将心绪平复而下。

她不怕被人骂,也不怕被人轻贱鄙夷,纵是琅邪对她恨铁不成钢,纵是陌嵘耻她,于她而言,皆不可扰她半许,只奈何,纵是立志坚定,淡漠麻木,那陌嵘几言,却还是让她心绪嘈杂,满心摇曳与悲戚。

她不是在怪陌嵘耻她,她只是,只是当真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从而害怕如此厌恶自己,会让师太护她保她的心思全数白费。

若是,若是师太最初便不曾护她,任由她随着亲眷们在十几年前的那场灾难中丧生,也许,便没了后面这些惨然之事了。

终归,终归还是她不该活的,她早就该在十几年前的浩劫中就丧命的,而今逆天的活着,连老天爷都不允了,怒了,连带着将师太和柳姨的性命都带走了。

心思至此,风宁情绪上涌,鼻头一酸,浑身,也抑制不住的开始颤动。

她强行咬着下唇,双拳紧握,不曾让自己落泪分毫。

直至,情绪得到收敛,她再度恢复了这几日麻木淡漠的姿态,再度开始伸手执剑,机械般缓慢的擦拭。

时辰在沉寂中渐逝,转眼,便是黄昏。

初冬季节,白日短,仅是黄昏,艳阳便早已落山,天色,也稍显暗淡。

有冷风自那打开的雕窗灌入,凉意浮动,却也突然间吹皱了风宁额前的头发。

她这才回神过来,麻木冷沉的眸子朝窗外扫了一眼,随即,终归是将擦拭了一下

午的剑收于袖中,而后,为自己倒了杯茶,缓缓低饮,兀自等待。

待窗外天色暗下时,殿门外,终归是传来了琅邪那贴身太监的恭敬嗓音,“公主,宴席将开端,公主若是准备好了,便可随奴才过去了。”

风宁并未言话,待太监嗓音一落,她麻木的神色几不可察的动了动,随即便起了身,缓步僵然的朝殿门而去。

打开殿门的刹那,夜风迎面而来,寒意入骨。

风宁目光朝那立在殿门旁的太监望去,扫视一眼,嘶哑无温的出声,“领路。”

太监忙点头,丝毫不敢耽搁,随即举着灯笼,亦步亦趋的在前带路。

太子登基,大宴群臣,而此番宴客之处,不在礼殿,则被琅邪再度违背祖制的安排在了那偌大的御花园内。

待风宁抵达御花园时,此际的御花园,已是灯火通明,丝竹畅然,桌椅也是整齐而置,群臣也早已就坐,互相寒暄。

“皇上此际还未至,但皇上已有吩咐,公主可先在主位一侧坐着休息,皇上等会儿便至。”嘈杂纷繁的气氛里,太监朝风宁出了声。

风宁并未言话,那太监扭头朝风宁观了一眼,随即便回头过去,领着风宁一路穿过人群,朝主位而去。

当今新帝,后宫无妃,再加母妃已逝,是以那高位上,独独摆了两只软椅,一只是鎏金的龙椅,一只,则是素雅雕花的软椅。

那在前领路的太监,极为直接的将风宁领向了高位,恭敬的服侍风宁在那素雅雕花的软椅上坐下,随即,也不顾在场之人震然但又似在意料之中的目光,急忙开始为风宁添茶倒水。

风宁神色麻木,面色冷沉,对于周遭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全然忽略。

纵是不该坐这位置,纵是满身争议,此际在她眼里,已显得不足为重。

这些人眼光如何,与她无关,若是以前,她还会紧张惶然,生怕在这些人面前露出马脚,惹人怀疑身份,但如今,一切的一切,皆已显得不再重要,再加之琅邪已是一手遮天,只要他说她是公主锦兮,便是人人皆知她身份有假,也断然不敢明着言道而出。

冷风浮动中,她青丝微微被掀起,满身的华裙,也稍稍被冷风牵动衣角。

在场之人的目光,则是在她身上停留得久,但风宁终归是冷沉麻木的抬眸扫去,那些来不及回神并与风宁目光触个正着的大臣,瞬时惊愕,随即忙回神过来,紧张垂眸。

一时,身上目光倒是减却不少,视线纡回间,目光则再度与那陌嵘对上。

相比于其他朝臣的惊愕,这陌嵘与她对视,倒是不躲不避,那复杂的目光朝她凝了片刻后,便长指一动,执了面前矮桌上的茶盏,遥遥的朝她而举。

风宁神色麻木,毫无反应,待他自顾自的将茶盏饮下,她才起了身,朝高台下踏步而去。

太监一怔,忙要跟随,脚步仅是朝前两步,风宁嘶哑冷沉的嗓音已是响起,“莫要跟来。”

太监惶然驻足,凝着风宁后背,神色起伏,却是不敢再跟。

风宁头也不回的望前,满面冷沉麻木,浑身自带煞气,缓然朝前时,周遭群臣,急忙恭敬小心的行礼。

她目不斜视,犹如未觉,步子直朝陌嵘而去,直至行至他面前,她才驻足而停,居高临下的朝陌嵘望着,麻木的出声,“大公子今日之言,我已想了许久。人各有志,对于性命而言,无论是珍惜还是放弃,皆有理由。我之性命,本是卑微狼狈,早该不存,纵是今夜失命,也是我之命运。无论今日结果如何,但求大公子以后,入得深山将故人接回,厚然安葬。我在此,大谢大公子。”

风宁嗓音极低,冷沉无波。

待嗓音落下,陌嵘神色已是变化了几遍,最后终归是朝风宁坦然而笑,悠远道:“公主之择,在下纵是觉得不妥,但也不可太过干涉,亦如公主所说,人各有志,也人各有命,公主既是做出抉择了,在下在此,也无话可说。只是,相识一场,若是可以,在下仍望公主能安然而过,这,是在下母亲的愿望,也是,在下愿望。”

这话一出,他便勾唇朝风宁温若春风的笑笑,随即便垂眸下去,任由那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骤然复杂低沉的双眸。

风宁麻木的盯他,并未再言话,也正于这时,不远处突然扬来了太监恭仪巍然的宣声,“皇上驾到。”

霎时,在场之人齐齐而起,纷繁嘈杂声骤然一停,偌大的御花园内,瞬时显得鸦雀无声。

风宁目光循声一望,便见那灯火尽头,一众举着灯笼的宫奴簇拥着琅邪而来,待刚一走近,百官齐齐跪地,恭敬齐呼,“恭迎皇上,吾皇万岁。”

陌嵘也是跪了下来,徒留风宁一人独立,惹得在场察觉之人纷纷惊愕的朝风宁投来目光。

琅邪一路往前,脚步刚毅,那修长的桃花眼则是朝风宁落来,却也仅是扫了一眼,便被宫奴簇拥至主位而坐,随即,低沉出声,“莫不是灯火不明,竟惹得皇妹寻不着自己的位置?”

风宁冷沉的凝他一眼,淡然转身,待行至他身旁的雕花软椅坐下后,他才转眸朝在场跪地的群臣威仪道:“众卿平身,入座。”

“谢皇上。”整齐划一的恭呼声响起,随即,群臣而起。

“不过是晚宴,众卿不必拘束。”琅邪再度威仪出声,这话一出,目光朝礼官冷沉道:“开始传膳。”

礼官怔了一下,眉头一蹙,小心翼翼的道:“皇上,按照祖制,登基之宴开端之前,需让群臣再度正式行礼,而后……”

眼见琅邪目光越发冷冽,礼官终归是噎住了后话,紧张的垂眸下来,开始扯声而呼,“奏乐,传膳。”

一时,一旁的乐师们急忙奏乐,而一列列宫奴们,也再度开始忙碌传膳。

偌大的御花园内,瞬时,酒香盈盈,菜香缕缕,丝竹悠扬委婉,奈何在场之人,却皆不敢懈怠,个个都僵然而坐,不敢多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