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扰扰彼岸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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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媚者无情(下)

    “咳,半夏…”崔瑞之看着此刻已镇定下来,神色却有些尴尬的沈清欢,不经意瞥见一旁淡然整理衣衫的男子,修长的玉颈下,如描似削的身形半遮半掩,极尽妖媚。他连忙收回视线,看向沈清欢,牵强地勾起一抹笑意,“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

    “甚好!”沈清欢听闻立刻抬头看向崔瑞之,脱口而出之后立马觉得不妥,自己想私下问清楚这人来历,但如此迫不及待的语气,却是引人误会,正想解释,却见东方一脸嫌弃地起身,似乎不想多说,抬腿便向门口走去。

    崔瑞之见状连忙跟着起身,“半夏放心,小弟我来照顾,你…你。”支吾了半天终究不知该说什么,干笑了两声便出了门。

    沈清欢微抬手,原本准备制止的动作便顿在了半空中,额边落下三根黑线,有些挫败地低下头,这时听见另一个脚步声,抬头的瞬间,便望进了南无月无波的眼眸中。沈清欢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在外等你。”

    “没关系!留下来也可以!三个人热闹!”

    沈清欢有些急切地连忙搭话,话音刚落,便想立刻咬断自己的舌头,正坐在一旁随意系着发带的男子不禁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兴然。眉梢一扬,看向后悔懊恼的少女,有些阴阳怪气,“你喜欢热闹,还是喜欢三个人?”

    “我…”沈清欢脸立马涨得通红,看着南无月神色不明,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门,下一刻门便被一阵掌风狠狠地关上了,沈清欢被声响震得身形一抖,不禁哀嚎一声,“真是误会啊!天大的误会啊!”

    “是不是误会,一会就知道了。”

    沈清欢听着身边魅惑的娇弱声线,不禁怒目回头,“少说两句会死吗?会死吗”突然很怕南无月误会自己是轻浮庸俗之人,内心突然涌出的愤然后悔让她脑海里闪过一丝清明。

    “想问我什么?”

    沈清欢被男子柔美的声线立时打断了繁复的思绪,猛然想起正事,稳了稳心神才问出口,“你也是穿越来的?”

    “穿越?”男子柳眉一皱,抬手便扯下了脸上的面纱,原本眼眸早已媚意荡漾,但面纱下高挺流畅的鼻子和红唇却似锦上添花一般融进了十分媚色,眼角的泪痣傲似冬寒的独梅。

    沈清欢见他比女子还魅惑的面容,雌雄不便的艳色能牵动所有人的神经,移开视线,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南无月惊为天人的脸,竟也平静了下来,“你不是中国来的吗?”

    “原来中国真是一个国家啊。”男子抬手支起下巴,满脸的恍然大悟。

    “你不是中国来的?那你如何得知中国?你到底是谁!”

    男子听闻皱了皱眉头,眸含春水般看向急切的沈清欢,清波流盼,万般风情,“是我师傅醉酒时告诉我的,说是她的来处,还以为她诓我,没想到真有此地。”

    “师傅?”

    “至于我…”

    “你师傅现在在何处。”沈清欢急不可待地打断了男子的话。

    “死了。”

    “死…死了?”沈清欢一瞬间如坠入冰雪中,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怎么死的?”

    男子有些诧异地看向沈清欢,“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对我师傅这么感兴趣的人。”说完,眉毛一轩、红唇一撅,满脸的委屈,“奴家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师傅怎么死的?”

    “切”男子见少女一副敷衍的神色,有些无趣地随意一挥手,无骨般斜倚进满地的缦纱中,靥比花娇,“你认识她?”

    沈清欢摇了摇头,但既然和自己一样穿越而来,那是不是有什么契机让她回去了,还在思考着,便被男子的话截断了所有想象,“寿终正寝,她收留我时年逾半百,死的时候早已满头白发。”

    “白…白发…”沈清欢脸色瞬间晦暗,自己在此地已经待了半年有余,虽早已想过回不去了,但内心却总还有希翼,如今听到男子如此说,有些措手不及,以为柳暗花明,到头来不过是穷途末路,“你…你师傅想过回去吗?”

    “回去?你说的是中国?”男子微眯了眼,言语透着一丝不屑,“她?她一生都在找寻归路。”

    男子抬头看向沈清欢,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有些怀疑地蹙眉,“你和她?”

    “老乡而已。”沈清欢抬手拿起身前的水杯,但微颤的手泄露了她此刻难掩的无措,瓷杯滑落的瞬间,一双如柔荑般纤长细腻的手接住了它,沈清欢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便见男子双目如繁星笼月般看着自己,困惑地问道,

    “老乡?你这样伤怀,奴家还以为是你老妈呢。”

    沈清欢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自嘲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看一脸媚态的男子,“老妈?也是你师傅教你的?你说话的方式真…”

    “从小教导,耳提面命,想改也改不了了。”

    “你叫什么名字?”

    “灵伊。”

    “零一?这是什么寓意啊?”

    “不成功变成兽。”

    “噗。”沈清欢微楞,下一刻便忍不住笑出声音,刚才的抑郁去了大半,看着男子淡扫而来的媚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男子皱了皱眉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清欢,“我曾问过无数遍,但我师父却说遇到能解之人自然知晓。”

    “咳”沈清欢抑制了半天,才拉下了上扬的嘴角,正色道,“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啊?”

    灵伊不禁有些惊诧,这句话从玩世不恭的男子口中说出,实属正常,但从一个似才刚及笄的少女口中说出却有些唐突。想起养育多年的师傅,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儿,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见沈清欢一副静等答案的样子,勾了勾嘴角,“你认为呢?”

    沈清欢上下打量了一番,媚色与傲气并存,颜值男女不辨,又说是来找自己的,难道男女通吃,是个零点五?不自觉地双手抱胸,一脸戒备地看向男子,“你找我干什么?”

    灵伊见状,微微坐起身,皓腕微露,怯雨羞云般轻戳沈清欢的肩膀,红唇微张,“哎哟,你说奴家为什么找你。”

    沈清欢见他又靠过来的身子,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难道你是看上了我的才华?”想起品诗会上自己被迫露脸,真对自己感兴趣的人记住了自己的样貌倒也不难。

    看着少女一脸认真又大言不惭的神色,灵伊内心不禁起了逗弄之意,点了点头,举措多娇媚,“离奴家这么远,是怕奴家吗?”说罢,哀怨地叹了口气,抬手拂了肩上散落的黑发,松散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又露了几分,但这艳冶的姿态与他的神态相比,又逊色了许多,“难道是奴家长得不好看,入不了你的眼?”

    沈清欢微仰头,这货真是比女子还诱惑人,吸了吸鼻子,怕自己的鼻血受不了地心引力,轻咳一声,“你很好看,比花还美,我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干出辣手摧花、惨绝人寰的事。”

    “切。”灵伊轻嗤一声,见少女拢了拢衣衫,就差把头都塞进衣服里,不禁又摇了摇头,“你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儿,这点倒和我师父相似极了。不过你放心,你的才华几斤几两我可不知,毕竟…”似想起了什么,男子脸色瞬间变得暗淡,眼里的厌恶却怎么也掩不住,顿了半响才继续说道,“今日找你不过是应允了一人的请求,用他的命换取奴家手上一物而已。”

    “什么意思?”

    灵伊拿起一旁的古琴,一翻转,手指一拂便在琴的底板处开了一个凹槽,一个手掌大小的锦盒便漏了出来,“把这个交给段存远。”

    沈清欢抬手接过锦盒,翻来覆去,有些好奇地摇了摇,“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不自己给他?”

    “你来交给他更好一些,打开看看吧。”

    沈清欢听闻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丝绸,但在打开锦盒的瞬间犹豫了,“还是算了吧,我觉得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话音刚落,只觉得一只滑柔的手附上了她,下一刻便就着她的手打开了锦盒,她浑身一惊,却被所装之物夺去了注目,像是一枚印玺,由白玉打造,没有半点瑕疵,钮为两龙交卧,下面似还压着一封信件,“这是…”

    “你交给段存远他自然知道。”

    沈清欢正准备细问,房门外突然一阵骚动,随着一阵吵杂的声音,房门应声而开,

    “你干嘛呀!你拦着我干嘛,你把半夏一人留在房中是何意,万一有危险怎么办!”“段君如,你怎么就不听呢,半夏她…”

    沈清欢呆愣地回头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众人,段君如瞪眼睛看着贴着坐在一起,还双手交叠的两人,随后而来的段存远见状连忙抬手遮住了自己妹妹的眼睛,崔瑞之先是震惊,随后立即挡住向里张望的东方,慌忙关上门,对着沈清欢眨了眨眼,一脸的成全。

    “我…”沈清欢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回头看着灵伊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随后便戴上面纱理了理微敞的衣领,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奴家先走了,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你…你等等!”沈清欢反应神速地扯住背着古琴准备离去的灵伊,“我凭什么帮你啊,万一这是个危险违禁品,我…”

    “这东西能还给一些人一个真相,也能带给一些人穷其一生都想追寻的位置。”灵伊转身瞥过少女手上的戒指,见她一脸怀疑的神色,便毫不犹豫地抬手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个手镯,拉起沈清欢手,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

    下一刻沈清欢只觉额中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划开了一个小口,低声“嗷”了一身,愤恨地抬头,便见灵伊咬破自己的指尖,轻点了一滴鲜血在她额间,“这手镯给了你,如今又有了血誓,你便是南疆点媚招的下一届媚主,连我都必须听命与你,不用怕我害你了吧。”

    “什么…”沈清欢还没看清楚手上所带何物,男子的动作一气呵成,她只觉额间一阵刺痛,不自觉地抬头扶额,下一刻便只见男子开门扬长而去的背影和临出门时留下的话,“有空便来酒香,我自会来见你”。

    沈清欢连忙起身,却只觉一阵眩晕,倒下的瞬间一阵冷香袭来,身形微转,她一抬眼,便望进了南无月深邃的眸子,腰间被紧紧环绕,时间仿佛静止,空白的脑海突然涌进一段记忆。

    …

    “我想回家。”

    “银都城?”

    …

    “南无月,你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是神女,还是因为我是沈清欢。”

    …

    “沈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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