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弃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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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皇帝之苦

第二日,仍旧是万寿节的余庆活动,宫中搭了戏台,请了歌班进来唱戏。这后宫中的娱乐,沐铭天只是过来走走过场,便去御书房处理政务。只是临走之时,心中疑惑,怎么晚儿没来?

使了人去芳华居一问缘故,原来是温筱晚睡迟了,一想到听戏,那些个慢腾腾的动作和唱腔,她也没兴趣,便索性不起来了,歪在竹榻上纳凉。

沐铭天却以为她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没起来,急忙忙地从御书房赶了过来,也不让人禀报,径直步入内室,一屁股坐到她的竹榻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宽下心来道:“还好,没发热。晚儿,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温筱晚怔了怔,才缓缓笑道:“妾身没哪里不舒服,就是不爱听戏罢了。”

沐铭天微微一笑,“原本如此。”心中更是因为温筱晚没有给他摆脸色而心花怒放,握住她的双手,他微笑道:“晚儿昨夜是不是在生朕的气?”

温筱晚垂下睫羽,淡淡道:“不敢。”原本她的确是有点生气的,觉得沐铭天太不尊重她了。可后来回到座位后,耳朵里听到不远处的朝臣们小声地言论,谈及睿亲王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她也慢慢地理解他的心思了。唉,都说皇上难当啊!

可沐铭天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以为她还有些不能释怀,便张臂将她抱在怀里,轻叹一声道:“其实……罢了,以后朕不会让你当众献艺了,昨夜的事,你莫再放在心上了。”

温筱晚微微一怔,不禁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向上看去。他在向她道歉?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是非常难得的吧?

感受到怀中人的目光,沐铭天垂下头来,宠溺地一笑,“朕也想过了,你与睿王妃只是远房亲戚而已,他未必将你当作自己人。我又何必为了他而将伤了晚儿的心呢?”

温筱晚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沐铭天又轻叹一声,淡淡地道:“晚儿,朕这个皇帝当得辛苦呢!”语气里,是浓浓的失落和担忧,随即又笑问道:“晚儿昨日送的那个幸运星,真是晚儿亲手编织的吗?”

“是啊。”

“真的那么灵验?”

“是啊。只要在编织的时候,将自己的心愿说出,每编一个说一遍,编好一千个,就一定能实现愿望。”

温筱晚谈到幸运星的时候,眸光微微发亮,有如天上闪耀的星星。她的确是每编一个就说了一遍愿望,不过不是祝沐铭天仙福永享,而是希望自己能早日回现代。

可沐铭天却以为她是为了他而许愿,感动得心中热血沸腾,忍不住紧紧地搂住她,热切地亲吻。

温筱晚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慒了,被动地承受着他的热吻,在他难以自持之时,险险地推开,红着脸道:“皇上,这才上午呢。”

沐铭天看着她艳如朝霞的俏脸,和红如樱桃的芳唇,眸光一暗,喘息着道:“晚儿,今晚可不许你再推拒朕了。”

话里的暗示,温筱晚听得明白,红着脸,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沐铭天忽地邪气十足地一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朕今晚要多多努力一下,好让晚儿早日怀上朕的骨肉。”

轰地一声,温筱晚的脸上炸开了一朵花,整张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惹得沐铭天得意地哈哈大笑。

晚间来到乾安宫的时候,沐铭天正在大发脾气,将桌子拍得山响,安景跪在他面前一声不吭地收拾着散落了一地的折奏。沐铭天看到温筱晚才缓了缓脸色,挥了挥手道:“安景,你退下。”

“诺。”安景快速地收拾好折奏退出寝宫。

温筱晚不明所以地问道:“皇上是为了政务生气吗?若是朝臣们办事不力,明日在早朝时训他们一顿就是了。”

沐铭天瞟了她一眼,轻叹一声,“你当朝堂是

后宫呢,哪有这么简单?”

有时他心里会想,虽说后宫的妃子们不见得真心爱他,可至少是真心怕他,真心要讨好他,比之朝臣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是要可爱得多了。

温筱晚也不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便笑了笑道:“妾身不懂,让皇上笑话了。”

沐铭天摇了摇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搂着,将下巴搁在她的俏肩上,闷闷地道:“晚儿愿不愿意陪朕说说话?”

“妾身当然愿意。”

沐铭天将她推开一点,看着她的眼睛道:“晚儿,以为只有我们两人在的时候,你不必自称妾身,说‘我’就行了。”

温筱晚看着他眨了眨眼,觉得他是认真的,便也不推辞,笑道:“我知道了。”她正好说不惯妾身呢。

沐铭天忽地温柔一笑,伸手轻抚她的俏脸,轻声道:“你知道朕喜欢你是吧?可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你吗?”

温筱晚摇了摇头。

沐铭天再次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柔声道:“因为你不做作,不会虚伪地推辞,不会牵强的迎合。朕原以为你不喜欢朕,却没想到,你会为了朕编那一千只幸运星……费了很多功夫吧?”

温筱晚无语了,原来他误会了,还误会大了。

沐铭天却不知道这乌龙摆得多大,仍旧陶醉着,半晌,轻叹一声道:“晚儿,朕这阵子心里真是闷得慌。”

温筱晚觉得可以转换一下话题是再好不过了,否则她会惭愧而死,忙问,“皇上为了何事烦心?”

沐铭天闷闷地道:“睿亲王的事。”

不知为什么,这些话,他都不愿意跟虞月灵说。或许是因为虞月灵太过仙女了吧,她从小就是天瑞国第一美人,又在才华横溢的父亲的教导下习得不俗的画艺和琴艺等,有了才女的美名,所以她的眼中,只有那样风花雪月,政治中的勾心斗角,她并非完全不会,却清高地不愿沾染,自然无法宽慰他。

可是温筱晚,沐铭天不知为什么觉得她能理解他的想法,也能给他支持。于是,他幽幽地将自己的身世,慢慢道来。

他是徐太妃之子。徐太妃当年也是天瑞国的第一美人,入得宫后,艳压群芳。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色,纵然你美得赛过天仙,可若不懂得讨好皇帝,也只能日渐失宠。怀上他的时候,高傲的徐太妃已经是半失宠的状态了。依着太后狠厉的手段,他只怕很难降生人间。

好在有一个睿亲王。

睿王妃是徐太妃的堂妹,长得与徐太妃也有几分相似,同样是京中出名的美人儿。她的手段却比徐太妃高得多了,婚后不久就收服了睿亲王的心,为着家族的利益,睿王妃说服睿亲王帮助徐太妃。在睿亲王的极力保全下,他才得以安然地来到人世,健康地成长。同时,在睿王妃的精心策划下,徐太妃再度得宠,而且宠冠后宫十余年。

所以他对睿亲王一直就有着一股感激之情,所有皇亲中,他只当睿亲王是自己的叔父。

自玉玺认储之后,……说到这儿,温筱晚插问道:“什么叫玉玺认储?”

沐铭天微微诧异地盯了她一眼,脸上呈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害温筱晚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玉玺认储不会是这里的常识性问题吧?那她的来历不就露了馅?

哪知沐铭天想的是另外的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玉玺认储的的仪式已经进行了两百余年,每次都分外保密,民间可能因极少听闻,已经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了,难怪太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沐铭天见温筱晚一脸迷惑不解,便解释道:

“天瑞国是用玉玺来滴血认储,历朝历代都是。认储时,由国师主持法事,请出传国玉玺,让各位皇上将自己食指划破,滴一滴鲜血

到玉玺上。如果是玉玺认下的未来储君,那么这位皇子的血就会被玉玺吸入玉中,其他皇子的血则会顺着玉纹滴落到案上。”

玉玺认储后,原本应当尘埃落定。可太后却不甘心自己所生的嫡子不是储君,于是利用家族的势力,挑动朝中数位大臣联名上书,直言玉玺认储是前朝传下的风俗,并不符合我朝国体,若万一哪天所有皇子都没被玉玺选中,难道要在亲王、大臣的子嗣中挑选储君吗?再者,这种仪式由国师主持,便极易被国师所利用,若国师利用法术中的障眼法,拥护自己支持的皇子为储君,是不是失去了公平性?因此,大臣们要求先帝废除玉玺认储的传统,立皇长子为储君。

此事在当年闹得极大,由于各位皇子的背后都有其支持者和势力,因此废除玉玺认储的建议得到了广泛的支持。先帝用了几年时间,压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是以皇天之命不可违为由,由国师请出玉玺当众作了一场法事,让朝中众臣亲眼见识了玉玺的神通,才算将此事压了下去。

他的太子之路比任何一个人的都要坎坷。幸亏这一路上有睿亲王的支持,他才能斗败娘家势力强大的太后,稳稳地坐在这龙椅之上。

他登基之后,由于两位丞相是其他皇子的支持者,所以他立即封睿亲王为议政大臣,与两位丞相平位,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可是,自从两位丞相在多半政治斗争中败落下来之后,睿亲王便渐渐地不再将他放在眼里,手中的权利也越揽越多,现在跟他说话,连尊重的意思都没有了,经常用长辈训晚辈的口吻教训他。

说到这儿,沐铭天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愤然,“朕虽是当朝天子,却也不是不能容人、不能听逆耳忠言之辈,但他多次与朕针锋相对,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想将自己的人手安插进朝中……真是岂有此理!”

温筱晚闻言,不由得替他顺了顺背,柔声劝道:“皇上也说了,当年若没睿亲王的辅佐,也就没有您的今日,所以您先让他三次,将他往日的恩情一并归还,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旁人也不会再说皇上您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

沐铭天看着她的眸光闪闪发亮,“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好词!”随即赞道:“你说得没错,朕让他三次,将他的恩情归还了,便可不再受他挟持。”

温筱晚挑了挑眉,挟持?这个词是怎么用的?难道沐铭天有什么把柄在睿亲王的手中?她忽地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皇上,你说你是经由玉玺认储确立的储君,那个玉玺,是您平日里下圣旨时用的玉玺吗?”

沐铭天淡淡一笑,“平日里一些小事下的圣旨是不必印玉玺的,只要印上朕的私章和内阁的玉印就行了。只有传位、立储、册封皇后、对外开战等大事之时,才需要印上传国玉玺。所以玉玺平日里都收在禁地之中。”

温筱晚心中咯噔一声,忙又问道:“那玉玺长什么样子呀?我真想看看。”

见她一脸天真的好奇,沐铭天以为她只是好奇一问,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俏鼻,笑道:“玉玺可不能随意拿出来,禁地几处暗锁,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朕去取一次也嫌麻烦。其实玉玺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四方大印,上面雕有神龟和盘龙。”

温筱晚心中一惊,顿感手足冰凉,沐无忧要她帮忙盗取的宝物,正是一个四方底上雕龟蛇斗的玉器,莫非就是玉玺?她去参观过故宫博物馆,中国古代也喜欢把神龟蛇雕在一起,寓意权势和长寿,在民间,蛇有时是可以代替龙的。而且某一朝的玉玺,似乎就是雕的龟蛇。

她想着心事,窝在沐铭天的怀里不说话。

将心中憋闷已久的话通通倒了出来,沐铭天显得十分高兴,没注意到她的沉默,抱着她摇了摇,带着点撒娇意味地道:“晚儿,朕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