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当差第一天
“皇上，公主在外候着呢。”李公公在下小声的回禀道。
“既然来了，那还不叫她滚进来。”蒉鲁帝冷眸一扫，混身的戾气外放，李公公见着，忍不住从心底打了个寒颤，为雅蔷接下来的命运悲哀着，心中不由的摇头叹气：这裢嬅公主这是学不了乖啊，明明昨日当众给了皇上不愉快，今早还学不了乖，皇帝发怒，向来都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遭殃，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他们做太监的也是不容易啊……
李公公出了殿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杵在一根大柱子后面的雅蔷，这时候的雅蔷也看到了走过来的李公公，立马朝他放出一个很大的谄媚笑容，细声细语的喊道：“李公公！”
李公公无奈的摇摇头，又是蹙眉又是凝颊的，整张老脸七沟八壑的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雅蔷一见他那模样，忍俊不禁。
“姑奶奶哟!”李公公一把把她拽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皇上在里面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每个今天来上朝的文武百官几乎都被他训斥了，公主，你说你怎么就不能长进一些，怎么老是和皇上对着干呢？”
“以前没我的时候还不是照样的上下朝，有我没我都一个样，我看皇帝根本就是看我不顺眼才对，冠冕堂皇的找那么多的借口还不是想要看我出丑，真是个小气吧啦的小人。”雅蔷跟在李公公的身后，小声的嘀咕道。
“姑奶奶，你又在嘀咕什么啊？每个人皆因皇上的怒火而战战兢兢的，你倒好，还有心情在这嘀咕着，你还是想想待会进去了怎么跟皇上解释吧，小心皇上阶了你一层皮。”
雅蔷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他责罚了她琼瑶殿的婢女与太监她还不跟他算账呢，这皇帝倒是好，老是摆脸色给她看。“公公，我这不是来了吗？”然后探头探脑的往四周瞧了一瞧，“现在应该下朝了吧？殿内应该没有一个人了吧？”
“姑奶奶啊，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这殿内的大臣都走完了。”李公公苦笑的看着还一脸无所谓的雅蔷，“皇上一上朝就问了奴才三遍公主来了没有？奴才原以为你在早朝的中间那段的时候就该来了，想不到你…… ”
雅蔷看着他一脸无奈的表情，讨好似的朝他怒了努嘴，低声问道：“那，皇上有没有很生气？这脸上是不是又青又黑五色陈杂啊？”
“有火没处发吧，脸色就像公主说的又青又黑……”李公公无奈的学着雅蔷一般耸耸肩，“公主你就自求多福吧，奴才瞅着皇上的脸色确实是不好，你待会进去可要好好的跟皇上陪个不是，多说些好话讨皇上开心一下，兴许还能蒙混过关了。”
雅蔷却是出人意表的转头就往回走，嘴巴还在念念有词：“那我就不进去了，反正这里缺我一个不缺，少我一个不少，没有我，侍候皇上的人也是不少，我先回去了，笨蛋才会进去找骂，一会公公进去的时候替我找个借口就成了。”
李公公一把拽住急速往回走的雅蔷，急得脸上都快冒出了细汗，这个裢嬅公主当真是没有一刻是消停过的，昨儿个公然抗旨，今儿个还不知死活的无视君王的怒火想要逃跑，哎，替皇帝和这不消停的公主跑腿，他的寿命会减短不少，脸上的沟壑皱纹只怕是有增不减了。
“公公，你别拉着我啊，我现在回去的话，皇上定是不会发现的，等一下若是皇上大发雷霆，公公帮我挡一挡就好了，公公在皇上身边当差了这么久，皇上不会怪到公公的头上的。”
李公公感觉那么一瞬间，他的额头上乌云密布，这公主说的还是人话吗？皇上发火，那是人能承受得住的吗？她倒好，跑了，而皇上的怒火，就由他们这些奴才来承受，他是遭谁惹谁了？
“裢嬅公主来的挺早的啊，不知公主在这是为何，难道是风景太美了，以至于公主看得流连忘返了？”就在两人一拉一拽的当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雅蔷头皮一麻，以龟速的速度转过头去，果不其然，撞见的是蒉鲁帝那张黑如锅底的俊脸，她谄媚的一笑，没有骨气的笑道，“原来是皇上啊，皇上日理万机的，怎么会在这？”而存志要替如玉等人理论一番的念头早就跑到了爪哇国去了，对阴沉无形中散发出来冷唳气息的蒉鲁帝，她还真是怕怕的，说到底，雅蔷就是一遇强则弱，遇更强则会撒娇耍赖的典型代表。
“公主既然这么早来，怎么不进去了，莫不是朕惹人生厌了不成？”
“皇上……说笑了，只要是一见到皇上的人哪个不是在心底称赞皇上是天人之姿，无人能及，若说皇上看到雅蔷这张脸生厌那还说得过去，若说雅蔷对皇上生厌，那可是天大的冤枉啊。”本想淡定自如的回答，可是一对上蒉鲁帝那张释放冷空气的脸时，雅蔷便不淡定了，说话的底气也不是那么的足，根本就是不看与之对视。“皇上今儿
个怎么有空的，我竟然在这看到了您，我真是太受宠若惊了。”根本就是一派胡扯，简直是大受惊吓才是。
蒉鲁帝淡淡的扫了一下雅蔷，那眼眸里的神色好似再说：你就在那瞎掰吧，爷根本就不把你的话当做是一回事。
“哼，还不快随朕进来，还是你想扫地？”蒉鲁帝甩袖，率先的转身就走，嘴角边哼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敢苟同，至少雅蔷是这么认为的。“公主若是不想就近的照顾朕，不若就把承乾殿的整个前殿给打扫一遍吧。”
雅蔷转眼扫视了一下这个占地至少有一公顷的前院，在风中抽风了，立马狗腿的紧随蒉鲁帝，朱唇很是谄媚的笑道：“侍候皇上是雅蔷三生修来的福分，能够在皇上身边侍候着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眼红着呢，雅蔷哪里会不懂得惜福……雅蔷这就跟皇上进去替您研磨，替您铺宣纸，既然皇上赐予了雅蔷这一伟大的使命，雅蔷定不辱皇上的厚愛。”
“哼。”蒉鲁帝甩都不甩雅蔷一下，径自朝朝堂之上高高的龙椅走去坐下，漫不经心的扫了底下的雅蔷一眼，拿起案几上竖在玉筒里的毛笔，轻描淡写的说道，“还不快过来给朕研磨。”
“啊？”雅蔷有一瞬间的怔楞，这蒉鲁帝竟然没有凶她，看到他脸上那股淡然，仿佛所有事就这样过去了，难道他一夜之间转性了？抑或是失忆了？雅蔷疑惑的想着。她的抗旨，她的迟到，她以为就算蒉鲁帝没有赐旨处罚她也会给她冷脸看，然后她一整天都会在他释放的冷气凝结成的冰窖中度过呢。
“还不快滚过来给朕研磨，傻傻愣愣的，真不知道怎么当一国公主的。”他微微抬起头，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
“哦……”雅蔷轻应一声，但还是被他最后那句话给刺痛了一下，蒉鲁帝在她的心中比她认为的还要重要。
“皇上，让奴才侍候你吧，奴才听说公主前段时间学会了一套泡茶的技术，不如让公主去给皇上泡一壶茶来喝，皇上也好尝尝公主这泡茶的技艺。”李公公好心的踏上通向龙椅的阶梯，赔笑道。他看出蒉鲁帝心情欠佳，明显的对雅蔷有些一些隔阂，现在两人处在一块，难免会生出一丝的尴尬来。
“不用，朕若是渴了自然会吩咐公主去泡的。”蒉鲁帝连头都不抬一下，“你带着殿里的宫女太监下去候着，没有朕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尤其是侯爷和荣安王，没有朕的吩咐，不准这两人求见，违者，你这差事也不要当了。”
“是。”李公公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投给雅蔷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雅蔷苦着整张脸看着李公公领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逐渐走远，心中真的是苦喳喳的，甚至隐隐有一种对未来的恐惧感，不觉拿着墨石在那儿发着呆，这个场景却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心境却是不一样了，她感觉她与蒉鲁帝回不到当初那种随偶有吵闹却没有想猜的场景了。
“楞着干什么？研磨就该有个研磨的样子，总是神游天外，真是笨手笨脚的。”蒉鲁帝突然呵斥，雅蔷被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墨石冷不丁的落下，“哐当”的一声，又惹来了蒉鲁帝的一声呵斥，“堂堂一国公主，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弄不好吗？”
“对不起。”雅蔷忍着涌上来的委屈，眼眶儿微红的低下头收拾那不小心滴溅出来的墨汁，“我去给皇上换一个干净的砚台来。”
“回来，这种小事交给别人去弄就成。”蒉鲁帝看着她那个不经意间倔强又委屈的小模样，心内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口气和缓了下来，为了昨日她当众拒婚一事也是消散了不少的怒气，也就没再刻意的为难她。“你以后在朕的跟前别老是魂不守舍的，让朕看着窝火。”
“是，雅蔷以后不敢了。”话虽是这样说，心底却又加上了一句：既然如此，干嘛还老是把她放在他的眼前，搞得两人都尷尬不已。
“说，昨日为何当众拒了朕的赐婚？朕哪点让你不满意了？天下间的女人莫不是让一睹朕的威容，想当朕的妃子，你倒好，朕亲自赐封你为妃，你倒是眼睛眨都不眨的就拒绝了，甚至连命都不要也要拒绝，难道在你的眼里，朕就当真如此差劲？”搁下手中的毛笔，蒉鲁帝又恢复了先前的肃穆，只是好看的凤眸里一片不解与迷茫，昨日雅蔷的举止当真是让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灰了心，他原本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以他为首是瞻，想不到却不是这样的，看来他确实是自视甚高了，当了几年的皇帝，心性子是越变越高，想法也是越来越独裁垄断，昨儿个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册封雅蔷为妃，最后才会闹出了这么一个大笑话。
看来，这一次 他确实是做错了。
“没……没有的事，”雅蔷当真是后悔啊，昨日就该深思熟虑了再说，现在这喜怒无常的皇帝后事找茬，等一下不知道要怎么整她呢，说真的对
于蒉鲁帝这种深不可测摸不着头脑的性子，雅蔷还真的是有些吃不消啊。“皇上是天人之姿，人中龙凤，天下之主……”
“够了。”蒉鲁帝一声怒哼，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双拳紧握，指尖微微范紫，青筋直暴，“你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朕问的是你内心的想法而不是你的随意敷衍，这一次，你可要好好想想真心的回答，若有一句假话，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吃些苦头。”
“雅蔷不敢！”雅蔷低下头做伏低做小状,只是心底也有一些恼怒蒉鲁帝的不依不饶，若不是他当日想要赐婚给她，她也不会搞出那么多的幺蛾子。
“别老是给朕不敢，你不敢天下的人都不会有一个人是敢的了，谁人像你一样敢当众抗旨欺君？谁人能像你一样敢跟朕大眼瞪小眼?谁人能像你一样有什么不满就朝朕大嚷嚷的？所以别老在朕的跟前说你不敢了，朕听着都觉得虚伪。”
“你……”雅蔷的好脾气也告罄了，脾气也因为蒉鲁帝的这一席话而蹭蹭的往上冒，她从来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皇上不就是想听真话吗？那雅蔷就告诉你，不过在说之前你一定要饶恕雅蔷的口不择言之罪。”不然她到时候讲的是酣畅淋漓了，不过皇帝一个大怒，她的脑袋不保了就得不偿失了。
“说。”蒉鲁帝低沉的说道，不过那握着毛笔的手却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稳稳当当的握在他的手中，继续的运动起来，握笔如有神。
“好，那我说了。”雅蔷轻咳了一声，表情还是有一丝犹豫的，生怕她等一下说出口的话会气得蒉鲁帝扔下毛笔直接杀了她，可是蒉鲁帝却没有体谅她矛盾的心情，直接一个眼刀回视她，雅蔷挑挑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就说，她雅蔷天不怕地不怕的，昨儿个就不怕死了，难道今天还会怕？“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身份高贵无比，但是你心思难测，雅蔷永远都猜不出你在想些什么，还有你总是肃穆或者就是大发雷霆，雅蔷从来都没有见你笑过，这让雅蔷不由的想到一句‘伴君如伴虎’的话来，以至于你昨日说要册封雅蔷为妃时，雅蔷就真的心慌了，莫说你后宫中有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妃子，就说你吧，你心情好的时候就给雅蔷一个笑脸，几句好话，心情不好就对雅蔷横眉怒目，那种感觉就像是给你一颗糖再往你后脑勺狠狠地来个一巴掌……”
雅蔷偷偷的觑了一下蒉鲁帝，只见他眉宇之间微微地紧皱着但也没有发怒，雅蔷才微微地放下心来，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皇上身份就算再尊貴，但有一點你是永遠做不到的，那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皇上後宮人數居多，雅薔也不會認為皇上非雅薔不要，而且雅薔覺得我們倆當朋友可以，因為雅薔的性格里有許多是很剛強的，脾氣又很執拗，有很多方面會惹得皇上發怒，到時候雅薔若是成了皇上的妃子，只怕皇上當初娶雅薔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但隨著雅薔的任性妄為也會慢慢地被磨光，雅薔最後的下場不是被打入冷宮，就是被賜白綾一條，這結果不是雅薔想要的，雅薔想亦不是皇上想要的吧，皇上，你覺得雅薔說的有道理嗎？”
蕢魯帝停住手中的亳筆，眉峰微蹙，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沉思的狀態一動不動的，久久不語。雅薔也不吵他，只是輕手輕腳的拿起那剩不多墨水的硯臺走了出去，囑了李公公再去拿一個硯臺過來便有回了來，見蕢魯帝還是沒有反應，她也不爭不吵，只是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明白她的心中所想。
“說來說去，你瑪瞿雅薔還是不想當朕的妃子吧？”倏地，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蕢魯帝的口中傳出話來，蕢魯帝這時候也抬起頭來，眼眸里幾絲清明，幾絲迷茫，更多的是雅薔說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是不願嫁給他為妃，不管是昨日還是兩年後，他都改變不了結局，這讓他懊惱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痛，“你就這麼的討厭朕？討厭的連藉口都找好了？”
雅薔無語問蒼天，她以為以他聰明的腦袋，敏捷的思鄉，定會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想不到這廝竟然給她鉆牛角尖，真是難侍候的主啊。“皇上，雅薔並不是這個意思……”
“朕是一國之尊，更是天下之主，你若嫁給朕，你所擔憂的事將來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就算將來朕會納很多的妃子，但那也絕對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利益而娶的，朕絕對不會把一顆真心放在她們任何一個女人身上的，朕為你許下這一生一世都只真心對你一個人好，你還會改變原先的初總當朕的嬪妃嗎？”蕢魯帝打斷她的話，定定的望著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情意連綿，問出口的話一改了先前的趾高氣昂的命令，甚至不難聽出那話中的祈求之意。
雅薔望著這樣的蕢魯帝，心神不覺一動，心口不由的砰砰直跳，她不明白這樣的悸動是何意思，只知道她的心口跳的特別快，特別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