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节 圈 套(1)
陈妈似乎是笑了,“过了十八岁,也要楚楚愿意才行,还有啊,不许乱来,实在不行的话,就早点结婚,大学里现在到底让不让结婚啊……”经过了云家的事,陈妈是越来越希望陈俊哲能和楚楚结婚了,且不说峻哲现在这么有出息,哪怕是家里穷一点儿,只要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陈妈想着,两个孩子,一对小夫妻,都亲亲热热地围在她身边,她这辈子算是苦尽甘来,无比完满了,对了,到那时,楚楚成了她的儿媳妇,也是要叫她“妈妈”的啊!
楚楚的这声妈妈,她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她甚至曾经怀疑过,在她的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听到楚楚叫上她一声“妈妈”!没想到,这一切已近在眼前。
洗手间里的楚楚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镜子,事到如今她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爸爸的寿命被延长,妈妈还健康地活着,陈妈更是躲开了那致命的灾祸,云氏的生意比前世发展得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谢小月和云楚生的关系始终亲密,文雨薇没嫁给云楚生,陈俊哲星途坦荡,她就要考上心仪的大学,即使在云家有些差池,仍然可以和陈俊哲毫无阻碍地再续前缘,过上比前一世更好的婚姻生活……
可为什么,楚楚会感到她的心底透开了一个大窟窿,在炎日的夏日里,也能听到寒风从心之空洞中呼啸而过的声响,楚楚猛地将水龙头开到最大,骤然激射的水流打在洗手池里,发出了如呜咽般的声响,盖住了陈妈母子的说话声,也隐藏起了楚楚低低的啜泣声……
手中薄薄的一页纸片已被握得汗湿,云楚楚不知道在马路上徘徊了多久,从阳光普照到落日余晖再到华灯初上。楚楚想不通自己在怕些什么,白纸黑字写得再清楚不过,她和云楚生没任何血缘关系,连带着,她和云家、楚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找出真相,一直是她的心愿,她不贪图云家的财产,做为一个被收养的孩子,
云家对她简直是仁至义尽呵护备至,她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她享受了十八年本不属于她的,既温暖又富足的生活,她该为自己的幸运而感谢上天!
不知不觉中,楚楚又走上了这条她在世间最为熟悉的路,记不得是谁曾经说过,“身体永远比心灵要诚实。”
隔着宽宽的马路,楚楚眺望着云家的三层小楼,即便大部分视线被高高的围墙挡住,她还是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她胡乱种下的小花、楚生特地为她请人搭的秋千架、她和峻哲同时失去初吻的那棵大树……
一层的窗口看不到,二层的窗户都是黑乎乎的,冲前院开窗的两个房间,一间是妈妈独立的小客厅,一间是楚楚的房间,楚楚的鼻翼间仿佛又闻到了妈妈待客时的那一室茶香,眼前又出现了自己房间里那片深深浅浅的粉红色……
楚楚想起,她出嫁时,穿了层层叠叠的婚纱坐在**,女孩子们用羡慕的语气议论着她房间的陈设,云楚生殷殷地叮嘱,“楚楚,你的房间我是不会动的,你要记得常回来……”
楚楚苦笑,这些,都是她无权享用的啊,云楚生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三层的窗口永远都是黑的,因为那里是带阁楼的杂物间,里面有闲置的家具,还有她和云楚生小时候用过的婴儿车、脚踏车,穿旧的溜冰鞋,上学时的旧课本、奖状……
楚楚以前不明白,妈妈为何会收集这些无用的旧物,现在才懂得,这些看着不起眼的零散旧物恰如生命中的痕迹,记载那让人分外留恋的甜蜜与欢笑,如果剔除了这些,人生将空白凄冷得让人无法承受。
楚楚已沿着街道绕到了云家的后院,让她感到失望的是,后面那一排的窗口:爸妈的卧室、爸爸的书房、楚生的书房、楚生的卧室,统统都是黑的,甚至连后盖的二层小楼上的下人房,也没开灯,让楚楚远远望一眼温馨灯光的愿望都不能被满足。
楚楚垂下
头,就这样进去问清楚吗?如果问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和云家就再没关系了?甚至连“云”这个姓氏,和“楚”这个名字,都没办法再用了呢?如果不用了,那么她又该叫什么?她又是谁呢?可不进去问,她就能一直这样装糊涂吗?
“哎——”楚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吐出满心的纠结,可这口气只吐出了一半儿,便骤然停住了,不对!在这个时间里,云家不该这么安静和黑暗,除非,出了什么事。
楚楚想起,楚生前两天在电话中说,每天晚上都会在家里等她,因为她没有钥匙。既然楚生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可是现在,这个家里哪儿还象有人在的样子?!
楚楚快步走回大门前,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按门铃,万一大家一切安好,被她惊动了,就不好了。她从包包里拿出钥匙,这是陈妈要她带回来还给云家的。
院子里很安静,但灯还是亮着的,楚楚关好院门后,去推楼的大门,发现上了锁,而平时,这楼门是不上锁的。
楼门被打开时,幽暗和冷气扑面而来,楚楚不禁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门被风一吹,“咔嗒”一声,关上了,在一室寂静中,这声音听起来有点骇人。
忽然,楚楚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是夹杂着喘息的痛苦呻、吟,她快步走了过去,就看到了蜷缩的客厅宽大沙发中的云楚生。
云楚生穿着短袖t恤和宽大的休闲裤,这是他在家里见客时的衣着,楚楚扫了一眼楚生面前的茶几,那上面有几盘下酒的零食,一瓶红酒和两只酒杯,真的是一副待客的样子。
楚生这面的酒杯已经空了,对面的酒杯却还剩下小半杯,再看酒瓶当中的酒也没被喝下去多少。
楚生从不贪杯,这点酒也不可能喝醉,楚楚看了一眼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的大大客厅,除了楚生,连个人影也没看到,那位陪楚生对饮的“神秘客人”,到底是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