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节 重 生（2）

“我让陈妈把晚饭给你端上来，还是下去吃？”楚生问。

楚楚一点儿不奇怪，一睁眼就能看到大哥，她还知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大哥一定来看过两、三次了。

“我下去。”楚楚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我已经全好了。”

去独立的卫生间简单地洗了脸，就和大哥一起下楼吃饭，虽然还是肿鼻子肿脸的，可楚楚笑得很灿烂。

“爸、妈。”楚楚叫道，和大哥一起坐在父母的对面。

“好点了吗？”爸爸问。

“全好了。”楚楚笑着回答。

楚生刚要说话，妈妈已经开口说，“昨天你爸和你哥都折腾了一夜……”

“妈，我已经说过楚楚了，她还没好……”楚生说。

妈妈没再说话，楚楚做了个鬼脸儿，于是一家人开始吃饭。

妈妈照例要问楚生很多学校里的事，楚生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尽管有些事，她已问过好几遍了。自从云楚生上大学后，只要他在家，这种话题就是云家饭桌上的主旋律。

爸爸偶尔会说句话，都很简短，却也表明，他也很关心楚生的情况。

楚楚是向来插不上话的，她认真吃饭，消灭楚生夹到她碗里的菜。

他们家吃饭是这样的，妈妈给楚生夹菜，楚生给楚楚夹。

桌上果然有鸡汤，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楚生在家，家里的食谱，就由他来订，他不在时，妈妈才会吩咐陈妈。

楚生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妈妈。

妈妈虚推了一下，“太油了，你喝吧。”

楚生吹了吹那碗鸡汤，把它放在了楚楚的手边。

吃过晚饭后，妈妈去客厅，打开了电视机，楚楚想了想，也跟了过去，二楼的小客厅里，还有台电视，通常，楚楚都在那里看，可是今天，她想和妈妈待在一起。

楚生自然而然地跟着楚楚走过去，稍显意外的是，爸爸没去书房，而是留下来和他们在一起。

其实，除了吃饭，一家人这样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尤其是随着兄妹俩年龄的增长，这样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父母先后去世。

妈妈坐在中间的位置，夹在老公和儿子中间，楚楚坐在楚生的外侧，这也是他们家的常规位置，几个

人虽然没说什么，可楚楚看得出来，妈妈很高兴。

外婆家以前是官宦人家，妈妈继承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和做派，虽然容貌并不出众，可是“矜持”这个词，在妈妈身上体现得十分充分。

后来，每当楚楚想起妈妈时，就算面容已不清晰，可那讲究的发型、衣饰，总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楚楚的脑海中，连带着也影响了楚生和楚楚的各方面品味。

妈妈这时该有多大呢？看着妈妈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楚楚想，这时，她蓦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她，居然不知道父母的年龄！

一种突如其来的愧疚感，让楚楚十分难过，她做女儿，居然失败到这种程度！

“不舒服吗？”楚生插起一块水果递给楚楚，“那就别看了，回房间睡觉吧。”

楚楚没接，就着楚生的手，一口吃掉了那块水果，“我还想再看一集。”实际上，她是想再和家人多待一会儿。

“广告太长，浪费时间，回头我给你买碟片。”楚生已站起身来，扯起了楚楚。

楚楚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妈妈忽然瞥了她一眼，那是什么样的目光，淡淡的恼怒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和，厌恶。

是她太**了吗？妈妈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呢？楚楚想，等到她想再确认一下时，妈妈已经调转了目光，去看电视屏幕了，表情平淡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楚生牵着楚楚的手，一步步走上楼梯，和陈妈一起看着她吃了药，“别洗澡了，洗脸刷牙就好。”楚生说。

楚楚洗漱的时候，楚生靠在洗手间的门口，又说，“请两天病假吧，我会给你们老师打电话的。”

“嘻嘻，那太好了！”楚楚顶着满脸的洗面奶泡沫说。

楚生走进洗手间，抓起楚楚脑后长长的马尾辫，“快好好冲干净吧，一说不上学就这么开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长大了有什么好？”楚楚反问道，借着“哗啦啦”的水声，掩去声音中的异样，洗去不小心迸射出的泪珠，她真希望永远不要长大，那样，那些惨剧就不会发生。

“可你总要长大，楚楚，大哥还是希望你在学习上多用点心，”楚生字斟句酌地说，看到粉红色的毛巾从楚楚脸上滑落了一点儿，露出一双微红的大眼睛，又改口道，

“当然，你也不用压力太大，明年的中考，即使你成绩不理想，我们还可以送你去读贵族高中，不过……”楚生越说越乱，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

“噗哧——”楚楚笑了，她早已忘记，大哥还有这么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可爱的样子，现在的大哥，也还是个孩子啊，却已开始事无巨细地为她打算，“大哥，你这到底是劝我好好学习呀，还是不好好学习啊？”

“我说你，管用吗？”楚生板起脸，掩盖他的羞涩，给楚楚当家长，常常让他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却乐此不疲。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楚楚将用过的毛巾随手丢进洗手池，用双手推着楚生的后背走出洗手间，“你想让我有自保的能力，又舍不得我太辛苦。”

这句话，是楚楚结婚三年后，楚生让楚楚去云氏工作时说的，那时，陈俊哲几乎没有收入，事业上的打击，让他整天酗酒，楚楚没有工作，只靠云氏股份的分红生活，虽然衣食无忧，可楚楚的心情一点儿都不好。

“楚楚，”楚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惊讶地看着楚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楚楚意识到，刚才那句话说得过于成熟了，连忙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看吧，我已经长大了，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楚生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抽风样的，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真让人没办法，不过也真是可爱，又嘱咐道，“明天还要去医院打吊针，我已经和司机说过了，陈妈会陪你去的。”

楚楚的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我已经好了呀，不去不行吗？”无论长到多大，楚楚都很怕痛。

“不行，必须得打满三天，还得再打两天才行，不然……”楚生有些犹豫，他很想请假陪在楚楚身边，可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好吧，”楚楚这次答应的很痛快，以往的她恐怕会要求楚生陪她，可是现在，她已经隐隐感到了他们家庭气氛的怪异，她不愿意楚生夹在中间为难，“但是你要奖励我。”

“知道了，”楚生笑了，不由一阵轻松，“下个周末回来，我会给你带那家的抹茶雪糕，不过，每天只能吃一个哦！”

“好啊，好啊，”楚楚高高兴兴地看着楚生出门，关门的一瞬间，她看到妈妈正等在大哥的房间门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