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隐藏的秘密（二）
林珅笑了笑，对他后面的话不置可否。只捡了前面的那句回答：“昨天大领导问起来的时候，您都替我挡了吧。”说完适时露出一副狗腿的模样。
“我说你伤口发炎，去医院了。大局长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叮嘱你好好养伤。”
“还是您老疼我。”林珅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卢队长冷哼一声，看着他的目光渐渐锐利。
林珅在他的注视下，也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然后正襟危坐，一脸坦荡。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了足足有五分钟，卢队长终于开口：“听说平安区分局前两天接的那个案子，你有参与。”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林珅露出一脸迷惑：“哪个案子啊？”
“别跟我装糊涂。”卢队长往后靠近椅背，神情中透着一股了然，“c大历史系教授因为屡次盗取学生论文和研究成果，而惨遭报复杀害，这新闻都闹了两天了。你没看见？“
林珅叹气：“我女朋友是c大的，那天晚上陪她在学校里溜达，正好赶上了。您说我身为人民警察，遇见这种事儿难道能不管？”
卢队长的眸色又严厉几分：“你管是对的，可是你拿着被害者家中的收藏品去做鉴定，又是什么道理？”
林珅对他的消息灵通毫不意外，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桌对面的人的也不着急催促，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喝了口热茶，等着他自己开口。
半晌，林珅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卢叔……”
称呼都变了，这是要打感情牌了。卢队长急忙抬手打断他：“你就是管我叫大爷也没用！”
“那您说叫什么管用？”林珅身体前倾，表情又热切几分。
“叫什么都没用！”卢队长瞪他一眼，而后稍稍缓和语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那件案子就那么结案了，你始终不甘心。你还一心想为你师父报仇。可是你想过没有，警局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也不可能因为你的个人私怨就……”
“这不是我的个人私怨。”林珅打断他，“卢叔，当年案子没有完结，真正的主犯没有落网，这是事实。”
“这是你认为的事实。”卢队长眉头紧锁，“佛爷已经伏诛，案子也已经审结。除非你能证明，当年的结果都是错误的！”
林珅眸色蓦地深暗。
证明当年的结果错误……的确，已经审判完结的案子，想要翻出来改变结果，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件案子，当时影响重大。
“那块西汉龙纹玉……”他声音有些艰涩，“那块价值最高的西汉古玉，始终没有找到。”
“不是这世界上所有的案子，都能有百分之百完美的收场。”
“可是现在另外一块古玉出现了！”林珅语气徒然激动，“就在陆建国的家里！”
卢队长往后靠近椅背，暗沉的眸光落在他脸上，默然不语。
林珅叹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卢叔，陆建国家里那块龙纹玉是真的。它们本来是一对陪葬品。为什么当年出土的时候，其中一块会被隐藏下来，只字不提。另一块又莫名其妙的不知所终。”
“你怎么知道另一块就被隐匿不报？”卢队长语气倏地严厉，“它们是一对又怎么样？可谁规定一对的东西，就一定会被埋在同一个墓里？陆建国家里发现了另外一块又怎么样？或许人家就是在旧货市场里淘来的呢？林珅，你是个警察，所以更应该严谨。不能凡事都根据自己的臆想来下定论！”
“我不是根据自己的臆想来作出判断的。”林珅言辞恳切，“陆建国家中发现的那块玉佩上面有血沁，那是因为陪葬品长期被掩埋在墓葬中，沁入了有色矿物质。当年考古队在北宁县古墓考古的资料都还有据可查，分析一下血沁含有的物质是不是和墓葬地质含有的元素相同，就知道答案了。”
“你去做过对比鉴定了？”卢队长问道。
“没有。”林珅神色惋惜，“时间不够。我只能粗略鉴定那块玉的真伪。”
卢队长“嗯”了声，沉默半晌方才重新开口：“林珅，还是那句话。就算那块玉和当年那件案子有关，但是也不能够就说明，那时候的结果是错误的。”
“我明白。”林珅点头。他要将真正的佛爷绳之以法，等于是否定当年整个案件。这样一来从上到下，不知道牵扯到多少关系。他想要重新启动调查，就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证据。
见他冷静了，卢队长的神情也缓和下来。他迟疑两秒，还是说道：“林珅，凡事量力而行。光有情绪是没有用的。我不妨告诉你，针对陆建国的调查，至少目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赵瑞所举报内容的真实性。”说完，他摆手撵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后天晚上的联合庆功会，不许再缺席了！”
…… ……
c大南门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咖啡馆。
很清净，私密性不错，而且位置容易辨认。
梁晨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她选了个不大的包厢，将定位和房间号都给付律师发了过去。
对方没有回复，但是过了不到五分钟，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然后不等梁晨说请进，外面的人已经将门推开个缝隙。
来人站在门口没有入内。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刚出头的模样，身高长相皆属上乘。倒是和梁晨想象中的中年大叔有点出入。
“付律师？”她不确定地问了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我。”对方冲她礼貌颔首，这才彻底推门入内，“您好梁小姐，久等了。”
服务员这时正好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梁晨示意他入内，又冲着付律师笑笑：“我点了壶锡兰红茶，不知道您还需要些什么？”
“不用了。”付律师摆摆手，“等会儿还要见一位客户，我们先说正事。”说完冲着梁晨做了个请坐的动作，然后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拿起自带的公文包打开。
付律师没有直接将东西给她，而是先抽出了一叠包括委托协议在内的材料。
梁晨拿过来扫了两眼，几乎要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绕晕。她硬着头皮把那叠纸看完，感到十分意外的是，委托书上面的时间，竟然是在陈阳被逮捕之前。
她一直以为，这些事情是在今晨武入狱之后才委托律师来做的。
付律师也看出她的诧异，主动解释道：“今先生是在七月份将这件事委托给我的，他让我至少两个半月之后再来联系你。”
七月份……那时候正是连环杀人案调查到最关键的时刻。
梁晨抬头看向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你就没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付律师温和地笑笑：“在不违反法律的基础上，不窥探委托人的隐私并对已知信息严格保密，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的确如此……不单律师是这样，心理医生也是这样。
梁晨叹了口，没有再说什么。
付律师拿过一支笔，抽出那叠材料中最后一页，点了点页面下方：“梁小姐，如果你觉得没有异议，请在这里签字。我把委托人的东西给你，这趟委托就算完事了。”
“没有异议。”梁晨垂眸，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抬头时，她看见对方递来一个小盒子。
盒子外面是塑封好的，接缝处还有一体的编号。
“您再和委托书上的照片对比一下？”付律师再次提醒。
“不用了。”梁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没委托过律师转交东西，也不知道其它事务所是怎么个流程。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处于职业素养，可还是因着这审慎的架势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忽然怀疑，这盒子里装的是不是什么涉及国家机密的东西。
这里的工作已经正式完毕，付律师礼貌的起身告辞。
梁晨也不打算一个人在这边品茶，收拾了东西和他一前一后出了包厢。
走廊尽头这时拐过来几个人。
梁晨看着走在中间的那人人一怔，脱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陆洋？！”
陆洋原本是略低着头的，并没有注意到她。他闻声脚步一顿，抬头才发现梁晨就站在自己前面不远处。
一起的同伴见他停下，也跟着站下来。几个人没有久留，只是往梁晨那边看了眼，又礼貌的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拍了拍陆洋肩膀，低声和他说了句什么，便径直去了里面的包厢。
不到片刻，走廊里就只剩下梁晨和陆洋。
可两个人却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弹。
这还是那天之后，梁晨第一次见到他。陆洋比之前瘦了不少，也不若原来那般意气风发，但是如夏津所言精神状态还算尚可。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足足有三分钟。
梁晨暗自叹息一声，轻声开口……
“我……”
“你……”
结果两人却是同时出声。
然后，又同时安静下来。
“你先说。”梁晨往前走了两步。
陆洋扯起嘴角，笑得也不算勉强：“你最近还好吗？”
梁晨听着这声问候，感觉有些怪异。这话原本应该是她问他的。
“你等会儿有事？”陆洋又问。
“没有。”
他的笑容比刚才多了几分暖意：“那一起坐坐吧。”随即又补充一句，“就我们两个。”
“我说你伤口发炎，去医院了。大局长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叮嘱你好好养伤。”
“还是您老疼我。”林珅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卢队长冷哼一声，看着他的目光渐渐锐利。
林珅在他的注视下，也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然后正襟危坐，一脸坦荡。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了足足有五分钟，卢队长终于开口：“听说平安区分局前两天接的那个案子，你有参与。”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林珅露出一脸迷惑：“哪个案子啊？”
“别跟我装糊涂。”卢队长往后靠近椅背，神情中透着一股了然，“c大历史系教授因为屡次盗取学生论文和研究成果，而惨遭报复杀害，这新闻都闹了两天了。你没看见？“
林珅叹气：“我女朋友是c大的，那天晚上陪她在学校里溜达，正好赶上了。您说我身为人民警察，遇见这种事儿难道能不管？”
卢队长的眸色又严厉几分：“你管是对的，可是你拿着被害者家中的收藏品去做鉴定，又是什么道理？”
林珅对他的消息灵通毫不意外，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桌对面的人的也不着急催促，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喝了口热茶，等着他自己开口。
半晌，林珅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卢叔……”
称呼都变了，这是要打感情牌了。卢队长急忙抬手打断他：“你就是管我叫大爷也没用！”
“那您说叫什么管用？”林珅身体前倾，表情又热切几分。
“叫什么都没用！”卢队长瞪他一眼，而后稍稍缓和语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那件案子就那么结案了，你始终不甘心。你还一心想为你师父报仇。可是你想过没有，警局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也不可能因为你的个人私怨就……”
“这不是我的个人私怨。”林珅打断他，“卢叔，当年案子没有完结，真正的主犯没有落网，这是事实。”
“这是你认为的事实。”卢队长眉头紧锁，“佛爷已经伏诛，案子也已经审结。除非你能证明，当年的结果都是错误的！”
林珅眸色蓦地深暗。
证明当年的结果错误……的确，已经审判完结的案子，想要翻出来改变结果，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件案子，当时影响重大。
“那块西汉龙纹玉……”他声音有些艰涩，“那块价值最高的西汉古玉，始终没有找到。”
“不是这世界上所有的案子，都能有百分之百完美的收场。”
“可是现在另外一块古玉出现了！”林珅语气徒然激动，“就在陆建国的家里！”
卢队长往后靠近椅背，暗沉的眸光落在他脸上，默然不语。
林珅叹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卢叔，陆建国家里那块龙纹玉是真的。它们本来是一对陪葬品。为什么当年出土的时候，其中一块会被隐藏下来，只字不提。另一块又莫名其妙的不知所终。”
“你怎么知道另一块就被隐匿不报？”卢队长语气倏地严厉，“它们是一对又怎么样？可谁规定一对的东西，就一定会被埋在同一个墓里？陆建国家里发现了另外一块又怎么样？或许人家就是在旧货市场里淘来的呢？林珅，你是个警察，所以更应该严谨。不能凡事都根据自己的臆想来下定论！”
“我不是根据自己的臆想来作出判断的。”林珅言辞恳切，“陆建国家中发现的那块玉佩上面有血沁，那是因为陪葬品长期被掩埋在墓葬中，沁入了有色矿物质。当年考古队在北宁县古墓考古的资料都还有据可查，分析一下血沁含有的物质是不是和墓葬地质含有的元素相同，就知道答案了。”
“你去做过对比鉴定了？”卢队长问道。
“没有。”林珅神色惋惜，“时间不够。我只能粗略鉴定那块玉的真伪。”
卢队长“嗯”了声，沉默半晌方才重新开口：“林珅，还是那句话。就算那块玉和当年那件案子有关，但是也不能够就说明，那时候的结果是错误的。”
“我明白。”林珅点头。他要将真正的佛爷绳之以法，等于是否定当年整个案件。这样一来从上到下，不知道牵扯到多少关系。他想要重新启动调查，就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证据。
见他冷静了，卢队长的神情也缓和下来。他迟疑两秒，还是说道：“林珅，凡事量力而行。光有情绪是没有用的。我不妨告诉你，针对陆建国的调查，至少目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赵瑞所举报内容的真实性。”说完，他摆手撵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后天晚上的联合庆功会，不许再缺席了！”
…… ……
c大南门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咖啡馆。
很清净，私密性不错，而且位置容易辨认。
梁晨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她选了个不大的包厢，将定位和房间号都给付律师发了过去。
对方没有回复，但是过了不到五分钟，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然后不等梁晨说请进，外面的人已经将门推开个缝隙。
来人站在门口没有入内。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刚出头的模样，身高长相皆属上乘。倒是和梁晨想象中的中年大叔有点出入。
“付律师？”她不确定地问了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我。”对方冲她礼貌颔首，这才彻底推门入内，“您好梁小姐，久等了。”
服务员这时正好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梁晨示意他入内，又冲着付律师笑笑：“我点了壶锡兰红茶，不知道您还需要些什么？”
“不用了。”付律师摆摆手，“等会儿还要见一位客户，我们先说正事。”说完冲着梁晨做了个请坐的动作，然后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拿起自带的公文包打开。
付律师没有直接将东西给她，而是先抽出了一叠包括委托协议在内的材料。
梁晨拿过来扫了两眼，几乎要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绕晕。她硬着头皮把那叠纸看完，感到十分意外的是，委托书上面的时间，竟然是在陈阳被逮捕之前。
她一直以为，这些事情是在今晨武入狱之后才委托律师来做的。
付律师也看出她的诧异，主动解释道：“今先生是在七月份将这件事委托给我的，他让我至少两个半月之后再来联系你。”
七月份……那时候正是连环杀人案调查到最关键的时刻。
梁晨抬头看向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你就没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付律师温和地笑笑：“在不违反法律的基础上，不窥探委托人的隐私并对已知信息严格保密，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的确如此……不单律师是这样，心理医生也是这样。
梁晨叹了口，没有再说什么。
付律师拿过一支笔，抽出那叠材料中最后一页，点了点页面下方：“梁小姐，如果你觉得没有异议，请在这里签字。我把委托人的东西给你，这趟委托就算完事了。”
“没有异议。”梁晨垂眸，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抬头时，她看见对方递来一个小盒子。
盒子外面是塑封好的，接缝处还有一体的编号。
“您再和委托书上的照片对比一下？”付律师再次提醒。
“不用了。”梁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没委托过律师转交东西，也不知道其它事务所是怎么个流程。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处于职业素养，可还是因着这审慎的架势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忽然怀疑，这盒子里装的是不是什么涉及国家机密的东西。
这里的工作已经正式完毕，付律师礼貌的起身告辞。
梁晨也不打算一个人在这边品茶，收拾了东西和他一前一后出了包厢。
走廊尽头这时拐过来几个人。
梁晨看着走在中间的那人人一怔，脱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陆洋？！”
陆洋原本是略低着头的，并没有注意到她。他闻声脚步一顿，抬头才发现梁晨就站在自己前面不远处。
一起的同伴见他停下，也跟着站下来。几个人没有久留，只是往梁晨那边看了眼，又礼貌的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拍了拍陆洋肩膀，低声和他说了句什么，便径直去了里面的包厢。
不到片刻，走廊里就只剩下梁晨和陆洋。
可两个人却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弹。
这还是那天之后，梁晨第一次见到他。陆洋比之前瘦了不少，也不若原来那般意气风发，但是如夏津所言精神状态还算尚可。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足足有三分钟。
梁晨暗自叹息一声，轻声开口……
“我……”
“你……”
结果两人却是同时出声。
然后，又同时安静下来。
“你先说。”梁晨往前走了两步。
陆洋扯起嘴角，笑得也不算勉强：“你最近还好吗？”
梁晨听着这声问候，感觉有些怪异。这话原本应该是她问他的。
“你等会儿有事？”陆洋又问。
“没有。”
他的笑容比刚才多了几分暖意：“那一起坐坐吧。”随即又补充一句，“就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