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过去（二）
其实那座郊外的山并不算太偏僻。
当时又正好是初夏，天气不冷。如果辛苦一点，沿着公路一直走的话，大概两个多小时左右，就能够看见旅游专线的站牌。
只可惜凌霄玉是济县人，并不熟悉那里的环境。
四个女孩子下手不轻。她被打得鼻青脸肿，头脑发懵。一个人趴在地上很久，才稍稍缓过来。
李媛她们走的时候没有拿走她随身的包，这是万幸。
凌霄玉坐在原地哭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开始给今晨武打电话。她所谓的朋友变成了伤害她的敌人，在这所城市里，她只剩下这个男朋友能够求助，能够依靠。
山里信号不好。她尝试了很多次，总算拨通了他的电话。可那边却是一个女人接的。
那声音有些熟悉，她却不能准确的辨认。
凌霄玉还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或是窜线了。犹豫的功夫里，信号再次中断。再拨过去的时候，对方怎么都不在服务区。她尝试着编辑短信发过去，倒是发送成功了。可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对方的回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夕阳斜坠，再等下去，天就黑了。
市郊的山里不会有野兽，但是独自一个人夜晚依然是恐怖的。
手机的电量也在反复尝试拨打电话中快要告罄，凌霄玉不再等待，而是选择徒步离开。
她凭借着记忆，往她们带她来时的方向走。
她找到了那条空荡宽阔，少有车经过的公路。夕阳的余晖很快隐匿在天边，她一个人沿着那条路踽踽独行。
然后黑暗中，她遇见了几个在附近河边烧烤，消遣的小混混。
那一晚，年轻女孩子无疑经历了一场人间地狱。她哭着跪下来，求他们放过自己，却依旧无法逃脱被凌辱的命运。
事后，他们将她丢在树林里，扬长而去。
凌霄玉是在天亮的时候，被附近的村民发现，并救起的。
她没有再去找今晨武，而是直接回了济县。那一段时间，凌素梅厂里接了个非常大的订单，所有人的人都忙着加班。她没有时间回家，和其他同事一起将就着，挤在宿舍。所以她没有发现女儿身上的伤，以及她的异常。
凌霄玉有了时间得以喘息。她身上的伤好的很快，可精神上的重创，却再也没法痊愈。
于是……她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其实那条短信，今哥的手机是有收到的。”这一晚话说得太多，陈阳的嗓音已经开始沙哑，“但是被何蕙删掉了。”
梁晨不禁愕然。
“当时她和今哥在做最后的准备练习。我姐打去电话的时候，今哥被原来的导师叫去聊了几句。她接了那通电话，在看见求助短信后，她怕今哥临场离开，就删掉了所有的记录。”
梁晨微张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何蕙是个比较自私和功利的人，但是这种行为……和直接行凶没有区别了。
“为什么……不报警？”梁晨感觉到自己但声音也有些干涩，“其实，你姐姐当时也可以打110求助的……”
“打不通。”陈阳的神色惨淡，“那片山里很难找到信号。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报警求助。后来……梁晨，有多少女人在经历过那种事后，能够勇敢的站出来。世俗的眼光，有时候就他妈这么操蛋！明明没有错的人，却要承受所有的后果。”
梁晨忍不住一阵叹息。陈阳说得没错，纵然社会发展到今天，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高度文明。但很多世俗道德，对女性依然苛刻且不公平。
唏嘘过后，她心头升起一丝疑问：“陈阳，何蕙认识你？”她想起那晚在面馆里，何蕙忽然失常的情绪。如今回忆起来，应该就是因为陈阳。
“认识吧。”陈阳讽刺地牵了牵嘴角，“我车祸伤好之后，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姐姐的死和她有关。或许是做贼心虚，她自己露出了蛛丝马迹。”说着，他站了起来，显然决定结束话题。
梁晨却猛地想起另一件事……
“陈阳！”她叫了他一声，语气略微急促，“那几个强暴过你姐姐的混混呢？最该被绳之以法的，难道不是他们么？”
陈阳看着她，缓缓地扯出个笑容来。
那笑容很淡，但梁晨却在其中读出一丝邪恶和阴暗的味道。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梁晨在那瞬间意识到，眼前这个青年男人，他手上犯下的命案或许不只c市这四起。
不受控制地，她打了个寒噤。
“嘘……”陈阳竖起裹着厚重纱布的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好了，谈心时间结束了。梁晨，我还有很多秘密，但是不能够告诉你。我知道，你其实也有秘密。”说完，他跨出那短短地一步距离，抬手伸向了她……
…… ……
林珅看着林博远的眼神太过专注执着，让旁边的人都感觉到奇怪。
最后还是被注视的当事人主动伸出手：“林警官吗？我是林博远，这家茶楼的老板。”说着轻声一笑，“大家都姓林，没准很久以前还是本家。”
林珅回过神，笑着伸手同他回握：“林先生，你好。”
“林警官！”冷彤焦急的声音插了进来，“晨晨在里面？！”
通知他们来的警察并没有仔细说情况，还是大庄刚才领他们过来时简单提了一嘴。他们才知道，这场挟持的主角，竟然都是茶楼的员工。嫌犯是那个印象中，老实勤快，总带着腼腆笑容的年轻面点师。而人质却是梁晨。
“你冷静一点。”不等林珅回答，林博远已经开口。他揽住冷彤的肩膀轻拍两下，将她推向边上，“回车上等我。”
冷彤犹豫，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林博远又给她了一个安抚的神色：“听话，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冷彤仍旧迟疑着，但最终依言转身走回自己的车里。
“林警官。”林博远面色温和，眼神却严肃且锐利，“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么？”
“有！”林珅直奔正题，“茶楼的装修图纸。”
“我带来了。”说着，林博远拎起另一只手上的塑料口袋，从里面抽出张叠了几折的图纸。然后自己展开，将它铺到了旁边警车的车顶上。
林珅看着他这熟练从容的动作不禁一怔。心想这人要不是心理素质极奇强大，就是有这方面的指挥经验。
“茶楼里面是有监控摄像头的……”林博远的语速不徐不疾，“安装的位置很隐秘，几乎覆盖了每一个角落。陈阳来得时间短，未必知道这一点。如果你们想要潜入或是寻找突破点实施解救，通过摄像头可以更好的了解里面的状况。而且不用非得登陆主机，我可以用管理员身份在外部电脑……”
“他把电断了。”林珅打断了他，语气无奈。
茗韵茶楼里隐蔽着监控录像，他是知道的。可能是职业使然，这在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发现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让技术人员入侵茶楼的电脑主机，通过监控录像来确定茶楼内情况。但是陈阳明显也发现了监控存在，一早就把茶楼里面的电断掉了。
“唉……”林博远叹口气，也颇为头疼。
林珅抬手，看了眼时间。
从梁晨被挟持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这期间陈阳和他们联系过两次，一次是对方主动，另一次就是刚才他主动。
两次，陈阳都没有提出交涉条件。
这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
“林老板……”老张在这时开了口，“你们茶楼里，所有的房间都有窗子么？”
林珅和林博远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盯着装修图粗略扫了两眼。
另外两人也不在交谈，都将注意力集中到图纸上。
林博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看着图纸确定一遍，才点头：“没错。所有的房间都有窗子。按照开发商最初的结构，这套房子其实是上下两层的。但是因为二楼举架很高，我把它隔断出一部分，又弄了个三楼出来。当作办公室。”
“这是那里？”林珅抬手点上厨房旁边的一个小方块。
“是个小隔间。”林博远答道：“装修的时候考虑到厨房会有一些杂物，就在旁边设置了一个小隔间装东西。但是茶楼不像饭店，备用材料多。这边除了茶水就是一些面点，里面也装不了什么。干脆就给面点师当作休息室用了。”
林珅盯着那个小方块，眉头渐渐皱紧。
老张看他一眼：“你觉得陈阳会躲在这里面？”
林珅转眸回看他，指尖在装修图纸上画了一圈：“这么大个地方，如果你是他，你会选择躲在哪里？”
“他应该不会去楼上。”说话的是林博远。
闻言，老张和林珅同时看向他。
林博远却只盯着那张装修图纸，像是在自言自语：“陈阳的手受了伤，很严重的烫伤。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一些活动能力。茶楼的装修，不管是纳一层楼，都是大开窗结构。这对于躲避狙击手很不利，所以……我是他的话，我也会选择这间封闭式的小隔间。这里是狙击手视线的绝对死角，只要提高警惕就可以。如果有人偷偷潜入，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挟持人质对抗。“
当时又正好是初夏，天气不冷。如果辛苦一点，沿着公路一直走的话，大概两个多小时左右，就能够看见旅游专线的站牌。
只可惜凌霄玉是济县人，并不熟悉那里的环境。
四个女孩子下手不轻。她被打得鼻青脸肿，头脑发懵。一个人趴在地上很久，才稍稍缓过来。
李媛她们走的时候没有拿走她随身的包，这是万幸。
凌霄玉坐在原地哭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开始给今晨武打电话。她所谓的朋友变成了伤害她的敌人，在这所城市里，她只剩下这个男朋友能够求助，能够依靠。
山里信号不好。她尝试了很多次，总算拨通了他的电话。可那边却是一个女人接的。
那声音有些熟悉，她却不能准确的辨认。
凌霄玉还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或是窜线了。犹豫的功夫里，信号再次中断。再拨过去的时候，对方怎么都不在服务区。她尝试着编辑短信发过去，倒是发送成功了。可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对方的回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夕阳斜坠，再等下去，天就黑了。
市郊的山里不会有野兽，但是独自一个人夜晚依然是恐怖的。
手机的电量也在反复尝试拨打电话中快要告罄，凌霄玉不再等待，而是选择徒步离开。
她凭借着记忆，往她们带她来时的方向走。
她找到了那条空荡宽阔，少有车经过的公路。夕阳的余晖很快隐匿在天边，她一个人沿着那条路踽踽独行。
然后黑暗中，她遇见了几个在附近河边烧烤，消遣的小混混。
那一晚，年轻女孩子无疑经历了一场人间地狱。她哭着跪下来，求他们放过自己，却依旧无法逃脱被凌辱的命运。
事后，他们将她丢在树林里，扬长而去。
凌霄玉是在天亮的时候，被附近的村民发现，并救起的。
她没有再去找今晨武，而是直接回了济县。那一段时间，凌素梅厂里接了个非常大的订单，所有人的人都忙着加班。她没有时间回家，和其他同事一起将就着，挤在宿舍。所以她没有发现女儿身上的伤，以及她的异常。
凌霄玉有了时间得以喘息。她身上的伤好的很快，可精神上的重创，却再也没法痊愈。
于是……她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其实那条短信，今哥的手机是有收到的。”这一晚话说得太多，陈阳的嗓音已经开始沙哑，“但是被何蕙删掉了。”
梁晨不禁愕然。
“当时她和今哥在做最后的准备练习。我姐打去电话的时候，今哥被原来的导师叫去聊了几句。她接了那通电话，在看见求助短信后，她怕今哥临场离开，就删掉了所有的记录。”
梁晨微张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何蕙是个比较自私和功利的人，但是这种行为……和直接行凶没有区别了。
“为什么……不报警？”梁晨感觉到自己但声音也有些干涩，“其实，你姐姐当时也可以打110求助的……”
“打不通。”陈阳的神色惨淡，“那片山里很难找到信号。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报警求助。后来……梁晨，有多少女人在经历过那种事后，能够勇敢的站出来。世俗的眼光，有时候就他妈这么操蛋！明明没有错的人，却要承受所有的后果。”
梁晨忍不住一阵叹息。陈阳说得没错，纵然社会发展到今天，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高度文明。但很多世俗道德，对女性依然苛刻且不公平。
唏嘘过后，她心头升起一丝疑问：“陈阳，何蕙认识你？”她想起那晚在面馆里，何蕙忽然失常的情绪。如今回忆起来，应该就是因为陈阳。
“认识吧。”陈阳讽刺地牵了牵嘴角，“我车祸伤好之后，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姐姐的死和她有关。或许是做贼心虚，她自己露出了蛛丝马迹。”说着，他站了起来，显然决定结束话题。
梁晨却猛地想起另一件事……
“陈阳！”她叫了他一声，语气略微急促，“那几个强暴过你姐姐的混混呢？最该被绳之以法的，难道不是他们么？”
陈阳看着她，缓缓地扯出个笑容来。
那笑容很淡，但梁晨却在其中读出一丝邪恶和阴暗的味道。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梁晨在那瞬间意识到，眼前这个青年男人，他手上犯下的命案或许不只c市这四起。
不受控制地，她打了个寒噤。
“嘘……”陈阳竖起裹着厚重纱布的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好了，谈心时间结束了。梁晨，我还有很多秘密，但是不能够告诉你。我知道，你其实也有秘密。”说完，他跨出那短短地一步距离，抬手伸向了她……
…… ……
林珅看着林博远的眼神太过专注执着，让旁边的人都感觉到奇怪。
最后还是被注视的当事人主动伸出手：“林警官吗？我是林博远，这家茶楼的老板。”说着轻声一笑，“大家都姓林，没准很久以前还是本家。”
林珅回过神，笑着伸手同他回握：“林先生，你好。”
“林警官！”冷彤焦急的声音插了进来，“晨晨在里面？！”
通知他们来的警察并没有仔细说情况，还是大庄刚才领他们过来时简单提了一嘴。他们才知道，这场挟持的主角，竟然都是茶楼的员工。嫌犯是那个印象中，老实勤快，总带着腼腆笑容的年轻面点师。而人质却是梁晨。
“你冷静一点。”不等林珅回答，林博远已经开口。他揽住冷彤的肩膀轻拍两下，将她推向边上，“回车上等我。”
冷彤犹豫，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林博远又给她了一个安抚的神色：“听话，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冷彤仍旧迟疑着，但最终依言转身走回自己的车里。
“林警官。”林博远面色温和，眼神却严肃且锐利，“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么？”
“有！”林珅直奔正题，“茶楼的装修图纸。”
“我带来了。”说着，林博远拎起另一只手上的塑料口袋，从里面抽出张叠了几折的图纸。然后自己展开，将它铺到了旁边警车的车顶上。
林珅看着他这熟练从容的动作不禁一怔。心想这人要不是心理素质极奇强大，就是有这方面的指挥经验。
“茶楼里面是有监控摄像头的……”林博远的语速不徐不疾，“安装的位置很隐秘，几乎覆盖了每一个角落。陈阳来得时间短，未必知道这一点。如果你们想要潜入或是寻找突破点实施解救，通过摄像头可以更好的了解里面的状况。而且不用非得登陆主机，我可以用管理员身份在外部电脑……”
“他把电断了。”林珅打断了他，语气无奈。
茗韵茶楼里隐蔽着监控录像，他是知道的。可能是职业使然，这在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发现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让技术人员入侵茶楼的电脑主机，通过监控录像来确定茶楼内情况。但是陈阳明显也发现了监控存在，一早就把茶楼里面的电断掉了。
“唉……”林博远叹口气，也颇为头疼。
林珅抬手，看了眼时间。
从梁晨被挟持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这期间陈阳和他们联系过两次，一次是对方主动，另一次就是刚才他主动。
两次，陈阳都没有提出交涉条件。
这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
“林老板……”老张在这时开了口，“你们茶楼里，所有的房间都有窗子么？”
林珅和林博远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盯着装修图粗略扫了两眼。
另外两人也不在交谈，都将注意力集中到图纸上。
林博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看着图纸确定一遍，才点头：“没错。所有的房间都有窗子。按照开发商最初的结构，这套房子其实是上下两层的。但是因为二楼举架很高，我把它隔断出一部分，又弄了个三楼出来。当作办公室。”
“这是那里？”林珅抬手点上厨房旁边的一个小方块。
“是个小隔间。”林博远答道：“装修的时候考虑到厨房会有一些杂物，就在旁边设置了一个小隔间装东西。但是茶楼不像饭店，备用材料多。这边除了茶水就是一些面点，里面也装不了什么。干脆就给面点师当作休息室用了。”
林珅盯着那个小方块，眉头渐渐皱紧。
老张看他一眼：“你觉得陈阳会躲在这里面？”
林珅转眸回看他，指尖在装修图纸上画了一圈：“这么大个地方，如果你是他，你会选择躲在哪里？”
“他应该不会去楼上。”说话的是林博远。
闻言，老张和林珅同时看向他。
林博远却只盯着那张装修图纸，像是在自言自语：“陈阳的手受了伤，很严重的烫伤。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一些活动能力。茶楼的装修，不管是纳一层楼，都是大开窗结构。这对于躲避狙击手很不利，所以……我是他的话，我也会选择这间封闭式的小隔间。这里是狙击手视线的绝对死角，只要提高警惕就可以。如果有人偷偷潜入，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挟持人质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