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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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张可可

    领班一楞,吓得都不哭了。

    万岩笑了笑说:“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只能问他自己。好在他刚去世,我要想一点办法……我要想一点办法……他有女朋友没有?”

    领班摇摇头。

    万岩看看周围:“这里的工作人员呢?有几个是女人?”

    领班说道:“就我一个,你要做什么?”

    万岩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喃喃自语地说:“一个……少了……对,张依然也见过他……我呢?……哦,手机……”忽然他抬起头来,对领班说:“你今天请个假成不成?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运气不好的话所有来过这个酒吧的人大概都有危险!而且这个酒吧……我说不好……”万岩抬头四处打量着:“怎么不知道哪里有一点象我们学校的什么地方?”

    万岩宿舍的门开了,万岩先进门,热情地把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张依然与领班往屋里让。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一张巨大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字和图案。纸的最中心有个八卦,八卦边缘有两根蜡烛,万岩的手机上拴了一根绳子摆在八卦上面。

    张依然捏着鼻子进来了。

    领班也面带惊惧之色地进来了。

    万岩让她们在桌子两边相对坐下,自己打横坐在他们两个侧面。然后拿起一本旧书,抱歉地笑了笑:“对不住,这套东西我实在是不熟悉,咱们只能一边查书一边进行。没问题吧?”

    领班怯生生地点点头,张依然一付警惕的模样:“不是真的吧?你有把握没有?你们宿舍长最恨这个,被他瞧见怎么办?”

    万岩正色道:“那老头子我已经一瓶好酒搞定了。别多废话,咱们最好快点开始,现在已经晚上7点了,如果顺利我就请你们去吃宵夜。”

    张依然问:“如果不顺利呢?”

    万岩向她挤出一个尽量轻松的笑容:“那你就想办法给我买棺材!”转而大怒:“怎么老逼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从桌子下抽出一张符来烧了,继续发怒:“烧一张符我的法力就消一点你知不知道,别胡说了。开始吧!”

    万岩在张依然和领班两人的左手上画了两道红色的符(这是阻止请来的鬼上身而设的法障,朱砂混黑狗血的),叫她们每人伸出一只手来握住拴着手机的绳子,把手机提在半空中不动,然后告诫说:“等一下要是觉得有人拉手机,就让它拉过去,心里什么也别想,闭紧了眼睛什么也别看,觉得害怕就在心里慢慢念‘自在’两个字,总之,千万千万别睁眼!”

    领班点点头,张依然又问:“干嘛不让睁眼睛?”

    万岩正取出一张试纸来要烧,闻言对张依然怪笑一声:“怕吓坏了你。”

    张依然心中一颤,连忙闭上了眼睛。耳听得万岩点着了试纸,曼声长吟道:“三界冤灾,皆在眼下

    !一切行迹皆来!”然后就是喃喃的吟诵声,几乎在同时,一阵冰冷恐怖的感觉袭来,张依然觉得自己背上起了一溜鸡皮疙瘩。

    似乎有什么人在用指甲慢慢划自己的背,一缕凉气渐渐从张依然腰下升起,弥漫在她的全身,头皮发炸。张依然心中一颤,强自镇定着拿稳线头,听到旁边领班牙齿相击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张依然几乎想要掉头就跑。耳听得万岩站起来,走开,正要问“你上哪里去”的时候咔哒一声万岩已经关掉了灯,回来,打火机咔嚓一响,能听到蜡烛芯爆燃的声响。张依然悄悄问:“干吗要关掉灯?”

    万岩沉默了刹那,最后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普通的人和住所都有神灵庇佑,有他们在一般的鬼是不敢出来的。我刚才已经把这些神灵统统请走了。”

    张依然惊惧之下睁开眼睛,烛光里万岩和领班的脸色惨白青绿,比真的鬼都不遑多让。张依然大叫一声,手指松开,万岩眼疾手快地在手机掉到桌子之前一把拎住,将线头重新塞到张依然的手指之间,顺势握了一下柔夷:“你的手太冷了。放松点。”万岩说道。

    领班也睁开眼睛,照例地用手指捂住嘴,她比张依然镇定一点,没有松开线头。“快闭上眼睛。”万岩说:“我要正式请亡灵了。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感觉到的一切形迹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千千万万不能松开线头!”接着,他翻开书找到一条咒语大声念出来,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似乎刮起了一阵阴风。

    张依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隔断了视力,但她强烈地感觉到有些东西在桌子周围绕圈走动,万岩在语调平缓地问着问题。

    万岩:“你的姓名?“

    一股力量拉扯着张依然手中的线头,张依然用力拉紧。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也会做这种没来由的事情。

    万岩又问:“那么,这桌子上有几男几女?”

    线头被扯动了三次。

    听得出来万岩出了一口长气。他说道:“能告诉我你下世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线头忽然被什么力量拉紧,似乎牵拉它的那只无形之手非常激动。万岩开始喃喃自语,周围忽然之间变得非常冷,三人似乎身处一个寒冷的气流旋涡之中。有什么冰一样的东西碰到了张依然的脸,张依然惊呼一声,右手已经松开了线头,在同一刹那间,领班也叫出来:“那不是他!我虽然看不到,可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他!”

    手机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张依然和领班同时睁开眼睛,一个蓝色的影子从她们身前掠过,张依然骇极,对万岩大喊:“他就在你身后!”同时,万岩的声音也响起来:“快跑!他要上我的身!”他一边说着,一边飞速拿出一张符纸准备在蜡烛上点燃,同时,那个

    蓝色的影子慢慢向万岩俯下身去。

    蜡烛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张依然和领班同时跃起,扑向房间门口。房门是锁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背部靠在房门上,耳朵里听着万岩摸索着站了起来,在黑暗中用粗嗓子发出尖细的女声哧哧轻笑。一瞬间,张依然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听着万岩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旁边的领班抖抖擞擞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是一瞬,眼前一团火光亮了起来——酒店的领班随身总是带有打火机的。这团光非常渺小,但是已经足以看清楚屋里的一切。万岩在距离桌子两步的地方站定,正用手机的一片碎片刮着自己的手臂。一滴滴鲜血掉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是青色的,脸上分明是在笑。

    一个念头进入张依然的脑海: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动作,万岩就完了!想及此,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抄起一把折叠椅子冲过去把万岩顶翻在地,然后抓了桌子上那张万岩没来得及烧的符纸跑回来,两个女子抖着手想把符纸点燃,可那符纸上沾了些血,先后灭了两次。地下的万岩慢慢转动身躯想要站起来。

    符纸终于点着了。在火焰燃烧到画符的一瞬间内,似乎有一股极热的风平地吹起,万岩发出了一声惨叫,青绿色的气从他的七窍冒出来,在空气中依稀显示出一个人的脸孔,然后消失,万岩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张依然和领班都是一头冷汗。

    许久,领班惊叫一声,打火机摔在地面,她大概被烫到手了,张依然默念着各路神仙保佑,心惊胆战地摸索着打开了灯,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很平常,屋子里暖暖的,万岩还在昏迷,左手手臂上冒着血。张依然连忙跑到万岩的身边,双手将他的身体抱离了地面,嘴里急促地喊着:

    “万岩,醒一醒,万岩——”领班也赶了过来。

    万岩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两个一脸惊恐的女子。张依然看他醒过来了,喜极而泣,却没有想到万岩的脸突然狰狞地扭曲,两个手猛地扼住了两个人的喉咙,从胸膛中发出呼呼的吼声。张依然没有防备,吓得两只手紧紧抓着万岩的那只手摇憾,眼睛睁得老大;领班也吓了一跳,双手一阵乱抓,正好抓在万岩的伤口上,长长的指甲撕得万岩倒抽一口冷气,缩回双手大叫道:“开个玩笑嘛,也不至于就下这么狠的手啊?”

    “再来十个腰子!”万岩中气十足地招呼小摊摊主,然后举起啤酒灌了一口,瞧瞧自己缠满了绷带的左手,咧嘴一笑:“别都不理我啊?我是看你们那时都太紧张了,逗你们玩玩的。谁知道你们这样不禁玩?”

    张依然怒喝道:“滚,哪有你这样玩的,要不是我俩胆子大,早被你吓死了,现在都没有胃口吃东西了。”转头看

    小领班却是吃得津津有味,怒从心头起道:“你也不配合我一下。”再看万岩一脸假无辜更是恶向胆边生:“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去做这种烂事情了,差点把命搭上。”

    “你们二位美人运气十足,不会有事情的。”万岩讪讪一笑:“我在那段时期——我是说在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那段时期,没侵犯你们吧?”

    “没有!”张依然怒。

    “真的没有?我主要指的是,啊,是那个,啊流氓行为。”

    “没有就是没有!做梦想占便宜是不是?你要是敢,哪怕你是什么鬼也早被我打得不成人形了!”张依然余怒未消,别过了头不去理他,又觉得饿,自己拣了一串辣椒少的吃着。

    “可惜啊。”万岩大声摇头叹气。“亏我还险些搭上了半条手臂。看来今天这个鬼一定不是色鬼。”说完喝口啤酒,又问领班:“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张瑞隆的?”

    领班微呷了一口啤酒:“不知道,总之我当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绝对不是他。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没事,该死的脸朝天”万岩豪爽地说转而苦笑道:“其实我是没主意了,毕竟我不过是个三流的阴阳师。只好明天一起去酒廊看看,顺便见见这酒廊的其他股东。”

    领班抬起大眼睛:“你是三流的?那一流的呢?”

    “一流的阴阳师无法请亡灵的,就算他完全消除自己的防御,鬼物也无法靠近他的。我从业(张依然轻啐一声)以来,二流的倒也见过几位,一流的还从没听说过。可惜,这件事情如果让一流阴阳师来做就会简单得多。”万岩慢慢嚼着一块腰子,若有所思:“我水平实在不行,绝对有哪些程序出了毛病,否则不会是这个结果。我的护身符还没有带。今天真是丢人到家了。今天这事情,疑问太多。”万岩总结道。

    吃完了“夜宵”,万岩付了帐,问领班:“你住什么地方?我送你吧。”

    小领班摇头道:“没关系,我们全家人住一个单元,不会有事情,多谢了。”万岩从身边掏出一张符纸道:“回去之后把它放在铜容器里烧掉,好好洗个澡吧。”小领班伸手接过,笑笑:“这么长时间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万岩大窘:“我就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干,姑娘,你叫做什么名字?”

    小领班不答,叫了个出租,在上车之前回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张可可,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