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逃不过的婚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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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成全

今天是裴母出院会回乡的日子,老人们惦记家里的几亩田地坚持回家,而裴家俊也怕谎言被戳破没有强留,唐容希照例到场。临上车前,裴母笑盈盈地把唐容希拉到身旁从衣服里拿出一团红布包,已经布满老年斑的手将红布包交到唐容希手里。

“二丫头,这个早就想给你了。我没有女儿,以前总觉得我们高攀了你,但现在你是自家人,妈把它给你,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我当年的嫁妆,就是一个普通的镯子不值什么钱,是妈的一点心意。”

唐容希的心脏微微发颤,眼里含着眼泪点头答应,而一旁的裴家俊见她没有拒绝,松了口气后内心狂喜。

唐容希拉着裴母的手,靠近她柔声地说:“谢谢妈!真的谢谢。妈,你那个棕色的包里我塞了一点钱,你和爸千万不要舍不得花,该买啥就买啥,裴家俊就会赚钱!”

裴母一愣,继而欣慰地笑笑,老两口上了车却一直向后张望,唐容希站在原地泪如雨下,这是久违了的母爱,暖的让她不忍放开!

裴家俊走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肩膀。

“家俊,我们谈谈。”

裴家俊开着车,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他不能再当懦夫,不管容希给了他什么,他都得接受,因为他已经失去挽回她的资格,却在做着自欺欺人的梦。

他们再次回到k大,唐容希不再竖起尖锐的利刺,望着平静的湖水,亮出恬淡微笑。

裴家俊怕听到不想听的话主动先开口:“你说上次我们到警局去指认,是那个两个人没错,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幕后指使者,说是电话雇佣,他们的样子不想撒谎,容希你说你知道谁,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吗?”

“那个人只想给我点教训,不会再有什么动作的,你放心吧!家俊,你说过一个有关‘得不到与失去’的故事吗?”

“没有。”

“很久以前,在一个寺庙的横梁上有只蜘蛛,时间久了,这只蜘蛛便有了佛性。忽然有一天佛主光临寺庙不经意间望见了蜘蛛,他对蜘蛛说:‘我和你算是有缘,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家俊,你说人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裴家俊思索了一会。

“亲朋好友,健康,时间。”

唐容希笑笑,接着说:“那蜘蛛可不是这么说的!它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点点头翩然离去。一千年后,佛主再次出现在蜘蛛面前问了它同样的问题,蜘蛛的答案没有改变。又过了一千年,一日,忽起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见了非常开心,它甚至觉得这是三千年来它最开心的时刻。可忽然有一阵风吹来,甘露被吹走了。蜘蛛觉得像失去了什么,寂寞难过。这时,佛主出现在它面前问:‘世间什么是最珍贵的?’蜘蛛不假思索地回答‘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既然你这么认为我就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就这样,蜘蛛成了一名花容月貌名叫珠儿的宦家千金。”

唐容希看了看身旁认真倾听的裴家俊,笑笑接着讲:

“一日,皇帝在后花园为新科状元甘鹿举行庆功宴,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珠儿和皇帝的小女儿长风公主。甘鹿仪表堂堂,诗词歌赋都不在话下,俘获了许多少女的芳心,唯独珠儿一点也不紧张,她相信这是佛主赐给她的姻缘。几日后,珠儿陪母亲去寺庙上香,恰巧碰见也陪同母亲一同而来的甘鹿,两个年轻人陪自己的母亲上过香后便到走廊里聊天,珠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自己的心上人说话了,兴奋而娇羞,但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十分喜欢。珠儿忍不住问他:‘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寺庙蜘蛛网上的事吗?’甘鹿诧异道:‘你很漂亮,也很讨人喜欢,可你的想法未免也太丰富一点了吧!’说罢拂袖而去。几天后,皇帝下诏,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珠儿和太子完婚。这消息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通,佛主竟然这样对她。于是日夜寝食难安,衣带渐宽,灵魂即将出壳,生命危在旦夕。太子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到在床边,对奄奄一息的珠儿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就在这时,佛主来了,他对快要出壳的珠儿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是风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草是当年钟灵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听到了这些真相后,好象一下大彻大悟了,她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刚说完,佛主就离开了。珠儿的灵魂归为,睁眼见把剑自刎的太子慌忙挥掉他手中的剑与他相拥在一起。”

唐容希将裴母送给她的镯子放到裴家俊的掌心里。“家俊。曾经,徐冬丽是你的‘得不到’,而现在,我是你的‘已失去’,我们都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你现在的幸福不再我这里。”

裴家俊只是忧伤地看着她沉默不语。最后,离别时他抱着唐容希说:“小希,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遗憾。谢谢你爱过我。”

唐容希还是哭了,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

裴家俊独自一人坐在湖边直到星光璀璨,仰着头望着神秘而绚美的夜空。

他的大学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勤工俭学,偶尔累了不喜室友的吵闹他就一个人到这里的长椅上坐坐,唐容希呢,就会靠在他身后的大树上等着被他发现。他呢,开始时觉得她很烦,却

又起了玩心,偏不理她,可是夏天的蚊子多,她站在那里都是赶蚊子的啪啪声。裴家俊忍不住回头对她说:“喂!要不要过来坐?”于是唐容希就会美滋滋地做过去,嘴吧还闭不上。

“你有心事吗?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哦!”

“……”

“你怎么不理人啊!哎,你对天文学感兴趣啊!那你知道牛郎织女星在哪吗?不知道吧!你看,那个就是,那个是牛郎星。织女星还是天琴座里面最亮的星星呢,牛郎星在天鹰座里。关于天琴座还有一个很凄美的故事,在古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俄耳甫斯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他和他的妻子非常相爱,但不幸的是,他的妻子早逝,他深入地府想要把她带回来却没能成功。从此,他郁郁寡欢开始自暴自弃而得罪了酒神,被酒神的手下杀害,他的父亲阿波罗十分难过,便像天神宙斯求情,宙斯可怜这对父子便把阿波罗送给俄耳甫斯的七弦琴点入天空,于是就成天琴座!”

如今,织女星和牛郎星犹在,他仍不知道哪个是天琴座哪个是天琴座,唯独那个主动追求他的女孩不在,而他,也同牛郎和俄耳甫斯一样失去了妻子。

裴家俊闭上眼,让眼泪自由滑落,终于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大哭。

忘了告诉你我的路途,看不到你的苍老——林夕。

何素娟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被一个像电影演员一样俊俏的小伙子拦下,仔细一看,何素娟便看出了是那照片上薛连晴那小情儿。

两个人坐在上次何素娟约薛连晴的茶馆的包厢里,何素娟一脸轻蔑地看着林嘉宇说:

“怎么,你替她想好价钱了?瞧你长得这么帅气,去考个电影学院什么的肯定有前途,何必要靠女人吃软饭呢!”

林嘉宇瞳孔缩紧,冷漠地说:“我大概能猜到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否认,我喜欢她,但我绝不会自私地去做伤害她的事!更不会像贺宁琪那样恶毒。贺夫人,我不想和您浪费时间。我不是来开价钱的,因为即使没有您这笔钱,连晴也打算离开他,她不想这笔不义之财,这是您的支票,还给您。还有,我们不缺钱,即使缺,也不屑于靠那些不正当的的手段,所以,对于接下来说的话,请你记住,我没有敲诈勒索的意思!贺夫人,您认识薛永良这个人吗?”

何素娟心头一震,有着一瞬头晕目眩的感觉,紧接着,从心脏开始四肢百骸都在顿顿地发疼,林嘉宇十分诧异地发现,何素娟原本红润的脸竟能在瞬间变得惨白。

林嘉宇见她不说话,自己继续说道:“我重申一遍,我没有威胁您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能再这样伤害连晴了。您知道吗,薛连晴就是当年您和薛先生生下的孩子,您离开时连晴还没有取名,这是薛叔叔在你走后取的,他说连晴出生前山里总是下雨,可她一降生就是大晴天!薛叔叔希望连晴以后的人生都是一连的艳晴天!”

林嘉宇能听到何素娟因为发抖而致使茶杯微微晃动的声音,比起何素娟对连晴做过的事,他并不觉得自己残忍。

“薛爸爸在连晴上大学前给她看了你年轻时的照片,他觉得连晴有权利知道母亲是谁,是什么样的长相,而且薛叔叔还给了她一张您嫁给贺振宇后近几年的照片,那时,您还是学校长的夫人。所以,当您上次主动约连晴的时候,她就认出您来了!这对她打击很大,那天还下着暴雨,可连晴浑然不觉一个走在黑夜的大雨里,贺夫人,您能想象的到吗?” “我来不是要求您去认她,说实在的,她不需要您这样的母亲。我只想说,贺宁琪什么货色您应该清楚,尽管我不想提,但我还要说,连晴和邵竟诚从大学开始恋爱感情一直很好,不过婚后邵竟诚风流成性一直外面胡来,他和贺宁琪在一起那段时间连贺宁琪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所以,请你给自己积点德不要再做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何素娟觉得自己大概穿错了衣服,现在明明就是冬天,否则自己怎么会冷的要死,牙关高频率地上下碰撞,她想拿杯水稳稳神,怎奈右手像是鬼上身一般不受自己控制的颤抖,导致杯里的水撒到了桌上。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我想,贺宁琪一定会把连晴的背景查得清清楚楚,她大概发现了你和她关系所以才鼓吹你这么做,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趁机去她的房间、书房或办公室找一找,应该能有现成的资料,还有,你不觉得,你和连晴长得很像吗?”

何素娟跌跌撞撞回到家,家里除了保姆没有其他人在。何素娟掌握这个家的一切,除了属于贺宁琪的房门的钥匙。何素娟找了个锁匠将门打开。

现在的她基本上没了理智,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她希望连晴真的是她的女儿,那样她就可以看到她了,但她又希望这是只是个骗局,那样以来她就可以否认自己做过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何素娟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份档案袋,当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的一瞬间便有一种世界某日的感觉。档案袋里面掉出来的第一份资料是薛永良和薛连晴的合影,男人正值壮年俊朗而温和,臂膀间拥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是年少时的薛连晴。

里面的资料很多,包括了他们搬过几次家,都住在了哪里,连晴在哪里读书,获得个过几张奖状以及是如何跳级提前上的大学。

何素娟近乎贪婪的看着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字都如一把刀狠狠地刺入她的心间。

何素娟将所有的资料都复制了一份放在自己的书房里,傍晚时,贺氏父女回到家中,两个人都气哼哼的模样谁也不理谁。

“爸,你怎么就不能再封它几天,再多封几天邵竟诚就会服软的!”

“你懂什么!邵氏开了s市为一家五星级酒店,他的酒店和其他娱乐场所被查封你知道从旅游业到文化交流会给整个s市带来多大损失吗?”

“可是……”

“没有可是,都赶早吃饭吧!”其实贺振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没说出来,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权力去查封谁了!

过了一下会,何素娟又听到贺振宇说:“素绢呢?哪里去了?”

保姆答道:“夫人在书房里呢,好像是在忙什么东西,已经好久没出来了,她说她不吃晚饭了!”

“那我们先吃吧,不用管她了!”

这就是她的丈夫,与她青梅竹马五十几年的男人。

何素娟病了,从来没这么严重过,下半夜开始发烧,她实在难受喊醒了贺振宇,他很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嘟囔着让她自己找药,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拖着沉重的脑袋一步步去拿医药箱。等到早上贺振宇睡醒了之后发现何素娟正躺在地板上昏迷不醒,手里还拿着药瓶,贺振宇走过去瞧,何素娟脸色红的吓人,摸一摸,十分烫手。

何素娟在医院整整呆了半个月,总是不间断的发着高烧,脑袋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就做各种各样的怪梦。而从她住院到出院来看过她的只有家里的保姆。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何素娟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见薛连晴,于是她忍不住打电话给连晴。

“喂,你是,你是薛连晴吗?”

“是,请问市长夫人有何贵干?”

“薛……薛连晴小姐,我现在真的很想见你一面,你可不以出来一趟?”

薛连晴愣愣地拿着手机,她误以为自己幻听,为什么何素娟会有一种恳求的意味。

连晴心软,而且她也想知道何素娟放低姿态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这次何素娟居然把她约在了一家冷饮店,薛连晴明明已经提前半半个小时到了,进入店内时却发现何素娟坐在窗旁发呆,连晴坐到她她对面,惊讶地发现何素娟瘦多了,她真有种向她询问“您吃的是什么牌子的减肥药?”的冲动,仔细一瞧,何素娟不但身体羸弱,而且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面色苍白,眼神暗淡无光,嘴唇发紫,当然,她得了什么病连晴并不关心,令她惊悚的是,何素娟居然虚弱地朝她笑!并且显得局促不安,连说话都些结巴!甚至见她进来,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

“你……你来了啊!坐!”

连晴不疑有它,大大方方地坐下。

“来杯菠萝圣代吗?这家店做的很好吃,女孩们都很喜好。”

“谢谢,不过令千金喜欢的口味不带表我也喜欢,不瞒您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菠萝。”

何素娟扭头看着窗外遮住自己眼角的泪光,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说:

“连晴,你别这么说。贺宁琪并不是我的女儿,连晴,我……”

连晴十分震惊,心脏开始砰砰乱跳,但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只是偏着头直视她,等着她说下去。

“连晴,你是个好女孩,漂亮,有才华而且看得出心底很善良。”

何素娟温柔地笑着说着,像一个慈母一般,用骄傲地口吻说。

“我为曾经所作的一起向你道歉,贺宁琪我会管好她,你好好处理和邵竟诚的事吧!”

“贺夫人,我能问一句,您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和想法了呢?”

何素娟知道她会问,她神色更加紧张,嘴角的肌肉开始抽·搐。瘦弱的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抬起她含泪的眼望着连晴哽咽地说:

“连晴,我知道了你的身世,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我们的母女关系说出去!”

何素娟当年是以痴情单纯的黄花闺女的身份嫁入贺家的,现在突然弄出个女儿来,何素娟颜面上实在有点挂不住!

有那么一秒,或许比一秒更短一些时间,薛连晴的大脑停止运转,但等她消化了何素娟的话时,不是不愤怒不是不怨恨,但她已经麻木了,看着对面的何素娟放肆地笑出声音。然后突然收住笑,冷声问:

“谁和你是母女关系?说啊!谁和你他妈的是母女关系?”

连晴怒了,她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何素娟唰的一下眼泪就留了出来,哆哆嗦嗦地望着连晴,一副受惊的样子。

“我薛连晴生来就只有父亲。嫁了人也不招婆婆待见,而我很快就会离开邵家再也不会喊她一声。‘妈妈’是什么?我没有,也不懂,是母马的意思吗?笑话,我没有妈哪来的母女关系!”

连晴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吼。

“没有妈妈,还有爸爸为我编辫子送我去上学,没有妈妈还有爸爸带我去游乐园,没有妈妈还有爸爸为我过生日吹蜡烛,没有妈妈还有爸爸去工地推砖头供我读书,没有妈妈还有爸爸去开家长会,没有妈妈还有爸爸陪我去逛街,没有妈妈还有爸爸送我去学校报到,没有妈妈还有很多很多热心的人帮助我们父女。没有妈妈我可以自己去买内衣,没有妈妈我可以自己去学怎么使用卫生棉,没有妈妈我一样可以从爸爸、老师、朋友那里学会做人的道理。”

薛连晴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决然地说:“没有你,我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连晴站起身,推开身后的椅子,转身离去,却在迈出两步之后停下来,回头望着哭得惨不忍睹的何素娟说:

“当初爸爸把真相告诉我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连晴,她有权力离开,我们不能强留,就当我们成全了她的爱情。’”

薛爸爸说,成全是彻底的放手,即使没有祝福也不要事后打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