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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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只要爱还在(结局)

那日散席之后,已是夜里。天色暗下来,点亮盏盏绚烂霓虹。

王姓富豪先行离去,项目老大正要拉着秦青离开时,却被魏峰拦下来。

“老李,你先走吧!”

老李动作一顿,眼珠一转,当然明白魏峰的意思,点头应声,临走时还不忘留给秦青一个暧昧的眼神。

上司与女下属,这乍一看,还果真是郎才女貌。

秦青恍觉有异,这才发觉身边的人早已走了个精光,就剩下了魏峰和她。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似乎有点不大妥当。

“魏总,没事的话,我也先走了。”秦青心里打鼓,起身要告辞。直到这时,她依旧没有觉察出任何异常。

魏峰起先没出声,只是那低着的眼神忽然抬起,扫到秦青身上时,忽变得凌厉万分。秦青的动作便在这个眼神里缩回去。

“秦小姐,我能问你几句话吗?”魏峰开口,表情严肃,全然不似方才的谈笑风生。

秦青心里纳闷,不知自己怎样得罪了这尊大神,心道,就你现在这副样子,我能说不能吗?

“秦小姐……”魏峰抬起了眼,直直看向秦青,“秦旖旎,是吗?”

秦青大惊,手上捏着包带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紧张地看向魏峰。那双眼里,她似乎看到了比以往有所不同的东西,那些在记忆里浮浮沉沉,在无数个梦境里闪烁明灭的东西。她的心开始往下沉。是否有东西就要开始改变,还是已经尘封的往事回忆即将破冰。

她想开口阻止,魏峰却执意要继续。

“秦旖旎,曾经城中首富唯一的千金,后其夫杨明远接掌家业,从此几乎销声匿迹。”魏峰眼里光芒一动,继续道,“但三年多前,忽然有一则绯闻,称秦大小姐,当时已是杨太太的秦旖旎,恋上一陈姓男子,婚姻出现危机。”

秦青手脚冰凉,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为自己申辩什么,有备而来,她要如何抵挡。

“只是,就像其他绯闻一样,保鲜期太短,之后就不了了之了。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有些好奇,我想问问作为当事人的秦小姐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后事又是如何呢?”

秦青脸色惨白,看着魏峰,不知那双幽深的眼底,到底是怎样的暗涌。

“你……你为什么忽然这样问?”她的问话有些苍白,她看不穿魏峰,为何要选择在此刻来揭发她。他早已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在办公室那次就已经几乎完全揭穿,却没有到底,这一次却选择重新提起。她无法摸透他的用意。

魏峰轻轻一笑,“好奇而已,你何必这样紧张,还是当年,你真的做了?”

秦青不答,只当默认。这本就是痛苦的回忆,有人问起已是揭了疮疤,何况对面的人,是魏峰,一个和记忆里的人如此相似的人,又那样不同的人。

“不说话了?看来是真的了。我还想再问一句,那个陈姓男子,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

秦青霍然站起身,转身就往门外走。她要逃走。她怕再不走,下一刻就没有力气走出这扇门了,陈醉的死于她而言,提一次,便要痛到耗尽全身力气。

“你不敢说!”魏峰的声音在身后继续响着。

“你害怕说!”

她继续走,假装没有听见,步伐却是沉重,再也迈不开。

“因为你以为他死了!”

门拉开的一瞬间,秦青已经转过身,惊愕地看着魏峰,唇角颤抖,几乎不敢相信。有些东西,终究是逃不过,该来的总会要来。

“你,你怎么知道?”

魏峰只是笑,笑得那样残忍。

秦青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你和他那样地不同,不可能……”

魏峰转头,眼里尽是讥讽,“不然呢,不然你觉得我会说,你以为?”

只听咚地一声,秦青瘫在地上,她最终也没能在一切来临之前逃离 。

一切来得那样突然,她抬起头看着魏峰,他依然坐在主位上,岿然不动,以一种蔑视的眼神俯视着瘫如烂泥的她,仿佛神看着满身罪孽的鬼魂。是的,她满身罪孽,不可饶恕。

“你,你到底是谁?”秦青听见自己用最后一丝力气问道,她极力地捕捉眼前人的影像,过往的每一次,极力和眼前的交叠,企图找出完美的契合。泪水已经绝提,模糊了视线。

魏峰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她跟前,蹲身,秦青感到那张脸越来越近,仿佛陈醉越来越近,只是那双眼里,早没了从前的爱意,只剩下了仇恨。

“我是谁?你好好看看,看看我是谁。”

此时,窗外灯火辉煌,霓虹繁盛,屋内 杯盘狼藉,灯光刺目,秦青睁着一双大眼,内心百感交集,万般纠缠。她一面欢欣雀跃,几乎不敢相信魏峰那话的意思,但却又极度想认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另一面,她又害怕瑟缩了,魏峰眼里的冰冷与恨意,让她升起的巨大欢心瞬间被浇灭。

“你真的。。。真的是陈醉吗?”秦青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魏峰勾唇一笑,电光火石间,所有影像重叠,在那一刻,秦青终于完全确认,这,就是陈醉,曾经深爱她至死的陈醉,三年来她无时不刻不惦记不幻想的陈醉。

但如今,物是人非。

“秦旖旎,你是不是,一辈子都希望我记不起来?”

这一刻,秦青回复了秦旖旎。在陈醉回归的这一刻,她不得不变回自己。

秦旖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泪水依旧在流,眼里满是震惊。

“你是说,从前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

“哈哈!”魏峰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但这笑声却戛然而止,伴随着凌厉的眼神,竟是有些凶狠,“如果记得,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秦旖旎怔怔地呆了一会儿,恍惚意识到了什么,那些曾经浓稠到化不开的爱,此刻已经化成穿不透的恨了。

她抬起眼看着她,张着口,即使此刻他对她只有恨,恨到刻骨,她心中翻涌的,却是千言万语,以为自己已经淡忘,却原来,再来时,仍是排山倒海,无可阻挡。

但却怎样也发不出声音,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冲上河滩的鱼,几乎无法呼吸,却在濒死一刻还惦念着未完成的愿望。

魏峰忽而收敛了那丝嘲讽的笑意,定定看向她,却仍是受不住言语间的恶毒。

“你还想说什么?要解释么?杀死一个爱你至深爱你爱到可以去死的人,你还想解释吗?”

秦旖旎攥紧拳头,不再看他,只低低一声,声若蚊蝇,“对不起。”

“哈哈,对不起!?”魏峰几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不起,那陈醉的命

还真不值钱。”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想听她一句解释,出来的话却是背道而驰。他还无法从震惊与伤痛中醒过神来。

在德国那场催眠到来之前,他完全肯定自己不曾有失忆这回事。但当所有往事如潮水般在脑海里倾倒时,他才发现那绝非是梦,一切的真实还原为现实,从未有过的真切。甚至每一寸皮肤的触觉,每一个细微的细节,甚至于秦旖旎脸上每一滴鲜明的泪水,都那样深刻而生动地展现出来,那股记忆仿佛忽然强行注射进入了动脉,流经全身,然后扩散,蔓延,让人不再有丝毫怀疑。

原来所有的一切,那淋漓的痛苦全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而他,竟然曾经爱她可以爱到去死。此刻,他恨她,更恨自己,曾经放纵的自己,现在仍存有不忍的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秦旖旎已经扶着门首站起身,淡妆早已被冲花,看起来狼狈不堪,依旧蓄着泪的眼里却似乎写着其他情绪。她抬起手,似乎是想靠近魏峰,魏峰几乎是反射性地后退一步,离得她更远。

她呆在那里,眉头微微皱着,低着头好半晌不吭声。

魏峰越过她去拉门,却被秦旖旎抓住手肘。他回头,只见那一眼的祈求,乘着那泪水已经有些载不动。她从来都是骄傲的人,不曾求过任何人,即使杨明远当年选择背叛,她也从未去求他放过。如今,她面对眼前的男人,却不自禁流露出这般情态,几乎无法掩饰,无法自控。她知道回不到过去,但她不愿放手,再也不愿。

魏峰扫她一眼,眼里除了怒火还有不耐,“放手!”

秦旖旎不动,手却越抓越紧。

“放开!”魏峰使了点力气,秦旖旎被拉得身子微微晃了晃,却仍不见任何松动。

“你到底放不放?”魏峰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她。

秦旖旎摇头,“陈醉,陈醉,不放,再也不放,死也不放手……”

魏峰听不得他这样叫他,在她还没有说完之前,已经一把将手抽出来,秦旖旎一个没站稳,竟跌坐在地,耳边响起脚步声,然后是重重的一声关门声。

她趴在地上,狼狈至极,置身于周边的璀璨都市夜幕之下,周身一片狼藉,正如同如今的她。

失而复得,她要如何再挽回。如果爱被恨替代,她还有什么筹码,再要回陈醉那颗已经被她摔碎的心。

不知道是怎样走出饭店的,在城市各个角落游荡,最后却还是走到了自己小窝的方向。

楼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默默而立,长长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有些说不出的寂寥。转过身来,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杨明远走近来,在她身前站住。他微微低头,路灯找不到他的眼,却似乎照出他默然的忧伤。

许久不见,他似乎清瘦了,还有些说不出的变化。

没有多说什么,看到满脸花装,一身狼狈的,曾经的千金大小姐的秦旖旎,杨明远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秦旖旎僵硬着不动,却没有从前那般推拒,她也想,可她没有力气了,眼底有些酸涩翻涌上来。

“旖旎,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她听见耳边杨明远轻柔渺远的声音。

你还好吗?她好吗?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从陈醉再次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故作坚强的秦旖旎,她坚硬的外壳已经支撑不住,她坚持不了了,心痛和眼泪的重量太重了。

见到秦旖旎的眼泪,杨明远愣了,然后慌了,他胡乱伸手想替她擦干净,却越擦越多,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气。

“你……你见到他了?”

秦旖旎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强忍住哭,抽噎着说话,“你……你都知道?”

杨明远无奈地摇头,仍是伸手替她擦泪,“只要我想知道,能有什么是我所能不知道的。”

“那你一直不来找我……”

杨明远低头,眉眼里有着难忍的痛意,转瞬即逝,然后抬头笑,秦旖旎当然看得出来,他在故作轻松。

“就像你说的,我哪儿还有资格再去管你。如果你认为那是你要的幸福,而我早已不是,我又有什么权利再去剥夺你追求幸福的权利。”

秦旖旎怔怔地看着他,几个月过去,他憔悴了,沧桑了,似乎经历过数年时间的洗练,那股风华与凌厉已经随之飘散,唯留下淡淡的忧伤与不舍。他的眼神依旧深情,却不再那样咄咄逼人。

杨明远轻轻一笑,“别再这样看我了,旖旎,我怕我会后悔。”

秦旖旎停了泪水,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明远,这次,你会好好守护你的幸福,是吗?”

杨明远的幸福,已经从秦旖旎,变成了肖娉婷,那个苦等六年,怀胎六月,正准备做妈妈的女子。她们曾经是敌人,针锋相对,而今,也已如过眼烟云了。

因为,终于有人选择看破,终于有人选择放手,各自追求幸福。

只是,秦旖旎目光空茫,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来不来的及。

杨明远忽然抓过她的手,将一个纸袋挂到她手上。秦旖旎不明所以,拉开纸袋往里看。

“这些东西,都是他曾经送给你的。”杨明远开口,“自从他出事后,出于你的身体考虑,呵呵,当然还有私心,怕你睹物思人,就全都收起来了。”

秦旖旎伸手翻开,一件一件,一幕一幕跃入脑海,仿佛昨天。

“我本来以为肯定些贵重的东西,你从小金罐子里长大,什么都要最好的,结果一看,呵,还真是我看错了。”

秦旖旎打开纸袋,可爱的小杯子,心形的粉色发夹,各种颜色的小钱袋……她从来不会在生活里用到的东西,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属于这些女孩的东西……

却原来,她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是一个需要人爱护疼惜的女孩,而非一个独自倔强坚强的女人么?

眼看着秦旖旎又要落泪,杨明远不忍,开口安慰。

“当年都是意外,你不要再自责了。我当年把你当女人般对待,只知道向你索求,他却可以把你当女孩儿般爱护,甘愿为你奉献。我确实不及他。”说到这里,杨明远低头看看秦旖旎,“去吧,只要他还爱你,一切就都来得及。”

秦旖旎却不动,只是站在那里,满身忧伤,“我伤他太深,不值得他原谅。”

“如果,你想他永远得不到真爱,才永不值得被原谅。”

秦旖旎一怔,恍惚反应过来,如果,只要还有一点可能,他还真的爱她……她若不去到他身边,才是永远不值得被原谅……

没有再犹豫,秦旖旎转身,发足狂奔。

杨明远只是站在那里,路灯下,他微笑着,看着他的幸福,奔向她的幸福。

夜色旖旎,光华漂移,高架桥上,车流蜿蜒成一道美丽的灯流,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银河。

坐在计程车里的秦旖旎却无心欣赏这美景,此刻,她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此刻陈醉还在他的公寓里,是否会因为那无法愈合的伤痕再次选择远走,不等她转身便再次离开。无法预知的一切,让她无法忍受眼前的景象。

“司机师傅,还需要多久?”她对着前座的司机焦急地问道。

“多久?谁知道呢?你自己看看前面。”说着,稍稍侧身,让出前镜前那仿佛无尽头的拥堵车流。

没有再说什么,秦旖旎忽然便打开车门,司机正想开口阻止,她已经下了车,四下寻望,在司机的大喊声中往高架桥下奔。

当她穿越重重车流,踩断高跟鞋赤足狂奔在脚下四溢的流光中时,她仿佛看见那曾经的美好正一步步向她走来。她不愿停下脚步,奋力向前。没有什么能再阻止她,没有人能让她再放开他的手,就算是他,也不能。

终于,她到了那栋她从未踏足的楼下。而那时,她早已经狼狈不堪。谁也不曾想到,曾经城中最金贵的千金小姐,今日会落魄到如此田地,只为了追赶一个男人的脚步。

而她显然已经不在乎了。灯是灭的,她心里失落,却不愿放弃。

“魏峰,你下来!”她抬起手,高喊。

无人应答,楼上一片漆黑。

再次喊了无数次,仍是一片寂静。她一遍遍喊着魏峰,一次次地心往下沉。

忽然想起什么,才改了口。

“陈醉,你下来!”

“陈醉……”

喊了四五遍,灯终于亮了,秦旖旎几乎要哭出来,他还是在的,他还在等着她。

但这高兴没维持多久,不到一分钟,保安就过来了,而秦旖旎几乎肯定,是刚刚陈醉打电话叫过来的。

“小姐,你不能在这里吵嚷,现在已经是深夜,您已经严重影响了这里的住户的休息,请您出去好吗?”保安试图伸手阻止秦旖旎。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急,我需要找一个人,能不能麻烦你们让我进去?”秦旖旎欲图申辩。

“对不起,小姐,这位住户已经投诉您了,您不能进去……”

不等保安说完,秦旖旎趁其不备,猛地就往前跑,冲向公寓内。她早应该这样做了。保安紧随其后,以为未必能成功时,却发现门锁并未插上,竟径直入内,返身将门一关,一群保安被格挡在外。

似乎有脚步声近了,她抬起头,望见闻声而来的人,怔愣,是陈醉。

满天星空下,他在阶梯上长身而立,脚下是满园的花草,在夜间散发着芬芳幽香。他微微低着头,背逆着光,看不出喜怒,只是沉声命令,“出去。”

秦旖旎钉在那里,身后是一片吵嚷声,她恍若未闻,站在花香间,看着他。

“不。”她答,斩钉截铁。

陈醉略微走近,气势迫人,月光下,他一脸肃杀,却俊美如神祗,一如当年的陈醉。

“你到底出不出去?”

“不,除非你跟我谈谈。”

陈醉吸口气,“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丢出去!?”他伸手,指向栅栏外。

秦旖旎仰头,却不再那么害怕,“你丢啊!”

陈醉咬牙,缩回手,肃杀更深,“你不要逼我!”

秦旖旎笑笑,“我比你怎样?陈醉,你为什么那么害怕见到我?”

陈醉脸上的一滞,蓦然转身,声音沉沉,“因为不想见到你。”

见陈醉松动甚至妥协,秦旖旎赶紧跟上去,一路跟到公寓楼上。他终究还是没能忍心将她彻底驱离,还是说,心里依旧有牵绊,不忍,甚至是爱恋。他又开始恨自己,他怎么能继续成为过去的陈醉,任人摆布?

想到这里,心头一股怒气蹿升,猛地转身,秦旖旎不妨,差点直直撞上他。

两人正上楼梯,秦旖旎这一下差点没站稳,在她要倒下之前,陈醉却伸出了他是手,死死牵住她的两只胳膊,毫不留情。

她感受到疼痛,更感受到怒气与恨意。

“你到底要怎样?你难道还嫌折磨我折磨得不够,还是觉得我还没死你不甘心?”陈醉不古脑说出这话。

秦旖旎心一沉,进而是疼痛,仿佛三年里潜伏的那股疼痛再次一股脑冒出来,四肢百骸,几乎站不住脚,要不是他攥着她的胳膊,她可能已经摔下楼梯去。或许,这样也不错,只要他开心,怎样都是不错的。

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不,我不想折磨你,更不想你死。该死的是我。我利用了你,被仇恨蒙蔽,亲手扼杀了自己的爱情。”

“不要跟我提爱情!”陈醉猛地松了手,秦旖旎撞在栏杆上,腰上一阵疼。

“爱情?你有资格说这个么?当年我是怎样把自己捧给你,怎样把一颗心捧给你,你又是怎样去践踏的,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

秦旖旎摇头,“不,我没有,从未有一刻忘记。我也想,甚至以为可以,却,终究是做不到。”她摇着头,直到摇出眼泪来。

陈醉却忽然欺身上来,修长的手指爬上了她纤细的脖颈,秦旖旎却没有感到害怕,她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陈醉眼里。她还能那样近地看着他,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

她抬起手,不自禁地描摹着那曾经千遍万遍在梦里描摹的轮廓,轻轻地笑了。

“是我欠你的,是我欠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咎由自取。只请你忘记过去,若我死了,也请你彻底忘了我。”泪终究止不住,淌过脖颈,沾湿了陈醉的手。

他咬牙,眼中明明灭灭,三年前的过往,这三年中他的痛苦,多少个日夜,被撕碎般折磨,手渐渐收紧。秦旖旎呼吸困难,手上一松,纸袋掉落,各种小东西散落满地。

陈醉低头,看着滚落的物事,心莫名一抽。他送给她的,全都是他送给她的,每一个都代表他的真心,他以为早已不在,却原来,一切都在。

手松开,他蹲下身,手颤抖,试图伸手去捡,却发现怎样都是不能。秦旖旎也弯下身,慢慢伸手抱住他,陈醉却没有过多挣扎,蓦然,一把捞过她,几乎是攥在怀里。

秦旖旎心中狂喜,却不敢动,只是慢慢伸手回抱住他。

“丫头,我恨你,可我,还爱你。”

秦旖旎弯起嘴角微笑,“我也爱你,陈醉,我终于找回了你,失而复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了。我给你的痛苦,那三年,四年,五年,我会用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一辈子,来还你。”

漫天星光下,相拥而抱,失而复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珍贵。

只要爱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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