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迟来的承诺
与秦旖旎大吵一架之后，杨明远习惯性地又来到肖娉婷的住处。
和三年前一样，他在感情上唯一的寄托与慰藉，只有肖娉婷。在某种程度上，他离不开她。而他在内心，也对此深信不疑。
他时常因为各种原因感到烦闷愁苦，多数时候是生意上的事情，偶尔有时候，他回到那个空空荡荡的家，站在静悄悄的客厅里，会忽然感到一种无以言说的落寞。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秦旖旎。
从前，他总是喜欢默默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喜欢在早餐时拿一只玻璃杯喝热牛奶，喜欢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慢慢喝茶，喜欢穿着家居服慵懒地在家里闲荡，喜欢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台边静静地过一下午……都不是些什么特别的喜好，原来他竟是都还记得，记得那么清楚，仿佛就在昨天。
这一刻，寂静的空虚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得透不过气来。而他的眼前，秦旖旎的影子却蛮横嚣张地充斥着这座房子的各个角落。
他感到莫名的愤怒。凭什么，凭什么她都决定彻底抛开他了，却还要这般肆无忌惮全无避忌地霸占着这里，那样张狂，那样目中无人。
在她那澄澈的瞳孔里，他始终看不到他的倒影。
除了愤怒，又能怎样呢？愤怒之后，只有无奈，无力。
屋子里她的幻影消失了，他又空落起来，只觉得再在这所房子里待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这时候，肖娉婷的慰藉，显得尤为珍贵。
经过几年发展，肖娉婷的演艺事业已经如日中天。虽然关于她被富商包养当小三的绯闻从未断绝，甚至被屡次拍到与之同进同出的暧昧照片，铁证如山，只差出面承认了，但饶是如此仍是阻挡不了她的超高人气。
人长得美，歌舞演技出类拔萃，更重要的是为人尚且谦和，对人对事至少表面功夫做得极其到位，这样的可人儿，哪里能不受人待见呢！
再者，现如今哪个有点人气又有点美色的女明星没点和富商有关系的绯闻呢。这类的报道一多了，人们也就当成茶余饭后的一项谈资，没过几天，就都忘了，再多看几次，也只觉得是新瓶装旧酒，没什么新鲜意思了，信与不信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于是乎，肖娉婷除了刚被拍到那会儿还有些避忌，到得后来，与杨明远之间的交往，反倒是开始有点光明正大的意味了。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到的是，肖娉婷除了在感情上对杨明远情有独钟之外，在生意上也为他帮了不少忙。只要她愿意，凭借她今时今日的名气，办到这一点尚且不算太难。
为此，杨明远对她越发宠爱，外界也就越传越盛，称两人
是真心相爱，甚至屡次爆出杨明远为肖娉婷已经跟秦氏千金秦旖旎秘密离了婚，肖娉婷小三扶正指日可待。
可就连杨明远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些年他对肖娉婷的爱意，到底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爱，还是一种谢意或是一种愧疚。毕竟，一个女人默默守在一个男人身后，甘愿承受小三骂名整整五年，不是谁都做得到的，何况是她这样一个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别人评头论足的女人。
这个问题，每每肖娉婷有意无意提及婚事的时候，就会在他的脑子里冒出来。想到后来头都疼了，也没个确切的结论。随着年龄的增长，肖娉婷对于婚事也越来越焦急，暗示他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过了今年，肖娉婷也即将迈入三十岁。三十岁的年纪，对于男人是一朵花，对于女人，却只有豆腐渣了。
杨明远不是不明白这点，也不是不为肖娉婷考虑。但那个纠缠在心中的问题，始终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其实，如果一个人的心中没有爱情，或者已经没有了等待爱情的决心，那么，关于杨明远那个问题的答案也就无关紧要了，他的生命里剩下的唯有钱与权，婚姻与爱情皆可以为之抛却。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为了得到孜孜以求的金钱权势，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亲手毁掉了那段已经握在了手中的爱情和婚姻。
但现在的他，却在为自己找借口要这样一个答案……这不免让人匪夷所思起来。那么，只能说明的一点就是，他心里还存在着对爱情的憧憬，所以不愿意轻易地将婚姻妥协。
只是，谁都不知道，他心里现在的这份爱情，究竟是对谁的。是对肖娉婷的么？还是另有其人。无人得知，恐怕就连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人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一点都没错。
“来，喝杯牛奶吧！”
杨明远这一通思绪纷乱时，肖娉婷已经贴心地倒了杯牛奶递上来。
这会儿已经深夜凌晨一点多。她在床头等他的电话等到这半夜没等来，竟没想到把他的人等来了。不是没有惊喜的，本以为他今天刚从外地赶回来，应该不会马上来找她，却没想到，他竟是来了。
就那样直愣愣地立在门前，头微微垂着，脸色更是不大好看，平常那股子趾高气昂的劲儿，早没了踪影。
他看起来很累，心情也不好，她微微心疼，不忍多问，只默默领了他进门，转身去倒了杯牛奶。看来真是累了，一个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晌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喝杯牛奶解解乏，便赶紧洗洗睡了才好。
杨明远接过牛奶，低头只喝了一
口，又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怎么了？”肖娉婷看了看那杯几乎没动的牛奶，伸手在杯壁上探了探，“是不是还有点凉，冬天里喝得冷是不大好，我再去给你热热吧！”
说着，就要转身，忽然她感到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被拉住了。她侧过身垂下眼帘看着他，入眼的是那一脸的愁闷。
这几年，这样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并不算少见。但她还是会心疼得很。而更令她不安的是，这样的神情是在秦旖旎离开开始才慢慢多起来的。
她不是没有害怕过，但她知道她已经输不起了。或许，四年前她还可以做到果断放手，便不会让自己到今时今日进退两难的境地。她马上就要三十岁了，等不起也放不起了，更何况，感情不是废纸，说扔就能扔，整整五年的感情，她怎能放得下，而他却只是站在那里，始终不能让她更进一步。
不安与怨怼郁积胸间，却不应该在这时候爆发出来。杨明远烦恼的时候，她不想再成为他的负担，那样只会是逼着他在进退不前时选择撤退。
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不用热了，温度很好。”杨明远扯出一丝笑容，将她拉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肖娉婷便也顺了他，放下手中的牛奶，一双柔软的手伸向杨明远的双肩，轻轻柔柔地给他按摩起来。
“这次出去一定很累吧！等你忙完，我也尽快结束手上这部戏，我陪你出去放松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累……”
多么体己的话，多么懂事的女人。杨明远心中划过一丝苦涩，这样好的女人，为什么他心中却还在犹豫呢，自己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呢？不管答案是爱是谢还是愧疚，他娶了她不就好了吗？
蓦地，杨明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肖娉婷只觉得手上一紧，一双盈盈大眼将他颤颤望着。
“娉婷，对不起，你再等等我，三个月，再等我三个月好不好。三个月以后，我会想清楚，会给你一个交代。”
给你一个交代，杨明远本来要说的是三个月后便跟你结婚，话到嘴边，竟生生改了口，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语气上是没变的，信誓旦旦，情意深深，换个人的耳朵来听，也就和结婚差不多了。
在肖娉婷的耳朵里，或许就是这样。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杨明远，眉目里颤颤巍巍，仿佛有水光在流动。
三年都等了，还差这三个月么？她总算是盼到了……
下一刻，整个人已经扑到了杨明远的怀中了，杨明远紧紧将她抱着，心里一片凌乱。一时意乱情迷下的诺言，究竟有多真，唯有等待时间来检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