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剑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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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谈爱疾心

    深秋的风继续吹刮着大地,像是冬日要来临的前兆,风中夹杂着丝丝雪花,看不见却能感受。

    洛阳西城门口出现了一对主仆。

    主子一身白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脖子上围着雪白的纱巾,站立于城门口,望着西边的小道和小道旁若隐若现的小河,淡红朱唇,浓眉细眼,空灵脱俗的面容似曾相识却又略显陌生,为人妇的夕月的确少了几分青涩,美丽却只增不减。

    与之相比一旁的丫鬟打扮就略显拙劣,与这样的主子站在一起好似空气,似乎永远都捕捉不到男人的目光。

    “夫人,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可别伤了身子。”丫鬟很体贴的说道,言语之中又带着几分敬畏和恐惧。

    “不碍事,难得初冬的洛阳人烟渐少,若不趁此机会出来转转,我都快忘了这个世界上山和水的颜色。”说这番话时,夕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怨,想来这些时日她过的并不怎么开心。

    这世界上有两种女人永远不会开心,一种人嫁给穷人当老婆的女人,一种是嫁给富人当老婆的女人,无论女人做出其中任何一种选择,当初的海誓山盟都会慢慢被摧残和抹平。

    小河潺潺流水,清脆悦耳,宁静安详的声音由远及近。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夕月望向小河的方向欢欣鼓舞的说道,对自然的向往才是人性最深处的渴求,反之也证明这段时间她的确过得不怎么样,才会有这样的渴求。

    夕月和丫鬟漫步在小河道旁,任由身旁流水一去向东,时不时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打起水漂。

    “啊!想不到夫人还会打水漂?”丫鬟惊讶的说道,这些小把戏怎么是大家闺秀会玩的?也难怪丫鬟会如此惊讶。

    被丫鬟这样一问起,夕月方才细细想来,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

    时间还早,难得一见朝阳终于破晓而出,点点金光洒向阔别已久的大地,在世人仰望的目光中缓缓升起。

    夕月和丫鬟继续漫步在河堤之上,突然前方丛林之中若隐若现一个黑色的东西,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当快要靠近那个东西时一股刺鼻的臭味迎面袭来。

    “夫人,我们还是走吧!”丫鬟有些害怕的说道。

    可是夕月并没有理会丫鬟,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靠近那个黑色物体时,两人几乎同时大惊的叫道:“啊!”

    待缓过神来,两人再次望向那个黑色物体时才确定那的确是个人,面部朝下很难看清他的长相。

    “夫人,我们走吧,见到死人不吉利的。”丫鬟朝四周望了望颤颤巍巍的说道,四下无人突然看到一个死人,对于两个女人来说的确是件可怕的事。

    但夕月却显得不太惊慌,由于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夕月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她决定将这个人翻过身子来看看。

    “来搭把手。”夕月指着一旁畏畏缩缩的丫鬟说道。

    丫鬟唯唯诺诺的走了过来,将脸侧向一边跟着夕月一起搬弄着那人的身体,相比之下倒显得丫鬟向主人,主人像丫鬟。

    费了好大劲,两人总算是将男人的身体翻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被女阎罗重伤的花中泪,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丝,嘴角还挂着被风干的血迹。

    而吸引夕月和丫鬟目光的却是那只布满褶皱和青筋的左手,枯藤般的左手暴露在日光下,让见着的人都禁不住因之作恶。

    “好奇怪啊!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会死在这里?还有这只手真令人恶心。”说罢,丫鬟将头转向一边。

    夕月直勾勾望着花中泪那只左手,当日在唐来楼面对怪手剑客生死一线的一幕又浮现脑海之中。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能够伤得了他?”夕月喃喃自语道。

    夕月伸手摸了摸花中泪的鼻息,虽然已经很微弱了但毕竟还是有,那么这一切的疑问就得等花中泪醒来才知道。

    夕月赶紧吩咐丫鬟到城里叫来马车,两人与马夫也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将花中泪从河堤移到小道上,将花中泪抬上马车向着洛阳城里的方向飞驰而去。

    夜深,城西小客栈,烛火乱跳,阁楼小屋里一个纤细的身形来来回回走动。

    花中泪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至少在温暖的被窝里气色还是缓和了很多,胸口也有了起伏,气息应该也在渐渐好转。

    夕月将煎好的药送到床边,一手扶着药碗一只手慢慢将药送到花中泪嘴边,一小碗药用了很长时间方才喂花中泪服下。

    时至深夜,夕月疲惫至极也无心再回唐来楼,便倚在床头睡了过去。

    夜风时起时伏吹响着无人问津的大街,客栈对面的屋顶坐着一个人,腰间挂着剑、双手捧着酒坛,不时的望向客栈这边观察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他应该不是一个嗜酒之人,然而在这个时候他需要喝些酒,他穿的不多可以以此来消除一些寒凉,也可以以此来消除一些寂寞。

    “仿佛世间男人皆可享受你的温柔唯独我除外,若是没有相识或是再相识的晚一些是不是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陆离一边喝着酒一边叹息着。

    每个女人身后都有一个男人,每个男人也都会牵挂着一个女人,当二者未能有个交集的时候,绝世武功也好,腰缠万贯也罢,终究驱不散相思而来那铺天盖地的寂寞。

    “咳咳咳”花中泪轻轻咳了几声,每一声咳嗽胸口都会伴随着一阵剧痛,剧痛也致使他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望着大床顶再望望屋子的四周,花中泪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花中泪试图起身坐起来,却不料稍微动一下剧痛便会牵动全身,疼痛让他禁不住发出沉闷的**声。

    再次躺下的他已然毫无睡意,这时他的目光终于捕捉到夕月身上,惊讶之余他默默的望着床头这个熟睡的女人。

    “原来是她救了我,难道她没有认出我来?”花中泪心中生起疑惑。

    初冬的夜,寒冷已是越加凛冽,夕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花中泪也在望着自己,望见夕月睁开眼睛花中泪立刻收回了视线。

    “你终于醒了。”夕月微笑着说道,见到花中泪醒来她也像如释重负一般笑了笑。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花中泪冷冷的说道。

    “你不必感谢我,要是当日唐来楼你没有手下留情,或许我早已经葬入了黄土,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夕月满怀心事的说道。

    “不、不用谢!”花中泪吞吞吐吐的说道,得知夕月已经认出了他,花中泪变得语塞起来。

    “可是我宁愿当时你一剑杀了我和他。”夕月惆怅的说道,女人的心事总是需要倾诉的,或许只有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面前她才能袒露心声。

    “为什么?难道他对你不好。”花中泪赶紧问道,从夕月言语之间花中泪已然可以听出一些端倪。

    “也不是吧!但自从和他成婚以来,他总是很忙很少在待在家里。”夕月抱怨道。

    “那你没有问他在忙些什么?像他这样的男人似乎不应该太忙。”花中泪反问夕月道,有时候男人应该要更懂男人一些。

    “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貌似他在江湖又很多朋友,自然而然也就有很多事情要忙。”夕月这样回答道,也算是自己安慰自己。

    “男人若是真的爱一个女人,那么陪着这个女人便是他最应该忙的事,除此之外都是扯淡。”花中泪暗暗自语道,他似乎很想把这句话说给夕月听,让她知道一个唐妆这样男人的真面目,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口,因为有时候真相会令人难以接受又痛心疾首。

    望着依靠在床头注视着跳动火苗想入非非的夕月,花中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如安慰对方?

    望着眼前痴情的夕月,花中泪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当初在无意集有流燕伴在左右的日子,想着想着脸上不由的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爱是痛苦的,被爱是幸福的,可往往被爱的人总是不知足,最终养成自作自受的孤独。”花中泪轻轻的叹息道,或许是寂寞的太久了,亦或许是想法有些改变了,他竟然有些后悔了。

    花中泪和夕月都沉默不语,在初冬的寒夜里两人睁大眼睛想入非非,任由着那些幸福的、痛苦的以及情爱里的思绪慢慢挣扎着。